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钢铁公司中的一个高炉,原订计划是要到1950年8月修好的。但苏联专家在1949年9月建议鞍山钢铁公司和工业部赶快修,并且估计在1949年内可以修好,他们说:“中国已经大部解放了,伟大的经济建设等着鞍山供给钢铁。”听见这建议的人最初没有信心,有的工程师甚至说:“天气冷会使砌砖工作冻结。冬天修高炉,我们从来没听说过。”但苏联专家说:“在零下三十六度的西伯利亚,苏联工人修建了各种各样的炉子,鞍山最冷时不过零下二十几度,为什么不能修高炉呢?”于是在苏联专家的设计下,开始修建了,果然,离开1950年还有5天,高炉胜利地修好了。
鞍钢的九号炉,一向总是封得紧紧的,烤炉时很费时间,温度也不平均。苏联专家主张把紧封打开。但是我们的工程师、技师、工人们,都不赞成。那些曾经留学过日本的人说:“日本人从没有这样干过。”留学英美的说:“英美也没这样干过。”读过大学的人们也说:“没听过,书上没有。”苏联专家们有着三十多年的建设经验,为了改进我们的生产,就召集大家开会讲道理,专家们说:“你们把我们说服了!就照你们的办。”辩论的结果:专家们的理由实在充足,不过,有些人是真正心服了,有些人却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以后,封口打开了,烤炉的时间缩短了,温度却非常平均。大家才全佩服了。
八号炉过去是20小时或19小时出一炉焦炭,我们保持了19小时,专家们还不满足,他们亲自动手,把温度调剂得很好,又规定了技术上的分工,实行的结果达到了16小时。
七号炉的效率也很低,专家们却主张16小时出一炉钢,但是七号炉根本就有毛病,大家当然觉得很不容易,不过,最后到底也改好了。
改好了七、八两号炉,就是每月增加了几千吨的产量,这实在是一件惊人的事情,大家都感谢苏联专家的帮助,但他们却客气地说:“这是中国工人同志的成绩。”并且表示:“这不算什么,还可以继续提高。”
从这些事以后,每当发生了重大的事故或者技术上的困难时,大家就会想起:“找老大哥去!”老大哥常对他所驻在部门的领导同志说:“精确制订每月每周甚至每日的计划,并且按期检查,是领导同志的重要任务。”他们常常告诉各厂的负责人:要熟悉本厂的计划,知道某天该做和该完成的某件工作。“要把计划放在你的生活中。”他们又常常对工厂中的技术人员说:一个技术人员,要做到“肚子饿脚底暖”。“肚子饿”就是不讲享受,“脚底暖”就是要多跑腿,勤检查。在这两点上,他们是全做到了的。
工友张连文说:“我发现制图时把炉腹的厚度定得太窄,会缩短炉的寿命,我就向苏联老大哥提了意见,他研究以后,认为很对,从此他常常把我找去问长问短,并且常常讲些技术上的问题教我。”
工友王中山说他能在6小时内烧好12个均热炉中的钢锭(平时只能烧6炉),苏联专家就在夜里12点钟到炉旁和他一同研究试验,丝毫不怕疲倦的。所以工友们用“热烘”这个东北口语来形容苏联专家和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每天当苏联专家走到现场,便听见中苏语言的一片“你好!你好!”的招呼声。
对领导同志,苏联专家们是很爱护和尊重的。他们常向各级干部说:公司只有一个厂长,要节省他的时间,爱护他的精力。对各级领导,他们也一样的爱护和尊重,计划处长常常去找专家商量问题,专家说:“有事打电话叫我好了,您不必跑上跑下的。”
1950年鞍山钢铁公司的任务比1949年高出6倍多,但是鞍钢的工作人员们都说:“有去年的经验,加上苏联专家的帮助,我们有信心完成并且超出国家给我们的任务!”
十、苏联专家在沈阳冶炼厂
1949年1月,沈阳冶炼厂恢复生产了,但是,大家都在担心着原料的问题,因为冶炼厂需要的原料是铜矿石,而现在呢?它的几个主要的铜矿山,已经被敌伪破坏得一时无法出产了,少数已经恢复了的矿山,品质又很不好,含铅成分太多,用原来的技术水平不能炼出铜来;所以,厂里积存的原料,一天一天减少,等原料用完后,也就只好停工了。
到了秋天,厂里的存料快要用完了,但是在过去许多年被大家当作废料的,含铅在6%以上的“贫矿石”,却因为历年的遗弃,早已堆得像山一样高了。这时候,有的工人就提议试炼“贫矿石”,从贫矿石里提炼出铜来做原料,但是工程师说:“贫矿石含铅太多,冶炼时铅质不能氧化,炼不出铜来。”大多数的工人和管理人员就减低了信心,只有少数的工人一定要试一下,他们努力地研究,提高了鼓风炉的送风压力,终于从含铅在7%左右的“贫矿石”中提炼出铜质来,打破了十几年来冶炼技术上的保守方法。不过,对于大部分含铅在8%以上的矿石还是没有办法处理,所以原料不够,停工的威胁还是存在。
这时候,东北人民政府知道了沈阳冶炼厂的困难,一位苏联专家就被分配来做改进生产技术的工作了。
他来到厂里,了解情况后,觉得提高送风压力的方法是对的,于是他提出了调整设备、配料、放置焦炭的改进办法,并且一步也不离开地在现场教工人们怎样做法,这样以后,凡是含铅8%到14%的“贫矿石”全能提出铜来了,沈阳冶炼厂的原料问题也就解决了。
冶炼厂的生产过程中,真吹炉是很重要的部分。过去真吹炉都是用黄土筑成的,过一天或两天就要修一次,修一次要花十几个钟头,所以生产要停止,质量也不能提高。技术员赵启明、工人陈连高主张改用好的耐火材料镁砖筑炉时,也同样受到有些技术人员的反对。后来因为行政上支持他们,所以就照他们的意见制成了镁砖炉,果然收到了相当好的效果,但是,却也发现了不少缺点。
苏联专家来了以后,他说镁砖炉的缺点是太小,所以他设计了一个较大的样子,使粗铜产量每次可以增加80%。在造镁砖炉的时候,他看见工人们为了制造十几种不同形状的圆形砖所花的时间很多,觉得是一种浪费,主张把圆形炉改成方形炉,结果又使人工节省了三分之二。
照过去的老法子,在粗铜汁流出真吹炉入模型时,为了在凝结以后容易取出来,总要把黄土加进去。但要粗铜电解的时候,所带的黄土沉在电解溶液里,大大减弱了电流的效率,苏联专家看到了这种方法不好,设计了一种特别的工具,使得粗铜不带黄土,就纠正了过去浪费电流的不合理现象。
由于苏联专家的帮助,职工们的生产积极性也提高了,从前常常不能完成生产任务的沈阳冶炼厂,在1950年1月份,铜的产量超出计划23%,铅的产量超出计划54%,所以工人们常对旁人说:“自从来了苏联同志,我们就增加了很大的勇气和力量。”
十一、苏联专家在沈阳某橡胶厂
苏联同志柯罗沙可夫和尼佐洛夫,曾经两次到沈阳的一个橡胶厂参观,他们一面详细地察看了厂房和每个机械设备,一面仔细认真而又诚挚地提供了好些管理工厂的宝贵建议。
他们来到工厂以后,不是首先走进办公室,而是立刻入厂房,按次地从原材到成品,从直接生产到间接生产,从厂房到饭堂,以致俱乐部,图书馆……他们是那样深入而又细致地观察和了解。在检视原料仓库的时候,询问着每一种原料的来源、供应状况。当厂长解答得不很顺当时,柯罗沙可夫或尼佐洛夫同志随即提醒他:“同志,厂长首先要明白这些。”他们听说现有原料仅可供应3个月的时候,他们说:“橡胶是英国统治的东西,英国帝国主义不会和我们一条心,苏联在十月革命以后曾吃过帝国主义的亏,克服的办法是自力更生。苏联人造橡胶就是自力更生的办法。东北是有制造人造橡胶的条件的。”
走到电气室,接连指出好几处毛病:“第一,电闸板前面应有防电的胶皮板。第二,电工应用皮手套。第三,在每一个开闭器上,要有用途及使用状况标志,第四,在特别危险的地方,要加上安全隔离设备。”
尼佐洛夫同志一走进纺织部,马上指出:“每个锭子左右摇摆得厉害,是成品质量不好的原因之一。”有不少线锭子缺少螺丝,有的高,有的低,有的偏左,有的偏右。在我们看起来还不觉得,而他们说:“这是工厂管理上不可忽视的严重缺点。”有些碎棉乱线散布在机器四周,尼佐洛夫同志指出:“在苏联这是不允许的很大浪费。”看到传动皮带飞速地转动着,没有保全板,他们指出:“这样容易打坏工友的脸皮,同时发出声音太大,对童工们神经很有影响。”
走到饭堂里,他们提示说:“苏联的厂长和党的书记是很关心工人们伙食好坏的。工人们吃得不好,就不能很好干活。”图书室里放着一些书报,他们立即称赞着“哈佬少,哈佬少”(好的意思),可是当他们一伸手摸着积着很厚一层灰土的橱柜时,又说:“保持工厂环境的清洁卫生,是这个工厂好坏的重要标志之一。”
防火设备是他们很重视的问题,他们说:“苏联工厂用在防火安全上的开支是很大的,看起来好似很浪费,但比起万一发生火灾把工厂烧毁,又不知要节省多少倍。”由这一问题谈起,他启示我们要懂得精确的经济核算统计,要从大的方面打算盘。柯罗沙可夫同志举自己过去工作的例子说:“我过去在一个3000多人的工厂里专门管经济核算统计。在我下面工作的人员有96个。看起来这很浪费,而根据苏联的经验,这是工厂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因为苏联实行的是计件工资制,所以在苏联一分一秒钟都不能马虎的。”他郑重地提醒厂长说:“计件工资不浪费一分一秒,工人多干多拿钱,少干少拿钱,是提高生产的最好办法。”
“当然提高生产,决不是光图数量,不要质量。相反,在苏联看这个工厂成绩好坏的标准,主要就是成品质量好坏。成品好,厂长首先受奖,如果坏,按苏联办法厂长要被判八年徒刑。”这时他告诉厂长道:“不要为此害怕,保持质量好并不难,常常检查和督促,是做好质量的关健!”
但当他知道这个厂的厂长是个不懂技术的厂长时,他笑了,对他说:“没有关系,只要好好学习就行。厂长不一定要像工人一样地去干,主要地能懂得和熟悉全部生产过程就行了。厂长的责任很重大,在苏联,厂长是全厂最忙的人,而厂长的负责与否又是这个工厂搞得好坏的标志。苏联的厂长,工作上严格认真,深入群众,和群众打成一片,使群众不害怕。这样,厂长的话群众就乐意听。当然不仅厂长,一切干部人员都该如此。”
最后尼佐洛夫同志半开玩笑地对厂长说:“同志,厂长的责任是重大的,要当心,在苏联做坏了就要受处罚,少拿钱,而回家去,太太就会不高兴。”
当厂长把他们送到大门的时候,柯罗沙可夫和尼佐洛夫同志还像哥哥安慰着弟弟似的说:“不要为我们提出一些缺点而不高兴啊!”
十二、苏联的林业专家在东北
1950年的2月初,东北黑龙江省正是冰天雪地的时候。每一条道路上都结着厚厚的冰冻。有两匹马拖着一辆木车上坡,车上装了六棵粗壮的圆木,这是从大森林中伐木场里刚刚砍下来的木材,用马车拖出去的,可是因为路上结着厚冰,车子一重,拖车的两匹马,蹄子在冰上滑来滑去,车子却丝毫也没法拉动,赶车的人拿了鞭子拼命打马,还是没有用。这时,后面来了一辆汽车,车上跳下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苏联同志,他看见了这情形,从自己的车上拿了一把斧头,蹲在冰地上就砍起一道一道的横沟来,冰雪碎片不停地向他脸上和嘴里喷射,他一点也不管,一直砍出五六道横沟,才站起来向马夫做手势,叫他再赶马试一次。马蹄踏到横沟里有了力量,很快地就拉过了这个上坡地。接着这位苏联同志就对管理冰道的工友说:“要把难走的地方都砍出这样的横沟,才不会影响车子的行走。”这位苏联同志,就是我们政府请来的林业专家达依诺夫同志。
达依诺夫同志有25年的丰富经验,他已是快50岁的人了,在人迹稀少的大森林里,他和我们中国的林务工作人员们一样地吃苦,穿的是一件半旧的皮大衣,吃的是随身带的干粮,到森林里去的时候,就坐在厂棚卡车里,下雪时,脸上都会结起冰来,有时工作忙了,一连许多天,连剃胡子的工夫都没有,但是他把这些问题放在脑后,时时刻刻注意的只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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