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在新的世纪里,照样要去耕耘播种;工人在新的世纪里,照样要为上岗下岗忧心思谋;士兵在新的世纪里,也照样要为和平站哨为战争牺牲,有什么不一样呢?会发生什么、不会发生什么呢?美国会因为是新的世纪就不居高临下吗?日本会因为是新的世纪就把钱无端地码进你的银行吗?再说文学,已经成为人类极小一部分的文学,文学中的中国文学,中国文学中的军事文学,它会是什么样子呢?它将不会是什么样子呢?会因为是新的世纪,军旅作家都穿上豪华昂贵的耐克运动鞋踏上新的跑道吗?会因为是新的世纪作家们就把没有穿破或正舒适守脚的旧鞋扔掉吗?会因为是新的世纪就宁可买不起或买不到新鞋也要脱掉旧鞋光脚上阵吗?也许会的,不是不下雨也有人打伞吗?不是光天化日、晴空朗朗也有人戴着口罩吗?
二〇〇〇年既然被人类设定为是一块时间的巨碑,就会有人以碑为界,重新开始,抖擞精神,疾步向前。文学为什么不可以以新世纪之初为界,而开始新的探索呢,开始去攀登新的巅峰呢?军事文学为什么不可以凭借新世纪的号角以鼓舞作家之士气开始新的战斗、新的攻坚,去取得新的胜利以振昔日之雄风呢?不过,也许作家们并不会因为是新的世纪,就刻意地去脱掉旧鞋子,换上新鞋子,踏上新征程。作家们有许多人都是些很古怪的人,他们一旦找到了自己的路,就会不到黄河不死心地走下去,一旦穿上了一双守脚合意的鞋,就不肯因为外在的原因把鞋子脱下去,而去穿上统一牌号的制式鞋。他们觉得不一定必须要那样,他们知道二〇〇〇年是一块里程碑,也许会在路过里程碑时驻足看一看,辨认一下方向继续走自己的路,也许到那里程碑前连头也不消扭,就迈着他惯有的步子朝前走去了。不是有许多时候,我们乘车行驶在公路上,看见里程碑像看见一块普通的石头那样就继续向前了吗?不是有许多时候,我们觉得不辨认方向就不能前行了,不到里程碑前我们也要下车辨别吗?为什么非要到二〇〇〇年这个年份方驻足、辨向、食宿、充气而后加大马力前进呢?军事文学的高峰会因为我们在新世纪之初驻足换鞋而距我们近些吗?那峰巅之高会因为有了新世纪就有意向我们矮缩吗?天还是那样的天,云还是那样的云;山还是那样的山,林也还是那样的林,连野草、小花、荆棘都怕不会有超出意料的大变化。老虎依旧在一日日地走向灭绝,蚂蚁依旧在一日日地奔波忙碌。作家也只能、只该在一日日地读书、思考和写作,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呢?能发生大的变化吗?
也许,一切都是一如往日呢。也许,往日的一切都要在新世纪中再现呢。也还许,人类的一切努力所换取的只是点滴的超常和变幻。还也许,中国文学在我们可见的新世纪的年月里,产生了真正的大作家和大作品,可那只能靠作家们一如上世纪的探索那样继续去探索;军事文学在我们可见的新世纪的年月里,也许会有重振雄风之时日,可那只能靠新世纪像上世纪一样给予作家们以机遇恩赐和作家们抓住机遇后的写作、努力。也许,未来的事实正是今天的也许吧,明天一切的一切都将落入今日的预言里。那么,今天,我们是什么样子,就让我们明天还是什么样子吧。时间既然已成为人类不得不有意的割裂和记忆,说明一切都是人可为之的,一切都不是人可为之的。在新的世纪里,我们可以一切都多少在意些,但一切都不要太在意,我们也许只能在不太在意中,一如往日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生存着,写作着,奋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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