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连之所以有此底气吹牛,主要还是因为他小姑是市委组织部副部长。
但是,苏连的话,还是被当着笑谈。作家是那么好做的吗?在一个城市,科长太多了,就是处长,也多如牛毛。历史经验告诉人们,不要说科长、处长、局长,就是市长,如果不在岗位,若干年以后,有谁会记得?作家就不同了,以作品说话,他的作品可以流传后世,作家也就会不朽。苏连的话,明显太无知。只能说明,在苏连的潜意识里,一个单位的小科长,也是比作家更有知名度或更加实惠的。
还好,作家界终于没有苏连的一席之地——尽管,他偶尔在市报上发表过几首诗和几篇短文——苏连在这年年底,提拔了,如愿当上单位的科长。更让苏连自己都吃惊的是,两年后,他当上处级干部了——某局副局长。
许多人认为,苏连这回该心满意足了。岂料,他依然牢骚满腹,看谁都不顺眼,特别是那些年龄跟他差不多,又自认为能力比他差的,一个个神气活现到处张扬,不是正处,也是副处,而且身处要害部门。相比较,苏连还是差的。他心有不甘啊,和那些意气风发的干部们相聚于饭厅上,会场里,苏连都会从心底里瞧不起对方。因此,在干部们谈论谁谁谁又要提拔了,谁谁谁和谁谁谁是一个系上时,苏连会说:“你们,切,除了当官,还能干什么?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诗人,搞创作,哪有心思在官场上钻营?我顺其自然啊。”
苏连的话,大家都信。也有人调侃他,在官场上,你是诗写得最好的处级领导,在作家界,你官做得最大。
官场上曲高和寡的苏连,有时候也跟作家们玩,喝酒打牌,偶尔也参加某诗人或作家的作品首发式。这时候的苏连,特别的清醒,他在发言中,很苦恼地说:“我真佩你们写作的,可以一心一意写点东西。我不行啊,天天开会,检查,忙死了,脑袋指挥屁股,真是没有时间写啊,不然,我的诗也能到处发表,诗集早就出版发行了。就是成为全国名诗人也是有可能的。”
久而久之,大家知道了,苏局长是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和同僚在一起时,他以诗人自居,以高人一头的艺术家身份,俯视眼前的小官僚们。和作家们聚会时,他又以政府官员的身份,摆出应有的派头。有人说,他之所以这样做,并不是寻求一点心理上的平衡和安慰,而是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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