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谋-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到底干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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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始至终,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所有人都认为祁家蒙冤,不该死,但为什么祁桓自己却从容赴死。

    祁念曾经告诉过她,祁桓是用丹书铁券保住了祁家军,而后搭上了自己,因为出发点不同,祁念不需要知道祁桓为什么这么做,他只需要知道祁家蒙冤,皇家下令抄了祁家满门,这便是血海深仇。

    可欣然却糊涂了,她不是在给祁念找复仇的理由和借口,她需要的是真相,能够化干戈为玉帛的真相。

    可这一点,在这一路追寻中,她竟然忽略掉了。

    而眼下的形势很显然应了柳盈袖的话,如果当年祁桓之死的真相还有人能说清,而当时在场的三个人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只有叶依晗自己。

    欣然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居然是个死局。

    雒祎那边和谈之事很快确定下了时间和地点,定在了祁家军往日驻扎的浚阳城外,但是和谈的对象,他们拒绝了欣然,指明了要雒祎前往,欣然不得已,只能算在随行中。

    仪仗一路奔波到达浚阳城,欣然在城门下掀起车帘,仰望眼前这座高大的城池,青灰色的城墙拔地而起,城头上一排旌旗迎风猎猎,巍峨而庄严。

    在约定的和谈之日到来之前,他们要在浚阳城的太守府住上两天。

    欣然在太守府晃荡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感兴趣的玩意之后,便又打算出门瞧瞧,她总是闷不住的一个人。

    从太守府到南城头,攀上高高的城墙放眼远眺,城墙下越过护城河是**的农田,间或有几间草屋散布其中,再往外瞧,目光跨过一小片林子,隐约可见那头土灰的帐子相连成片,豆粒大小的人在帐子之间走来走去。

    祁念果然也早就来了。

    欣然站在城头的风中默默的瞧着那头,风声在她耳边呼啸也仿佛听不见了,她心中忧虑着这场谈判会以怎样的结果收场,若是不尽人意,她又该怎么面对。

    浚阳城的宁静祥和与富庶,让人恍惚中觉得雒国依旧是往时的国泰民安,所谓偏安一隅,大抵如此。

    马车从南城门慢悠悠的往太守府而去,却在离太守府不远的地方忽然被人拦了下来,车夫大声吆喝拦路的人,要他闪开,却听这人在车外道:“我家公子与车中的这位姑娘是旧相识,今日偶遇,不知可否入楼一会?”

    欣然在车内听得外面那人的声音铿锵,分外耳熟,忙撩开车帘向外望去,便见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站在马车前,瞧身形到是有几分耳熟,可是看面相,却是从未见过的。

    她正迟疑着,车前那人见到她探出头来,朝她一笑,抱拳道:“李姑娘,别来无恙啊!”

    欣然这才恍然间醒过神来,惊喜道:“是你们!”

    说着也不顾车夫的劝阻,跳下了车,撂下一句“在这等我”,便随那人进了一旁的客栈内。

    一甩开车夫的视线,欣然便一把拢过那人,凑在他耳边小声道:“祁念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那面貌生疏的男子用着顾元清的嗓音,说道:“早你们半天溜进来的。”

    欣然警觉的盯着他,道:“进来干嘛?不是想干什么坏事的吧!”

    顾元清一脸的尴尬,道:“您想哪里去了?是上次在徐州走散后听说您后来回宫了,少将军不放心……”

    他的话戛然而止,略一琢磨改口道:“是少将军想跟您谈谈赵宛这个人的事情,所以想提前跟您见一面。”

    欣然盯着他脸上微感难堪的神色,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戳穿道:“话都说一半了再改口,你当我是聋子还是傻子,关心就是关心嘛!藏着掖着有什么意思。”

    她话说的轻描淡写,心里却美滋滋的。

    推开客栈房间的门,果然瞧见了窗子口那一袭如月光一束的白衣。

    欣然莫名的荡过一阵暖流,近日来心中诸多忧患仿佛随着这人转过来的身影渐渐退散而去。

    可是之后她瞧见了祁念转过来的模样,脸却一刹那黑了下来。

    如顾元清一般,祁念也戴了面具,可欣然不太明白,戴便戴呗,可好好一张脸,为什么非要戴一张烧伤的脸。

    她郁闷了一会,忽然又觉得眼前这脸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回想了片刻,才猛然间记起,这不是琳琅宴时自己误认祁念的那张脸吗?

    欣然永远不会忘记当初那个小姑娘追着自己打了两条街的场景,顿时心情便不美好了。

    “你还有个妹妹?”欣然黑着脸望着祁念问道。

    “什么?”祁念被她问得一愣。

    欣然走近前死死地盯着他的脸道:“醉心楼琳琅宴的时候,我在客栈门口遇见的那人,是不是你?”

    祁念回想了一番,便轻声笑了,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道:“追你的是方姨,她最擅长此道。”

    欣然挽起袖子来了,道:“她人呢!我要挽回面子,让我跟她堂堂正正打一架。”

    祁念苦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泼凉水道:“你打不过她的。”

    欣然脸一红,又泄了气,这才一本正经的道:“我想和你们谈和,你为什么拒绝我,要让雒祎出面?”

    祁念道:“你毕竟只是雒国公主,雒国真正能拿主意的人是雒祎,跟祁家军谈,你没这个份量。”

    欣然不满的瞪着他道:“你这话说的真气人,可阿祎跟你们谈的话,我总怕他一冲动,话没说两句就谈崩了,他一心想为父王和阿姐复仇,就跟你一样死脑筋。”

    祁念皱了下眉,问她:“你不想吗?”

    欣然忽然便安静了,慢慢在桌边坐了下来,凝眉道:“我不知道,我总觉得这一切似乎跟我无关,又仿佛跟我有关,我承了人家的恩惠就该知恩图报,可我却不想变成雒玉卿,我想有我自己的选择。”

    她忽又笑着抬头望着祁念道:“钟灵山有位道长帮我算过一卦,虽然我总觉得他像个骗吃骗喝的假道士,不过他说的话却很合我心思,我想活成李欣然,我不想做第二个雒玉卿。”

    欣然见祁念脸上有些迷惘,笑得更欢了,道:“怎么,忘了我上次告诉你的了吗?都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了,我可不是骗你的。”

    祁念似乎真的有些相信了,他现在那里锁着眉,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有些不好确定的道:“你当真不是雒玉卿?”

    欣然耸耸肩,道:“我听说你同雒玉卿是早就相识的,难道真的看出来,我跟她性子完全不同吗?你几时看我舞刀弄棒过?”

    “可你从护城河被捞起来的时候,明明是雒玉卿,这个不会错的。”

    欣然想了想,到底该跟他怎么解释,而后开口道:“这个还真不好解释,但是身体确实是雒玉卿的,只是完全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祁念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你这病是不是没好,总这么胡说八道,听着像是更严重了。”

    欣然气笑了,指着他道:“这年头跟人说实话都没人信了是吗?我真不是雒玉卿,我八岁上小学的事情都记得,你们这有小学吗?”

    “小学?”祁念疑惑的问。

    “就是私塾,我们那里按学龄分小学中学大学,不管学堂叫私塾了。”

    祁念听欣然说的顺溜,还真不像是在胡扯,不由得又盯着她看起来。

    欣然道:“你还记得我以前让你帮我找人算命吗?”

    祁念点头。

    欣然道:“我就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也想知道,怎么回去,可她告诉我,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祁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被欣然一巴掌拍开了,郁闷的道:“得得得,我不跟你说这些了行吧!言归正传,你进浚阳城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祁念收回手,道:“自然是为和谈做准备,打探打探你们准备用什么做和谈的筹码?”

    欣然指指自己的鼻子,道:“你让顾元清半路拦我的车,意思是要向我打探喽!”

    祁念居然厚颜无耻的点了点头,道:“毕竟你一如既往的爱管闲事。”

    欣然又被气笑了,道:“你这是理所当然的,把我当成是你安插在雒祎身边的奸细了是吧?原本和谈这件事情我是想揽到自己身上的,怎么可能把那些告诉你,元清说你关心我才来的,我看你没什么诚意,我走了。”

    欣然说着,当真往门外走去,祁念在她身后盘着手,扬声轻轻喊了句:“回来。”

    欣然一回头,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好嘞。”

    祁念不由得便又被她逗笑了,欣然坐回桌边,托着腮瞧他,道:“笑起来比以前好看多了,是不是私下里偷偷练了。”

    祁念白了她一眼,道:“你回去告诉雒祎,不管此次和谈结果如何,让他把心思放在对付谯国身上。”

    “嗯?这话什么意思啊?”欣然疑惑道,“是说祁家军不会给雒国添麻烦了?”

    祁念一笑,意味不明,目光落在欣然脸上,望着她,问道:“你是不是说,你不是雒玉卿?”

    欣然怔了怔,道:“不是不聊这个话题了吗?怎么又拐回来了?”

    祁念道:“既然你不是,跟我走可好?”

    欣然觉得他这是开玩笑,道:“我跟你走,没进你们大营就得被你手下的兵撕碎了,我说我不是雒玉卿,你都不信,他们会信?”

    祁念没解释,浅笑着道:“你跟我走,剩下的交给我就是。”

    欣然眯眼瞧他,道:“你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祁念道:“只是想来看看你,别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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