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海里的战友情深-朱德与罗瑞卿:没有声音的“声音”——庄严的军礼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他跟朱总司令在一起,南征北战,总司令给了他多少关怀,他从总司令身上学到了多少东西,实在是说不清。

    总司令、罗瑞卿,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能用声音,只能用没有声音的“声音”——这庄严的军礼来表达。

    军礼——庄严的军礼,伴随着南昌城的枪声,井冈山的篝火,长征路上的铁流,八年抗战的凯歌,将我们的祖国推到了四化建设的今天。

    庄严的军礼,也使我回想起一段难忘的往事。

    1976年初春。乍暖犹寒。

    一天上午。通往北京西郊的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风驰电掣。车上坐着一位老者。他,长方脸上轮廓分明,粗眉凤眼,眉宇轩昂、柔中带刚,挺直的鼻子和抿住的嘴唇,更加突出地显示出他坚韧不拔的神情。一套崭新的军装,更使他的身材显得高大魁伟。这位老者虽然有些清瘦,但仍然是那么潇洒。他,就是罗瑞卿将军。

    车轮飞转。

    将军时而微微抬起头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时而朝车外望望,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看得出,他今天十分激动。是啊!多少年了,他天天都想见朱总司令,可是见不到。而今天就要如愿以偿——马上见到总司令了,他怎能不激动、兴奋呢!

    汽车在笔直的公路上奔驰。

    将军抬起头来,双手摸着自己的双腿,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沉思着……他想到了朱总司令的过去和现在,也想到了自己这几年……

    过去。

    他跟朱总司令在一起,南征北战,总司令给了他多少关怀,他从总司令身上学到了多少东西,实在是说不清。想着想着,将军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延安人民广为传唱的一首歌:

    锣儿响,

    响当当,

    朱德将军好心肠。

    宽宏又大量,

    意如铁,

    志如钢,

    几十年来都一样,

    爱民如子女,

    爱党如爹娘,

    哪一个不说他是

    顶天立地的英雄将。

    ……

    可是,眼下这几年。

    朱总司令的处境,真是难上加难啊!

    罗瑞卿同志清楚地记得,1969年10月18日,林彪擅自发出了所谓“第一号令”,强令要把住在北京的老同志全部“疏散”到全国各地去。采取这一行动,说是“为了战备”、“为了安全”,实际呢,是为了对他们隔离监视。

    有的同志不解地问朱老总:“莫非是真的要打仗?”

    朱德同志淡淡一笑:“战争又不是小孩子打架,凭空就打起来的。打仗之前,总会有很多预兆。现在根本看不出任何战争的迹象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根据这一限令,朱德同志在10月20日前,必须离开北京到广州去。

    1969年10月20日,一架大型客机在广州白云机场平稳地降落了。朱德、董必武等同志被人搀扶着,走下了舷梯。

    迎面走过来的几个人,没有微笑,没有寒暄,只伸过来一只冰冷的手。

    广州,朱德同志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那时候,一下飞机,就会有很多人微笑着迎上来,亲切地寒暄,热情地问候,然后来到早已安排好的住地。可是,今天却不同了。连续乘坐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对于83岁的朱德同志来说,已经相当疲劳了。但他还不能马上去住地休息,因为,驻地还没有收拾打扫。他只好在候机室等着。

    朱德同志到底住在哪里?据说原来是准备让他住在广州市内的珠岛宾馆的,可是后来还是决定:不能让他进广州,让他到从化“待着”去吧!

    名义上说是来从化“疗养”的,但是天晓得这是什么样的“疗养生活”啊!

    ——想去附近的工厂、农村搞点调查研究,人家说:“不行!”

    ——想自由地散散步,人家说:“不能超过桥头警戒线!”

    ——想找个服务员来帮助念念报纸,有人就批评服务员:“别给他念,他自己不会念?”

    ……

    这样的“疗养生活”,与其说是“疗养”,不如说是软禁。

    汽车由长安街拐进了南北大道。

    罗瑞卿同志摸着自己的双腿,仍在沉思着。在那漫长的战争年代,凭着这两条腿,走遍了大半个中国,长征中、雪山上、草地里……而现在只能靠着拐杖走路了,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身旁那两支磨得发亮的手杖。

    将军的腿是怎样被害的呢?这一经过大概还鲜为人知。

    1965年,陷害的乌云向罗瑞卿同志凶猛袭来。

    他被伤了腿。由人看管着住进了医院。按常规,手术后最少要7天才能拆线,可是,“斗争的需要”,他却第六天就被拆了线。他被装进筐里,抬到会场上示众,殷红的血渗过伤口上的纱布从会场门口一直滴洒到主席台前。

    1967年9月14日深夜,他发着三十八九度的高烧,迷迷糊糊拄着拐杖上厕所,再次摔伤了。

    摔伤的第3天,罗瑞卿同志被强行接出了医院。四环素吃了两大包,热水袋把大腿内侧的肉都敷黑了,疼痛仍未减轻。11月中旬,罗瑞卿同志不得不再次住进医院。这时,抢救他的左腿还是完全来得及的。可他在病房得到的是残酷的审讯。“你不承认自己有罪,就别想舒服!”两个月后,他再次被赶出了医院。

    到了1968年5月底,罗瑞卿同志对腿绝望了。他看清了林彪一伙不是在给他治腿,而是在利用这条腿,凌辱他,折磨他。6月1日,他在只有一扇窗、一盏灯、一张床的小屋里,万般无奈写了一个报告:

    “……左腿动了几次手术,伤口仍然不好,经常流脓水,又跌断了左腿的骨头,请求再治一治,伤口如治不好,则把左腿截掉……”

    44天以后,罗瑞卿同志第3次住进医院。医院写了手术报告和手术方案。可是,在吴法宪等人的干预下,罗瑞卿同志的腿又一次失去了抢救的机会。

    又过了5个月,林彪一伙决定给罗瑞卿动手术。至此,罗瑞卿同志的左腿股骨骨折已近500个日日夜夜了。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罗瑞卿同志被做了终身致残的破坏性大手术,而且既没有通知病人家属,也没有认真进行术前讨论,连参加手术的有些护士、医生都是临时更换的,甚至在术前连病人也没有见过。1969年1月25日深夜。罗瑞卿同志那条跨越千山万水、南征北战的腿,那条为人民为军队立下汗马功劳的腿,永远残废了。

    汽车仍在奔驰。

    前面是一片果园。桃树、梨树、苹果树……

    罗瑞卿同志兴奋地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连声说:“到了!到了!”

    朱总司令的寓所就在这果园的后面。这里的道路设施,这里的楼房院落,这里的一草一木,罗瑞卿同志是十分熟悉的。

    汽车平稳地停在了一幢灰色的楼房前。

    工作人员把车门打开,刚想伸手去搀扶他,罗瑞卿同志手拿拐杖,已经站起来了。

    他每迈出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一步两步……他跨上了台阶、走进了走廊,径直朝着朱总司令的会客厅……

    客厅里没有一点声音。总司令和康大姐正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等待着。工作人员的脚步也放得极轻极轻,他们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康大姐怕罗瑞卿同志坐低了不舒服,特意准备了一把靠背扶手软椅,放在了朱老总的对面……今天,似乎时间也放慢了脚步,康大姐几次看表,但现在距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

    就在这时,罗瑞卿同志出现在会客厅的门口,几乎是同一瞬间,朱老总也看到了罗瑞卿同志,四目相对……

    “总司令!”

    罗瑞卿同志喊了一声。他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了。只见他甩掉双拐,一下子扑到了总司令面前……

    他举起右手,给总司令——自己的老战友、老首长,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此时此刻,难以用语言表达的一切的一切,都凝集到了这庄严、崇高的军礼之中。

    朱总司令用泪花迷蒙的眼睛看着罗瑞卿同志,嘴唇动了几动,想说什么,但又没有说出来。

    此时此刻,总司令、罗瑞卿,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能用声音,只能用没有声音的“声音”——这庄严的军礼来表达。

    但,谁都知道。

    这庄严的军礼在说话,在呐喊:

    战士自有战士的性格:不怕污蔑,不怕恫吓;一切无情的打击,只会使人腰杆挺直,青春焕发。

    战士自有战士的胆识:不信流言,不受欺诈;一切无稽的罪名,只会使人神志清醒。

    这庄严的军礼——在祝福

    祝总司令健康!

    祝总司令长寿!

    (张建平)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