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日色慢:乡野物事-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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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跑步到居民区之外,会路过两个荒僻的园子,大概是一处等待开发的闲置土地,年深日久没人打理,杂草丛生,野花肆意,最让人瞩目的,就是满园的月季。一年有三季的时间,这里的月季都开得热热闹闹。

    这样一个荒芜之处的月季,不是人工养殖,自然没有花园里或者小区里长得茁长,花朵也不饱满,却生得艳丽欲滴。

    野生的月季不如公园里培植的品种花朵大,开得张扬。这片荒原中的月季,生长随意,营养缺失,却依然拥有顽强的生命力。花朵都甚小,花瓣也单薄柔弱,在晨风中颤抖,露珠滚在每一片花瓣上,花瓣摇摇,似乎不堪坠,但是早晨的阳光打在嫣红的花瓣上,霞光万点,增添了十分的艳丽。这满园野月季,花朵虽小,仿佛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色泽上,每一朵颜色都饱满热烈,毫无瑕疵,远远地看,还以为是一片火。

    仿佛是另一种人生,缺失了浇灌,却拥有了坚韧和独立,开在风中,开在荒园,毫不惧色,生命的力量从来如此。

    月季之美,自不用说。颜色品种之多,也是百花中的佼佼者,红的如火,黄的胜金,白的如雪,粉的如少女面,每一种颜色的月季,都饱满艳丽,开尽万种风情。

    月季应该是最普及的观赏鲜花了。无论是精致古典的江南园林深处,还是拙朴的北方庭院,无论是街心公园,还是百姓之家,到处都是月季的身影。园林中,大面积种植的月季悦目惊心,花开季节,一眼望去无边际,一朵朵硕大饱满,连成花海,犹如扯落天边的云霞。

    乡下相比于城市,总是务实为主,所以乡村小院里,蔬菜瓜果比鲜花要常见,一畦春韭碧绿,一从南瓜嫩黄,豆角花星星点点,犹如隐在叶片中的蝴蝶,枣花也细细碎碎的,悄没声地开着,这些都是常见物,家居过日子的食物。在乡下,唯一能和这些蔬果花媲美的就是月季。

    农民不会为了观赏去种一丛牡丹,芍药也很少见,家种的菊花几乎没有,百合、兰花、海棠这样的美花都极其罕见,但是只要园子里有一丝空隙,大家就喜欢在这个角落里栽种月季,任由它摇曳三季,肆意生长。也很少有人修剪,叶子茂密而枝条随意,犹如野生般葳蕤。

    月季是最世俗的花,热闹,丰硕,艳美,入得温室,也开得荒野,只要有土壤和阳光,它便热烈盛放,生命力无比张扬。

    这也是世人都爱种植月季的一个原因吧。月季容易栽种,不挑剔。无论什么样的背景,只要种一丛下去,它便负责起长长久久的美丽。百花都在春天开放,灿烂一季,月季花却并不在乎春天与否。比如说牡丹吧,比较金贵,是花中之王,开得比百花晚一些,晚春时节,也便盛开成景。芍药呢,开得繁盛妖娆,是花中的佼佼者,可是芍药也只是在初夏时节盛开。说起来,各花都按季节开放,花开花落,此开彼落,使命有限。只有月季花和百花都不同,月季常年开花,一年有四个季节,春夏秋三季都有月季明媚盛放的身影,若是冬天将它移进温暖的室内,说不定冬天它也会开花的。

    百花盛开的时节,月季盛开,百花凋零。牡丹独美,月季还是默默盛开,就算到了秋天,菊花的季节来临,月季依然盛开。

    明代诗人张新也有写月季花的诗《咏月季花》,也写月季常开的特点:

    一番花信一番新,半属东风半属尘。惟有此花开不厌,一年长占四时春。

    月季花一年四季三季盛开的独特特性,在百花中是唯一的。更难得的是,花期如此长,又如此美,有花中皇后之称。若是保养得当,温度适宜,移到室内的话,月季花便不只开三季了,寒冬腊月也是热烈开花的,它能丰盈整个四季。

    月季四季常开,却又是四季不同的,春开灿烂,夏天开得水灵,秋天开得优雅,到了冬天,开花得月季,便格外的娇艳了。

    月季的花期如此之长,生命力如此旺盛,物以稀为贵,月季太随意,也太随和,不拘于季节,随意盛放,又开得特繁盛,随时可见,便也不容易被珍惜。月季圃一般是最松散的,只要不怕枝上的刺扎手,可随处摘一朵,擎在手上,一路清香,或者插瓶,一鞠清水而已,鲜艳三五天也没有问题。

    无论是十几年前还是现在,走在村子里,院里院外都能看见月季的身影,它们往往一丛丛地生长在蔬果一隅,疏落有致,花朵低垂。微风里,摇曳着身姿,并不突兀,月季仿佛和每一种植物都是融于一体的。

    季羡林旅居德国的时候,发现那些人家的花都会挂在阳台外,后来他问了才知道,花是要种给路人看的,美化的是环境。

    农村人没有这么多想法,但是他们的做法却可爱又善良。

    月季花种植也简单,只需将旧枝剪枝插芊,第二年一株新的月季便开放了起来。

    月季是这样的花,不管你留意不留意,它随时带给你惊喜。有美好一直相伴,纵然没有公平,也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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