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漏声声回响在整个内殿的寿安宫偏殿内,被查出有孕的林月婵现如今不再回到北宫,而是安顿在了这里待产,这以后的九个月她都会生活在这里,原本她想回之前的住所,却被慕容佩月拒绝了,而后慕容佩月还亲自派人伺候照顾着,等同软禁……
太医院的两位太医给林月婵请过了脉,这屋子里上上下下全都重新装饰了一番,比起北宫里好像活死人墓一样的地方,这里,才有了些正经居住的样子,可惜的是,出了那活死人墓,又换进了牢房,再安逸,也安逸不到哪儿去。
林月婵捧着尚未突起的肚子乖巧温顺的点着头,将那碗安胎药安安静静的喝下了肚,而后把空碗递给了身边的宫人,就这么坐在这云锦所制的被褥之中,等待示下。
“哀家已经命人去打了热水来给你洗漱,你今日在那城门口淋了雨,未免受凉,一会在喝一碗姜汤,泡个澡在睡,现如今你这肚子里怀着的是先帝的遗腹子,是我大梁的幸运之子,你在不是你自己,你要为这个孩子一直熬下去你懂了么!”
慕容佩月很喜欢她这会听话乖觉的模样,满意的笑出声后,对着林月婵又是一阵的嘱咐,听得那林月婵不住的点着头,再无多一句的话。
林月婵是上年年初时收进宫中的采女,家世不高,因着那拔尖的花容月貌由先帝爷看重后,一直宠幸着半点不离的带在先帝爷的身边,不得不说,她真的很美,鹅蛋脸上水一般的眼眸,恨不能把人融化,似笑非笑时蹙起的眉,还有那不点而赤的朱唇,真真是个出尘脱俗的绝代佳人,可惜的是,佳人再美,欣赏她的人已经不在,那也就成了一场空。
自先帝死后,慕容佩月身边的人一直都盯在先帝爷死前所临幸过的每一个人身上,这其中包括着林月婵。
林月婵好命,先帝临死前的那一桩事真就促成了这腹中的孩子,给慕容佩月转了一条生机,也正因为如此,她早早的控制住了林月婵,任其为自己所用。
有了苏念念的事件在前,慕容佩月对于林月婵心里一直有这警惕,只因为在一年的时间里,这位美丽的女人一直圣宠优渥,凭借着她的手段,让先帝对她可谓是掏了心,而在先帝死后,她倒是学乖了,选了北宫里最脏最乱的屋舍,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忍辱偷生,这样的女人,比苏念念还狠,苏念念是死里逃生想的明白,而她则是从一开始就明白透彻,就好像现在这种与世无争岁月静好的画面也都是装出来的。
慕容佩月早有打算,去母留子,林月婵活在这世上九个月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为慕容佩月生下一个可以把萧然挤走的孩子,她只是一个生育的工具,其他在无用处!
她算计了这么久,怎么能够容许再有之于苏念念的情况发生,这大梁的后宫里只能够容下一个太后,而大梁的皇帝只能够听从一个太后的指令,那个人从来只是她慕容佩月。
“主子,慕容太后派来的人都守在外头呢,你先喝点清粥暖暖胃烫烫心,那慕容太后摆明了算计你,诸事都不准,什么都让自己身边的人来,这样下去,怕是之前的苏太后就会成为您的前车之鉴,您可要想想法子!”
偌大的侧殿在慕容佩月走后,空荡荡的只剩下回声与那药炉上所煎的安胎药还在“咕嘟咕嘟”的响着,林月婵身边的大宫女雨琴亲自去小厨房内为林月婵熬了一碗粳米粥养胃,待这四下无人时,才小心翼翼的在林月婵的耳边说了那么一句话,眼里满是警惕,生怕隔墙有耳。
“早在她找上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可我无从选择……”林月婵捧着那碗粳米粥显得有些疲累,食不知味,盈满点点泪水的双眼预示着她这会的委屈。
可说到底委屈又能够怎么样,她没有家世,和那苏太后丝毫没差,或许她会比苏太后更差,现如今的苏太后还有摄政王给她撑着,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她怕这孩子生下后,自己会忽然的暴毙,就好像那苏太后一样,可不生……
说到底,这以后的路还是只有靠着自己去争,才行!
林月婵的心里怀揣着心事,在沐浴换洗过后,抱着那凉了又温的粳米粥端坐着如何也睡不着,脑子里空空荡荡的,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迷迷糊糊的当下,这天忽然有一道闷雷“哄”的一声响起,那闷雷像是想透了半边天一样,在那明纸糊就的窗子下,她隐隐约约瞧见天都红了……
这一声诈响,惊动的不止是林月婵一个,更是把这整个内宫都给炸的人声鼎沸的,宫女内监们纷纷披衣从自己的廊房里走出,一声声的讨论声算是把慕容佩月喊醒了,也让慕容佩月不得不从床榻上起身,命人去瞧瞧这外头到底是又发生了什么。
连日来她为着太后的事情心力交瘁,这些日子里,她本就睡不安寝,好容易睡下了一会会,竟又被闹醒了,慕容佩月心气不顺,而寄人篱下的林月婵则命人早早的灯熄了。
“太妃……”
“春日里的闷雷也不稀奇,这都四月了,天暖和了总归的,躺下吧,回头让人瞧见咱们这殿内还亮堂着,怕是不好。”
寄人篱下,便要有寄人篱下的眼力见儿,若连这个没有,回头受罪的又是自己,在雨琴带着困倦的眼恍惚之间被吓得有些惊慌失措的当下,林月婵很是镇定的让雨琴把灯灭了,别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尤其是听见正殿那里像是有了发火的声音。
这一声惊天的闷雷,让这后宫里所有的人在这后半夜变得不安生,从没见过还有让人红了半边天的闷雷,这样的饿天有异象,让所有人心惊肉跳。
破晓时分,外头的雨已然停了,后半夜睡了不过片刻的慕容佩月早早的从床榻之上醒来,手不过轻轻捋了一下长发,手指间便又缠绕上了十来根的落发,看着指上缠绕的发丝,慕容佩月心下又是一阵的恼火,她的动作伺候在一旁的雪竹都瞧见了,可这会,为了让自己能有个好日子过,只能够指着那外头的好天,向慕容佩月说起了好听的话。
“太后,外头的天不在下雨了,这样一来,那林太妃腹中所怀之子是天之幸子的说法,在那老百姓的心里是越发的坚定了,这样下去,看那瘟神小皇帝如何为自己辩说!”
雪竹无疑是聪明的,小嘴里说出的话哄的慕容佩月原本阴郁的神色在刹那间变得好转,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掉发的愤怒情绪压下,端坐在了菱花镜前的她,由着雪竹为自己梳洗更衣,前往朝廷垂帘听政。
皇帝上朝,两宫太后垂帘听政,苏念念照旧是那一副暗沉沉的装束,而慕容佩月不是,凤穿牡丹缎面蜀锦对襟宫装的她,将那两支十二翅赤金的金凤步摇戴在发髻之上,哪怕那发髻上的发丝已经开始不断的掉落,她照旧我行我素着。
端坐在着珠帘之后的两宫太后,与珠帘之前的小皇帝屏息凝神的等待六部九卿三跪九叩,而后,工部尚书在最快的时间下,手持笏板向着这殿前的两宫太后与小皇帝禀告了天刚亮时他便知晓的大事。
先帝的陵墓被那一声突然而至的“闷雷”炸出了一个大坑,陵墓损毁严重,需拨款重新修缮才可保先帝再天之灵的安宁。
“启禀皇上启禀太后,昨儿个后半夜里,先帝的皇陵遭受了天火的袭击,一下子给毁了一大半,这先帝的皇帝刚刚建成,先帝的梓宫才刚刚入葬,发生这样的事情在今早已经由百姓开始在大街小巷里传言起起来,还请太皇上与太后恩准,拨款为先帝陵墓重新修缮!”
工部尚书揣着小心的像殿上最尊贵的人禀告着,心里头惴惴不安,时不时的抬眉想瞧一瞧上头主子的心意。
“天火?何来这一说法?你又是怎么知道百姓开始传言的!”
慕容佩月一听先帝的陵墓给天火烧焦,又说传言不好听,整个脸色由白变黑,难看的紧,对着那工部尚书越发没了好脸色,整个人气结的一掌打在手边的栏手上,开口怒骂“先帝的陵墓今年刚刚建成,你们便来与哀家说被天火攻击,这才几月的天,怎么好端端的就攻击了那一处……”
“启禀皇上,启禀太后,钦天监昨夜里夜观星相头上的一轮皓月隐藏在乌云之间竟然忽然发红,变成了血月,此乃大不吉,此前宫中的林太妃有孕,而那林太妃……先帝是死在她的床底之间,这怕是先帝爷给的征兆,林太妃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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