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1日参观仰光珞伽野生动物园。著名作家、文学宫顾问吴苗丹和著名女作家杜茵茵及貌貌因陪伴参观。吴苗丹多次访问过中国,热心于中缅作家的文化交流。他是一位热情、活跃、友好而且风趣的诗人。杜茵茵七十高龄,50年代访问过中国,并得到过中国领导人的接见,在中国三个月从南到北到过很多地方,对中国人民怀着深深的感情。貌貌因是文学宫主管百科全书的女编辑,也是作家,我们访问文学宫时受到过她的接待。野生动物园里,有狮、虎、熊、象、鳄等动物。也许是看到了王扶和晓蓝的衣服色彩,孔雀开屏欢迎我们。整个动物园占地一千六百多公顷,很大。我们坐轿车进去,看见了林中的鹿群,看到了狼,更有许多猴子拥上来希望车中的人喂食。从车窗里扔出糖果花生,猴子都来抢食。一只猴王,个儿高大,模样威武,站在一边,矜持而骄傲。他不来与群猴抢食,似要保持领袖的尊严。印象最深的是骑大象。两头巨象为迎接我们,都挂红披绿,由驯象人陪同我们去骑。我们从一个高梯架上登上象背的座椅,绕道走了一圈,过去只在电影里看到印度的王公贵族坐在象背上的情景,如今亲身尝试这种平生第一次的滋味,自然觉得十分有趣。
参观完毕,在野生动物园有着鳄鱼的清水湖旁的大厅里午餐。餐前,大家谈笑风生,像开同乐会。吴苗丹率先唱了一首缅甸民歌给大家听。杜茵茵拿出一批她50年代在中国拍的照片给大家欣赏。其中有她同周恩来总理等的合影。她说:“在中国的日子是难忘的。”那时照片上的她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姑娘,如今已是白发老太太了!蒋子龙应邀唱了一支歌。他歌喉响亮,音调优美,大家都热烈鼓掌。杜茵茵招回了回忆,也唱起了当年学会的一支中国民歌,冰夫即席朗诵了毛泽东的词《昆仑》,诗音铮铮,不同凡响。词难译,汪晓蓝却意译得很贴切。尽兴后,大家进餐。子龙幽默,对主人说:“今天在野生动物园吃午饭,很高兴。但既在这里吃饭,如果把狮子、老虎和大象都请来一同吃,那就更好了!”引得主人哈哈大笑,格外欢乐。
七
缅甸宣传部副部长吴登盛是位名作家,《仰光报》上常有他写的文章。12月12日晚在人民公园宴请中国作家代表团。他将自己写的书赠送给我们,向我们介绍了很多缅甸作家创作、出书的情况。我们总的印象是缅甸政府十分重视作家。他说:“因为人民都极崇敬作家。”“政府很重视繁荣文学,作家遇上了好时代。”“现在是文学家获奖最多的时代。”他的话,隔了一天,就使我们得到了验证。
那是12月14日,宣传部邀请我们去国家剧场参加缅甸国家文学奖发奖仪式。台上摆满鲜花,绿色布幔上有一个会徽:一本书闪闪发光。缅甸文学界老中青的代表人物都来了。政府各部首长和军政重要人物也都来了。真是济济一堂,喜气洋洋。我们被安排在前排就坐,每人拿到了一册印刷精美附有获奖作家照片及介绍的印刷品。会开始前,宣传部谬丹部长陪同“恢委会”秘书长一位将军来到,随同来的有一批中将、部长。秘书长是缅甸的二号人物,亲自来参加大会,说明了他对文学艺术及知识分子的重视。他高高的个儿,戴眼镜,穿绿色军装,佩军衔,来时全场起立向他致敬。颁奖仪式由吴苗丹主持,吴温佩协助主持,讲话后,两位美丽的鬈发髻头插鲜花的女工作人员,穿白色薄纱上衣彩色女裙,披着漂亮宽大的纱巾,文雅庄重地用托盘托着奖品,吴苗丹念名单及作品名称后,作家一个个上台领证书及奖金。颁发一、二、三等奖及手稿奖。发奖时,对作家十分亲切,握手时,总要微笑着同作家说些什么。
国家文学奖每年颁发一次。一等奖奖金五万缅币(官价一美元折合六元缅币,但黑市浮动在百元上下)。手稿奖指的是未出版的手稿被评定有价值的,可得奖金二三万元,作者有此奖金可将手稿出版成书。获奖作家中有老作家老翻译家缪汉丁,他译过《红楼梦》;也有少数民族作家、儿童文学作家、短篇小说作家、诗人等,约共二十多人。最令人激动的是:有一位作家已经去世,奖金及证书由他儿子上台领取;另一位作家也已病故,奖金及证书由他夫人代领。
缅甸领导人重视繁荣文学的意愿与重视作家的态度,给我们留下了十分难忘的记忆。
八
过去印象中的中缅“胞波”情谊,来自纸面上的阅读。这次访缅,才有了感情上的认识。高规格的待遇姑且不说,宣传部长谬丹将军和副部长吴登盛及印刷出版事业董事长吴昂乃等的坦诚会见与隆重接待,曼德拉省“恢委会”主席觉丹将军等的推心置腹的谈心,都使我们感到在缅甸就像生活在亲戚家里。我们与文学宫顾问吴苗丹的相处十分融洽。吴登盛与吴苗丹多次表达愿与中国文艺界及编辑出版方面加强互访并合作出书的愿望。吴登盛告诉我们:他到中国访问回来写了许多文章介绍中国的改革开放。全程陪同我们的诗人吴温佩与编辑吴昂拉通与我们亲如挚友。“佩”和“通”一直照应我们的生活,“通”总是清晨起忙到夜晚,吃饭时总将好的菜往我盘子里放。他对中国颇向往,但未来过,我真希望将来能在成都接待他和“佩”。我们在缅甸的游览告一段落,主人特地让我们去看中国援建的比南京长江大桥还长的丁茵大桥,也去看中国援建的雄伟的国家体育馆,同时欣赏缅甸运动员的精彩表演。在参加吴登盛的宴会时,宣传部下属各部门的负责人及许多作家、记者、文艺界知名人士都出席了。刚访问云南归来的名作家吴苗杜坐在我身边。他和我谈起话来,告诉我1958年参加亚非作家会议时,中国作协主席茅盾邀请一些亚非作家访问中国,其中包括三位缅甸作家,他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到了中国,1958年11月1日周恩来总理在北京会见了他们。他取出大小两张照片给我看,大照片是周总理、茅盾、巴金等与全体访华亚非作家的合影,小照片是总理与三位缅甸作家的合影,其中都有他。他将照片递到我手上,说:“中缅友好万岁!这送您作为纪念!”使我十分感动。
宣传部长谬丹将军,穿军装时仪表堂堂,穿缅装时温文尔雅,待人谦虚和蔼,有儒将风范。在盛大的告别宴上,他热情洋溢地念了陈毅元帅的诗:“共饮一江水,彼此情无限……”并说:“缅甸有句俗话:‘家盛贵客来’!你们是贵客,来了可以看到我们缅甸现在的发展进步。我们去访问中国,也感到你们的兴旺发达!中缅友好万岁!让我们子孙万代友好,共同开辟金银大道!……”友好和尊重是互相对等的。我们在缅甸深深体会到缅甸人民的友好,也深深感到做一个中国人的光荣与自豪。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繁荣稳定,在国外树立了良好的形象,去到异国,这点感受更加鲜明深刻!
缅甸半月,就这样过去了。说来有趣,我们出发赴缅甸时,住北京御园宾馆,登机前,一位作家恶作剧地开了个玩笑,说:“希望你们不要遇到空难!”前段时间,世界空难不少,我们并不迷信,但飞机实在坐得太多了,不仅从北京到昆明去仰光,在缅甸时又总是飞来飞去,总航程超过一万公里以上,于是坐飞机时,总不免想到“空难”,当然,空难实在是极少的,中航、缅航又惠我以安全。访缅归来,这就成为笑谈了!
缅甸的敬老之风
——访缅散记之二
在缅十五天,我对紧张的日程安排完全能适应。离北京时是零下摄氏六度,到仰光时是摄氏三十二度,一冷一热相差极大。在缅时每天主人盛宴招待,缅餐很油腻;进寺庙要赤足,阴深处脚冰冷,日晒处烫脚;高级宾馆只供应冰水不供应热水……这些我都不在乎,尽管同团的朋友们很照顾我,我自己也争气,一直健康,小的病痛也没有。于是,同行者问我:“你养生有何秘诀?为什么竟这么年轻?”我不禁笑了,这问题可答不好。
去缅甸前,我看了些关于缅甸的资料,知道缅甸人很敬老,还有个敬老节。缅甸的敬老节是传统节日之一,每年缅历七月(公历十月)月圆日以后,缅甸人都要举行各种形式的敬老活动,叩拜长者,敬献礼物,聆听长者的教诲。缅甸人认为凡是敬老赡养老人的人可以长寿、身心健康、长得俊美、力大无穷,所以缅甸人说:“敬老是每一个想长寿人的习惯。”缅甸人敬老,使我在将届七十岁去到佛国时,怀着一种宽松无虑的心态。
到缅甸后,我很注意老人。在仰光豪华的茵雅湖宾馆每天都看到有人热热闹闹地结婚,结婚时,双方的家长和年长的来宾都受尊敬,被让坐在酒席上首,被让着走在前边。在仰光,大使馆文化参赞林朝宗有一晚开轿车陪我们浏览市区夜景,看唐人街。唐人街上皆是华侨,许多老年华侨夜晚都在街边茶馆里乘凉喝茶,欢乐谈天,悠扬自得。那状况同昔日四川、云南的茶园相仿。在曼德拉游避暑地彬乌伦到植物园时见到一大群农民在草坪上欢乐地载歌载舞,其中许多白发老年人,见到我们,热情招呼,我们也进去同他们一起跳起舞来,他们是红宝石矿附近的农民,来旅游的。年轻男女陪着许多老人来歌舞,老人都很开心。
全程陪同我们游览的缅甸朋友吴昂拉通,三十八岁,是位编辑,在荷兰留过学,因为我年岁大,一路对我很照顾,每晨见到我总含笑先说早安然后问我睡得好不好。吃饭时坐他身旁,总要把好菜和新鲜蔬菜敬我,一次又一次。全程陪同的诗人、缅甸国家文学奖获得者吴温佩陪我们到曼德拉后,因老母生病,匆匆赶去侍奉,老母病不要紧了,又匆匆赶回继续陪我们游览……这些,都使我得到一个印象,缅甸人确有敬老之风。
缅甸著名诗人吴妙丹退休后是文学宫顾问,仍在主持文学宫的出版工作和国家文学奖评奖工作,他三次访华,对中国人民感情深厚。我们在仰光,他一直接待我们,思想活跃,谈话风趣,看上去只像五十岁左右的人。有一天,缅甸著名女作家杜茵茵陪我们参观珞伽野生动物园。她七十高龄了,是位很受尊重的老作家。50年代,曾访华从南至北游历过三个月,受到中国领导人接见,她将珍藏着的与周总理的合影等拿给我们看,那时好年轻漂亮。午餐前,大家谈得高兴,她动了感情,唱起了当年在中国学会的民歌,沉浸在回忆中了,似又恢复了青春,面对头发花白的她,却使人觉得她一点不老。又有一天,在宣传部副部长吴登盛的宴会上,我遇到了老作家、老记者吴苗杜。他1958年参加亚非作家会议时曾应当时中国作协主席茅盾邀请来中国访问,他看中了我的“老”,对我非常亲切,特地将他在中国与周恩来总理的两张合影送我留念。我问:“是给我们代表团的?”他说:“不!是送给您的!”他珍视中缅人民友谊的感情令人难忘。他告诉我,他刚访云南归来,在云南度过了愉快的日子。他是老作家老记者了,仍在报社工作,精神状态也朝气蓬勃。回国前,我们被邀参加缅甸国家奖颁奖大会。亲眼见到许多老作家老文艺工作者出席大会,有些有贡献的老作家都获奖并受到尊重。著名老作家少丹妙该是七十岁以上了,他曾译过《战争与和平》,介绍过《毛泽东与中国革命》到缅甸,又译过《红楼梦》。
老人在缅甸受到尊重给我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但在曼德拉参观一所中国寺庙天道宫时,在那里看到了附设养老院里的一些白发苍苍满面皱纹的华侨老人,籍贯有四川、河南、山东……虽见他们穿得也整洁干净,但我的心情仍不觉恻然。华侨在曼德拉省号称七十万,富翁不少,穷人自然也不少。这些年迈丧失劳动力晚年孤孑的华人流落异国他乡,虽因华侨间的互助,有天道宫这样的地方栖息,但看到他们年华迟暮流离失所来慈善机构求温饱,总令人不免想到在异域谋生之艰难。于是,我深深感到生活在自己国土上的那种难以言表的幸福。
缅甸的出版业
——访缅散记之三
1993年12月1至15日,中国作家代表团应邀访问了缅甸。我们与缅甸编辑出版界进行了广泛的文化交流,并应邀参观了享有盛誉的文学宫。
文学宫设在仰光市的一幢大建筑物内。文学宫中有一个国家出版社、一个大型图书馆和阅览室及一个书店门市部。接待我们的文学宫负责人吴苗丹先生,是缅甸著名的作家兼出版家,虽已年届六十岁,仍在主持着文学宫的工作。他介绍说,文学宫的主要任务是出版书籍。每年除课本、练习册等外,共出书五十多种,另外还有四本杂志、一本儿童画报,每年还出一本年鉴和挂历。编辑人员仅十余名。吴苗丹先生说:我们除出书任务外,还兼顾文学发展工作,每年兼管全国文学协会颁发国家文学奖的评定任务,包括小说、戏剧、诗歌等,还设“手稿奖”。
听说设有“手稿奖”,我们感到新鲜,一问才知这是奖励并发现新作者和新作品的一个好办法。质量高的手稿,出书有困难,可以送评手稿奖。评上了手稿奖,作者不仅冒了尖,而且得到的奖金可以用来资助出书。
文学宫的负责人又向我们介绍了他们的“读书俱乐部”。俱乐部会员2万人,这些人都是他们出版书籍的推销对象,所以文学宫出版的每本书的印数一般都能发行到2万册,基本上不用贴钱。读书会员遍布全国,每个会员每年一次性缴一定数量的会费(20缅元),俱乐部会经常给会员及时寄书,一年中会员收到书的书价比自己缴的会费要多得多,所以会员也乐于缴会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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