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伦担心美珍身上的病是不是复发了?假如是因自己而起的,后果真的不知怎么办,现在不比当年,身体力行。万一让美珍后半生就这样每天靠人服侍着过,自己的心情也不好受。假如当初知道会有这种后果,就是座金山银山,我魏明伦也不去出这个主意。
余大海如今也是位要人来照顾的人,美珍现在这样让魏明伦无法移开半步。老人每天不发脾气还好些,一旦心情不好,魏明伦就是站在这里也不是个滋味。
美珍,对魏明伦来说,还好调理,自小在一起长大的,脾气性格他都清楚,就是魏明伦有错,她也不会责怪他的。欧阳圣虽然知道母亲病了,但并不知道详情也很少过来看望过。倘若他知道母亲是因为和魏明伦一起玩龙,引起了病发,那不知怎么对待自己?
十多天来,魏明伦虽然外出时,把一些东西都给余美珍和余大海准备了齐全,但是一颗心却始终放不下来。每当他带着大家到各村表演时,情绪再也没有原来那么高涨,那么激昂。
直到农历十八那天,大家按照当地习俗把龙送上了西天,他才感到有丝宁静。自己要是没有那么好胜,没有答应去坐那个什么会长宝座,也许美珍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偏偏自己和美珍都是这号人。
魏明伦心里越来越感到沉重和无奈,只希望奇迹能尽快在眼前出现,只希望美珍身体早点康复,免得两人心里成天面对的是痛苦和后悔。
正月刚过,美珍的身体仍然没有多大的进展,镇文化中心即将要举办落成庆典,各单位领导都要亲自来参加观摩。魏明伦作为发起人理当准时出席,安排工作。余美珍知道后,内心一种激动涌上心头。她也要亲自去看一看自己曾和魏明伦一起亲手负责的工程,看是如何的辉煌,如何的气派,也算是分享下自己爱心结出的成果。
魏明伦说:“算了吧,你这样怎么去啊?到时我要照顾客人,哪有时间顾及到你?”
余美珍说:“你帮我借把轮椅来,推我过去,哪怕看上一眼,我心里舒服。”
魏明伦只好从镇医院租了把轮椅,把美珍一步一步推到镇上。
落成庆典开始,各种礼花、爆竹响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各位主要爱心人士代表和领导们一一就座并讲话,照相机的灯光闪过不停。魏明伦被推倒前排西边,当主持人念到余美珍的名字时,顿时,人们东张西望,翘首以待。镇长低声问魏明伦,魏明伦说她不方便,算了吧。
“赶快去请呀,就是背也要把她背来!她可是位功不可没的功臣啊,怎么不让她过来呢?”镇长的话魏明伦不敢不动,也不容魏明伦再三地去解释。他真的下去把余美珍背到台上,顿时台下掌声雷动,人们为这位无私奉献的女士感到惊讶,更感到骄傲!
魏明伦的小儿子和媳妇,在镇上开了第一家饭店,中午饭店里热闹非凡,所有的贵宾均集中在这里用膳。魏明伦推着美珍走近瞄了一眼,儿子和媳妇都已看见,魏明伦没有停住脚步依然不声不响一径离开了。
“你去吧,要不人家等你呢。”美珍反复地对魏明伦说。
“算了吧,咱又不能喝酒,坐在桌上别扭。”
“你是不是看到儿子和媳妇的饭店,不进?我说呀,这好机会人家愁给儿子找不到,你们父子俩就是这么倔!”
魏明伦生来看不惯儿子这么伺候着别人,即使再好的生意他也不欣赏。他认为儿媳都是在给自己丢脸,是没有出息的典型代表,还想借自己的关系帮他拉生意?没门!有本事他们自己尽管现去,拉我这老子算啥?
后来,魏明伦的儿媳得知父亲真的没来自己的饭店,心里更是犹如一堵厚厚的墙被堵着。好啊,没有你魏明伦这老子,我照样活命;没有你的存在,地球照样会转。魏明伦的儿子气狠狠地说,从今往后,你魏明伦的事跟我两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世上男人做厨师就真的没出息?
回到余家寨已是中午一点多钟,魏明伦问余美珍需要吃些什么?又到余大海房间看了下老人。正准备进厨房的时候,欧阳圣带着媳妇过来了。
欧阳圣看到母亲突然变成这副模样,问都没问母亲就朝魏明伦大吼起来。
“你怎么把我母亲弄成这样?你说,现在你该怎么办?就这样让我母亲在家等死啊?”
魏明伦顿时如五雷轰顶,心想自己不是为了履行父亲的遗嘱,好好照顾你妈和你外公,我早就走了。难道我每天这样照顾你母亲还有罪不成?你做儿子的有几天待在母亲的身边?你母亲生病怎么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呢,我一个也要快进黄土的人,还要我承担什么责任?
“谁叫你带着我母亲去玩龙的?你明显知道她身体有病,现在你说怎么处理?起码你那个什么鸟协会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你执意想推得一干二净,要么咱们法庭上见。”
“胡说,你对明伦叔是什么态度?跟我滚出去。”
“我跟他没有什么叔不叔的?出了事就应该跟我承担责任。就这样想脱裤放屁,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魏明伦哑口无言,余美珍委屈地只顾流着伤心的眼泪。
“这个六亲不认孽种,要知道今天是这样,当初娘还真不如给他做掉。”
“你终于开口说我是孽种了。我说你为什么总是不要我去SC,是不是当年自己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呀?我知道你们俩天天在一起鬼混,把我父亲当做什么人啦?你说呀?”
余美珍差点被气得昏了过去。
“你跟我滚!就算我跟你明伦叔又怎样?我们从小就是真正的夫妻,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们?”
“既然你知道我是孽种,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是不是心里胆怯?你让我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你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奶奶电话里早跟我说清楚了,我就看你怎么对待我们欧阳一家的?”
“你滚!我们不需要你在这里假装着一副猫哭耗子的样子。”欧阳圣接着又对魏明伦大吼了起来。这时,余大海慢腾腾地走了过来,听到欧阳圣如此无礼便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不像话的东西,母亲和明伦叔是该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吗?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吗?忘了是谁把你养大的?活在这世上对人没有半点感恩之心,只顾自己的利益是吗?”
“好吧,我绝不会放过你的,过几天咱们公堂上见。”欧阳圣被外公刷了一巴掌,心里犹如火上浇油一般,仇恨更加强烈,于是便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中午,魏明伦把美珍和余大海生活安排好了后,便提出要走。余美珍哭着说:“明伦哥你要走也行,不过你前脚走,我后脚就去死。你说我这样还活着干什么?”
“不行啊,妹子,我这样只会拖连你的,你就让孩子和媳妇回家照顾吧。你千万不要做傻事呀,到时我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啊。”
“我不要他们照顾,他们都不是孝顺的种!我不指望他们,你当初答应过我的,要为我父母养老送终,现在遇到困难就打退堂鼓,你真好狠心啊。”美珍一边哭一边说。
魏明伦感到进退两难,看到美珍哭得那么伤心,心里又实在过意不去。
“要么我定期来看看你,你就让儿媳来体会体会一下也行。”
余美珍无论如何不相信自己的儿媳,见魏明伦去意已决,也只好点了点头。
没过几天,法庭两位工作人员果然给魏明伦送来了传票。莫萍萍跪在工作人员面前哭得呛天呛地,伤心不已。她没想到自己放纵丈夫竟然招来如此大祸,她没想到同情美珍一家竟然让自己尝到苦果。
冒着毛毛的细雨,穿过一条深深的柳巷,河风吹乱了头发,魏明伦在两位执法警官的看守下,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近了那辆停在路旁的警车。不一会儿,他回头朝着家乡那座小镇匆匆地再看上了一眼,被推进了车内。
小车在宽阔的长江大堤上飞快地行驶,窗外的小雨依然下个不停。那身后恋恋不舍的小镇却又仿佛恢复了昨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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