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时候,我并不摘麦穗吃,麦芒扎人很痒不说,剥麦粒也很麻烦,一个麦穗上有太多小粒了,都需要一个个来剥。常常剥了老半天,才弄出几个小麦粒,不够塞牙缝的。
我觉得又一次回到了小时候,心情舒朗,留下了很多在草原上肆无忌惮奔跑的画面,漫天的白云就在后面跟着,悠闲又快乐。
我躺在麦地里,什么也不做,专注看云。
乡下的云很好看,小时候的云更好看。
天一直都是湛蓝的,春天的时候,浅;夏天的时候,深;秋天的时候,高。四季的云也是不一样的,春天的云是轻软的,飘逸的,一抹一抹,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春天的云很少有形状,因为它们太轻薄,有时候轻薄到消失在浩瀚的蔚蓝里。所以最好的看云时节是夏天和秋天,暮春初夏最好,盛夏的时候小麦就收割了,要想安安静静躲起来看看天,看看云,就只能在院子里,院子的一方天地太小了,连天都感觉没有那么辽阔。
暮春的云和天,太旷远,那些云朵,慢慢地走,又慢慢地融合,然后再分散成另外的形状。此时的云很厚,有很多层次,也很低。不知道别人有没有这样的经历,我看云,是能看晕的,尤其是这种完全放松与融入的状态,仰面躺在大地上,面对天空,几乎完全不设防,那种迷醉的感觉,如醉酒的眩晕,如入梦幻。
我把这叫醉云,被那份浩渺无垠与壮美给醉到了。
秋天的云不同,秋天的天更高,云也更缥缈,秋天可以躺在玉米堆上看,此时的云是轻薄轻快的,淡然游走,漫天移动,这一朵去找那一朵,那一朵又去寻另一朵。忽然云们幻化成了一只巨大的狮子在狂奔,身后跟着一对小狮子,后面有一队张牙舞爪的怪物向前倾,都在奔跑,都跑得很快,过了一会儿,后面的怪物追了上来,狮子似乎招架不住,慢慢就零散了,化成了一朵又一朵的小的云朵,忽然又形成一个人,依然是狂奔的架势,后面的云变成了千军万马。也有几朵悠闲的,不像前面的云那么闹腾,在一旁如一个弹琴的少女,慢慢隐进蓝天,一点点淡去了……
这是一天云的人生和故事,也是我心里的传奇,我把这些看到的云都编成故事。
累了的时候,就不会思考了,只单纯望着那一汪蓝和白,清爽,干净,悠远,疏朗。
如今,我一直执着于拍摄白色的花去配蓝蓝的天,或许也是这样一种清爽的记忆存在脑海里。
其实云是随时都可以看的,阴天的时候乌云蔽日,就像世界末日要来了,晴天的时候一抬头,就是一个舒朗的世界。
云能影响情绪。
有一次放学,天上有很好看的云彩,云们变幻莫测,有的像老虎奔跑,有的像马飞奔,有的像花绽放,有的像羊群慢慢走远,有的像仙女,端然飘在空中。我指着一片云对身边的朋友说:“这个真像仙女。”然后身后的另一个同学听见了,就过来推我,认为我在侮辱他妈妈,因为他妈妈外号叫大仙女。我明明单纯在说云,所以跟他打了一架。
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能被叫仙女的女人,明明是因为美啊,说你妈妈美,为什么要觉得是侮辱?真是笨蛋。
雨后,天晴,天空被雨水洗了一下,更干净更蓝了,那云也就更洁白,更飘逸,雨后看云,享受的是另一种美。
下过雨的天空,云是厚的,是有灵魂和性格的,它们变幻无穷,奔跑,飘扬,婉约,那不是云海,那是云的王国。它们互相融合又分散,垂得很低很低。就像谁随手扯落了一片又一片的棉絮,然后向天上一丢,厚厚的,絮絮的,洁白又壮美的云就飞了满天。
这样的云,长大后慢慢就看不到了。
有一年去呼和浩特,终于又看见了一次,它们如此低,变幻无穷,在天上演绎着云的人生与故事。我觉得又一次回到了小时候,心情舒朗,留下了很多在草原上肆无忌惮奔跑的画面,漫天的白云就在后面跟着,悠闲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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