金点子故事-怪病奇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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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伟大的认知能力和无私的心情结合之中,最易产生出智慧来。

    咸丰年间,河北沧州境内有位富商,名叫吕玉良。他曾在外籍做过一方知县,因为官清正,在当地名望甚高,但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终被陷害丢了官职。

    吕玉良携妻儿返回故里后,继承祖业做起了商家。由于经营有方,所以买卖逐渐扩大,没出几年,他不但在本地有了十余家铺面,而且在外地也有生意。

    就在春风得意之时,他却得了一个怪病,肚脐旁边生了一个毒疮,有馒头大小,到后来疼痛难忍,不能下床。为此,不知请了多少郎中,开了多少药方子,可病势却一天比一天严重起来。

    府里有个叫张顺的老管家,他在吕府辈分最高,吕玉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平日里吕玉良总是称他为张伯,待他如亲人一般。如今吕玉良遭此大难,张顺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上。

    这天,张顺像往常一样到药铺为主人抓药,回来途中遇到一个郎中。看此人,生得奇丑无比,杂草似的络腮胡子长了一脸,两只眼睛就像刀割的一样,身上穿的一件粗布长衫,已是破得不能再破了,乍看上去就像是个要饭的。不过他手里的幡子倒是很讲究,红木的雕花幡杆,幡布四边绣着图案,中间写着十二个大字:赤脚走遍天下,药到自然病除。再听他口里的说词,更是狂妄至极:“小病杂病一概不医,专解疑难怪症。”惹得周围的人直翻他白眼。

    张顺心想:此人敢说如此大话,想必有些道行。老爷现已行至鬼门关旁,不妨把他带回府中一试。想到这里,他便转步向那人追了上去,行至跟前先施一礼,然后道明了来意。

    郎中用眼角瞥了瞥张顺,阴阳怪气道:“你这老头,怎么敢取笑于我?长了一个小疮,就说无法医治,真是岂有此理!”

    张顺正待辩解,那郎中又开口问道:“喂,你说的吕玉良,是否当年做过知县、后又被撤职查办了的那个吕老爷?”

    张顺答道:“正是。原来先生认识我家老爷?能否……”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郎中便道:“好了,不要啰唆了,前头带路便是。”

    张顺喜出望外,连忙带着他回府。

    说话间两人到了吕府,一直进了里屋,只见床上正昏睡着一个人,不用问那便是吕玉良,吕夫人正坐在床前暗暗抹泪。

    张顺走到跟前,对吕夫人低声说了几句,她这才注意到来人,便擦了擦泪水,起身说道:“有劳先生到此出诊,拜托了。”

    郎中笑了笑,说:“有劳谈不上,我看病您掏钱,天经地义,夫人不必客气。”郎中解开吕玉良的上衣,探身看了看,只见毒疮已长到碗口大小,呈紫黑色。

    此时吕玉良也醒了,郎中笑着问他:“吕老爷,多年不见,你可不怎么好哇!”

    吕玉良用手揉了揉双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双眉紧锁,有气无力地说:“你……你为何到此?”

    “我是特来为你医病的。”郎中不冷不热地说道。

    吕玉良顿时大惊失色,对家人大喊:“我不要他医,让他走!”

    这是怎么回事呢?

    此郎中名叫许章,浙江人氏,医术倒是有些,但生性癫狂,在当地没人愿找他看病,他便离开故乡,四海为家了。吕玉良在外籍做知县时,有一天升堂,见堂下跪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许章,另一人告他胡乱用药、治残他人。原来许章给那人的父亲医病,吃了几天药,非但没有见好,反倒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吕玉良派人去病人家中查得实情,的确如此,便判许章劳役一年,赔偿原告纹银三十两。许章不服,在堂上大吵大闹,被责打了五十大板,收入监牢。巧的是,就在许章入狱的第二天,吕玉良便被撤职回了老家。日月轮回,两人今朝又在此相逢,真是冤家路窄!

    此时许章摇了摇头,道:“吕老爷,这病治不治由你,我走便是。不过,你生的这种毒疮很罕见,没有我的祖传秘方,不出一个月你必死无疑,到时可不要后悔呀!”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吕夫人闻言,慌忙道:“先生留步。您不要听他胡言,既然来此,就请先生给诊治诊治吧。”

    许章停住脚步,说:“夫人,不是我不肯治,是他放不下架子。想当年我是他的阶下之囚,他怎肯让我医治。”

    吕夫人一听,连忙劝丈夫道:“老爷,这位先生不计前嫌,来为你看病,你也要大度一些,只要病好了,比什么都强……”

    吕玉良看了看夫人,又看了看许章,他深知自己病情的严重性,事到如今,也只好听天由命了,于是便勉强点了点头。

    这时,许章眯着眼睛笑了笑,说:“病我可以给医好,不过……一定要依我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吕夫人问道。

    许章道:“第一,给我和吕老爷准备一个独院,除每日三餐叫人送来,平时不得前来打扰。”他冲着吕玉良笑了笑,又说道,“第二,就是吕老爷你,在我治病期间,一切都得听我的,不管我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照办。这第三嘛……每天要给我预备一坛上等的陈年花雕,没有酒我可不干。”

    吕玉良听后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既然让你诊治,就不怕你耍什么诡计,我答应便是,但是你一定要遵守诺言。”

    许章答道:“放心,只要你听我的,我保你十日内痊愈。”

    当晚许章就在吕府住了下来,次日清早,便和吕玉良搬到了后花园。吕夫人吩咐下人把庭院收拾妥当,又派人送去十坛花雕酒,然后,便都退了出来。

    许章在园子里转了两圈,进得屋来,道:“吕老爷,你这地方的景致还算不错,正合我意。”他边说边拿起他那支幡子,“刷”把幡布给扯了下来,又在行囊里拿出一支枪头,插在了幡杆儿上。

    吕玉良惊道:“许章,你想怎样?”

    “你不必惊慌,我早晨爱耍几趟枪,以壮筋骨,别无他意。”许章说完,便走了出去。

    一晃两天过去了,这两天吕夫人真是度日如年,更使她坐立不安的是,送饭的家人回来说,许章清早舞枪,白日喝酒睡觉,并没给老爷医治。夫人唤来张顺,让他到后花园去看个究竟。

    张顺想了想,提醒道:“夫人,我们和他有那约法三章,不好反悔,我看不如再等两天,命家人日夜守候,料他也不敢胡来。”夫人听他讲得有理,这才点头应允。

    第三天中午,家丁像往常一样到后花园送饭。

    许章把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又斟上两碗酒,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笑道:“真是美味佳肴啊,我要是天天能过上这种日子,也就知足喽。”

    躺在床上的吕玉良看到他这副德行,心想: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答应他为我治病呀,他实际上是到我这里来骗吃骗喝的呀!唉,现在后悔也已晚了。想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

    这时,许章笑眯眯地说:“我说吕大老爷呀,你看这一桌的酒菜,我怎能独自享用呢?”他起身走到床前,又道,“来来来……我扶你起来,陪我喝两碗。”说着,就要动手来扶。

    吕玉良怎会愿意,怒道:“混账,我病成这样,你还让我喝酒?真是岂有此理!”

    “这么说,你是不吃敬酒吃罚酒喽?”

    “不管是敬的还是罚的,我一概不吃。”

    许章突然把脸一沉:“你别忘了,我们有那约法三章,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说着便到桌前拿过一碗酒,递到吕玉良嘴边,命令道:“喝,全喝了它。”

    吕玉良哪里肯喝,把头扭到了一边。许章拿出一条麻绳,二话没说把吕玉良的双手捆了个结实。

    吕玉良没料他会如此无理,惊道:“你……你这个狗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敬的也不吃,罚的也不吃,这回,我给你来个灌的,看你吃是不吃!”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许章说罢,一手捏住吕玉良的下巴,一手拿起那碗酒,“咕咚咕咚”真给他灌了下去。就这样连灌了三大碗,直把个吕老爷折腾得满脸通红,眼冒金星,不一会便昏然睡去。

    待他醒来,却发现自己已在院中,上身赤裸着,手脚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还被一块麻布塞住了嘴。惊魂未定,忽然又看到水塘边的一块平石上,许章正“嚓嚓”地磨那条长枪,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妙,便拼命地挣扎起来。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烈日当头,光是晒就够吕玉良受的,再加上他不停地挣扎,不一会便累得满身大汗、精疲力竭了。

    许章知道吕玉良醒了,但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像没有这个人似的。许章越是这样,吕玉良心里就越恐惧、越愤怒,怎奈手脚被捆,嘴也被堵着,跑也跑不掉,喊也喊不出,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多时辰,许章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用手摸了摸枪头,阴笑道:“吕老爷,不好受吧?不过,比我挨你的那五十大板和一年劳役之苦可强多了。”然后,他把长枪往地上使劲一戳,又正色道:“我老实告诉你吧,为你治病是虚,找你算账是实,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拿命来吧……”言罢,举起长枪,一个箭步朝吕玉良冲了过来。

    吕玉良心知自己已是性命难保,但出于本能,他还是使劲挣扎着。这时,只见许章脸上青筋暴绽、眼冒凶光,带着一股杀气冲到吕玉良跟前,眼看枪头快要插入吕玉良腹内,此刻,吕玉良心里的愤怒、恐惧、怨恨以及耻辱,都上升到了极点,但觉腹部一阵剧痛,那些感觉也随之爆发出来,随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吕玉良再次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夫人正在为他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张顺也站在旁边。吕玉良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觉得腹部有些异样,伸手一摸,那毒疮竟然不复存在了。

    他吃惊地望着夫人,刚要开口说话,这时,许章醉醺醺地走进屋来,笑道:“吕老爷,在阴曹地府里逛了一圈,感觉如何呀?”

    吕玉良疑惑地问道:“你这闷葫芦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药?我明明记得你一枪将我刺死,可怎么……”

    许章打断他的话道:“话可不能乱说哟,我何时用枪刺你了?”言罢,放声大笑起来。

    这时,张顺走到吕玉良床前,解释说:“老爷,这是许先生的一计呀!你这病是由内毒引发,只治其外是不行的。你喝的酒里,他已事先放有解毒药,借酒力把毒逼至患处,然后将你捆绑起来,用麻布堵住嘴,再假装用枪刺你,待你拼命挣扎时,因内力不能外泄,劲道便全都集中在丹田,就在长枪刺到的一刹那,毒疮便不攻自破了。此法真是妙哉!”

    吕玉良闻言,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看着许章直发愣。

    许章笑道:“吕老爷,我能医好你的病,也是你当初做官时为百姓干了不少好事所积下的德呀。不过,我的那件案子,今日我还要说明一下,就在你判我入狱的第三天,告我那人便将我保了出来,并且翻了案。当时,他父亲瘫痪不起,是对药物一时适应不了而致,两天之后,他父亲便可下床走动,而且病势也已好转。但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澄清一下,并无他意。”

    许章说完,屋内一片寂静。

    忽然,吕玉良忍住剧痛坐起来,叫夫人和张顺扶他下床,即刻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许章磕起头来……

    (李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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