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手毫不留情，完全不顾忌蒲灵阵是大明国的二皇子这个身份。此时他的眼里，带着残忍的光芒，和平日云淡风轻的娄枯完全是两个模样。
“娄枯，你一定会后悔的。”蒲灵阵大叫，其声音里所蕴含的怨毒，哪怕是并不敏感的修若也感受到了。
她无法理解蒲灵阵的恨意，这一切明明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又为何要将怨恨放在其他人身上？况且，就算是他恨意再浓，那该恨的人也不是娄枯。在这场大雪山的闹剧中，真正怨恨的人应该是尉迟雪。
好在尉迟雪和蒲灵阵两人都已经落网，否则娄枯要如何向雪山之人交代。
“这与你无关。”娄枯淡定的看着蒲灵阵，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微微垂下，“钥匙还在你身上，对吗?我能感觉到它的气息。”
“你个死变态，众人都只看见了你风光的一面，却不知你在夜晚其实就是个魔鬼，没有人愿意靠近你，你注定只能孤单的过一辈子。”蒲灵阵的话实在让修若疑惑不已，她不明白他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什么意思，怕是只有蒲灵阵一人才知晓吧！或许，他说出这番话就只是为了故意刺激娄枯，又或许是为了误导她，因为她能很清楚的看见蒲灵阵正在看着她的方向。
“蒲灵阵，钥匙呢？”娄枯再次追问。
“我不知道！”蒲灵阵转过头，语带嘲弄，“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钥匙，我身上也没有钥匙。”
修若看着娄枯，她极少看见他会有如此不镇定的时候，甚至带着隐隐的怒气。他确实是该生气的，蒲灵阵闯入禁地，带走了大雪山的圣物，毁了禁地其中一处棺木，那可都是大雪山先祖的棺木。
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般，娄枯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只是淡淡的一声冷哼，他再次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修若明显看见蒲灵阵的脸色一变，紧接着就大声的叫了出来。
“娄枯，你给我等着。”
蒲灵阵这么说着，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然后修若就看见了有一团黑色的东西从他嘴里飘了出来，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朝着娄枯飞了过去。
从蒲灵阵焦急的脸色和娄枯淡淡的表情来看，这团黑色的东西必然就是娄枯一直所说的钥匙了。任凭她怎么也没想到，所谓的钥匙竟然只是这个模样。而更让她想不通的是，蒲灵阵是怎么将这玩意儿吃进肚子里的？
钥匙很快回到娄枯手中，娄枯收了力，身子一个趔趄，脸色也显得无比苍白。
“山主！”
旁边有人过来扶住了他，娄枯冲那人摆了摆手，又道：“关进地牢，不要让尉迟雪与他见面。”
“是！”
修若看着眼前这一幕，不单单是娄枯显得疲累，就连蒲灵阵也是一样，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整个身体都显得软绵绵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地面倒去。
“修若。”
娄枯冲她招了招手，“我们走吧！”
“哦！”修若点头，赶紧走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路离开这里。
“你能跟我说说刚才是怎么回事吗？”娄枯问。
“啊？”修若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在问她先前朱瘸子那根拐杖的事。
这同样也是让修若感到无比怀疑的地方，她不明白怎么突然就让蒲灵阵变回了现在的模样。若说只是碰巧也不像，毕竟蒲灵阵变成那个模样已经很久，突然就因为棍子的触碰而发生改变貌似不太可能。
“只是用一根棍子碰了碰他而已。”修若回想当时的场景，向娄枯解释道：“当时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就蹲下来开始呕吐。”
娄枯沉默许久后又问道：“你记得那根棍子是什么模样么？”
“一跟拐棍而已。”修若将之前朱瘸子给她的那根棍子递给娄枯，“和这个一样的材料，只是那根被做成了拐棍，你若是要详查，可以找朱瘸子。”
娄枯拿过棍子仔细端详了好一阵，又问道：“你知道这树本是被栽在哪里的吗？”
“嗯。”修若点头，“就在马岭村的村东头，我以前每日经过那里时，都会在树下坐一会儿。不过这柳树和其他树不太一样，每年就只发一枝新芽，哪怕再干旱，它也会发芽。”
娄枯沉思了许久，将木棍还给修若，“这个你收好，既然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你留下来做个念想无可厚非。”
修若接过树枝，她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不想他根本什么都不说。或许，他早已发现了端倪，只是不愿告诉她而已。
修若低头，他不愿说就罢了。
反正她迟早是要离开大雪山的，就算是知道这些也没有太大的意义。若是知道，说不定还更让人心烦，那就索性什么都不要知晓，就这样无牵无挂的离开反而更好。
“修若。”快到禁地的时候，娄枯停下脚步，“你在这里等我。”
修若抬头，能看见那座缩小的雪山散发着独属于它的冰冷气息，又仿佛是在昭告众人一般。
她看着娄枯缓缓走远，最后消失在门内不见踪影。
此时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与世隔绝，像是这个世界遗弃了他一般，看不出悲欢喜怒。
修若捂着胸口，就在刚刚，她似乎感觉到胸口一阵钝痛。可当她仔细去感受时，却又什么都已感受不到，可她明明十分清晰的知道那不是幻觉，那就是真的。
心里空空的，像是突然失去了什么东西。
她有些慌，捂着胸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
不知道等了多久，待风吹干她的泪水时，终于听见了小院处传来了一阵开门声。娄枯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眼前，天色有些暗沉，她看不太清他的样子，而且他走路时的样子未免有些踉跄，怎么看都像是要摔倒在地一般。
“娄枯！”修若赶紧跑了过去，伸手去扶他。
娄枯冲她微微一笑，任凭修若扶着他往前，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
“你……你怎么了？”走了几步，修若回头去看禁地，“刚才在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认为她所感觉到的钝痛是假的，那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原因。
娄枯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
见他如此，修若不再追问。她自问和娄枯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已经算是比较了解他。
他不愿将自己脆弱的一面示人，今天会让修若看见，定然是万般无奈下的选择。
“我帮你叫大夫。”
回到房间后，修若转身出门离开。
“修若！”
“怎么？”修若转过头看着他。
娄枯沉默片刻后说道：“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她之前已经同徽十三和端目都说过了，定然是要在这个时候离开的。而且，她确实想回明城看看，她想看看在那里所发生的改变。
“好！”娄枯淡声笑道：“你只管离开就是，不用担心我。”
“可你……”
“你听我说完。”娄枯打断她的话，“我只是脱力罢了，许久没有如此运功，今天有些急了，休息两天就会没事。”
“真的吗？”他这几天所做事她全都看在眼里，倒也真的可能如同他所说的那样，只是身体的脱力罢了。
“嗯，我从来不骗人。”娄枯笑了笑，“你去将李大夫叫来，让他帮我开几副调养身体的方子。”
“好，我这就去。”修若也冲他微微笑着，开门离去。
娄枯听着修若的脚步声，直到再也听不见时，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捂着嘴，像是害怕声音传到了别处一样。他双颊憋得通红，待停止咳嗽时，他摊开双手，是一团乌黑的血迹。
他看着那团血迹愣了愣，显得颇为无奈。
随后，他起身，洗掉了那团血渍，绝对不能让修若看见。他站在窗前，看着远山，眉黛清晰，却怎么也网不住修若的心吧！
他笑笑，大雪山大概就是如此，只能关住像他这样少部分人的心。但是真的关住了么？怕是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很快，修若就带着李大夫返回了。
“修若，你先回去！”娄枯躺在床上，淡淡的看着修若。
“好！”修若点头，转身离去。
既然娄枯不愿让她知晓，那便装作不知道罢了。大雪山这两天经历了巨大的变化，趁着她现在还在这里，还可以帮上一些忙，便顺手将一些棘手的事情处理了。
翌日一大早，她刚起床不久，徽十三就找了过来。
“修若，我们今日就要下山，你看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收拾好。”
修若摇头，“我本来就没什么可收拾的，直接离开就可以。”
“好，那我和端目在广场等你。”
“嗯。”
徽十三欲言又止，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还是闭了嘴，转身离开。
修若能大概猜到他想说什么，可这些话她却不想再问。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不存在什么是否要再慎重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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