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是为了赶路。
姬泉就坐在马车里,冷冷地看着他。
西门张开嘴想要说话,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几声嘶哑的声音。
“你算是幸运的,喝下毒药,幸亏及时地吐了出来,我想,不能说话对你来说也是好事儿,你很幸运,起码性命保住了。”
西门又试了几下,果然,嗓子还是不能发出声音。
西门坐起来,从窗口往外看,远处就是运河。
“看来你的心上人说得没错,他们的确走了这条路,对了,你也昏迷一天多了,告诉你也无妨,我们飞鸽传书,我们的人看到有几个满洲人从怀庆府上船,中间还带着一个不能动的病人。”
西门苦笑,点点头。
“你也饿了吧?你的命还是很重要的,给你。”姬泉把一个食盒放在西门面前。
西门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地吃着。
“慢点儿。”姬泉不自觉地说了一句。
马车停了,过了一会儿,张男带着一个官兵打扮的男子,走到马车旁,张男问:“那些满洲人带上船的是这个人么?”
“嗯,就是,不过那个人有胡子,这个人没有。”那个人肯定地说。
“你们看仔细了?”
“是的,就是此人,张大人,此人是谁啊,怎么此刻又在这里?”
“好,你跟我来,我告诉你。”张男带走了那个人。
远处一声惨叫,西门想,这个人算是完了,人果然是不能看得太多说得太多啊。那知道一切底细的自己结局又是如何呢?
西门想走下车看看,可是突然觉得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心下顿时了然:内功全无了。
“皇上是不会武功的,所以我在你的饭菜里放了一点儿佐料。”姬泉淡淡地加了一句,“其实是为你好。”
这时候,西门听到很多鸽子飞起的声音。
“你不用惊讶,就算是他们到了朝鲜也没关系,我们的人已经从陆路出发,前往朝鲜了,他们是我们大明的附属国,一切都要听我们的调遣。”
西门无奈,干脆懒懒地躺在马车上,向姬泉比画了一个动作。
“想喝酒,好啊,我们多的是。”
以后的几日,西门就没有离开这马车,喝酒睡觉,消磨时光。姬泉也没再和他同乘,而是换了两名没见过的锦衣卫。
第五日,终于到了海边。
张男又一次带了一个渔夫打扮的男子,来认西门。当然,那个男子也给杀了。
姬泉总算是出现了,西门再看见她,竟然觉得有些欢喜。她告诉西门,因为海上前几日有风,很多船都不愿意出港,只有一艘船冒险出航了,没错,皇上的确就在那些人中。
西门没有兴趣听,只是呆呆看着大海,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海。海水的宁静,和码头上这些忙乱的锦衣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是能活下去,我希望以后住在海边,西门默默地想。然而,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马车又开始走了,这是通往京城的路。西门终日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过了几天,终于到了京城。
夜色浓密。马车秘密地进了皇宫,来到了九千岁的府第。
西门被两个人从马车上拖下来,带到一间密室。
远远就听见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怒道:“怎么这么迟!十几天大臣们看不到皇上,都疑心了。”这声音尖锐,刺耳。
“我们也是为了确定皇上的去向,不得已带上了他,毕竟他和皇上长得太像了,比画像准确。”姬泉低声说。
“嗯,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样。”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和姬泉一起来到西门面前。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但是一直没有见过的九千岁魏忠贤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像什么样子,怎么能这样对待贤士,你们这些人啊,总是办事不力!不懂咱家的心。”魏忠贤连忙搀起西门,给让到一个座位上,“来人,给先生净面。”
来了一个小太监,捧来一盆水,魏忠贤让太监下去,亲自给西门洗脸。
他们离得很近,西门可以闻到魏忠贤身上的香气,也看到他脸上还淡淡地涂了胭脂。
脸上的污垢去掉了,魏忠贤的脸同样也笑开了,“真像,天下竟有这样相像的两个人!呵呵。真是我大明朝的福气啊,先生还不能说话吗?”
“是的。”姬泉点头。
“也好,言多必失。”魏忠贤笑着对西门说,“咱家对你没有恶意,可是朝中没有皇上,总不是个事儿,您说是不是?”
西门苦笑。
“只要你听我的话,为我办事,我决不会亏待你,这余下的日子,还请你继续假装皇帝。”
西门眼光闪动。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人,咱家也有所耳闻了,真正聪明的人要学会装傻,这中间的事情你都了解了,咱家也不瞒你,为了大明朝,我们绝对不能让皇上落入皇太极的手里。万一我们失败了,没能截到皇上,那你就有福气了,呵呵,到时候你就是当今的皇上,只要咱家说你是,皇太后说你是,还有谁敢说个不字?”魏忠贤不由得扬声说道。
西门点头表示同意,这几天的奔波,他脸上的英气早已丧失,真的就像一条疲惫不堪的丧家之犬了。
“姬泉,你给他换上衣服,贴上胡子,我们送给太后,这几日我一直拦着文武百官前去探望皇上,这不,两天前太后也回宫了,正好让他们母子团圆。有太后照护,咱家一万个放心,明天就说皇上的病有起色了,就是不能说话,不过可以让文武大臣前去探望,你好好照顾皇上,片刻也不要离开。”
“属下明白。”
乾宁宫,太后抱着西门不由得流泪,姬泉冷冷地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姬泉,真没想到,连你也是魏党之人。”太后冷冷地说。
“其实我不叫姬泉。”姬泉垂下头,“我是东安侯魏良栋的女儿,为了九千岁的大业,我才从小被送到太后身边,得到太后的宠爱。”
“原来是九千岁侄子的女儿,唉!你们这些锦衣卫,真是无处不在啊!那你们打算拿我们母子如何?”
“太后放心,只要找回皇帝,九千岁就会另有安排。”
西门坐了起来,从床头拿出一张纸,缓缓写上几个字:“皇上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太后问。
西门又写:“满人掳走皇帝,魏公天赐良机。沿途截杀崇祯,其罪嫁祸后金。”
“那他还要你假冒皇上?”太后流着眼泪看着西门。
西门又写道:“魏公留有余地,万一劫杀不成,会立即逼我禅让,再把我们流放在外,那时候满人再用皇帝来要挟,已经没用了。”
“唉!你真是聪明。”姬泉也不由得赞叹,“的确,只要你说让位给魏公,魏公就会把你流放后金的边界,到时候这几天发生的事儿,也就完全被掩盖了,所以我劝你乖乖听命于九千岁,等你禅让流放后,满人也不可能再拿崇祯皇帝要挟大明朝了,到时候也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都怪我,不该把你卷进来。”太后难过地看着西门。
西门摇摇头,不再写字。
次日,一切都很顺利,文武百官前来问安,然后就都走了。
西门每天只是在皇宫中来回走走,姬泉一刻也不离开他的左右。即使是到了夜晚,姬泉也以服侍皇上为名,和西门同住在太后的慈宁宫。
西门还是不能说话,这让他更觉得懒了。
九千岁只来过一次,假意请安,看得出,他很忙。
“这都怨你自己,生了一张帝王脸。”姬泉看着躺在床上的西门,有点儿感慨地说。
西门摇摇头,无奈地看着窗外。
第三天早上,钟鼓齐鸣,文武百官匆匆上朝。九千岁魏忠贤十分意外,连忙穿好朝服,来到金銮殿。
“皇上有旨,有本上奏,无本退朝!”小太监朗声宣告。
有几名大臣立即上本,弹劾魏忠贤,说他欺君罔上,一共列出四十余条罪状。本章承上,只见上面坐着的皇上,低头不语,然后挥御笔亲批。
小太监转而念道:“魏忠贤免去司礼监和东厂的职务,谪发凤阳守祖陵。”
“哈哈哈,”魏忠贤仰天大笑,“今儿唱的是哪一出?又是谁要让我谪发凤阳守祖陵?”
“大胆!”三法司总理大臣周峻麒朗声道,“魏忠贤你恶贯满盈,当今皇上圣明,早就对你严加调查,如今铁证如山,你还不快快伏法!锦衣卫,将他拿下!”
“锦衣卫!哈哈,哪一个锦衣卫敢拿我?”魏忠贤气势汹汹。
“嗯,魏忠贤,你还以为现在的锦衣卫还控制在你的手中吗?”周峻麒一摆手,从两边走出几名锦衣卫,将魏忠贤官帽打下,准备五花大绑。
“且慢!”魏忠贤往前紧走几步,指着龙椅上的皇上说:“你们这个皇上假的!”
“是吗?”皇上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微笑的看着魏忠贤:“寡人怎么是假的?”
魏忠贤一愣,他走上前去,用手拉扯皇上的胡子。
真的,那胡子是长上去的。
皇上并不恼怒,好像知道他会这样做一样,他走到魏忠贤的身边,小声地说:“爱卿,你四下看看,你的人不都派出去找我了吗?往日我不敢动你,是忌惮你的实力,可是此刻,你的心腹都在千里之外,你放心,我会逐一铲除的,起码我知道,哪些是你的亲信了,这次,一个也别想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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