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第一百九十五章 上任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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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雒都东门向东行五百里,再往北走二三百里便是徐州的地界,如单铉所说,段荣驭马的技术确实一绝,这一路走着官道不用躲躲藏藏挑小路,走的倒是安心,小半月的时间便赶到了徐州。

    一进徐州城,段荣就放慢了马速,马车慢悠悠的沿着城中主干道往里面走,欣然没有缩在车厢里,她换了一身寻常人家的衣物坐在车厢前,拿胭脂水粉给自己涂了一个惨不忍睹的大花脸,扔乞丐堆里怕是都没人愿意要。

    段荣乍一瞧见她把自己涂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以为她一夜之间脸上起了疹子,吓了一跳。

    欣然一边拿毛巾沾水往下擦,一边哭笑不得的跟他解释:“没有没有,景轩十四年我不是来徐州平过叛乱嘛!我怕遇上仇人寻仇,再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段荣一方面觉得她想的挺周到,一方面也对她这样每天丑出不同新高度的上妆技术感到叹为观止。

    如欣然猜测,程越确实一早就在徐州等着欣然了,除了他自己,单衡手下十几个得力侍卫都一并被打发来了徐州四下里潜伏着,统一听程越的差遣。

    提早估算了从雒都来徐州城的方向,程越自己守在南门附近的一家客栈内,其他方向安排了手下人看着,段荣一进城门,程越就认出了坐在车厢前的他,但是坐在他身旁那个脸上红白相间的丑女他瞧了半天也没认出是欣然。

    但侯府来的人,不论是来做什么,上前打个招呼总是情理之中的事,于是程越的世界观因为他的这个决定遭受了欣然的一次毁灭性打击。

    “程大哥,好久不见。”当段荣身边那个面容丑陋的女人,用欣然甜美的嗓音笑嘻嘻的同他打招呼的时候,程越瞬间瞪大了眼,连眼角上的那道疤痕似乎都跟着张大了。

    “你你你……你是……”程越指着她,惊得舌头都打结了。

    “我啊!我是李欣然,哦不对,现在叫段欣,是段叔的侄女。”

    “你的脸怎么……起疹子了?”程越震惊了半天,吐出了一句同段荣一般无二的话。

    欣然无奈的冲天翻了个白眼,伸手在自己红脸蛋上抹了一把,抬起被胭脂染红的手指给他看,道:“这是涂的。”

    而后又自言自语的小声念叨了一句:“我画的有这么夸张吗?怎么一个个反应都这么大?”

    程越也不好一直把他们拦在路边说话,既然接到了人,三人便进了客栈内。

    这家客栈名叫福源客栈,在徐州城内应该算是中上等的水平,客栈内一楼是吃饭的大堂,摆着桌子,往二楼走就是一间一间住人的小厢房,厢房内条件不错,干净整洁,正值盛夏,靠窗子口的桌子上还给摆了一盆新开的荷花,粉红的花朵羞答答的绽放着,让人一瞧就倍觉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程越一进门就对欣然道:“姑娘,送您回雒都之后,我就直接来了这边,在您之前,公子又派遣了身边十几个人过来,带着段叔和我,一共来了十五个人。公子吩咐了,在这边一切听您的吩咐。”

    欣然微感惊讶:“他近身一共多少人,不是全弄到我这里来了吧!”

    程越一时哑然。

    欣然皱了皱眉,道:“我这里又没什么危险,用不了这没多人,有你和段叔就够了,他在前线打着仗呢!让剩下的人回去吧!”

    程越“可是”了一句,被欣然一句话堵了回去:“不是说在这边一切听我吩咐吗?”

    程越忽然觉得她那张大花脸不那么可笑了,甚至有点让人肃然起敬。

    他应了一声“好”,又接着道:“您先前给我的地址我去查了,不是别人的住处,正是徐州太守孟平的家。”

    欣然点头,扶额道:“这个我知道了。我不小心把老人家给我的那封信拆开了,不过好在没有露馅。不说这么多,咱们去见见这位孟太守吧!”

    她说着站起身就要走,程越诧异道:“这就去吗?”

    欣然道:“事不宜迟。”

    程越把刚才那话的四个字颠换了一遍顺序:“就这么去?”他说着还情不自禁的对着欣然朝自己的脸上比划了比划。

    欣然摸着自己脸上那层厚的掉渣的脂粉,很不能理解的扭头望向一边没怎么说话的段荣,问道:“我画的真的很过分吗?”

    段荣轻咳了一声,面色尴尬的道:“有些……扎眼。”

    欣然很无奈的耸了下肩,很不情愿的道:“好吧!那我还是戴面纱吧!”

    瞧着她去洗脸的程越和段荣在她身后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相视一眼,哭笑不得。

    当日算好了孟平从府衙回到家中的时间,欣然带着程越特意在孟府门口等着拦他,因为段荣替欣然赶了小半月的路,欣然把他留在客栈里休息了。

    孟平从轿子中下来,欣然便赶上了前,两边侍卫一见,警觉了起来,上前拦住厉声问道:“什么人!”

    孟平回过头,就见侍卫拦下的是个身形清瘦的女子,蒙着面,瞧不清长相,便开口问道:“姑娘有何事啊?”

    欣然望着站在对面那个四五十岁模样的中年男人,这人中等身材,体型偏瘦一些,脊背直挺,样貌虽说不上好看,但眉目间自有一股刚正不阿的气质,倒真有一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清官风采。

    欣然于是恭敬拜道:“孟大人,草民受人之托,有一封信带给您。”

    孟平好奇道:“什么信?”

    欣然从袖口取出那一小折黄色的信封纸,双手托着道:“请大人过目。”

    孟平于是走过来,一脸困惑的从她手上拿起那封所谓的“信”,展开来,不过看了两眼,脸色一变,猛地将信抓进手心里,而后塞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他神色严肃的望着眼前蒙面的这姑娘,叹了口气,对她道:“你跟我进来。”

    程越在老远的墙边上看的心急,原本以为欣然带他出来是会让他一直跟在身边的,谁知道这到了孟府门口,就让他在这里老老实实等着,她自己一个人就冲了上去。

    孟平将欣然带进府内,便屏退了众人,将袖子中的那封信重新掏了出来,拿着它问道:“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个人的?”

    欣然道:“落霞城。”

    孟平又问了句:“他身体可还硬朗?”

    欣然笑道:“老先生身体好着呢!收了个徒弟天天教训,瞧他教训小辈的样子,精神也不错。”

    孟平闻言也笑了,道:“都**十岁的人了,这臭脾气还是一点没改。”

    欣然听他这语气,与那老人家应当是极为熟悉的,便问:“大人看起来与老先生年纪相差甚远,不知是如何相识的?”

    孟平将那张黄色的信封纸在火折子上点燃烧毁,边道:“不瞒姑娘,我双亲过世的的早,你口中的这位老先生是我的恩师也是我的养父,只可惜我没秉承他那一身医术去悬壶济世,反倒在这徐州城谋了个闲职混日子。”

    “先生不必妄自菲薄……”欣然正想为他方才这番言辞辩白几句,却被他抬手示意打断了。

    孟平将剩下的灰烬吹散,才望着欣然依然蒙着的一张脸,道:“姑娘还怕我害你不成,怎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欣然回道:“老先生让我来这里找孟大人,只是因为我有几个问题或许您能解答,问完我便走,我也不想给大人添别的麻烦,所以还是不要见的好。”

    孟平笑道:“你要问的是关于祁桓的旧事,这问题本来就会要人命,再麻烦能麻烦到哪里去?”

    欣然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我堂堂公主微服私访去查祁家的旧事,我不摘面纱还不是怕吓着你!

    虽然心中腹诽不断,但她脸上还是很温和的笑笑,并没有摘面纱的打算,孟平也没强求,同她讲道:“你没找错人,祁桓在徐州查案的时候,我有在旁帮衬,如今知道那段往事还能活着的没剩几个了。”

    “您能告诉我,他当时到底查到了些什么吗?”

    “祁桓当时调查醉心楼,是从叶依晗下的手,查到了她在接任醉心楼之前是在徐州这边做事,我们在徐州筛查了所有的青楼和歌舞坊等风月场所,最后盯上了一家叫画堂春的乐伎馆,发现这家乐伎馆与醉心楼有密切的生意往来,然而到这里之后,就没再有什么进展,直到一个奇怪的男人出现。”

    欣然默默把“画堂春”这个名字记进了心里,没有打断他。

    孟平接着道:“这个人只出现过一次,不知道从哪来的,他留下一句‘叶依晗杀了韩轻雪篡了醉心楼楼主之位’就走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韩轻雪?”欣然记忆像是有根弦被人拨了一下,记起了当初那个神神秘秘的家伙硬塞给自己的那块扇坠子,记得不错的话,上面的字就是“轻雪”。

    欣然于是问道:“韩轻雪是什么人?”

    孟平道:“她是醉心楼上一任楼主,在叶依晗之前。”

    欣然追问:“那她是怎么死的?”

    孟平道:“听说是得了急症,人是在雒都死的,死后尸身带回了她江州老家入土,江州在雒国的南边境,那边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不过想来应该也是没有什么线索,不然祁桓也不至于被逼到直接带兵围了雒都。”

    欣然想起那个拿扇坠子虚张声势威胁自己的男子,又问:“那知不知道,韩轻雪生前有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下属、亲人、朋友之类的?”

    孟平摇了摇头:“关于韩轻雪更是个谜,如果不是她生前自己说要安葬回江州,只怕没人知道这人是从江州过来的。”

    “说起来,”孟平皱了皱眉,似乎察觉了什么特别之处,道,“醉心楼在韩轻雪手里的时候,几乎没人知道它还是个刺客组织,形式也十分低调,跟朝廷半点联系也没有,真正明里暗里都声名煊赫起来的时候,好像都是在叶依晗上位之后。”

    欣然闻言,遮在面纱后的脸色冷了冷,闪过一丝危险的讯息,可不过一刹那,她便浅浅的笑了,道:“看来历任楼主性子不同,办事的风格也能差出天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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