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蝉与冬雪-最后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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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花在夜空绽放的时候

    你扯着我的耳朵说

    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傻傻地点了点头

    毕业后,最重要的事当然是找工作,夏凉奔波于各个人才市场,希望能找到一份喜欢的工作。

    前两天,欧阳羽和张秀才来过电话,听上去他们过得还不错。欧阳羽已经上班了,家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他很满意,估计以后会是最早结婚的。张秀才考到了小学美术教师的编制,家里人高兴坏了。

    他们聊了一些学校的旧事,在电话里开怀大笑,笑过后却发现共同话题越来越少,融入新环境后,大概之后的联系也会渐渐变少。

    夏凉正在人才市场投递简历,手机突然响了。夏凉准备挂断手机,但看到打电话的人是余雪曼,迟疑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夏凉,你快回来!”

    余雪曼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背景隐约能听见吵骂声。

    “出什么事了?”夏凉神经紧绷。

    “采萱她……”余雪曼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叙述。

    “采萱怎么了?”

    “……总之,你快点回来,采萱被人打伤了。”

    “你等下我,我马上过来。”

    夏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跑出了人才市场,路上他打电话给阿磊。

    “阿磊,你现在在干吗?”

    “我在店里干活啊。”电话另一头能听见有人在买包子。

    “采萱出事了,你要不要过来?”

    嘭!夏凉听到像是面团砸在钢盆上的声音。

    “我十五分钟后到!”

    从阿磊家的包子铺到“流云小舍”至少得半个小时,看来他是真着急了。

    等夏凉赶到大院时,门口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大叔大妈,从院子里传出一个女人刺耳的谩骂声。

    他从人群间挤了进去,院子中央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叉腰而立,衣着艳丽,戴着一副墨镜,嘴里哼哼唧唧,在她身旁站了两名壮男,可能是女人家里的亲戚。

    采萱神色憔悴地躺在地上,长发凌乱,脸上满是被指甲抓破的伤痕,外衣也被撕扯烂了。

    苍海光膀子手提一根棍子与他们对峙,全靠他的威慑,两名壮男没有太往前靠近。毕竟吃了采萱那么多顿饭,关键时刻得派上用场。

    余雪曼哭着试图将采萱拉起来,但采萱木偶般瘫在地上,任凭雪曼怎么拉扯,都无动于衷。

    “死狐狸精,你再勾引我老公,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女人咬牙切齿,又狠狠一脚踢向采萱的小腹。

    采萱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嘴里始终未吭一声。

    “不要再打了!”余雪曼护住采萱,声音嘶哑。

    夏凉身后被人拱了一下,一个瘦高个民警挤了进来,不知是谁报的警。

    “你们在干吗?”他呵斥道。

    女人看到有警察来了,不得不住手,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带着两名壮男大摇大摆走了。

    “听说是抓小三。”

    “啧啧,没想到附近还住了这类人,伤风败俗啊……”

    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窃窃私语。

    “到底出什么事了?”夏凉扶起采萱。

    采萱的手臂冰冷,抓痕处还在流血。夏凉看着她苍白的侧脸,采萱虚弱无力地笑了一下。

    她真的是小三?夏凉目光严峻,想到了那辆经常停在门口的跑车。

    “那个女人好嚣张,她一见面就扇了采萱两个耳光,采萱都没还手,我火气就腾腾往上冒。”苍海丢掉木棍,愤然道。

    他们把采萱扶进屋子里,门口的人群渐渐散去。夏凉正想把大门锁上,一辆老旧的摩托车轰鸣而至。

    摘下头盔,阿磊的脸上还沾着面粉,他满头大汗抓着夏凉肩膀问:“采萱出什么事了?”

    “你自己过去看看吧。”夏凉轻轻摇头。

    没过一会儿,采萱屋内传来了阿磊的吼声。

    “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夏凉看见阿磊心疼地抱起采萱,手掌抚摸在伤口上,每触碰一下,采萱都会微微皱眉,阿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仿佛受伤的是他。

    “是谁打你的,街上的混混?公司的仇家?”阿磊执意问个明白。

    “我勾引人家老公,被他老婆打了。”采萱突然大笑起来,被打破的嘴唇流出鲜血,染红了嘴角,令她的笑看上去格外诡异。

    阿磊愣住了,他抬头看看夏凉,似乎想要确认采萱的话是不是真的。夏凉低下头,默不作声。

    “我就是二奶、狐狸精。”采萱的笑容越来越癫狂了,有点停不下来了。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贱货?”她反复重复这句话。

    “不许你再说了。”阿磊出人意料地捏住采萱脸颊,采萱的嘴嘟成了O形。

    这突然的一幕令人忍俊不禁,气氛好像变得不那么紧张了。

    采萱的嘴嘟成这形状,想说话也说不出了。只好哇的一声大哭,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采萱一边哭,阿磊一边帮她擦眼泪,直到她哭累了,虚弱地躺在阿磊怀里。

    “我是个小三,你不讨厌我吗?”

    “我知道你不是,你是被骗了,因为我了解你。”阿磊下巴顶在采萱的头顶,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采萱抓着阿磊胸前的衣服,目光不敢与阿磊对视。

    “擦点药膏吧。”站在一旁的余雪曼揣着纱布和药膏,好不容易插上话。

    采萱的脸上被包了一团纱布,当然没法出门了,向公司请了病假。

    为了照顾采萱,阿磊搬来和夏凉住一块儿,每天早起去菜市场买菜,然后熬汤,一口口喂她喝。阿磊照顾人很细心,除了不错的厨艺,还有一手按摩功夫,据他说是揉面团练出来的。

    养伤的日子里有阿磊陪伴,采萱的气色好了很多。

    夏凉一直担心那个女人还会来,阿磊不以为然。

    “我打听到那渣男跟他老婆忙着离婚,估计没空理我们了。”

    “采萱没被骚扰吗?”

    阿磊嘿嘿一笑,拿出一部粉红色手机,在夏凉面前晃了晃:“采萱的手机暂时归我保管,上次渣男打电话来,假惺惺地问采萱有没有事,被我骂回去了。”

    咣当一声,从采萱屋子里传来瓦罐破碎的声音。他们连忙进屋,只见地上满是流淌的汤汁,瓦罐已经被打碎。

    “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阿磊随口埋怨了一句,找来扫把清扫地板。

    “对不起……”采萱像个犯错的孩子一样,低头道歉。

    “手受伤了没?”阿磊抓起采萱的手看了看。

    “没事,只是烫了一下。”采萱试图将手抽回,可是被阿磊牢牢抓住了。

    “谁说没事,起水泡了怎么办?”阿磊揉搓着采萱通红的手指,“还疼吗?”

    采萱摇了摇头。

    “先用凉水冲一下。”

    “不用了。”采萱将手指抽出。

    “这怎么行,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我看看你脸上的伤口恢复怎样了。”阿磊伸手准备揭采萱脸上的纱布。

    她突然反应强烈地捂住脸,喊道:“不要动!”

    “不看伤口怎么知道好没好。”阿磊像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揭下纱布,阿磊凑近看了一圈,采萱眼神躲闪。只有当女孩面对自己所爱的人,才会在意容貌是不是美丽。

    阿磊点点头说:“好得差不多了。”

    “真的?”采萱扑到镜子前,抚摸自己的脸庞,虽然还有点伤疤,但大部分恢复良好。

    采萱盯着镜子说:“阿磊,我想出去旅游一趟。”

    自从受伤后,采萱就没再出过门,闷那么久确实挺难受的。

    “想去哪里?”

    “不知道,只要不在这座城市就行。”

    “干脆大家一起去,我把我老爸的面包车开来。”

    “去庐山怎么样?”夏凉提议道。

    “好,我们一起开车去庐山。”阿磊一拍巴掌决定了。

    余雪曼打算推掉这趟旅行,咖啡馆人手不足,不太好请假。

    “难得可以一块儿出去玩一玩。”夏凉难掩失望。

    夏凉兴致全无,本来还幻想可以两个人漫步在林间小路上。

    但奇怪的是,余雪曼在接到一条短信后,整个人的想法迅速反转了。

    当时他们吃着饭,余雪曼看了一眼手机,突然唰地一下站起身,餐桌上的菜汁都泼出来了。她的眼睛发亮,饭也不吃了,抱着手机回了自己房间。

    临出发前的晚上,夏凉仰躺在房间的地板上,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

    忽然有人推开门,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来人蹲在夏凉面前,用手机屏幕的亮光照着他的脸。

    夏凉伸手挡住亮光,从指缝间看见余雪曼露出唇间整齐的牙齿,对着他笑。

    “我跟苏阳请假了。”余雪曼晃了晃手机。

    “太好了,明天一起走吧。”夏凉忍不住爬了起来。

    余雪曼目光扫到夏凉的下身,夏凉才发觉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略微尴尬。

    她轻咳一声,站起来说:“我回去睡觉了。”

    等余雪曼离开,夏凉兴奋地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滚。

    第二天一清早,他们收拾好行李出发。阿磊开来他家拉货用的面包车,里面一股馊味。

    车窗开到最大,风呼呼往人脸上刮,坐在车内必须大声喊才能听清说的内容。

    “我后悔了,”苍海仰躺在最后一排座椅上,“你们都是成双成对,就我一个光棍。”

    “谁说的,夏凉和余雪曼明明是闺蜜关系。”阿磊开着车也不忘贫嘴。

    夏凉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了,你什么时候领的驾照?”

    阿磊说:“哦……上个星期路考的……”

    “那就是刚拿到驾照不久了?!”夏凉说。

    “哎呀,放心啦,我初中时就开过我爸这辆车,我虽然是刚拿驾照的新手,但我开得很好。”

    夏凉内心胆战心惊,两只手快把座椅上的海绵抠出来了。

    阿磊倒很淡定,“你自己要上贼船的,我可没逼你啊。”

    车开了一段路,阿磊咕哝道:“你们帮我看一下地图,去庐山的路怎么走。”这辆破面包车没有导航仪,大家原本想打开手机查一下地图,发现山里没有信号,只好打开随身携带的地图。

    他们摊开地图,发现地图上已经用红笔画了一条路线。

    夏凉问:“我们现在到哪儿了?”

    “不知道。”阿磊摇摇头。

    苍海开始哀号,“我们连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去庐山啊?”

    “等会儿我问下路边的人。”

    阿磊话音刚落,面包车突突颠簸两下,停住了。

    夏凉往车窗外望去,这里荒山野岭,除了他们不见半个人影。

    “你停下来干吗,路边有人吗?”

    “不是,车抛锚了。”阿磊讪讪笑道,亏他还能笑得出来。

    点了几次火,马达轰鸣两声就歇下了。他们只好下车,一起将面包车推到路边。

    阿磊掀开车前盖,半个身子探了进去。不过凭夏凉对阿磊的了解,他最多只能拧拧插头,要修不好就麻烦了。

    “那边有个旅馆。”苍海不知何时爬上了一个小山头,站在山顶挥手喊道。

    其他人抛下阿磊,全部爬上山头,看到果然有一家小旅馆。

    “我看也去不成庐山了,不如就住那家旅馆吧,这里风景也挺不错的。”苍海说道。

    大家商量了一下,阿磊的面包车估计要等修理厂的人过来了,苦等没有意义,何必浪费这大好风光。最后举手投票,全票通过,大家撒丫子往山下奔。

    “阿磊,你一个人慢慢修,我们先找旅馆了。”

    “啊?”阿磊伸出满是油污的手,不明所以。

    这是一家两层楼的度假旅馆,孤零零地耸立在山坳处。他们问了老板娘才知道,附近有一处叫“花海天堂”的旅游景点,虽然不算知名,但每年夏天来游玩的人也不少。

    旅馆只剩下两间房了,不过刚刚好,男生一间女生一间,床不够打地铺。

    他们询问“花海天堂”的具体地点,老板娘指着旅馆后面的一座山说:“你们翻过这山,就能看到了。”

    “只需要翻过山?”

    “对,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花海天堂’很大的。”

    他们将信将疑,沿着山径蜿蜒向上。走到半山腰,余雪曼拉拉夏凉的衣角说:“后面好像有人。”

    回头向下看,隐约听见有人喘气的声音。拐弯处的树丛旁闪出一个人影,拿着一根树枝当手杖。

    “阿磊!”夏凉吃惊喊道。

    “累死我了。”阿磊伸出舌头喘气。

    “你不是在修车吗?”

    “没修好,我找旅馆老板帮忙,把车给拖进山了。听说你们去什么‘花海天堂’了,我就追过来了。”阿磊擦擦脸,脸上又多了五道油污。

    他们继续攀爬,很快到达了山顶,但什么也没看到,因为山外还是山,哪里有什么花海。下山的路比较危险,陡峭湿滑,一不留神就容易摔跤。

    “我们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夏凉眼看灌木丛越来越密集,再往下走恐怕连路都没有了。

    身后的阿磊没有回应,夏凉扭头一看,阿磊不见了踪影,下边如同墙壁一样的灌木丛多了一个洞口。他好奇地往洞口看去,脚下一滑,整个人滚了下去,只感到天旋地转,脑袋嘭地一下撞到了一个人的后背。

    “哎呀!”阿磊大叫一声,随即脑袋栽地上了。

    夏凉揉着晕乎乎的脑袋,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洒在开满鲜花的平原上,光彩熠熠,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其他三个人穿过树丛走出来,看到这片景色也吃了一惊。

    “你们跑挺快的。”采萱不明白他们是怎么跑到前面的。

    “好漂亮。”余雪曼在花丛中转圈,几只蝴蝶绕着她飞舞。

    采萱拉起余雪曼的手在花海中奔跑,花瓣粘在她们身上,带来一阵芬芳。

    “不去庐山了,在这儿待两天比去庐山看人海强。”阿磊顺势躺下,花草没过他的脸颊。

    夏凉躺在阿磊旁边,草叶轻触脸颊,从这个角度看天空简直太漂亮了,那种纯粹的蓝,将心里的杂质一并洗涤。

    啊嚏!苍海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伸手摸了摸通红的鼻子:“我好像对花粉过敏。”

    “哇!好多三叶草。”余雪曼惊呼道。

    这里竟然有一整面山坡都铺满了三叶草,郁郁葱葱,分外漂亮。

    “听说如果能从三叶草中找到一棵四叶草,就能获得幸福。”采萱低下头拨弄三叶草。

    “真的吗?”阿磊爬起身,跟着寻找四叶草。

    夏凉和苍海也加入到搜寻四叶草的队伍中,他们说说笑笑,不觉间度过了一个下午。

    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四叶草,一行人在花丛中满地打滚。转眼阳光西斜,趁着天没黑,他们捧着一手野花往回赶。

    路上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扒开草丛,一条蜿蜒的小溪顺流而下。溪水清澈见底,脚踩在圆润的鹅卵石上,水流漫过脚踝,湿滑清凉。

    夏凉蹲下身掬了一把溪水洗脸,身旁的苍海竟然在喝溪水,还挺享受的。

    “这水肯定是山上的泉水,有点甘甜。”苍海很懂行似的,抹着嘴巴。

    “真的吗?”阿磊也掬起水喝了一口,咂巴嘴,“好像是有点甜。”

    “你们就不怕上游有人拉屎拉尿啊。”采萱在背后放冷风。

    两个人愣了一下,表情忽然凝重起来,仿佛吃了一只苍蝇。

    “瞎扯,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哪儿还有人。”苍海自我安慰道。

    话音刚落,从溪水上方下来一队游客,有说有笑,经过他们身旁时不忘打一声招呼。

    望着那队游客的背影,采萱笑道:“你们觉得他们会不会在上游小便?反正我知道很多人会干这种事。”

    两个人之后就没说什么话了,回到旅馆猛漱口。现在他们再回忆溪水的味道,似乎不是甜味,反而越回味越有一股泔水味。

    晚饭在旅馆吃,之前在溪边遇到的那队游客坐在他们隔壁桌,看样子是个驴友团,身上的装备齐全,一个个晒得黝黑。

    苍海拱了拱阿磊的胳膊,低声说:“要不要过去问他们有没有撒尿?”

    “吃饭时别说这种话。”采萱拿筷子敲了敲菜碟边沿。

    两个人纠结来纠结去,始终没决定谁担当先锋。

    吃完饭,大伙搬了竹凳坐在门口,摇着扇子谈天说地,苍海和阿磊趁机左一句右一句和那群驴友搭上话了。

    余雪曼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头看手机,黑暗处只有手机苍白的光亮照映脸庞。

    “不出去聊会儿天吗?外面挺凉快的。”夏凉靠近余雪曼。

    余雪曼警觉地将手机贴到胸前,从她接到短信开始就神秘兮兮的。

    她站起身,踩上楼梯:“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休息了。”

    “帮我拿瓶风油精,我快被蚊子咬死了。”门外阿磊朝夏凉喊道。

    “风油精在哪儿?”

    “柜台上就有。”

    夏凉找到了风油精,再望向楼梯口,余雪曼已经不见了。

    苍海和阿磊知道那群驴友并没有在上游撒尿后,着实松了一口气。但倒霉的事才刚开始,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在抢厕所,落后一步的阿磊捂着肚子,使劲拍打厕所门。厕所里稀里哗啦一阵响,苍海发出了满足的呻吟声。阿磊看情形快憋不住了,夹着腿小跑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溪水的缘故,两个人拉肚子都拉虚脱了,瘫在大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连互相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老板娘给他们俩泡了药茶,喝了一口茶,他们脸上露出了点红润。

    “其实喝喝茶也不错。”苍海倒是蛮会逆来顺受。

    阿磊点头赞同。

    他们两个生病同时连累了采萱照顾他们,夏凉和余雪曼终于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傍晚时分的树林,霞光倾洒在树冠上,仿佛染上了一抹淡彩。

    夏凉和余雪曼并肩,踢着脚下的石子,沿着蜿蜒的山路向上走。太阳渐渐地从对面的山头落下,日光黯淡,林子里树影憧憧。

    “就在这儿停下吧,再走远就不好回去了。”余雪曼停住脚步。

    夏凉向下望去,能看见茂密的树林间露出屋顶的小旅馆。

    靠近山路边缘处有一块巨石,他们坐在石头上欣赏傍晚的景色。

    “我们认识有一年了吗?”余雪曼问道。

    “是有一年了。”夏凉掐指头一算,居然是整整一年。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夏凉喝醉了在客厅看见刚下班回来的余雪曼,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你,你喝得醉醺醺的,房间里一股酒臭味。”余雪曼捏住鼻子,笑了起来。

    “本来说是喝点小酒庆祝搬迁,阿磊喝过量了。”夏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当时我在想,这下完了,隔壁住了一个男生,又邋遢又爱喝酒,看来我得搬家了。”余雪曼沉浸在回忆中。

    夏凉没想到自己给余雪曼的第一印象竟然如此差。

    “不过后来我发现你挺好相处的,和你一起度过的这一年,感觉像是过了好久好久……”

    晚风拂动余雪曼的长发,她的眼睛如水晶般迷离闪耀。

    “你是一个勇敢的男生。”余雪曼点点头,好似在肯定这句话。

    “我……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做过。”夏凉受宠若惊,在他的自我认知中从来跟勇敢沾不上边。

    “母亲来找我的那个晚上,你抱着我一层层下楼,当我在你怀里时,我忽然觉得你胸膛那么结实、那么炽热……还有,你一个人去云南送一封几十年前的信,吃了那么多苦,我一开始以为你说的是玩笑话,没想到你真做到了,而且做得很漂亮。”

    “有时候是机缘巧合。”夏凉一被别人夸奖就脸红。

    “还有很多很多……”

    余雪曼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夏凉,四目相对,暧昧的火花在夏夜凉爽的风中碰撞。

    “夏凉。”那张嘴唇轻轻吐出他的名字。

    夏凉清醒了一点儿,停在与她的脸庞只有一指距离的地方,她湿热的鼻息丝丝缕缕拂来。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去别的地方……”

    “你要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夏凉打断余雪曼的话。

    余雪曼摇摇头,喃喃自语:“你不会明白的……”

    一串烟花在空中炸开,烟花的光芒将山林映得五颜六色。

    烟花来自旅馆的方向,隐约可以看见阿磊他们的身影。应该是阿磊这家伙为了解闷,不知从哪儿搞来了一堆烟花。

    余雪曼嘴唇翕动,似乎在对夏凉说什么话,但烟花的爆炸声实在太大了,整个山谷回荡不绝,夏凉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你说什么?”夏凉捂住一边耳朵。

    散开的烟花越来越密集,光芒将余雪曼的脸庞瞬间照亮。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余雪曼扯着夏凉的耳朵大声喊道。

    他掏着耳朵,愣愣点头。

    余雪曼露出欣慰的笑容,如此朦胧的美,仿佛和那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回到旅馆后余雪曼和采萱有说有笑,并没有任何不正常。面包车已经修好了,一大早他们就结束旅程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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