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一大早，宋初夏睡眼惺忪。舒豪给她送去了夺命连环call，待宋初夏接通电话，劈头就是一顿质问。

    “宋初夏！给你两分钟时间，给我下来！现在！马上！”

    宋初夏吓了一跳，拍拍胸口，冲那端喊：“干吗？这么凶？”

    “下来！”

    宋初夏刚想骂回去，却不想舒豪已经挂断了电话，顺着窗户往下看，果然看到楼下有一个男生来来回回地踱步的身影，一副焦急不已的样子。

    她心知是出了什么事，也不跟舒豪计较了，拖鞋也顾不上换，就往下跑，跑到舒豪面前，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宋洋呢？”舒豪双手抓着宋初夏的肩膀，似乎在极力忍着怒气，“你哥哥在哪里？”

    宋初夏皱眉，后退两步挣脱舒豪，皱眉：“你有病啊！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他是你哥哥，你怎么会不知道？”

    “舒豪，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哥哥怎么你了？有本事你给我说清楚！”

    “你问问你那混蛋哥哥怎么林安了！林安待你们兄妹怎么样？你们摸着自个儿良心说话！别玩阴的利用她！牲畜尚且知道感恩，林安傻，心思也没有你们活络，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该受你们欺负！”

    说完，他也不看宋初夏什么反应，更不想听她反驳或者解释，转身气冲冲地就走。宋初夏暴跳如雷，而后又红着脸朝前面舒豪的背影大吼：“舒豪，你给我说清楚！我哥哥怎么林安了？你有种给我回来说清楚！”

    只是她骂着骂着，声音渐渐变小变低，而后眼眶通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拿出手机上网，搜索有关于西南的消息，而后，关于林安的画面和视频，一帧帧、一幕幕，清晰地出现在了宋初夏面前。她的脊背渐渐发凉，头皮也在片刻麻木，死死地攥着手机，不去听那个叫“西南”的人说话，不去看林安脸上失望的表情。只是她越是劝说自己不去想不去看，眼睛越不受控制地看向屏幕。

    所以，舒豪是指的这些吗？

    给宋洋打电话，那端传来他疲惫的声音：“怎么了？”

    “哥。”宋初夏噙着泪，问，“你为什么要利用林安？为什么要拿她炒作？”

    “我没有拿她炒作。”宋洋矢口否认，“她出了车祸，我只是想去看看她……”

    “哥！”宋初夏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你知不知道林安喜欢了你多少年啊？你给她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她宝贝似的收藏着，你说要她等，她便等。即便你永远都不会回来，即便她永远也看不到你，她也不愿看到这样的……”

    “够了！”宋洋提高声音，打断宋初夏的话，“你们根本就不懂！我这是为了你们好！等我真的在娱乐圈站稳脚跟，我才会承认你们……”

    “……”

    挂断电话，宋初夏有些恍惚。她向来不喜欢上网，没有喜欢的明星，比起追星，她更喜欢看动漫。所以林安在搜索西南的消息的时候，宋初夏的大部分时间都耗在了看动漫上。即便娱乐圈里有个自己的亲哥哥，即便哥哥当时还在比赛，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宋初夏一眼都懒得看，自然，也无法理解当时疯狂给西南拉选票的林安。

    那一段时间，近乎每周六晚上，林安都在不断重复地问她：“你给西南投票了吗？”

    票数最少的那一次，林安印了几千张西南的选场海报，一个人跑到街上，一张一张地发，恳求大家给西南投票，身为亲妹妹的她，都做不到这一点。

    她总是趁林安不在的时候给宋洋打电话，若是宋洋问起林安来，宋初夏的答案几乎变成了固定句式。

    “去餐厅看你们那节目的重播去了。”

    “给你发海报，宣传你去了。”

    “跑到电子阅览室，跟骂你的那些粉丝吵架去了。”

    她也试图确认他的想法，小心翼翼地问他：“其实你也是喜欢林安的吧？”

    那人便笑，说：“小孩子懂什么是喜欢。”

    明明只有一岁的差距，宋洋却总是将自己装成一副少年老成的大人的样子。更多的时候，宋初夏觉得自己的哥哥，好像藏着很多不能跟别人讲起的心事。

    这两年哥哥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为什么到选秀的时候才决定跟她这个妹妹联系，宋初夏不知道也不想问。一无所有的那两年，哥哥想必是异常辛苦的，她怕问了，哥哥不肯说，又怕哥哥说了，自己会难过。

    她常常跟哥哥说：“林安啊，真的对我特别好！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都买给我，即便自己不要，只要我喜欢，她都会给我。”也常常说，“林安真的很喜欢你呢！你的节目她一次都没有落下过！哥，就算是同情她一次，你也让我告诉她你的存在，好不好？”

    自然，她是得不到哥哥的允许的。可即便是这样，宋初夏还是觉得她的哥哥一定会找到一个合适恰当的时机和契机，堂堂正正地站在她们面前，向她们解释一切。

    只是，这终究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这些自己联想的美好情景，却一字一句地被网上的现实击碎。

    消费林安感情的，确凿是自己的哥哥。

    她想给林安打个电话，告诉她哥哥不是那样的人，却终究还是不敢。宋初夏在宿舍楼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越想越难过，于是拿起手机，编辑短信，认认真真地，要替自己的哥哥道歉。

    “林安姐，你别讨厌我哥哥！真的，不要讨厌他，好不好？”

    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一个是比亲生父母都要好的姐姐，宋初夏一个都不想失去，更不想两个人从此为敌。

    而后，她收到林安的短信，林安并未回答“好”还是“不好”，只是回信里有一连串微笑的表情。

    “我马上就要回去了。小丫头，你有什么想带的吗？”

    62.

    林安觉得自己火了。

    每天自己的社交软件都会有成百上千的人给她发私信，要么是祝贺她跟西南一起拍了视频和照片，要么是问她没有西南的料要爆，要么就是骂她狐狸精，勾引西南。林安照着镜子，皱眉又撇嘴，想着自己这么老实的长相，怎么可能跟狐狸精一模一样？

    父亲开车亲自送她回苏大，还给她挑了副看着还算结实的拐杖。付钱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父亲看着她，表情格外凝重，道：“你拿着这副拐放心用，坏了我就再给你买。没事，不要舍不得。”

    林安翻个白眼，说：“爸，你别在这儿瞎说了！我们走吧！没听说过拐杖还会突然就坏掉了的，哈哈哈。”

    “你那是不懂。”父亲看起来心情不错，问她，“对了，上次来看你的那个小伙子呢？趁着这个时候，也好请人家吃顿饭啊！”

    “行行行，吃吃吃！”林安无语，又看了父亲一眼，“您年龄大，您说了算。”

    林安掏出手机给舒豪打电话，刚拨了电话号码，还没有按下通话键，舒豪的电话却先她一步进来了。

    “缘分啊，少爷！”林安惊呼，抓着电话喊，“我刚想给你打电话的。”

    “哦？”舒豪挑眉，问她，“给我打电话什么事？”

    “就是等下回学校，想跟你吃个饭。”

    舒豪回过味来，想了想，立刻冲电话那端吼：“林安，你回学校了？”

    “还在车上，”林安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估计快要到了。”

    “什么？你居然偷偷地跑回来了？”那端的舒豪继续咆哮，“我都说了，你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还受着伤呢，你怎么还要跑来跑去的折腾自己？”末了，又有些服软，问，“你是哪趟车，几点到？”

    “我爸送我回来的。”

    舒豪瞬间就不敢说话了，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水，又怕电话那端的人听到，问林安：“你现在到哪儿了？我去校门口接你。”

    “好。”

    车开到门口，林安从车上下来，果然看到舒豪眼巴巴地等在门口，看到她下来，倐地咧着嘴笑了，一边笑又一边向她招手：“林安，这里！”

    而后，像是突然想到林安受伤了，他立刻飞奔过来，代替父亲搀着林安。父亲走在身后，看着舒豪扶着林安的身影，突然就有些想哭。

    好像嫁女儿一样，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舒豪心思活络，安慰好林安，又安慰林安的父亲，吃饭的时候三个人难得地和谐。林安没有喊宋初夏，舒豪也没有提，普通的一顿午饭，好像变成了一顿斗智斗勇的喜剧片一样。舒豪和父亲像是在打哑谜，又像是在玩游戏。中途两个人居然开始称兄道弟起来，而后父亲开车离开，舒豪跟在身后泪眼涟涟，说叔叔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林安的。

    林安不放心，问舒豪，自己的父亲到底说了什么。舒豪就笑，摇头，什么都没说。

    保密工作做得极是出色，只是他脸上的情绪却始终藏不好。

    林安拄着拐走得慢，舒豪给她拎着包，就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得不疾不徐，而后又欲言又止：“林安……”

    林安挑眉：“有屁快放。”

    “你饿吗？”

    林安白了他一眼：“少爷，我们刚出饭店！”

    咬牙，跺脚，他还是有些问不出口。

    他想问她林安，你觉得我怎么样？你觉得我可不可以？有没有资格去做你的男朋友？他还想告诉她，林安说出来你可能会不信，我喜欢你很长时间了呢！

    他更想说，我看了前些日子你和宋洋闹得轰轰烈烈的事情，其实你们真的不合适。

    从校门口到女生宿舍，那条长长的路，舒豪一直觉得他可以说出口的机会还有太多太多。只是一条路始终就这么长，他思量再思量，琢磨再琢磨，那条路终究还是到了终点。

    有女生在小路上看到林安一瘸一拐地走过，三五个一组凑过来，挡在林安面前，问得格外小心翼翼。

    “同学，你是林安吗？”

    林安摇头。

    “那你知不知道西南的联系方式？你也是他的粉丝吧？我们都羡慕死你了。”

    舒豪挡在林安前面：“对不起，请大家让一让！”

    身后，女生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我觉得她肯定有西南的联系方式！毕竟西南说他们是同学，而且西南亲自去看了她……”

    “你们说，林安是不是西南的那个秘密女朋友？”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林安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就已经在学校论坛里出了名。对于媒体爆出她和西南的关系后，林安觉得自己过得格外辛苦，只要贴子里带了自己名字的，热度每一秒钟都在上升，分析贴、求证贴、图片贴、灌水党应有尽有，所有的问题所有的贴子的中心内容只有一个——

    林安，配不上西南这么美好的人！

    电视里，那人的表情始终是带着羞涩的，笑起来的时候，右边嘴角还有个浅浅的酒窝，若是不细心的话根本就看不出来。他重新唱起《十年》，一边唱一边弹吉他，深情的样子太过美好。林安不免又想起了那次见面会，他抱着吉他站在自己面前，深情又凝重地看着自己唱——

    “十年之前，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宋初夏站在女生楼门口等林安，看着林安拄着拐被舒豪搀着走过来，眼泪一下子溢出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往林安面前跑。

    林安看到宋初夏跑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知道她左右为难，也不责备她，抿着嘴看着她笑，而后将拐杖扔到一边，说：“还不快来扶我回宿舍！”

    宋初夏一把抱着林安，哇地哭了，一边哭还一边重复：“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

    因为哥哥的关系，我以为你会很受伤很受伤，再也不想看到我了。却不想你还是这么好，一直一直都这么好，好到我甚至下一秒就想让你和哥哥断绝来往。

    63.

    林安谨遵大夫医嘱，伤筋动骨一百天，整整一百天，她都卧床不起，要么是卧宿舍的床，要么是卧医务室的床，反正做什么都没有睡觉舒服。林安觉得自己这一百天真的算得上静养了，妥妥的。

    宋初夏最近爱上了做饭，搞了个炖汤的小锅，每天都要给林安熬一大碗排骨汤。一顿两顿还好，可天天喝排骨汤也是会死人的。林安举手表示抗议，却不想宋初夏并不理会，依然故我，抱着“吃什么补什么”的真理，日日摧残她，总是说：“你腿受伤了，这个排骨汤你一定要坚持喝，腿伤才会好得快，你听我的总没错！”叽叽喳喳的，唠叨得厉害。

    网上关于西南的消息铺天盖地，渐渐地，也出现了一些不甚和谐的声音。比如某一段时间，微博上的营销号会集体抱团黑他一次，说他没礼貌，也说他的黑历史，更有甚至说他整容微调。林安点进去看了看，大都是些标题党，想必是想借西南的名气来增加热度。对于这种行为，林安很是不服，微博换了小号，跑到那些黑宋洋的微博下，跟博主好一阵对骂才罢休。

    林安腿伤休养的这段时间，宋洋来过两次，每一次都是全副武装，身前身后跟随四个彪形大汉。他戴着墨镜，挑起一边的嘴唇笑。第一次是校园公益，第二次是校园演出，每一次，他都提前给林安打电话，说林安，我要去你们学校了，你到时候要来哦。林安便说好，也顺着他的意，早早地拄着拐杖，再由宋初夏搀着，守着第一排的位置，好让自己能仔仔细细地看清他的脸。

    唱歌的时候，他常常会跳下舞台，走到第一排的观众前，冲她们唱歌，然后从左至右，挨个儿握她们的手。林安每次握他的手，都觉得他的手很冰很凉，恨不得塞给他一个小火炉。

    每一次，摄像师都会给她的脸特写，先是她的特写，随即会切换成宋洋的脸，引得人群好一阵尖叫。那人于是再朝她招手，任谁看都是“友谊地久天长万寿无疆”的样子。可能两次都是如此，周围的同学们也大都习惯了，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近她，问一些宋洋的边角料，或者求她跟宋洋要个签名照。她便答应说好，有时间会帮她们要。粉丝们很容易满足，得到她的答应之后，也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要来，就开始恨不得放鞭炮普天同庆了。

    恢复腿伤的最后一个月，舒豪开始积极督促她进行日常训练。扔掉拐杖的林安，每动一步小腿都疼痛得厉害。大概是很长时间都没走路了，这会儿反倒有些不习惯了。舒豪看着泪眼涟涟的她实在辛苦，忍不住问大夫：“大夫，她可不可以休息一下啊？”

    大夫白他一眼，说：“可以啊！现在休息，这一辈子她这腿都得休息了！”

    舒豪朝那大夫头顶翻个白眼，而后又有些无奈地看着林安，耸肩，没辙，还得练习。

    宋初夏抱着胳膊从外面推门进来，又搓手，自己给自己倒热水，一边倒一边跟大夫唠起了家常。

    “这才刚入冬怎么这么冷？苏城今年真是奇怪啊！”

    “今年是冷冬啊。”大夫抬头看了宋初夏一眼，又垂眸看自己的医书，“说不定还会下雪。”

    “下雪好啊！”宋初夏端着水杯笑眯眯地说，“我和哥哥从小就喜欢雪。”

    林安抬头看了看窗外，一片萧索的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宋洋出了新专辑，接受采访的时候说希望在初雪那一天开一场演唱会，名字就叫“初雪”，也不知道这个愿望还能不能实现。

    只是林安想不到，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自己腿伤已经训练得差不多可以如履平地的时候，宋洋却出了大事。

    网上一位知名博主发表了一篇名为《小混混被洗白成一代男神，可笑，可悲》的贴子之后，仅仅半个小时点击率已经超过二十万。而后各方转载、评论，再加上主人公又是当下最火的一线小生西南，为了吸睛，微博红人们更是竭尽所能地参与爆料，以论证文中所说确有其事。

    文中介绍了西南的基本情况，且条条吻合。

    西南，原名宋洋，家住A城，父母早年离婚，留下他和妹妹，随奶奶生活，而后奶奶去世。宋洋和妹妹两人相依为命，高二时辍学，南下打工，偶然间看到了《超级歌手》的海选，而后报名参加，一夜成名。

    文章里甚至还贴出了宋洋抽烟、喝酒、打架的照片，画面清晰，宋洋的脸一眼就能认出。文章博主的语气咄咄逼人，文章的最后，甚至还给宋洋扣上了搅乱娱乐圈风气的帽子。

    而后众人一片哗然，博文点击量一下午便突破了四千万。有脾气冲动的南瓜们跑到博主微博大骂，各种难听的字眼都出来了。人们又开始指责粉丝没素质，粉丝这么没素质，想必偶像也强不到哪里去。

    然后又撕，再撕，微博话题榜一直居高不下，大大小小的娱记蹲守在宋洋的公司门口和家门口，稍微有点儿动静，都恨不得扑上去把人嚼碎。

    各大门户网站对宋洋的质疑声越来越大，并且纷纷对他的人品产生了怀疑。圈内的朋友没有一个为宋洋说话的，只有出国回来刚刚下飞机得知了情况的唐小天匆匆发了条微博挺宋洋。

    我认识的西南是个很好很善良的人，我相信他不是这样的。

    微博一发，好事的网友们又跑去唐小天的微博掐架，一时间所有与宋洋有关的，都成了头条。

    报纸、杂志、期刊，所有关于宋洋是小混混的事都被放大加粗处理。经纪公司这个时候终于发出通告，称公司会尽快和西南确认情况，若网上发布的虚假信息，公司会为宋洋讨回声誉；若报道为实，公司会考虑酌情削减宋洋所签的电视节目，毕竟做艺人，艺德还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宋初夏在寝室里来回转圈，一边转圈一边给宋洋打电话，第一遍，不接，第二遍，挂断电话，第三遍，终于接通。那端宋洋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

    “喂。”

    “哥，你还好吧？”

    宋初夏开了扬声器，这会儿林安也不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她停下手中所有的动作，右手托着腮，静静地听那端宋洋的声音。

    “我没关系，你们不要担心。”

    “可是那些照片，还有你的本名之类的，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宋洋迟疑了一下，而后又否定：“不知道。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当初公司给我改资料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一天了……”

    “这几天你先不要出门！”林安走过来将电话拿起来，“娱记们估计都在你家外面踩点呢。你也不要上网，不要轻易去怀疑任何一个人，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没有理由这样结束。”

    一字一顿，却突然让人重新有了莫大的勇气。

    那端的人沉默，复又喊她的名字：“林安……”

    “嗯，我在。”

    这一句，是还他幼时在巷口为救她说出的那句：“别怕，有我呢。”

    “我以为你会记恨我，毕竟我是真的在利用你炒作……”

    林安摇头：“没关系，我没有在意。”

    这一句，是还他幼时同她告别，发给她的那个句子：“我走了，等我。”

    做艺人的有千层万层面具，对应不同的场合要换上不同的表情面具，还要配合经纪公司一起炒作。林安看不到宋洋的脸，自然不知道他现在的表情如何，只能凭空猜测他现在的心情——那么想要摆脱过去的他，现在应该是真的觉得懊恼吧。

    “对不起！”

    林安将电话递给宋初夏，没有说出那句“没有关系。”

    是真的有关系。

    事后，她当然可以以朋友的名义去看他的演唱会，去参加他的所有商演活动，为他增加曝光度提高人气。她做朋友的，自然万死不辞，可她说的这个“朋友”，是儿时她的金属男孩，绝不是成年之后的西南。

    挂断电话，宋初夏转身看着林安，问：“林安姐，你会帮我哥哥吗？”

    她脸上是难得的平静，以至于她问出口的时候，林安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

    “我若能帮上忙，自然会去帮。”

    “可是我为什么会有些怀疑，这些是林安姐是你做的呢？把我哥哥的过去一股脑地暴露出来，不过是想报复他吧？”

    林安一怔，复又点头：“你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宋初夏突然咧着嘴哭了，而后拉着林安的胳膊，一边抽泣一边重复，不断地让她保证：“林安姐，你说啊！你快说不是你！不是你对不对……”

    林安点头说好，看了宋初夏的头顶一眼，摇头，说：“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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