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苏大守着电视看见面会直播的同学认出了林安，纷纷表示嫉妒，又羡慕，甚至觉得她上辈子拯救了地球，这辈子才会那么幸运地站在西南面前。也相应的，大家同样理解林安的反应，试想一下，自己喜欢了很长时间的偶像，做梦都想见上一面的偶像，这个时候，突然唰的一下子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还给自己唱情歌，握手、拥抱，林安没有晕过去，已经算好的了。

    宋初夏看着电脑上网友上传的视频，看到林安手足无措地挂着泪站在西南面前，也看着那个人恍惚地给她唱情歌。他说他没有兄弟姐妹，还说自己一周前刚刚回家。她心里难过得发慌，却依旧担心着林安那边的情况。她掏出手机给林安打去了电话，那人却说已经在跟舒豪回来的路上了，语调轻松，全然不像视频里那个哭得手足无措的粉丝。

    宋初夏叹了口气，找出通讯录里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拨过去良久，才被人接起。

    “怎么了？”

    “林安回来了。”

    “我知道，你好好照顾她。”

    “哥！”宋初夏急忙截住那个人的话，问他，“为什么偏偏不告诉林安？”

    那端的人沉默，半晌才叹气：“你不懂。我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等到我强大到有足够的勇气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我才会找她。”

    “可是哥……”

    “不说了，我先挂了。”

    “喂，哥！”

    “嘟嘟嘟……”

    她负气地将手机扔到床上，想象着林安刚刚无措哭泣的样子，觉得自己真是个坏人，彻头彻尾的骗子。

    只是思来想去，她又开始为宋洋担心。你有你守护的人，倘若你强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旁人已经将那人保护得很好了，那该怎么办？

    人心一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空间，容纳进一个人，旁人便再也无法插足。可相应的，人心受一次伤，空缺就会越来越大，直至风化成沙，而后经过时间的洗礼，终究会有另外的人占据那个人心里的每个角落。

    无论谁都会预见的结果，哥哥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而电话那端的人挂断电话，握着手机有片刻的出神，想着刚刚她在台上无所适从地哭泣的样子，禁不住一阵难过。

    明明，回来后是想要守护她的，怎么就把她弄哭了呢？

    林安回来后，宋初夏表现得格外热情，一会儿倒茶，一会儿削水果的，搞得林安很是别扭，偏偏宋初夏又是一副“我什么都不说”的样子，一度让林安很恼火。

    “呀！你别弄了！我什么都不吃什么都不喝！”

    “乖，吃一点儿嘛！”宋初夏哄她，像是在哄小孩子，“我又不会害你。”

    “我谢你。”林安朝她翻白眼，想了想，又问她，“你是不是看直播视频了？”

    宋初夏点头，又朝着林安撇嘴，好像那个在电视直播里哭哭啼啼的人是她一样。

    “很难看吗？”

    宋初夏摇摇头，又点点头。

    “那以后不要看了。”

    宋初夏摇摇头，再点点头，还是觉得要跟林安开诚布公地谈一下。可至于从哪里开始谈起，宋初夏连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林安姐，你跟我说实话，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哥哥？”

    林安愣了愣，看宋初夏一眼，而后敲她的头：“小孩子，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你别骗我了，林安姐，其实我什么都看得出来的。”

    “别瞎猜了！”林安揉她的头发，“我去餐厅吃个饭啊，还没吃饭呢，现在饿死了！”

    说着，她便起身往外走，好像要极力避开这个话题一样，任谁都看得出来。

    林安并没有去餐厅。说实话她也不是很饿，一个人在校园里走走停停，时不时有经过的同学会看她一眼，更有的会突然间跑过来，一脸兴奋地看着她，说：“你是今天直播的那个喜欢西南的粉丝吗？”

    林安就笑，说是，还说你也喜欢西南吗？请你继续支持他啊！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林安从宿舍走到了教学楼，从教学楼走到了操场，从操场又绕到了篮球场。她就那么一直绕啊绕的，大脑是完全放空的状态，什么都想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去想，就连腿脚也是不受控制地机械运动着。当然，如果没有出现人为因素，或者其他不可抗力因素的情况。

    她好端端地站在篮球场，不伤天不害理的，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被一只从天而降的篮球砸中，力道太大，以至于她直接扑倒在地。她还没回过神来，脑袋还晕晕乎乎的时候，篮球场那些人居然又叫嚣着，让她把篮球还回去。

    林安站直身体，又揉了揉眉心，抱着篮球，转身就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扔去。

    林安个子高，胳膊和腿都很长，这一扔，篮球就越来越远。篮球队员们脾气冲，大概又不好意思一起冲过来欺负她一个弱女子，便拍出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学生过来，跑到她面前，皱眉。

    “为什么要扔掉我们的球？”

    林安火气越来越大，看着面前男生生气的表情，忍不住发火。

    “那你们为什么要砸我？为什么砸了我还不道歉？”

    “球不长眼睛，你人还不长啊？不知道躲远点儿啊？篮球场统共就这么大，你又不是篮球运动员，瞎凑什么热闹啊？”

    林安眯了眯眼，咬牙：“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就说了，我说你没长眼，说你瞎凑什么热……啊——”

    他话没说完，一只拳头就朝着自己肚子过来了，再一睁眼，看到舒豪绷着脸，站在林安旁边。

    “舒豪，你你你……你居然为了女人打我！你还……”

    “谁砸的她？”

    “强子，刚刚谁砸她了？”

    强子跟舒豪是同一个宿舍的，这会儿看到鲜少发脾气的舒豪为了眼前的女生红了脸，猜得不错就应该是他喜欢的人。

    当下他就嘻嘻哈哈地往前走了几步，说：“怎么着？这位是弟妹吧？”

    “谁跟你认亲戚了？我问你们到底谁砸的她？”

    林安觉得头疼，又觉得丢人，拽拽舒豪的胳膊，附赠一个白眼翻过去。

    “别嚷嚷了成吗？多大点儿事儿啊！快跟我去医务室吧，肯定肿起来了……”

    舒豪这才清醒，神经立刻紧张起来：“没事儿没事儿！我们现在就去医务室，放心，没事儿的啊……”

    林安无语，但是又觉得这种感觉很微妙。

    似乎关于林安的事情，都会被舒豪毫无意识地放大，再放大。她磕着碰着，哪怕没有伤，传到他那里，也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她掉一掉眼泪，哭一哭，哪怕是被辣椒呛着，他也觉得全世界就要跟着一起掉泪了。

    去了医务室，大夫很高冷，拿着放大镜看了看，说了四个字。

    “肿了，没破。”

    舒豪跟在大夫身后进进出出：“那大夫，您给开点儿什么药啊？哦，还有那些什么擦的药之类的，您多给开点儿……”

    林安咬牙，说：“舒豪，你别胡说成吗？还多给开点儿，你以为你喂猪呢？”

    舒豪瞪她，说：“你别说话！”又狗腿地看着大夫，“大夫，怎么样？我们家这孩子本来就够傻的了，不能让她变成智障啊！”

    林安：“滚滚滚，哪凉快哪待着去！”

    “行行行，你可别动了吧！”舒豪瞧着林安头上那个大包，心疼，又不想继续问，只得转移话题，“你一个人跑篮球馆干什么？”

    林安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又抓脖子：“我就是走着走着，突然走到这里了，谁承想还出了事故。”

    一脸委屈的埋怨的表情。

    “你晚上吃饭了吗？”

    “废话。”林安白了舒豪一眼，“怎么可能吃！”

    听到林安的话，她以为在问她有什么东西是忌口的，当下立刻出声，不假思索。

    “不能吃辛辣刺激性的东西，多照顾照顾自己的身体吧！”

    林安叹气：“我还想吃川菜呢。”

    “行了，等你好了之后我带你去。”

    林安耸肩，想了想，真是天降横祸啊。

    从医务室出来，林安就有些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时不时地看舒豪一眼，而后又叹气，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舒豪绷着脸看她：“你又想说什么啊，姑奶奶？”

    “那什么，”林安四下看了看，“我就想问你和吴倩楠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篮球队的一个人和吴倩楠是高中同学，一次吃饭的时候遇到的，”说罢舒豪摊手，“然后就认识了。”

    看着林安仍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又问：“怎么了？干吗问这个？”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林安摇头，“我就是觉得奇怪，吴倩楠为什么在一票难求的情况下，会有两张VIP门票？当日吃饭的时候，她也是，语气特别不正常。她问我喜欢谁的时候，宋初夏又连忙替我回答喜欢里面所有人，好像特别怕当着吴倩楠的面，提宋洋这个名字。我觉得她们肯定有事瞒着我。”

    “瞎琢磨什么啊？你倒是先把你挂科补考的事给过了啊！”

    林安一惊，又哀怨地看了舒豪一眼，她都把这事忘了。

    “毛概”是公共课，老师基本不挂人，林安就是这“基本”中的异类，成绩出来后全系只挂了三个人，其中两个是因为缺考，只有林安，五十九分。

    林安反思了很久，都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毛概”老师，没想到这一快速反思，自己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下她也不头疼了，更不惦记吃饭了，转身就往教学楼走。舒豪拽住她，皱眉，问：“你又干吗啊？”

    林安急了：“你说我干吗啊？后天就补考了，我一个字都没看呢。”

    “得了吧你！”舒豪挑眉，“我已经提前跟你们‘毛概’老师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你好好写就行，她不挂你。”

    “真的？”林安狐疑地看了舒豪一眼，又弯着眼睛笑，说，“学生会干部，那你有没有问我们‘毛概’老师，为什么要挂我？”

    舒豪响亮地吹了声口哨，便笑：“她说看你不顺眼。”

    “……”

    林安表示不服，为人师表，这么任性真的好吗？

    56.

    隔天下午，最后两节课没课。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时候该是林安和宋初夏一起出去吃吃喝喝的日子。谁料天公不作美，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宋初夏拍了拍自己的脸：“你给我好好说话！”

    捂脸！林安觉得自己没法活了：“姐姐我要补考，你的明白？”

    “哈？”宋初夏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最后捂着肚子忽然大笑起来，“林安，你居然还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滚滚滚，别打扰我考试！”

    九十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交卷铃响之后，林安第一个出来，心里猜测舒豪肯定会在外面等她，这样一想，出来后果然看到舒豪在朝她挥手。

    “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林安点头，“反正都填满了。”

    舒豪头顶瞬间噌噌噌地冒出三撮小火苗：“你也不能胡编乱造啊，会坐牢的！”

    “哼，哪有那么严重啊！更何况自己身边还有舒豪这个男女通杀的老奸巨猾的……”

    “什么啊……”

    “你怎么还戴着这条手链啊？都发黄了！”舒豪拿着两杯冰淇淋过来，打开一杯递给林安，看了她的胳膊一眼，又道，“下次再给你去买，其实挺便宜的……”

    林安没接，看着舒豪，眼神复杂：“你刚刚，说什么来着？这手链多少钱来着？”

    舒豪没听出异样来，依然保持着递冰淇淋的姿势，看着林安，发火说：“你倒是接过去啊！”

    林安拍桌子，一把把手链扯下来，摊在自己的手心里，看着舒豪：“这手链是你买的？”

    “……”

    骗子！都是骗子！林安最恨别人骗她，哪怕是再善意，关系再亲近，都不可以。

    舒豪闭了闭眼睛：“林安，你冷静点儿，我可以跟你解释！”

    “所以这手链真的是你给我买的了？所以是你一直让我误会，是宋洋买给我，让我误会他也喜欢我……”

    这一误会，居然还是几年。

    舒豪冷笑：“所以你不喜欢了吗？不是那个人买给你的，你就不要了是吗？不是他买给你的，你根本就连看都不想看吗？”

    “是！”林安扯着嗓子朝舒豪喊。

    店里的人纷纷转头看向他们。林安也不多说，抓起包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无限循环“舒豪，你王八蛋”。

    林安渐渐平静下来，想舒豪怎么那么傻？自己千方百计送的东西，还要刻意让她觉得是旁人送的，多傻啊！又笨又傻！忽而她又有些后悔，自己刚刚是被气过了头，那些话也原非自己本意。

    她越想越后悔，越后悔越想。她忍不住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想，自己等一下该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走了几步，她发现了熟悉的身影，但又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喂！”终究是舒豪沉不住气，看着林安委屈的眼睛，终于妥协，“擅自将我送你的生日礼物，让你误会是别人送的，这是我不对。可是我当时如果不这么说，你就不会收，你不收，我们就没办法做朋友……”

    “对不起。”林安打断他的话，看他惊诧得抬起头来，又笑，朝他遥遥地伸手，“把老衲的手链送过来。”

    舒豪也笑，点头，鞠躬，说：“谢方丈。”

    57.

    周六一大早，林安一个人坐了动车回家。送她的时候，宋初夏有些欲言又止，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还会看直播吗？”

    林安就笑：“说应该会吧，如果没事的话。”

    毕竟今天是总决赛，虽然她心里知道那人会夺冠，可就是觉得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到，好像还是会为自己觉得遗憾呢。

    母亲定的饭局是晚上七点，直播是在九点，最快最快，她要八点半才从饭局中脱身，然后再赶回家。这样看来，时间好像也差不多。父亲开车载着她去饭店的时候，林安还觉得滑稽。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打这次回来，自己的心境变了很多，不再因为父母离婚而怨恨他们，也不再因为母亲再婚而觉得对父亲不公平，就是觉得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更何况，看照片里母亲和新老公面相，好像也是蛮合拍。

    只是唯一让林安有些搞不懂的是，母亲居然还请了父亲来，是以家人的名义。去的路上，林安问父亲，去了不觉得尴尬吗？父亲就笑，说尴尬什么啊，都老夫老妻这么多年了，都是一家人了。她有了喜欢的人，我总得过去帮她看看好不好，跟她适不适合，我们可都是你妈妈的家人啊。

    而后饭桌上，父亲喝了很多酒，却没有多说一句话。他低着头一直喝，别人敬一杯，他就喝一杯。母亲偶尔走过来，劝他少喝一杯，他就说好，笑眯眯地看着她、林安也被亲戚的孩子们劝得喝了不少，好不容易抽个空看了看时间，却不想都八点四十了。她当下一个激灵，跑到父亲面前说：“爸，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文件没有传给我们辅导员，我现在要赶紧回家。”又跑到母亲面前，说，“妈，我先回去了，我有个资料没有给我们辅导员发过去，我要赶紧回家给她发。”

    而后她攥着手机匆匆地从饭店出来，走到人行横道的时候，着急打车，眼看着左右没有车，就急匆匆地往前跑。却不想机动车倒是没有一辆，一辆三轮车嗖地撞过来了。

    林安意识清醒的时候，还想自己果真是福大命大，若是机动车的话，她现在早就去了天堂当神仙了。

    小腿骨折，幸好没有生命危险。父亲和母亲赶来的时候，林安怕挨骂，张着嘴巴看着楼顶的灯，好半天都没挤出半滴眼泪，只得假装揉眼睛，装虚弱。

    “行了，别装了！”母亲一眼看出她的小伎俩，“幸亏是个电三轮，要真是个汽车，你现在就哭去吧。”

    父亲不说话，坐在一旁削苹果，而后又站起来，低着头也不看她：“林安，你先吃苹果，我出去给你买份粥……”

    细听，她居然听到了父亲的哭腔。

    “你爸听到你出车祸的时候，吓得脸都白了，来医院的路上眼泪就没停过，一直在哭，埋怨自己没有照顾好你。你以后真得让你爸省点儿心啊……”

    林安其实挺想问母亲，那你呢？听到她出车祸的时候，有没有被吓得七魂失了六魄？有没有一路上一直掉眼泪？

    她胆儿小，没敢问，干脆拿出手机刷直播消息。果然如她所料，各大门户网站置顶推荐，粉丝集体撒花庆祝，没有爆冷门，也没有出现黑马，西南以超出亚军近一万多选票的优秀成绩，成了这一届超级歌手的绝对冠军。

    新闻上，那个人抱着鲜花和奖杯，激动得痛哭流涕，感谢主办方，感谢粉丝，同时，也感谢他自己。

    国内的经纪公司纷纷朝他抛出橄榄枝，一时间，网上关于西南的消息甚嚣尘上，好的坏的，虚的实的。林安一条一条地看。

    而后，林安给宋初夏打电话，让她给自己请假。宋初夏大概是在外面吃饭，林安能听到呼啦呼啦的喝汤声，快要挂电话的时候，手机里却传来舒豪的声音。

    “为什么要请假啊？”

    “哦……”

    林安顿了顿，有点儿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自己太蠢，为了跑回家看超级歌手的直播，一不小心被一电三轮给撞了，还把小腿给撞骨折了。

    “出什么事了吗？”

    那端舒豪的语气有些急迫。但也因了舒豪的这份关心，林安觉得身上的伤都不怎么疼了。

    “也没什么事，就是走路不小心摔倒了。你也晓得，伤筋动骨一百天嘛，而且我被篮球砸得头还疼呢……”

    絮絮叨叨，似是在极力让舒豪放心。

    “知道了。”舒豪不耐烦的声音，“给你请假，你好好在医院待着，挂了。”

    “……”

    林安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看，又郁闷：奇怪，这人生哪门子气啊？

    而另一端，舒豪皱着眉挂断电话，随即将电话递给坐在对面的宋初夏，咬了咬嘴唇，道：“我今天要回家一趟。这几天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不吃饭。”

    宋初夏点头，又问：“出什么事了吗？还是林安姐怎么了？”

    “不知道。”

    舒豪摇头，想象着刚刚那人犹豫的语气，担心之余又有些懊恼，早知道就跟她一起回去了，那么笨手笨脚的一个人，要真的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今天上午我哥哥来看我了。”

    舒豪顿了顿，看着宋初夏：“既然他已经得了冠军，有了名气，也终于出人头地了，该是告诉林安的时候了吧？”

    “现在还不行。”宋初夏忙摆手，又摇头，“他才有了一点儿名气，还没有确定签约哪个公司，狗仔盯他盯得紧，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出事，之前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可是这样瞒着林安，万一以后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这也是为了保护林安姐嘛。”

    舒豪无话可说，只是心里又觉得有些发堵。林安已经将电视上那个西南当成了宋洋，她欢喜地跑来告诉他们，却被明明就知晓真相的他们否定，告诉她那不是宋洋，倘若是宋洋的话，一定会来找她的。连宋洋的亲妹妹都这么告诉她，三人成虎，林安即便是再不信，在今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再提起这个名字。

    可是如果林安对宋洋心灰意冷，再也不需要他的保护了呢？

    再如果，他的真心被她发觉，会一点一点更需要他了呢？

    娱乐圈沉沉浮浮，大家又都急功近利，美好和废墟一念之间，那人倘若沉溺于这名利场里，再也不愿意出来了呢？

    再后来，他常常问林安，喜欢了那个人那么久，等了那个人那么久，怎么就在他终于下定决心来找你的时候，就这么放弃了呢？

    她决计是不说话的，问得急了，也不过是说一句：“这种事你们小孩子不懂啦。”

    可是他怎么就不懂呢？

    他和林安一样，同是等人的那一方，只不过是对象不同而已。那个人不知道林安在等他，林安不知道，他舒豪也在等她。

    这等待，也是有自尊的。林安苦等了那么久，抱着一条短信日夜翻来覆去地看，却迟迟得不到他的回应。在彻底用尽自己自尊的前一秒选择放弃，这是林安能够给自己最大的安慰。

    而他不一样。那个人即便再不知道他的苦等，也因着天意和他自己的努力，终于让她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绝不消失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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