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成雪已经没用了。”
那头的人,迟疑的点头:“景仲卿,似乎没打算再要她。”
“把她送走。”男人冷静的下令。
对方不确定他的意思:“送走是说……”
“你看着办。”他话落,补充一句:“她对乔蕊有恶意,我不希望她,再次出现在乔蕊面前,懂?”
对方答应:“明白。”
浴室里,男人放了水,站在淋浴下面,任凭水冲刷着他的身体,漆黑的眸子睁着,看着前方的墙壁瓷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而他那位母亲,在搅合进去之后,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安排向韵,对乔蕊下手!
他在乔蕊身边安排了不少保护,都在暗处,但他依然不敢太放心。
唯一的方式,就是让乔蕊尽量呆在他身边。
浴室门大开着,里面哗哗的水声传来,过了一会儿,水声变小,景仲言湿着双手走出来,对乔蕊道:“先泡个澡,休息一下。”
她起身,朝他走去,站在他面前,倾身,抱住他。
他搂着她,拍着她的后背:“已经过去了,还害怕?”
“怕。”她没有犹豫的说,将他又搂紧了些:“这不是我接触过的世界,陌生,危险,所以怕。”
他扶起她,在灯光下,他看清了她的脸,有汗,有脏污,看起来绝对称不上好。
他牵起她的手,带她走进浴室,反手关了门,为她脱衣服。
脱完了,让她去浴缸里躺着,他在旁边坐着,陪着她。
两人之间,静静的。
……
薛莹这些天住在纽约最著名的六星级酒店,她定的是总统套房。沐浴后,她原本就保养得意的脸,更透着一股年轻人才有的水润,她穿着睡衣,走到了酒柜,晶亮的眼睛,在那些酒牌上面一一扫过,最后,瞧向了一瓶褐色的酒,拿下来,拧开盖子,倒进酒杯。
醇香的美酒,透着一股迷人的味道,刺激她的嗅觉。
这时,客厅里,电话铃声响起。
她不舍的收回目光,为这短暂的悠然惋惜,还是走进了客厅,坐到沙发上,接通了那组号码。
这不是她的手机,或者说,不是她原本的手机,只另一只,用于联系一些特别的人,所配备的。
她知道凭着自己儿子的聪明才智,很容易就会猜到,乔蕊的事,与她有直接的联系。
但那又怎么样?做儿子的,难道会把自己的亲生母亲送进监牢?
乔蕊不过是第二个成雪,能有什么气候,男人的心从不会为一个女人驻留,就好像景撼天,年轻时也对她甜言蜜语,恩爱情深。但那时,他身边不是早已有了那个姓时的女人,还连景仲卿那个野种都生了。
所以,就算没了成雪,没了乔蕊,也会第三个,第四个女人,她别的也不多要求了。
至于乔蕊,她太傻了,没有成雪的识时务,那就注定,她的命,留不下了。
换句话说,她其实是自己把自己推进死路,也不怪她,她可是给过她好几次机会的。
杯中的酒,不知何时已经见底了,她惋惜的走进房间,在酒柜前,又倒了一杯,觉得头,有点昏昏沉沉的。
酒这东西就是好,这种迷醉的感觉,她好久没享受过了,自从景撼天背叛她,她就迫使自己清醒,想到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好像是那个姓时的女人,死的那晚。
那次,她一个人在家,仲言在学校,而景撼天,追去了医院,看那女人最后一面,甚至,一夜未归,大概是陪景仲卿那个野种。
门外,有人敲门。
她瞬间便清醒过来,常年积压的沉稳,让她就算已经醉醺醺,还是没放松警惕。
她小心的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出去,见外面是个服务员,推着餐车。
她这才想起,已经八点钟了,她入住的时候,就吩咐餐厅,中午十二点和晚上八点,送餐上来。
她开了门,揉揉晕眩的眉心,往里面走:“放到桌上就行了。”说着,她回到房间,迷着眼睛,拿出了钱包,抽了一张,当小费。
服务生老实的将食物放到了餐桌上,碗筷都摆好后,转头,就看到斜倚在沙发上,双脸酡红的中年女人,他上前,用英语,恭敬的说:“您的晚餐已经准备完毕,请您慢用。”
女人看了一眼,递了五十块美元给他。
服务生热情的接下,就看这中年女人步履蹒跚的起身,确实朝着酒柜而去,一整瓶的酒,转眼,已经见底了,她皱起眉,在柜子里找同品牌的另一瓶。
“需要我效劳吗?”服务生安静的走到她身边,微笑着说。
薛莹看了他一眼,健硕的身材,他的身高比她高两个头,她歪着头,看着他,笑着点头。
服务生拿下了柜子最高的那瓶酒,拧开盖子,倒在她酒杯里。
酒香扑面而来,夹杂着身边清浅的男性气息,不是景撼天那种病怏怏的药罐子气息,而是真正的男人,健康,高大,新鲜的味道。
她舔舔唇,有些渴了,眼角微勾,她本身就长得好看,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保养得一向不错,看着,也有几分风韵犹存的味道。
“喂我。”她探着头,将脑袋仰着,对着服务生,迷惑的笑着。
“一杯酒,两百块。”她说,从皮夹里,又抽出四百块美元。
服务生没有接钱,倒了一杯,却一口含进了嘴里,低头,吻住薛莹的唇,将酒,渡到她的口腔中。
“这么喂?可以吗?”
薛莹眼睛已经亮了,她拽着服务生的领带,将他带进了房间。
房门,啪的一声关了。
而走廊拐角,带着蓝牙耳机,正静静观察着这边情况的男人,闻言冷笑一声,走过去,亲切的从外面,帮他们阖上大门。
转身,他按了耳机,接通了一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boss,搞定了。”
电话那头,是一道带着凉意的冰冷音色:“找的人,可靠吗?”
“黛丝公关俱乐部的头牌,最擅长对付饥渴的中年妇女,技术一流,手段高超,无效退款。”
那头简单的应了一声,又叮嘱道:“看紧了,那女人,不好糊弄。”
还在公路上疾驰的景仲卿,挂断电话后,看着前方的路况,表情非常不好,这是他的底线,他早已准备了更好的方式,报复这个害死他生母的罪魁祸首。
而此时,道路另一边的景仲言,也接到了一通电话。
“跟男人鬼混?”他语气鄙夷,车速,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电话那头,是他放在纽约的属下。
“我核对薛女士的银行卡,她的卡不少,我试了十二张,才找到这里,不过我看到的,的确是她和一个服务生在床上……”似乎觉得不该说这么详细,他咳了一声,询问:“那景总,现在该怎么办?我还要,进去吗?”
“不用。”景仲言哼了一声,眼露鄙夷,“事后查查那服务生的背景,我可不信,一间有素质的六星级酒店服务生,会承接这种服务。”
对方听出了苗头:“您是说,这背后有人?”
“查查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景仲言看了眼导航的剩余公里数,若有所思。
隔天,景仲言带着乔蕊去纽约看望景撼天。实际上,景仲言有钥匙,但他没用,他要带着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这个决定不是突然产生的,那天从这里离开,他就有这种想法了,乔蕊不能一辈子被他包裹在身后,她应该被摆在明面上,以他妻子的身份,以景家少奶奶的身份。
乔蕊忐忑的的任由景仲言拉着她,她步伐缓慢,抱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的心态,进了客厅,客厅里面很明亮,景撼天坐在餐桌边,好似正在准备用餐。
硕大的餐桌,只有他一个人,佣人倒是排了两边,不过看着,总是莫名的让人有点心酸。
那位老人,背脊微弯,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脸色不好,连饭菜都是清淡为主,看起来,没什么食欲。
他们进来,景撼天转头看了一眼,瞧见了乔蕊,眉心立刻蹙起来:“你把她带来干什么!存心要气死我吗!”
他的言语很辛辣,乔蕊身子抖了一下,往后面缩了缩,藏在景仲言身后。
景仲言没理他,只对佣人说:“再拿两套碗筷。”
说着,牵着乔蕊走过去,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乔蕊就感觉到一双锐利冷戾的视线,挂在自己身上,刮得她皮肤都嗖嗖的疼,呼吸都不敢太重。
她呼了口气,到底还是壮着胆子看过去一眼,想微笑着打个招呼,却在对上景撼天紧蹙的眉宇时,什么话都咽回去了。
还是别说了,说了感觉更糟糕。
佣人拿来了碗筷,小心的看了景撼天一眼,见先生没有命令不准他们吃,便将碗筷布下,又老实的退开。
景撼天不喜欢乔蕊,但是景仲言到底是他儿子,见他似乎还没吃饭,作为父亲,他总不会吝啬一顿饭给他。
不过这样一来,他也吃不下,他转着轮椅,对佣人吩咐,“把我的饭菜端到房间。”又瞪着景仲言,“吃了带着你的人,赶紧滚!不要碍我的眼。”
“不走了。”景仲言淡凉的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乔蕊的碗里,“有点事要留在美国几天,这几天,乔蕊在家陪你。”
乔蕊啪嗒一声,手里握着的筷子,掉到了桌上。
景撼天眼神狠狠的紧着,眸光生冷。
景仲言却像没看到一般,淡定的自己开始吃饭。
乔蕊咽了口唾沫,小心的瞥了景撼天一眼,又在下面,拉拉景仲言的衣角:“你在,开什么玩笑?”
他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可乔蕊一点也没被安慰到,只觉得头顶上一片乌云。
景撼天显然也气得不轻,呼吸的力道,重了许多。
乔蕊看得忐忑,立刻站起来道歉:“抱歉总裁,我们不会留下,我们一会儿就……”
她话音未落,手被景仲言拉住,将她拉下来,让她坐好。
她着急得不行,“总裁生气了。”
“嗯。”他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又夹了一道菜在她碗里,“先吃饭。”
哪里还吃得下啊。
景撼天冷眼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睛眯了起来,突然捂住胸口,心脏一阵剧痛。
佣人眼尖,已经看到了,赶紧迎上来,“先生,要不要先吃药……”
乔蕊也立刻看过去,她起身,准备过去看看,却又被景仲言拉住了。
“老毛病,吃了药能舒缓。”
“可是……”乔蕊很急,他们二话不说的跑来,感觉就好像是来故意刺激这位老人的,老总裁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不然也不会在美国常住,她突然好内疚,“我们一会儿还是走吧,我感觉,这样不好。”
他看着她,捏捏她的手心,“始终要他接受你。”
“但现在,不是好时候。”这位可是病人。
“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他强调,盯着她的眼睛,“不相处永远不会了解对方,要让他接受你,就必须先住下。”
乔蕊皱紧眉,抿着唇不说话了。
那边,景撼天还在饱受疼痛,佣人把药送来,他已经吃下了,没感觉什么舒缓,只是稍微好了一点点,可疼还是疼。
他又等了一会儿,稍稍再好了些,他才梗着脖子说:“一个小时之后,我不想再看见你们。”这是他的逐客令,就算是他的儿子,他也要赶走。
佣人看他情绪不稳定,赶紧送他上楼,害怕这位胆大包天的少爷,又说什么刺激人的话,把先生弄得更糟糕。
乔蕊一直目送景撼天进了房间,还揪着筷子,但还是吃不下去。
她看着景仲言,“我们真的要住下?可是我国内还有工作,提前了项目结束时间,我还要盯很多事。”她在找借口。
景仲言自然不会让她得逞:“李丽会看着,你的部门,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话是这么说,可是……
乔蕊还是很纠结,她觉得自己要是跟景撼天单独相处,估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么一想,她又想到了,“总裁夫人呢?她不是应该也在吗?”虽然总裁夫人不喜欢她,但是有她在,还是可以缓和一下气氛。
景仲言眸色倏地一变,半晌,低下头,淡淡的拿着筷子,道:“她去旅行了。”
乔蕊垂下脸,“那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
实际上,之前他还清楚,大概就是两三天,主要是躲着他找上门,等到乔蕊的事情结束了,她自然会回来。可是现在,真的不确定了。
据他了解,她跟那位新欢,似乎交流得不错,接连一天,都没从房间出来过了。
他派人打听过,现在消息还没到位,大概今晚会有结果。
那个服务生,不可能真的只是个服务生,他要知道,这后面,还藏着什么。
吃了饭,景仲言牵着乔蕊上了二楼,进入他的房间。
这间房间很干净,但是简洁程度跟客房差不多。
乔蕊好奇,“你曾今在这儿住过吗?”
“没有。”他脱口而出。
他知道这里有他的房间,但从没来住过,他那位好母亲曾今给她看过照片,意思就是希望他有空,也可以过来住住,尤其是他如果要在美国办公,完全可以回家来住,不用住酒店。
但是景仲言,选择性的没听。
房间大概一直有人打扫,毕竟这里佣人这么多,总不是吃干饭的。
乔蕊看着门口的方向,心里还是没定。
景仲言在衣柜里找了件衣服去换,又顺手给了乔蕊一件,“不是要梳洗。”
乔蕊看着那个男式衬衫:“穿这个?”
“这里没别的。”
乔蕊揉揉眉心,“难道我还能穿着你的衬衫,走出这扇门?”
他抿着唇,“现在买,也要明天才到。”
乔蕊走出房间,看到走廊果然有佣人在打扫,便用英文问:“请问有女士的衣服吗?”
你佣人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是之前的情况也看出来了。这位,大概就是少爷的女朋友,虽然先生好像不喜欢她,但是少爷好像很喜欢。
不管站在任何角度,佣人都不可能轻易得罪一个可能会成为他们女主人的女人,那佣人便点头道:“艾玛的身材与小姐差不多,她在厨房工作,不知道您嫌不嫌弃。”
“当然不,谢谢你,请送到房间来。”乔蕊说。
佣人点头退下,乔蕊走进房间,却对上了景仲言戏谑的眸光。
“怎么了?”她摸摸自己的脸,不明所以。
他走过来,捉住她的脸,手指摩挲着她的脸蛋,看着她的眉眼,夸奖:“做得很好。”
“嗯?”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像个女主人。”
乔蕊倏地一下脸红了:“你故意笑我?”这话,怎么听都在笑话她。
他低低一笑,倾身,吻著她的唇,半晌,抵着她的唇瓣,呼吸微热的说:“你会做得很好,以我妻子的身份。”
乔蕊恍惚的听着,有些迷茫。
佣人很快送来了一套和她差不多身材的衣服,显然就是那位艾玛的衣服。
衣服的样式很简单,看来这位艾玛是位乖乖女,衣服看着不太像是个外国女人会穿的,很保守的款式。
乔蕊换上衣服从浴室出来,景仲言已经打开房间的电脑。
电脑的另一头,是一个外国人,两人对话,说的不是英文,好像是俄文,乔蕊听不懂,就避着摄像头,安静的坐到床上。
她支着下巴就这么看着她,瞧着他的五官眉眼,就觉得这么看着,也是一种好。
景仲言谈了一会儿,就关了视频,一偏头,起身,朝她袭来。
乔蕊措手不及,他突然过来,她身子往后一仰,便倒在了床上。
他在上方,双手撑着她的左右两边,将她禁锢在他的怀里,眯着眼睛,低头,便咬住她的嘴。
乔蕊唔唔的叫了两声,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他将她的闷哼都吞进肚子,在她唇上辗转了好一会儿,亲得彼此都身子发软了,才低低的说:“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现在还摆出这么无辜的脸?”
她茫然的眨眨眼:“什么眼神?”
他哼了一声,再次噙着她的唇,碾磨着不再放过。
乔蕊任他亲着,将床单都弄得凌乱不堪,但到底还是有顾虑的,在擦枪走火之前,乔蕊喘着气,按住他的胸膛,艰难的说:“别……外面有人。”
他身上已经热了,哪里肯停,“隔音很好,听不到。”
“可是总裁……”
“他更听不到。”他话落,手已经解开她才刚穿好没多久的衣服,将手探了进去。
乔蕊一个机灵,赶紧按住他的手,苦着脸,“还是白天……”
他眯着眼,不悦,在家的时候,白天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心里想着,要不,还是住酒店吧,乔蕊胆子小,在这里,总觉得束手束脚的。
不过他到底还有理智,不可能为了这档子事方便,就糊涂。
这次带乔蕊回来,他有好几个目的,现在还不能离开。
半个小时后,等到乔蕊害羞的躲进浴室后,景仲言打开门,让佣人再拿张床单来。
景撼天的房门是开着的,他正坐在房间里看书,二楼本身就安静,景仲言的声音也不算小,他在自然也听到了,顿时,脸都黑了。
他将书一砸,推着轮椅就要出去。
一出去,却刚好看到景仲言房间的门关上。
老人家顿时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就尴尬的坐在门口,目光像是淬了毒似的,死盯着那边的房门。
孽子,真的是孽子!
在别墅住下的第一天,乔蕊跟很多不善于跟公婆相处的新媳妇一样,跟着自家老公,躲在房间里过了一天。
玩电脑,看视频,两人就倒在床上,什么也没干的消磨了一天。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是佣人来叫的,两人下去,就看到餐桌上,并没有他们的碗筷,而景撼天,已经在吃了。
景仲言没什么反应的对佣人道:“再拿两副碗筷。”
佣人表情僵硬,尴尬的没有接话,视线却对准了景撼天。
乔蕊看过去,见景撼天视若无睹的喝着汤,看摸样,是非要把他们赶走不可。
其实也可以理解,他本身就讨厌她,对自己的儿子倒是可以宽容,可是外来的女人,总是不可能有好脸色,况且上次景仲言大庭广众的在宴会上送出了婚礼套装的礼物!
这种在他的寿宴上都敢玩手脚的行为,大概已经被他定为大不敬了!
一整天的下来,她倒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既然都住进来了,如果真的能缓解关系,当然最好,所以她此刻不再说要走了,而是安静的站在那里。
她知道,接下来,是这对父子的对峙。
佣人不肯去拿碗筷,景仲言自己走到厨房去拿了两幅碗筷出来,景撼天见状,将筷子一扔,恶狠狠的命令道:“来人!把饭菜撤了!”
佣人面面相觑,但不敢违背先生的吩咐,赶紧手忙脚乱的把饭菜撤了。
景撼天转着轮椅到了客厅,让佣人把饭菜放到茶几上摆上,他在客厅吃。
光溜溜的餐桌上,两幅碗筷孤零零的放在那儿,显得特别尴尬。
乔蕊脸都涨红了,简直比有人啪啪啪打她的脸还难受,心里也堵得慌。
景仲言倒是老神在在,索性牵着乔蕊的手,进了厨房。
“自己做吧。”他淡淡的说,已经洗了手,从冰箱里拿出几样菜,准备洗。
厨房有几名佣人看到少爷进来,还好像要自己做饭,吓得一个个眼睛都瞪大了。
乔蕊也吓到了,“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
他随意极了,那摸样好像还在慕海市他们的家一样,那般的理所当然。
第二天,景仲言八点起的床,醒来,看到乔蕊已经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了。
九点的样子,景仲言洗漱好离开,乔蕊也换好了衣服,坐在床上看着他。
她那摸样,仿佛被遗弃的小狗。
他揉揉她的头顶,在她嘴上啄了一下,轻轻的说:“在家等我。”
她只好点头。
他一离开,乔蕊就走到窗台边,直到看到景仲言的车开出了大门,才站在全身镜前,深呼吸一口,给自己打气,出了房间。
走廊里很安静,美国的建筑,总是带着美式风格,这间别墅是比较大的,二楼数下来,有八间房间,走廊也因此显得非常长。
她走到护栏旁边,俯首,看下面的情况。
客厅里,放着美国新闻,但是沙发上,却没有人,乔蕊又看向餐厅方面,也没有人。
她好奇,还以为老总裁会在。
不过新闻开着,他应该的确已经起床了。
她下楼,脚步放得很轻,小心翼翼的。
走到了一楼,她才发现,楼下不是没有人,只是刚才在上面没有看到,景撼天就坐在客厅旁边的花园阳台里,拿着剪刀,在剪花草。
乔蕊站在那里看着,知道自己该走过去打个招呼,但是想到昨天的情况,又有点不敢。
总觉得,她只要敢开口,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就算如此,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她抿着唇,到底还是又往前走了几步。
守在阳台门口的佣人看她走近,对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过来了。
乔蕊冲她干笑一声,站在那里,又僵住了。
退休,还养病的老人,能有什么娱乐项目?吃也不能吃,睡又睡不着,唯一的,就是看看电视,养养花草。
美国,熟人也少,连找个能见面的老朋友都没有。
乔蕊看着景撼天的背影,其实,从后面看,老人家的后背,是佝偻着的。
尽管他很强势,很矍铄,但是到底是上了年纪,再坚硬的背脊,也终究有弯下来的一天,就算他在人前可以让自己的脊骨永远挺着,但是没人的时候,是怎么回事,终究是怎么回事。
乔蕊一下子想到外公了,小时候外公,也是这样。
人前,他是德高望重的退休教授,不管对谁,都保持着一份儒雅,一分温润。但是在她的面前,他就是一位老人,一位疼爱他,但是病痛缠身,房间桌子上,总有一堆瓶瓶罐罐的老人。
景撼天似乎显老了,不注意看,不容易看出,但是此刻,她却觉得,他真的已经老了。
叹了口气,她觉得,就算被骂,也没关系了。
她又走上去,佣人拼命对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去自找没趣,她还是站定在阳台门口,对立面唤了一声:“总裁,早。”
老人拿着花枝的手,顿了一下,他连头都没回,便抛了一个字:“滚!”
乔蕊满脸苦色,这个字,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
她知道他会叫她滚,但是没想到真的只说滚。
佣人同情的看着她,尽管不懂中文,也知道那句话,不是什么好意思。
乔蕊没滚,她还又走近了些,走到景撼天身边,手碰了碰一株山茶花,“真漂亮,总裁,都是您亲手栽种的吗?”
老人将手里的剪刀重重搁下,抬眼,眯着眼看她一眼。
那一眼,锐利锋亡,仿佛刀剑,要在她身上割除一条口子才罢休。
她咽了咽唾沫,刚才鼓起的勇气,一下子都泄了。
她手从花上收回,干巴巴的扯扯嘴角,勉强道:“我外公以前也喜欢养花,我其实,也会一点点,您需要,我帮忙……”
“滚!”利落的一个字,再次响起,带着飓风一般的狂躁。
这种上位者带来的压力,让乔蕊腿都软了,她埋着头,赶紧从他面前消失。
刚才她就是瞎了眼,什么沧桑的老人,明明就是个神采奕奕的老妖怪!
大概也是料到了他们会没饭吃,景仲言走之前给她留了一张卡,让她要买点什么的时候方便,乔蕊还觉得他多虑了,又不出门,能买什么,而且这里是郊区,能上哪儿买东西。
现在才知道,他才是未卜先知。
美国的超市,没什么中国食材,乔蕊逛了半天,也就买了一点,等到回别墅时,发现大门锁了,却没人给她开。
她按了门铃,她知道里头听见了,但是就不开。
叹了口气,乔蕊看着手里抱着的纸袋子,只好绕了一圈儿,打算从后门绕进去。
可是不出所料,后门也被反锁了,并且怎么敲门,也没人出来开。
乔蕊揉揉眉心,觉得真的头疼了。
就在她打算,干脆回到超市去吃点东西时,后门咔嚓一声,又开了。
但是她推开门,却见里头一个人都没有。
门不可能自动开,应该是谁好心帮她开的,她环顾四周,看到厨房后门旁边,露出半个脑袋,是艾玛。
乔蕊对她笑笑,表达感激。
艾玛却看看左右,不敢多呆,略微的点了一下头,就跑走了,估计是怕被发现。
乔蕊没敢从正门进去,从后厨房悄悄的钻进去,路过大厅的时候,就看到景撼天还在阳台里收拾那些花草。
她知道她前脚出门,总裁肯定后脚就吩咐佣人,不准给她开门了,她叹了口气,也不敢上去打扰,顺着楼梯,打算上二楼。
可刚走到一半,身后,凌厉的怒斥声响起:“谁给她开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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