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蕊踩着高跟鞋,在人群中乱晃荡,等到时间差不多了,她看了看时间,知道今晚的重头戏要来了。
抽奖!
为了感谢各位宾客拨冗前来,景氏特别准备了厚礼,作为抽奖答谢。
每位客人的邀请函上,都有一个号码,今晚抽的,就是那个号码。
在八点半,也就是晚餐时间结束的时候,抽奖环节开始了。
乔蕊看着台上,眉飞色舞的主持人,再看看舞台阴影处,那站的挺直的男人,目光从主持人身上移开,又黏在了那连身形都看不清的男人身上。
她的景总,就算在漆黑里,也还是那么好看。
云老作为行业里的前辈,在主持人一大堆渲染气氛的话结束后,作为抽奖嘉宾,站在了台上。
景仲言和景撼天,站在云老的两侧,这架势,看着就了不得。
抽奖箱被推出来,老人家看看那特制的小盒子,脸上笑眯眯的:“那么,我老头子,就看看谁能得奖,透露一句,老景这回下了血本了,奖品不差哦。”
最后一个哦,尾音上翘,在场所有人都笑了,觉得老人家也有童趣的一天。
奖品抽完,三等奖给公司老总车,二等奖给名媛项链,一等奖给投资者商铺,什么抽奖,明明是内定的。
乔蕊不期待了,知道肯定没自己的份儿,随便拿了一杯饮料,开始喝起来。
头三奖都发完了,可是主持人在说了一通后,竟然做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没拿到奖的也不用羡慕,下面,特等奖时间到……”
原来还有特等奖!
下面的人,又是一阵喧哗!
乔蕊看着台上的景仲言,心想特等奖你又想坑谁呢?
这次抽奖的人,不是云老,而是景撼天这个寿星本人。
五十多岁的男人,依然气质不俗,身姿挺拔,面上带着浅淡的笑。他手伸进抽奖箱,在下面所有人期待的目光,拿出一个球。
这次,他自己报了号:“21号。”
下面的人,立刻在找21号在哪儿。
人还没找到,上面,中年男人开始公布奖品:“婚礼套装。”
奖品只有短短四个字,但是主持人,却开始介绍。
这个婚礼套装,不是只是借个场地,给你拍拍婚纱照什么的,是婚礼一条龙。
从婚纱,到化妆师,到酒店,到伴娘,再到度蜜月环球旅行所有机票酒店,全部资助,而且是以最豪华的规格。
全程花费下来,不少于一百五十万,再说那些酒店,婚礼等等细节,低于这个数,是完不成的。
下面一阵喧哗,有不少年轻女孩,都开始嫉妒,这要是抽的是自己该多好啊。
不过当主持人说了最后一句话,她们欢腾的心情,立刻降低了。
“这个特等奖,是有时限的,一年以内哟,超过一年,将不予履行。”
“啊,一年内啊,我男朋友都没有,一年内结婚,哎,不可能的。”
“诶……我也是,我还没玩够呢……”
此时,台上主持人也在吆喝:“21号,21号在哪里,不在吗?啊,好,我来看看宴客名单,21号,21号……有了,这里……”
主持人提了口气,故意咧嘴笑笑。
“乔蕊,乔小姐,恭喜乔小姐获得我们价值百万的豪华婚礼套装,乔小姐在哪里,灯光找一找,乔小姐,乔小姐……”
灯光在头顶上转来转去,转来转去,乔蕊目光呆滞的看着台上,在听到得奖者姓名时,脸色骤然变青的总裁和总裁夫人,又转了转眸,看向主持人身边,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的景仲言。
她咽了口唾沫,在乱晃的灯光下,干巴巴的,缓缓举起手。
“啊,这里,这位就是乔小姐啊,有请乔小姐上台。”
乔蕊觉得脚有点沉,迈不开步。
等到她盯着各方的视线压力,慢吞吞的走到台上时,从她的角度,只看到下面黑压压的一片,整个宴会厅里唯一光亮的地方,似乎就是这个台上。
主持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再次恭喜乔小姐,看乔小姐的表情,显然也惊喜过度啊!下面,我们有请今日的大寿星,我们的景撼天先生与其夫人,薛莹女士出席,两位将亲自将奖券,颁发到我们幸运的乔小姐手里,有请!”
下面喧天的鼓掌声响起,景撼天额头青筋都要爆出来了,他杀人的目光狠狠射向自己的儿子,今日寿宴的一切事宜,都是景仲言做主,他就知道,他应该防备这小子的手。
薛莹的脸色也极度难看,她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又看到自家丈夫似乎有点不受控制,赶紧安抚,在他耳边小声提醒:“有什么事下来再说,这么多人看着,你理智点。”
景撼天到底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只是愤怒了一下,便将情绪很好的收敛起来。
两人出席,主持人送上礼券,两人拿着那个象征式的大型礼券牌,扯扯嘴角,不自然的挤出一个笑,递给乔蕊。
乔蕊手心冒汗的接过,那边,主持人还善意的提醒:“奖券不得转让,使用日期乃是一年内,希望乔小姐一年内,能找到那个命中注定的人,与您一起享受这场永生难忘的豪华婚礼。”
她已经不敢去看总裁和总裁夫人的脸了,被这两人的视线盯着,她都觉得自己身上快破开几个窟窿了。
怎么可能一天就变成这样。
向韵呼吸急促的喘了几下,漆黑的光线中,她的脸色越发扭曲,指尖也彻底陷入了鳄鱼皮手袋的皮缝里。
全场灯大亮,乔蕊浑浑噩噩的抱着那个奖券,下了台。
这个奖券牌抱着,的确有点怪,乔蕊把角落里,那个真实有效的小奖券撕了下来,把大牌子给了侍应生。
乔蕊看着手里的小券票,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这件事,肯定又是景仲言做的,还特别的讽刺了安排总裁抽奖,乔蕊真怕总裁再被气得出什么好歹,但她又不敢回头去看,只能僵硬的随着方宝珊,往人群里走。
等到宴会结束,方宝珊随她母亲先走,其他人也七七八八的往外走。
乔蕊路过门口时,看到正好送几位大人物进电梯的景仲言,她抿抿唇,想说什么,但到底没说,埋头进了电梯。
景仲言看到了她,眼眸眯了一下,招了个侍应,在他耳边嘀咕一句。
侍应听完,恭敬的应下,也进了电梯。
乔蕊慢条斯理的走出酒店大门,外面,大家都有私家车,乔蕊看着堆满车的车道,往前面走,打算去拦计程车。
这时,后面却有人叫她:“乔小姐。”
乔蕊站住,回过身。
“请往这边走。”侍应对她比了另一个方向。
乔蕊皱眉,“做什么?”
“景先生吩咐,让你在大厅的附属休息室等他,他一会儿就下来。”
“不用了,你告诉他,我先走了。”她说完,抬脚继续往前走。
侍应生很为难的追上,“乔小姐,请不要为难我,景先生吩咐……”
“我说不用了。”乔蕊平时不会为难这种跑腿的,但现在,她心情很复杂,手里的奖券跟烫手山芋一样,烫的她手心都起泡了。
侍应看她执意,并且往前面跑了几步,竟然真的搭上了计程车,他只好记下计程车车牌号,转头匆匆往回跑。
景仲言接过那张车牌号码,眉心微微蹙着,对那静候一旁的侍应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侍应如蒙大赦,赶紧溜走。
男人掏出手机,拨了一组号码。
乔蕊的手机响了,看了看来电显示,划过了红色的挂号键,又将手机静音,扔进了手袋。
她,挂了他的电话。
面色微微沉下,男人的表情变得不好。
他大概能理解乔蕊的心态,他们的婚姻,存在太多未知因素,尽管他在努力维持,她也在努力适应,可家庭因素一天不解决,始终是彼此心里的一根刺。
他的父母不接受乔蕊,乔蕊在意,不想忤逆两老,他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他的性格,从来不是拖拖拉拉,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
她不敢做的事,他做,怪,就怪他好了,他要把他们的关系明朗化,要用这个,逼得那些人同意,这个做法其实很不孝,但是他愿意赌一把,可乔蕊,没这么勇气的去赌。
她害怕,惶恐,也担心。
所以,她才一个人跑了。
按了按眉心,景仲言想,这件事怪他,他该先通知一声的,他这样做,无疑是在逼她。
后面的客人,不需要他亲自相送,下了电梯,他到了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发动引擎。
车子一路回到家,他上楼,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
他开了灯,将自己扔到沙发上,疲惫的掏出手机,再拨了一次乔蕊的电话。
那边接通了,却依然没有人接。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正式的西装套装,他上了楼,打算换套衣服,再去找她。
可推开房门,他却看到被窝里,鼓着什么。
他挑了挑眉,走过去。
果然看到乔蕊已经换了睡衣,裹在被窝里,眼睛紧闭,像是已经睡着了。床头柜上,放着充电的手机,手机上面有几通未接来电,都是他打的,手机是静音的。
他抿了抿唇,倾身,在女人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景仲言起身,在衣帽间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浴室里,很快响起水花声。
外面,宽大的床上,乔蕊睁开眼睛,翻了个身,看着浴室门的方向,听着里面的声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短的时间,谁睡得着,乔蕊知道,景仲言知道她在装睡,但是他没揭穿她。
乔蕊分不清自己心里在纠结什么,从在一起后,她感觉她多了很多毛病,犹豫不决,裹足不前。
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很麻烦,那么景仲言会怎么想她?
他有不耐烦吗?她刚才,听到他的叹气声了。
所以,他是不是也觉得她太多事儿了?
乔蕊深深的呼了口气,听到浴室里水声小了,她翻了个身,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重新闭上眼睛。
不过一会儿,浴室门打开,热气冉冉的飘出来一些,景仲言下了楼,乔蕊隐约听到吹风声,他怕吵醒她,所以去楼下吹头发。
等他再上来,将吹风机随意放在桌上,关了灯,上了床。
身后,一股热气贴上来,乔蕊感觉自己被塞进男人的怀里,她没动,任由他将她抱着,将下巴抵在她的脖子上,喷出的呼吸,都打在她的肌肤上。
他搂得有点紧,但是乔蕊觉得挺好的,她的后背,能感觉到他胸前的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后面的呼吸声,逐渐均匀,乔蕊知道,男人睡着了。
她悄悄的翻了个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虽然,太黑了,她看不清,但是却依稀能分辨出,他的轮廓。
她就这么看着他,看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困了,睡过去。
第二天到了公司,正好是午餐时间,电梯有点挤,她等了好久,才等到一班。
下午的工作不算多,但是都繁琐,需要反复打电话确认,一些关于进价的东西,都得盯紧了,否则就容易出乱子。
乔蕊正忙到最乱的时候,那边电话突然响起,她没空接,示意正在她旁边的赵央。
赵央捞起电话,说了一句你好,项目组,那边就传来女人的声音,她听完,捂住话筒,对乔蕊道:“楼下,有人找你……”
“找我?”乔蕊挥挥手,“不见。”
赵央脸色尴尬,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嘟哝:“是总裁夫人啊!”
“啪嗒……”乔蕊手上的笔掉到桌上。
赵央看她这样,对电话那头说:“你们好好接待总裁夫人,乔组长马上下来。”
挂了电话,乔蕊满脸可怜的看着赵央。
赵央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她一下,“你婆婆,你不见啊?”
“她是来兴师问罪的。”
“管她来干什么的,你都得见。”赵央索性拉起她,把她往办公室外面推,“就算她不喜欢你,你作为晚辈,也不能这么没礼貌,怎么也要照个面的,快去快去。”
被赵央强行推进电梯,乔蕊一脸苦相,差点要趴在地上。
电梯门缓缓关上,赵央做了个拜拜,乔蕊软在电梯里,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全部都被抽光了。
电梯到了一楼,她磨磨蹭蹭的出去,没多远,就看到一位前台小姐正在倒咖啡,那前台妹妹立刻挥挥手,“乔组长,那边。”
乔蕊顺眼看过去,就看到薛莹正坐在大厅的等候区,拿着报纸,在看新闻。
前台妹妹送去了咖啡,薛莹搁下报纸,拿起来喝了一口。
半晌,她似有所感的偏了偏眸,对上了,正站在不远处,手脚局促的女人。
乔蕊别她这么一盯,浑身毛都炸了,她瞬间站好,僵硬着身子,走了过去。
“总……总裁夫人……”她的声音,还在发抖。
薛莹搁下手里的咖啡杯,杯子触及杯垫,发出瓷器专有的磕碰声,然后示意乔蕊在她对面坐下。
乔蕊心惊胆战的坐下,屁股只敢坐在沙发三分之一的地方,不敢放肆。
“乔蕊,你说,阿姨对你怎么样?”
乔蕊一愣,看着薛莹那看不出情绪的温和脸,顿时说不出话来。
薛莹对自己,一向温柔和煦,就算心里对她多不满,有时候甚至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她也从没说过她一句不是,比起老总裁的大刀阔斧的愤怒和厌恶,总裁夫人,算得上是很给她面子了。
乔蕊埋着头,声音低低的,“很好。”
薛莹理了理坐姿,动作漫不经心,“既然你也说很好,那阿姨就跟你开门见山了。你和仲言在一起,我一直没意见,并且阿姨对你们的感情,是支持的。”
乔蕊没做声,想到了一开始,那时候薛莹让向韵污蔑她偷手表,随即又说,那是做给总裁看的,她不适当的为难为难她,在总裁那儿不好交代,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
虽然整个办公室都知道她是被冤枉的,但是向韵最后也没跟她道歉。
那之后,乔蕊就因为一部分的恐惧,一部分的想抱大腿,答应跟景仲言假婚了。
现在突然提当时的事,明明才几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她抿了抿唇,没做声的看着薛莹。
薛莹却叹了口气:“你和仲言怎么样,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背着我们二老去结婚,这件事阿姨不会怪你。我知道仲言是什么脾气,他要做的事,别人拦不住,他从小就是这样,要做的,永远能做到,不管别人是支持还是阻止。”
乔蕊还是没听懂,薛莹到底想说什么?
薛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阿姨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成功的男人,有几个女人,都不是稀奇的事。我相信你和仲言是真心的,但是有些家族的事你却不懂。作为他的妻子,你配不上他,不要怪阿姨说这种话,小蕊是好孩子,有自己的判断力,是不是?”
乔蕊觉得头很痛,痛得有些难受,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瞧着薛莹。
眼底,有些东西,在喧腾,却被她压抑住了。
“总裁夫人,您今天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薛莹起了身,走到对面的沙发,坐在乔蕊身边,轻柔的手掌,盖在了乔蕊手背上,“和他离婚,离婚后你们依然可以在一起。阿姨愿意给你房子给你车,包括给你钱,给你你需要的一切……只是私下属于你们两个人的感情生活,但是明面上,他会有一个需要完成责任的女人,你懂了吗?”
懂了,怎么能不懂,说的这么明白,有什么不懂!
离婚,当情妇!
五个字就能说完的事,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说这么长。
乔蕊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不止头疼,连胸腔也开始疼了。
她抽回自己的手,双手,搅合在一起,紧紧捏着。
薛莹微微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细细的呢喃:“你要是放弃选择,那就只有走最难走的那条路了,你不想的,相信我,那条路,真的难走,难得超乎你的想象。”
这不是选择,这是威胁。
薛莹,在威胁她。
乔蕊豁然起身,身子往后倒退了好几步,看着眼前慈眉善目的中年贵妇,心脏跳得很快。
薛莹却并不在意,端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似乎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起身,没再跟乔蕊说一句话,转身,以高贵的姿态,除了景氏大门。
这个小小的谈话,总共没有花费二十分钟,极快的就结束了。
乔蕊站在原地,脚却像扎了根似的,一直站着。
午餐时间,乔蕊来总经办叫景仲言,遇到了几位男同事正围着成雪。
乔蕊看都没看,敲了办公室的门,进去。
外面,成雪看着堵在自己四周的男性,脸上极力掩饰着烦躁,挂着温婉的笑容,“我自己来就好,你们都去吃饭吧。”
其中一位男助理忙道:“不着急的,你这儿翻译得不对,拿来我帮你看看,你大学辅修的是德文,虽然没怎么学好,但是也有点底子。”
旁边的几个男人见了眼红极了,他们不会德文,但是也不想离开,继续围着成雪。
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开门声。
成雪看到总经理室的门被打开,她面上一喜,觉得得救了。
可下一秒,她却看见后面跟出来的人。
乔蕊,她什么时候进去的?
乔蕊此时就在景仲言后面,手里正抱着男人的外套,她扬起手,将外套支起,让他穿。
成雪漂亮的脸庞,微微沉下,那些男同事看到景总出来,连忙站好,不敢再搞小动作。
景仲言似乎没瞧见他们这边,他就着乔蕊的手,穿上了外套,理着袖口。
“领带。”女人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自然的偏了偏脖子,将脸对向身边的娇俏女子。
乔蕊眉头一挑:“我们去公司过两条街的素菜馆吃吧。你的胃不太好,必须吃清淡点。”
两人边说边往外面走,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等到进了电梯,乔蕊才挑挑眉,漫不经心的说:“刚才我看到成雪在看你,你就这么一掠而过,也不搭理人家?”
男人表情浅浅,“吃醋?”
乔蕊一哼:“我才不吃醋,没意思。”
他没做声,电梯一路向下,最后到了一楼。两人前后脚出去,外面有不少同事看到了,开始议论纷纷。
男人侧眸瞧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平常,唇瓣微翘了一下,心里生出得寸进尺的想法。
既然接受了这种程度,那么再深一点的程度,应该也能接受。
他如是的想着。
……
公司,成雪终于打发了那些不安好心的男人,电脑上的德文文件,还没有做好,说是校对,但这跟纯翻译,基本上没区别了,她根本不会德文,几乎每个字,都在翻字典。
午饭她没吃,也不想吃。
她烦躁的盯着字典的目录,找到了要找的词组首字母,翻页的时候,眼睛不自觉抬起,瞧向了总经理办公室的大门。
那扇门,紧紧锁着,她没法进去,加上,门口的安全监控,是最强的。
她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睛,闪过一丝危险。
成雪咬紧唇瓣,心里头发酸,又发疼。
明明他们才是认识最久的,明明他们当初那么相爱,为什么现在,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冷漠,他对她的语气那么凉薄,他同意她留在总经办,留在他身边,却这么冰冰冷冷的将她拒之门外,这就是他报复她的方式吗?
要让她痛苦,让她也感受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已经被抛弃的难受。
她当初离开,根本不是自愿的,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怪罪她?
越想,她心里越沉,负面情绪越多,脸色也越难看。
下午的时候,乔蕊要到工地。
新招的工人已经投入了工程,但是乔蕊不放心,主要是时间一下子缩短,他们必须加紧赶工,这个期间,就很可能出现建筑上的纰漏,因此张力和夏豪几乎每天都要在工地盯着,做着监工的工作,而乔蕊要是有时间,也会过来看着。
她从公司出来,坐上的是张力的车。
车子匀速前进,没过一会儿,车子突然突突两声,抖了一下,就停住了。
乔蕊抬起头,看张力重新发动车子,却发动不上,不觉有些烦躁。
“到底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倒霉?”
张力接连弄了好半天,也弄不上,现在已经到了比较荒郊的地方,附近也没有车,他们大概真的被堵在这儿了。
“打电话叫公司派人过来吧。”乔蕊说,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张力打了电话,两人就在车里等着。
没一会儿,附近有别的车路过,两人就这么看着,也没去拦。
今天不是很赶时间,就算等等也没关系,因此也不用求救。
可是那辆开过去的车,却又退了回来,驾驶座的车窗打开,里面,露出个女人的脸庞:“请问,这条路是不是往西山的?”
张力点头:“对,跟着路牌就行了。”
那女人点头,又对副驾驶座的同伴说了点什么。
两人商量一下,正要发动车子,看到他们在这儿停着,好奇的问:“你们的车怎么了?”
“发动机有点问题,再等着人来修。”
“赶时间吗?赶时间的话,我们可以送你们。”
乔蕊也不矫情,过去锁了他们的车门,拿了东西,就坐进了副驾驶座。
两人行猛然变成了四人行。
火辣美女也时不时说点话,炒气氛,问乔蕊:“你们是去办公吗?我看你带了好多文件。”
“是啊。”乔蕊没什么所谓的回答:“那边有个工地,我们是去哪儿,今天谢谢你们了,不然我们还得在路边一直等着。”
“小事。”火辣美女随口说,眼睛透过后视镜,又看了后面一眼。
恰好此时,清纯美女也抬起头,对她挑了挑眉,做了个眯眼的动作。
两人对了暗号,火辣美女又继续问:“你们在哪儿工作啊。”
这个乔蕊就没说了,虽然她人好说话的,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不好直接说公司的事,便没答应,开始借故,说些西海旅游景点的事。
火辣美女听出她在顾左右而言他,也没说什么,嘴里应承着,却突然一踩油门,在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把车开到了另一条道。
乔蕊立刻反应过来:“不是这边,走错了。”
火辣美女没说话,却开得更快了。
到了这一步,他们再怎么也发现的问题了。
张力也猛地坐起来,要说话,可突然,感觉一把刀子抵在了他腰上,刀尖透过不厚的衣服,都扎到了他皮肤。
他顿时不敢动,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身边的清纯美女。
“别动,刺伤了,可没人送你去医院。”原本娇娇滴滴的女孩,声音突然一变,音色扭曲起来。
张力满头大汗,知道他们上了贼车。
乔蕊竟然出奇的冷静下来。
她知道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正在发生,或者将要发生了。
现在,突然之间被绑架,她一下就通透了,醍醐灌顶一般,明白了什么。
所以,这个绑架不是偶然性的,这两个女人,也不是在路上,打劫车子有问题的路人的,她们是盯准了他们。
从一开始,公司车出毛病,然后是巧遇。
就说,西山一个还没开发完成的半成品旅游点,路上难走得很,这两个女人还穿着裙子,高跟鞋,果然不正常。
不过想到这儿,乔蕊又好奇了,到底是谁?
眉头深深的皱着,她没说一句话。
驾驶座的火辣美女反而觉得好奇了:“你似乎不惊讶?怎么,得罪的人多了,预料到了?”
车子继续往前开,朝着不知名的地点。
而慕海市某栋房间里,几乎是在车子偏离航道的第一秒钟,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已经一跃从凳子上跳起来。
他受命保护乔蕊,乔蕊出行时,他就切入了她所乘坐的车子的车载监控,在车子变道的时候,他立刻就看到了。
他拨通了一组号码,对那头询问:“你们在哪儿?为什么走了另一条路?”
他问的是负责跟踪保护乔蕊的人,那些人应该还在。
那边却回答:“遇到警察追踪,有人举报我们车里有违禁物品,现在正在盘查。”
“什么?”黑框眼镜男顿时皱起眉,满脸难看。
那些人,竟然早就准备好一切,连跟踪保护的车,都甩开了。
果然是薛女士的手笔,这世上,也只有母亲,才能如此了解自己的儿子,薛女士的手段,BOSS果然都清楚。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只好沉着脸,打给景仲言。
乔蕊坐在车里,看着前方的道路,车已经越开越荒凉了,因为是白天,周围的线路倒是看得清晰,但是车开得太快,乔蕊也没记多少。
火辣美女看她这么安静,其实一直是很警惕的,现在瞧见她看着窗外,顿时嗤笑:“怎么,想记路?无所谓,导航给你看都可以。”
她说着,真的打开了导航,把线路就这么放在她面前。
乔蕊愣了一下,脸色冷了。
火辣美女笑:“车上的导航是可以给你看,飞机上的就不一定了,听说你有个很厉害的男朋友,咱们得躲着他,慕海市,可是呆不下去了。”
“你们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据我所知,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是不认识,直接跟你说吧,有人出钱收拾你,我们不过是拿钱办事。”那火辣美女倒是没有拐弯抹角,冷冷的就说了。
乔蕊脑中拼命回忆,她到底得罪了谁。
可思来想去,也无法确定。
按理说,最讨厌她的,应该是向韵,或者还有成雪,成雪那里她不确定,因为她讨厌成雪,但是成雪一直表现得温温婉婉的,不见得也这么讨厌她,说不定只是她在小心之心。
可是向韵,是可以确定的。
难道真的是她?
那同党是谁?
乔蕊觉得很荒谬,不过就是一些女人间口角,她们竟然敢做出买凶绑架的事。
默默的捏紧了拳头,她心里有了初步怀疑对象,到底是安心了点,如果是对峙萧婷或者向韵,她可以想想怎么拖延时间。
景仲言肯定会来救她,她只要等到他来就好。
思及此,她就沉默着,开始思考对策。
看她又安静了下来,火辣美女眼睛眯了眯,倒是有点惊讶她的适应能力。
……
颠簸,颠簸,不断的颠簸。
自从下了飞机,乔蕊就感觉自己一直颠簸着。
她被安置在一辆大巴车的后面,张力不知道被带到哪儿去了,乔蕊下飞机后,在走路的时候,没有戴眼罩,她看到了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这里,不是中国。
这是一个异域的国度,她没来过,却从周围的人流可以看出,这是西方国家,路上,都是外国人。
乔蕊的英文挺好,口语也不错,能从他们紊乱的对话中,判断出这里的位置。
纽约,这里是纽约。
她是坐着私人飞机来的,那个火辣美女和清纯女人一起,加上张力,他们从上飞机后,就被看管起来。
然后,她被打了麻醉针,再清醒的时候,已经被推着,让她走快点。
出了机场坪,她又被推上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她进去后,那两个女人跟着进来,接着又进来几个男人,最后,门就关了。
她脸色难看极了,问:“张力呢?”
那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揪着她的手腕,警告她老实点。
乔蕊担心张力,又用英文,问那几个高头大马的男人:“我的朋友呢?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几个男人坐下后就盯着前方,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乔蕊咬牙切齿,手心握紧,突然挣扎起来。
车子已经匀速前进,她的挣扎,搞得两个女人很烦。
“你给我老实点,再乱动,信不信老娘捅你一刀!”她恶狠狠的握着一把匕首,威胁的在乔蕊脸上比划着。
乔蕊不敢再动,这里是国外,是美国,枪支合法,武器合法的国度。
她阴沉着脸,咬紧牙关,还是问:“你们要抓的是我,我的朋友是无辜的。”
“无不无辜,得看买主怎么说。”清纯女人冷哼一声,语气一片冰凉。
乔蕊皱紧眉头,又看向前面,发现那后上车的三个男人,似乎没听到她们的喧哗,从头到尾都没转头看过一眼。
国外,竟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和张力这两个大活人偷渡到国外。
这真的是向韵或者萧婷能做的事?
她隐隐有种不安,或者,她惹到的是更麻烦的人,这个人不管财力还是手段,都更加老练。
她垂下眸子,暗暗思索着,心里一一排除,最后,也始终想不到,能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对付她的,究竟是谁。
她不记得,自己惹过这么厉害的人物。
而此时,从中国慕海市直达纽约国际机场的航班上,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找到了某个位置上,衣冠楚楚,俊美无俦的男人。
他走过去,坐到男人旁边,脸色非常不好:“抱歉,是我没保护好乔小姐。”
“你没必要跟来。”男人打断他的话,清凉的音色,带着几缕低哑。
黑框眼镜男人,表情僵硬。
将视线从手提电脑上挪开,景仲言目光微偏,瞧着身边的男人,眼底看不出喜怒:“阿霄,你跟着我多久了。”
夏霄深深埋着头:“七年了。”
“这么久了,你该明白,这种时刻,我需要的,不是你。”
夏霄脸上一片屈辱,他不在景氏任职,他的身份向来不宜公开,他帮景仲言处理很多不出面的麻烦事,他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没有之一。
而他也清楚,自己搞砸的这件事,善后,绝对不是他可以完成的。
事实上,他打了那通电话后,临挂前,景仲言是叮嘱他呆在慕海市的,是他自己非要跟来。
想到这里,他咬着牙,艰难的说:“我想,或许能帮上……”
“你帮不上。”男人眼眉冷厉,眸光深邃:“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冲动。滚下去。”
夏霄难受极了,却没动。
景仲言看他还僵持着,眉头微微蹙着:“照顾好乔蕊的家人,如果他们再出什么事,你该知道后果。”
夏霄眼睛一亮,一甩刚才的颓废:“好,我滚,现在就滚,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乔小姐的家人,一定。”他说着,几乎是雀跃的,去找空姐申请下机。
看着他快速移动的背影,景仲言揉揉眉心,有些烦躁的继续将视线,投向电脑屏幕。
他那位好母亲,向来喜欢斩草除根,也向来喜欢拿捏别人的家人。
成雪是一个,乔蕊,不过是第二个。
想到这里,他面色更寒了许多。
他的母亲,在一次次挑衅他的底线,他不确定,再见到她后,他会怎么做。
……
景仲卿是被电话声惊醒的,昨晚熬夜跟美国那边开会,今天早上才睡,睡了没有几个小时,电话就响了。
“在哪儿?”对方直截了当的问。
景仲卿翻了个身,看了眼床头的时钟,才三点,还很早。
他又躺回去,声音慵懒:“酒店。”
“你还没醒?”对方音色加重了一分。
景仲卿吐了口气:“有事?”
对方却一阵沉默。
景仲卿隐隐觉得不对,在意了点,坐起身子,揉着眉心:“到底什么事?”
对方似乎斟酌了一下,才隐隐叹息:“薛莹抓走了乔蕊。”
要挂断的手指,堪堪停住,景仲卿瞌睡醒了,坐直身子,将手机重新放到耳边,声音,短短几秒间,寒气溢满:“你说什么?”
听出了他的语气,那头眉头皱着:“你不要冲动,告诉你,只是希望你能帮忙,她们在美国,景仲言已经赶去了,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本来不想告诉你,怕你胡来,但还是……”
“啪。”话音未落,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
纽约时间,下午四点,景仲言下了飞机,外面早已有人等候。
他上了车,直接问:“她在哪儿。”
“夫人三天前已经离开了庄园,先生还在接受治疗。”
景撼天在美国治疗,为了方面,在这里的郊区,空气较好的地方,买了一栋庄园,并不算小的面积,优厚的地理条件,还有清新的空气,最近,他的身体好了许多。
景仲言到达那栋名为“斯凯庄园”的大门口时,里面,已经有佣人拉开了门。
他下了车,走进去。
听到脚步声,正在修剪花枝的男人没有回头,声音硬邦邦的:“我不知道,你还有空来看我。”
景仲言沉默,只看向客厅蔓延向二楼的木质楼梯,半晌问:“母亲呢?”
“她?”景撼天不怒而威的脸上,带着几丝冷意:“跟朋友去旅行了,后天回来。”
景仲言抿着唇,没做声,往楼上走。
景撼天丢开手里的花草,旋转了轮椅,对着他的背影,气恼的大吼:“连句父亲都不叫一声,一来就阴阳怪气的,你给我站住。”
景仲言停住脚,回头看他。
景撼天推着轮椅过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对于这位父亲,景仲言心态比较复杂,不亲,也不至于讨厌,总之,说是点头之交,也不为过。
他微敛着眉宇,瞧着他愤怒的眉眼,突然说:“景仲卿回来了。”
“嗯?”不出意料,景撼天一愣,表情变了。
景仲言讽刺冷笑,转身,上了楼。
乔蕊的事,他不打算告诉这位父亲,他帮不了忙,说不定,反而会高兴。他不知道乔蕊到底惹了他们谁,就是这么不被接受。
没过一天,餐厅里,景撼天正在用餐,他听到门外有喧哗声,转头看过去,以为是景仲言回来了,却在看到那风尘仆仆,脚步快速冲进来的男人时,猛地一震。
尽管多年不见,尽管他一直避着自己,但是到底骨肉相连,他一眼就认出了,景仲卿,这就是景仲卿。
想到之前景仲言说的话,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仲卿真的回来了,他是来探望自己的吗?因为他的病?
想到这儿,景撼天一贯冷厉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缓和,他手有些抖,声音,也有些紧张:“仲……”
“薛莹呢。”没有第二句话,景仲卿,开口就问。
景撼天愣住,精睿的脸上,生出一丝茫然。
景仲卿没时间跟他废话,看向佣人:“你们的夫人呢?在哪儿?”
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景仲卿不得不又看向景撼天,见他已经恢复了冷静,正拧着眉看着自己,他眯起眼睛,冷嗤一声:“管不住男人,就对付女人,对我妈是这样,对她也是这样,你们夫妻,做这种事还真是做习惯了。”
景撼天不知他想表达什么,眉头越皱越紧:“多少年不见,你一声不吭的冲进来,一来就是说这些话,你就不想问问我这个父亲,身体怎么样,这些年过得……”
“别废话了。”景仲卿打断他的唠叨,语气,又冷了一分:“让薛莹出来,我是来找她的。”
尽管拼命压制着怒气,但景撼天还是气煞了。
他一拍桌子,咬牙切齿:“薛莹,薛莹,她怎么也算你大妈,你对她就不能有点尊重,还有你妈的事,当初不是已经谈过了,是我对不起她,你要恨,就恨我……”
景仲卿没心情听他啰嗦,身子一转,上了二楼。
景撼天在后面吼:“你去哪儿!你给我下来,景仲卿!你是不是非要看到我死才高兴!景仲卿!”
任凭他怎么喊,景仲卿上去了,一一推开各扇门,并没找到要找的人。
主卧房里,佣人正在铺床,猛地有人闯进来,那佣人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一个满脸漆黑,眉目深邃的男人站在那儿。
她还没来得及大叫,那男人已经冷冷的问:“你们夫人呢?”
佣人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回答:“夫人出门旅行,过几天才回来。”
景仲卿眼睛眯了眯,刚好这时,他手机响了。
摸出一看,是熟悉的号码,他接通:“找到了?”
那头是个狂妄的女音:“找到是找到了,不过那地方,你敢去,也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景撼天奋力的在佣人的搀扶下,快速上来,一上楼,就看到景仲卿刚挂了电话,转头,就往楼下走。
他站在楼梯口,手一伸,拉住大儿子的手腕:“仲卿,你妈的事,我知道……”
景仲卿挥开他,转眸,冷冷的觑着他,瞳孔缩紧:“你的嘴,不配提到她。”说完,下了楼,如来时一样,雷厉风行的又离开。
景撼天站在二楼,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只觉得身心俱疲。
……
乔蕊只觉得这车,好像开不到尽头,摇摇晃晃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慢吞吞的停下。
乔蕊身边的两个女人对视一眼,有点担心。
原本的时候,她们是跟着萧婷的,萧婷安排了一场意外,是车祸,当然只是场小型车祸,不致命的,未免计划出岔子,需要她们近十个人一起合作完成。
可是还不等她们开始动手安排,萧婷突然宣布,计划搁置,目标还是同一个人,不过从车祸,改成了活捉,再运出国。
她们谁也没见过那个背后真正下命令的人是谁,但是也知道,那人肯定身价不菲,不然也不能随便拿出一人十万的定金。
乔蕊已经被推出去了,身子重重跌倒地上,下一秒,车门哗啦一声阖上,司机驾驶着车子,风一般的离开。
乔蕊一个人坐在地上,冰凉的地上不知还粘着多久没洗过的污秽物,粘着她的衣服,都脏了大半。
两边街道的流浪汉从看到有辆车停下,就一直关注着,现在看到有个女人被扔下来,他们都懂这是什么意思,这种被人扔来的女人,就是要被处理的,这种女人最好了,就算搞死,也不会有谁来找麻烦。
乔蕊感觉到四面八方的视线,猛地一激,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个头大概有一米九的男人,倏地冲过来,从后面抱住她!
乔蕊就感觉一双钳子一样的大手,将她禁锢着,她动弹不得,而男人的手,脏兮兮的,已经在她腰上捏了。
别的流浪汉看到有人抢先了,操着难听的异国语言,骂骂咧咧的跟上来,想分一杯羹。
乔蕊满头大汗,感受着越来越多的手,在她身上游走,她疯狂挣扎,拼命的用脚踢这些人。
可是她一个小女人,这些人都是什么手段,她哪里抵抗得了。
这些人显然是做惯强奸人的勾当,手法无比熟练,似乎又觉得在路中间太招人眼了,便扛起乔蕊,把她往巷子里带。
巷子狭窄幽深,到处都是恶心的味道,她被扔到地上,疼痛没让她叫出声了,她手却第一时刻拼命的乱摸,在地上寻找可以用做武器的东西。
这个时候,她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想到以前赵央为了减肥,怂恿她一起学泰拳,她觉得太累了,没去,早知道,当时就该学的,现在,也不至于这么没有缚鸡之力。
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在湿湿黏黏的地上,摸到了一个酒瓶子,是玻璃的酒瓶子,她想都没想,呯的一声敲碎了瓶子,转首,对准那些满脸淫光的男人,用英文警告:“不过要过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也清楚,要我死,你们中至少要有人陪我下地狱!”
一个黑人伸出手时,乔蕊已经挥舞着酒瓶子,快速的在他手腕上,刮了一个血痕的伤口。
“fuck!”黑人骂了一句,这次真的动了肝火,一把揪住乔蕊的衣领,要把她提起来。
乔蕊也不嫌恶心,转头就在他手腕上,死死的咬住。
她瞪大眼睛,牙齿不松的咬紧他手上的肉,黑人痛得大叫,想甩开她,乔蕊不但不松,反而咬的更使劲了,像是要把他的手咬断不可。
另一个黑人冲过来要抓她,乔蕊赶紧松了口,又推到墙壁,把酒瓶子的碎裂口,对准他们。
这个画面,让旁边剩下的四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们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能伤人。
乔蕊知道如果剩下的四人都冲上来,她根本没胜算,只能张口说:“别这么看着我,我是在救你们,我有艾滋。”
这话一出,就连受伤的黑人也愣了。
他们眯起眼,觉得不太可能,乔蕊也不管他们信不信,指着那个黑人说:“你的手上,有我的唾液,病毒已经传播进去了,如果不相信,只需要等几天,你就知道你的死相会多恐怖,趁着现在,你还可以去找点特效药,毕竟艾滋也有潜伏期,还没蔓延开,还可以治疗。”
趁几个人愣神,她立即往一边跑!
“操,在那边!”
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
乔蕊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却分明听到汽车的轰鸣声,有人在后面开着车追她。
接连跑了不知道多久,乔蕊觉得她的腿已经麻木了,但是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停过,她不能松懈,一旦松懈,等到她的,就是死亡。
她清楚的知道,后面追她的,就是死神。
与前面的路人一个碰撞,她没有意外的被撞得倒退,接着,跌到地上。一坐下,乔蕊立刻便感觉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太不要命的跑,她现在心脏,几乎要爆裂。
乔蕊现在几乎已经瘫软了,她坐在地上,呼吸好不容易匀过来,她仰起头,断断续续的问:“到底,为什么,要害我?”
大汉看都没看她,一手抓起她的衣领,将她扯起来。
乔蕊清楚的听到自己衣服纽扣崩开的声音,他的力道太大,把她的衣服都扯坏了。
大汉满脸烦躁,将她一拖,要把她带上车。
而就在即将上车的这一刻,远处,一股破风而来的气流,突然袭击而来,电闪雷鸣之间,只听“噗”的一声,乔蕊便感觉钳制自己的大手,突然松开了。
她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顿时,吓得僵直。
一直站在她身后,推着她的那个大汉,只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头顶上,竟然出现了一个血窟窿,上面,镶嵌了一枚子弹,正打在他的眉心中间。
乔蕊离他很近,在短短的三秒钟之后,大汉身子开始软,接着,身子往前倾斜,靠在了乔蕊肩膀上。
乔蕊全身冰冷,动弹不得的站在那里,心脏,鼓跳得比之前疯狂跑步时,还快。
有人,在她面前被枪击了,并且,被现在就倒在她身上!
“老三!”大汉的同伴咒骂着叫了一声,迅速躲进了车里,并想从里面拉乔蕊上车。
乔蕊也算反应快,几乎是立刻的,甩开身上的尸体,脚明明虚软了,还是费劲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然后迅速蹲下,抱住头,瑟缩的靠在路边的墙角。
时间一瞬间仿佛被拉长,乔蕊浑身冰冷,只等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碰到了她的肩膀。
“啊——”她几乎条件反射的叫了一声,往后退跌着,抱着耳朵,拼命摇头:“不要,不要杀我……”
她没抬头,确切的说,她已经不敢抬头,因此没看到,站在她身前的男人,表情,何等难看。
这个是亚洲男人,俊逸的五官,精致非常,他微薄才唇瓣,此刻抿得紧紧的,能看到的,只是一条线。
他黑眸深邃,眸光冷炙,他瞧着脚边那蹲着害怕不已的女人,心,抽搐似的疼。
蹲下身,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缓一些:“是我。”
低低两个字,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女人耳里。
乔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身子很僵硬,迟疑的抬头时,竟然都不敢抬得太快,她怕太快,会将那道飘渺的声音戳破。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她的心,太复杂了,想着父母,想着那个男人,尤其是那个男人,她一直想,一直想……
景仲言面色很不好,非常不好。
他不敢想象,如果再晚一点,只怕一点点,乔蕊会被这些人又带到哪里去。
或许在车上,她就会被处理,他那个母亲做事还是够老练,知道把她扔到这种地方,也不能确保她一定会出事,便还是选择了最后补一刀。
只可惜,他赶来了,不止赶来了,还赶上了。
“别怕,我在,我来了。”
……
景仲卿坐在车里,安静的看着前方的混乱。
景仲卿又瞧了会儿前面的那片狼藉,垂着眸,想到了他赶来时,刚好看到乔蕊被景仲言搂进怀里,她在哭,惊恐后的哭,他在安抚,满脸怜惜。
他身上再次变得复杂起来,驱动了车子,把自己转个头,朝这来时的方向,往回开。
车内,空气很闷,他点了根烟,吸了一口,才觉得自己,终于舒服了些,肺部,也像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开了一会儿,他突然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盘,眉眼,拧了起来。
如果再快一点,只要再快一点点,几分钟,就几分钟。
只要他能赶在景仲言前面,这一局,他就赢了。
他救了乔蕊,跟景仲言救,是两个意思。
乔蕊的心态,也会是两个方向。
他,就慢了这么短短几分钟。
不甘,实在太不甘了!
……
成雪怎么也没想到,景仲卿会突然回国,并且这么轻易的,就出现在她家门口。
男人的脸色不太好,身上浓重的烟味儿还没散,她咽了口唾沫,往后退了两步,让开路,有点慌张的问:“你,你怎么来了?”
她不知道景仲言要做什么,但是她却知道,那个男人之前对她的虚以为蛇,都是做戏。
景仲卿,哪怕不是真的喜欢她,至少对她有一点感情在。
这点感情,足以让她摆脱现在的困局。
她忍不住又走上前两步,娇赢的身子,轻轻靠在他身上,语气,委屈极了:“卿,带我走吧,像以前一样。”
他捉住她的下巴,揉捏着她软玉般的脸颊,细细摩挲着,倾身道:“这一套,对我无效。”
成雪脸色微变,他是说,她挑不起他的欲望。
女人抿紧唇瓣,索性仰着头,看着他:“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嗤笑一声,清冷的眸子微微敛着,松开她,徒留下她白嫩脸颊上,那搓不掉的红印。
“我倒想看看,景仲言到底有什么手段对付你,他的尺度在哪儿。”
成雪蹙眉:“你想看他什么时候杀我?呵,他是正经商人,况且我什么都没做,他凭什么对付我?乔蕊,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景仲卿目光又是一沉,眉尾一挑,视线又在成雪身上转了两圈,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回来这么久,你一次也没对付过她?”
那个她,指的当然是乔蕊。
成雪微微咬牙:“我也想,但那女人身边人太多了,我找不到机会。再说,景仲言很保护她,我原本打算先陷害她一次,让景仲言疏远她两天,趁着这个机会,泄露公司机密让人抓了她,哪知道……”
他不知道,景仲卿却知道。
成雪,是一个重要人物。
他将成雪当做对付景仲言的一个砝码,景仲言何尝不是把她,当做对付她的一个钉子。
说到底,他们谁都没在乎过这个成雪,却恰好都以为,对方在乎。
而显然,他们都在乎的,是另一个人。
搞懂了事情,景仲卿也不想再留,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没有理她,既然已经是颗没用的废棋,花这个心思,还有什么意义。
他绕开她,走了出去。
成雪在后面悲愤的大喊:“景仲卿,你不能丢下我!”
她的声音,满含怨气,却传不到那个男人的耳里。
下了楼,后面的两个人,景仲卿知道,但对方既然不动手,他也没打算浪费时间。
没有利用价值的东西,就该抛弃,这是那个男人,从小教他的。
想到这里,他面色又沉了下来,他以为成雪已经接近了景仲言,如果成雪给他的是可用的资料,他还可以大发善心,救她一次。
但显然,景仲言一直防备她,也就是说明,她根本不可能接近景氏的高层。
真是没用,在美国,亏他还栽培她一段时间,没想到关键时刻,却成不了事。
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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