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桌旁边,深红的宫人草花朵绽开。抬眼望去,透明的花瓣、清晰的叶脉,背衬着明丽的蓝天,鲜艳夺目。它为快乐与健康、严冬过后的胜利欢呼着。
昨日答复了一封我已考虑了好几个星期的来信。它代表了我最近收到的其他好多好多的来信中的典型问题。在末尾一段里,写信者对我说:
我不知道哪类地狱更糟——是完全自我激励的生活的地狱,还是我部分感受到的生活中的地狱:表白自己时的自我挣扎(写信者是一位画家),我多么想表达我的恐惧和疑虑。好多事情使我踌躇不前。我自己的惰性、十年前我做出的在婚姻生活中属第二位的抉择、孩子们、我过去的生活、和我有着同样生活背景的女人们所处的位置,对此不是从个人之见出发,而是从社会广义上着眼。只是做一个女人真是不容易。难道一个人可以弃生活安全感于不顾,不论是什么只要需要就去发展吗?你认为一个人可以在婚姻生活的约束中成为自己吗?我全身心地羡慕你的独居以及你决意这样生活的勇气。
“一个人可以在婚姻生活的约束中成为自己吗?”一个没有责任感的女人是不会提出那样的问题的,通常是(正如此例)那些有孩子、有关爱之心的女人们才会这样。她们深感困惑与沮丧,觉得无时无刻不在错过自己“真正的生活”。难道这一直是事实,只是到现在我们才能够承认吗?那么结论又是什么呢?无疑,部分来说,正如妇女解放运动所坚持的:热心养育子女一般被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女人们的事,现在是该号召让男人们平等地分担这种责任的时候了。角色的扮演不能再在性别或是任何先入为主的婚姻观念基础上进行分派,而应当围绕两个人的特殊需要以及他们所具有的能力和天分有机地滋生出来。“婚姻中属第二位”听起来有维多利亚时代的意味。在爱情关系中没有一方(不论是同性的还是异性的)应该觉得他必须放弃自己的一部分以维持这种关系。但事实上是,除了在家务方面,男人们确实仍然一直在低估或贬低妇女力量对文明社会所做出的贡献。另一方面女人们自己无疑也同样在削弱自己的力量。当像我这样的离群索居者会被一个幸福地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妒羡”时,说明这其中是有些问题的。
我的生活,确切地说,不是人类的最好的解答,我也从未这样想过。就我个人的情况固然是让我有可能创作出一些艺术作品,但这样做在感情滋养、幸福方面所付出的代价是很高的。我所拥有的是周围的空间与时间。在婚姻生活中能否获得这些实在是一个问题。这问题不是那么容易能回答的。
现在做事比过去难是因为持家和装饰屋宅的标准变得华而不实,变成了竞争攀比。我不责怪孩子们逃离了人情味,变得虚有其表,很少能表达出一个独特家庭的生活风格。在为《家庭圈》杂志写一个专栏时,我特意构思了一篇颂扬简陋朴实的文章。一户人家屋里如果没有一把舒适的旧椅子就没有了灵气。这全归结为一个事实:我们不可能完美无缺,我们仅仅是人而已。走进一栋富有人情味的住宅该是多么的惬意自在!
是我们本质上企图驾驭太多?植物,比方说,可以使屋内景致具有人的情调,是因为它们不能被控制。一个人不必炫耀一所屋宅,只是住在其中,为了人自己的需要,使它成为真正的庇护所、一块修养生息之地。这也就是说与其讲究屋宅派头不如使人的生活更充实丰富:蹲在桌子上的猫朝窗外望着,一盆含苞欲放的鲜花,四处散乱的书籍。
上星期日走进来时,我就意识到没有了鲜花这幢房子就没有了生气。它使人觉得凄凉哀楚,那一天末了,我潸然泪下,好似被上帝抛弃了一样。现在一间屋里摆着深红色的郁金香,另一间里搁着白色和粉色的,我又可以呼吸、充满欢欣、感到在家的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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