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冷冷的翻了一个白眼,
“都喝掉。”
惹冬最近的胃口非常的奇怪,但山海还能精准的摸清她的胃口。她有些动容,曾经她不太希望他慢慢的长大,依他的性子,她怕他会慢慢的脱离她,实际上原本他也是不依赖她的。
和荷华讨论了一阵儿,她怕她打扰她休息,就先走了。
山海收拾了东西,坐在她的面前给她剥橘子。
“一开始你是骗我们的吧。”
“什么呀?”
惹冬眨了眨眼,
“当时你和沈庭钧在演戏。”
惹冬:……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我身体里的肾,到底是谁的?”
山海把橘子的筋络细细的剥了下来,才掰了一瓣橘子递给惹冬,
“是不是,沈庭钧的?”
惹冬接过橘子,顿了一下塞进自己的嘴里,摇头,
“怎么会?确实是他帮忙找的,至于是谁的,我也不知道。”
她坦然又无辜的又伸出手来向山海要橘子,山海把剩下的橘子球都递给了她,转身去病房自带的洗手间洗手。
“你不是因为别的什么才跟他在一起就好。”
惹冬嚼着橘子思索他这句话,别的什么?唔……好像确实是因为别的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今自己也不确信,还爱不爱他。
说不爱,但他们已经结婚了,说爱,又太牵强了。
医生的意思是需要住几天院保胎,这几天惹冬觉得前所未有的欢快,山海天天给她送着吃食,纪葭児和刚刚从墨尔本回来的余笙也过来看她。
“这次要留下吗?”
惹冬问余笙,她也是刚知道余笙竟然也怀孕了,说是在国内新出了一本书才回来做签售的。余笙把自己将要出的书放在她的床头,
“给我干儿子的贺礼。”
惹冬摩挲着封面上的几个烫金大字,
“《荆棘心灵》?”
读了一遍调笑她,
“像是枯燥文学的名字。”
余笙白她,
“什么文学不枯燥?”
惹冬在姐妹们面前努了努嘴,“言情小说,什么大总裁啊,玛丽苏啊,可有意思了。”
纪葭児给她摆了摆桌子上的桌子上的水果篮和花篮,
“这好说啊,让你家沈总给你投拍一部这种剧,我也刷。”
余笙和惹冬都瞅着纪葭児,
“对了,葭児你们的婚礼什么时候啊?什么时候要宝宝啊?顾总财大气粗的,一定得来个盛世婚礼吧?”
纪葭児的脸颊有点泛红,
“你俩的自己的事儿都还没弄明白,又开始操心我的了?反正婚礼肯定请你们就对了。”
说起来,纪葭児算是她们三个人中最喜欢小孩子的了,那时候她照顾着姚远,事无巨细,是真心当做自己的骨肉来疼,也许……也是爱屋及乌吧。
可如今一切都打的散乱,那次惹冬和薇薇安去谈客户,搓麻将的时候还听到隔壁桌姚卿的母亲高声跟大家炫耀,
“那个‘百态’啊,是我媳妇开的,你们多去照顾一下生意啊。”
彼时姚卿和葭児已经离婚了许久。
她多少知道了些,当年许许抛弃姚卿离开之后,葭児主动来照料颓废潦倒的他,正好缓解了些姚母焦头烂额,所以她还温声和色些。
可后来相处久了,葭児的性子又温淡,强势的姚母就开始觉得葭児不过是倒贴姚卿,又加上女儿姚安的唆使和葭児一直没有生育,开始对她疾声厉色的呵斥。
如今再捡拾起来她的好,又有什么用呢。
当年虽然没有人刻意隐瞒,但是却从没有人把姚卿和葭児联系在一起,可能是“许卿一生”的故事太过深入人心了,现在没有人刻意的宣扬,可桐城人人都知纪葭児是顾之砚的顾太太,世事和造化弄人。
余笙和纪葭児走了以后,惹冬又迷迷糊糊小睡了一觉。
最后是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的,她从枕头底下将手机掏了出来,发现是来了一封邮件,她偶尔和薇薇安用邮件来传文件,可是这个邮箱明显不是薇薇安的。
很奇怪,她心里竟然有些忐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邮件,里边什么文字都没有,只有两张照片,是拍的一个人的身体检查记录。
是沈庭钧的……
她有些紧张,第一反应是难道有人知道了山海的肾其实是沈庭钧的,想在山海身上做文章?但努力看了一份有些晦涩的报告,她的心境一时有些难以言明。
沈庭钧体内的器官竟然是完整的,那……这颗肾到底是谁的?沈庭钧知不知道这些,还是……刻意隐瞒着她?
她反复看了几遍那个邮箱,又真的不太熟悉,实际上除了唯你几个人的邮箱,她都不太熟悉。看着报告,她的脑海里一团糟,怎么越乱了越乱。
母亲被辱骂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又突然闹了出来,这个人给她看这些,到底是什么目的?
她向回过去邮件问,可又觉得太冲动,如果想让她知道,早晚会让她知道的,她一下下的揪着小被子。
正在她神游的时候,手机铃声又把她吓了一跳,
“喂?”
是沈庭钧。
“今晚吃什么?我回去给你做,让山海歇一天。”
她在医院里,沈庭钧不仅要处理嘉临的事物,还要处理唯你的,又要赶过来照顾惹冬,也是很累的。
“想吃盐水鸭。”
沈庭钧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当归乌鸡汤好不好?”
惹冬立马变得凶巴巴,
“问问问,又不听我的,汤汤汤,你当我下奶呢!”
还没等沈庭钧说话,惹冬的电话就“啪”的一声挂掉了,沈庭钧顿时哭笑不得,她这些天确实喝了很多汤了。
盐水鸭就盐水鸭吧,收拾好了文件准备离开,刚装进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
“喂?老顾。”
是顾之砚的大哥,顾行松,他们从学生时代就玩的挺好,没事儿也会聚一下,但是最近聚的少。
“出来聚一下。”
沈庭钧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带上门,
“不去。”
顾行松在对面吐了一口烟圈儿,“我有事儿,很重要的事。”
沈庭钧看了一下表,
“找个吃饭的地儿,要有盐水鸭。”
“好。”
挂了电话后他直接去了医院,先问了一下医生惹冬的身体状态出去吃一顿饭有没有问题,得到允许之后才去了惹冬的病房。
“带你去吃盐水鸭。”
沈庭钧隔着被子拍了拍惹冬屁股的位置,他刚进来,惹冬就立马扯了被子盖上了,跟他置气呢。
“不去,我要喝乌鸡汤。”
沈庭钧:…………
自己选的老婆,自己种的小豆苗,还能怎么办?哄着呗,好说歹说的半晌儿,直到惹冬的肚子咕咕叫了,她才露出脸儿来看他,
“不是我饿了,是你儿子饿了。”
沈庭钧把她扶起来给她换衣服,
“好,这就去喂饱他,好不好?”
任他给自己穿着衣服,又听到他略带宠溺的“好不好”,惹冬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跟他说报告的事儿。
如果他知道……
那么他就是隐瞒欺骗她,她一定愤怒生气,如果他不知道,那么她这样问难免显得不相信他,也许他会失望难过,这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医生允许我出院吗?”
她低头看着沈庭钧给自己穿鞋,
“嗯,吃完就回来。”
一直呆在一个小屋子里也确实挺闷的,就当出去转转了。在路上的时候,惹冬还非得要求沈庭钧开车车窗,沈庭钧嗤之以鼻,
“灌了一车尾气。”
但奈何惹冬乐此不疲,丝毫不理会他的劝诫。
沈庭钧看着这个仗着怀孕任性妄为的女人,真是脑壳痛。惹冬看着他的表情,又不太满意,“怎么?终于露出狐狸尾巴,开始嫌弃我了?”
沈庭钧:……
到了顾行松定好的地方,沈庭钧很小心的牵着惹冬的手上了二楼,顾行松正等着他呢,但一看他带着惹冬过来的,就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弟妹好,以前就听说过你。”
顾行松伸出来自己的手,惹冬倒也大大方方的跟他握了握,
“顾少爷,久仰大名。”
顾家其实是做钟表生意的,但是顾家的几个儿孙偏偏不想承家业,都自己折腾,顾行松在国内有自己的连锁酒店。
场面给的很足,但等松了手入座,沈庭钧给她拉开座椅的时候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咋不告诉我还有别人呢。
沈庭钧一脸的冤枉,她一直扭头看向窗外,一个字也不跟他说,他哪儿来的机会啊。
桌子上走惹冬心心念念的盐水鸭,所以惹冬很开心的吃着,顾行松和沈庭钧也说一些例如股市走向这种对于惹冬来说比较烧脑的话。
见惹冬吃的认真,顾行松说了声抱歉要去洗手间。
他去了没多久,沈庭钧的电话响了,出去接电话,惹冬见没有人,才非常痛快的打了个饱嗝,一脸满足的美滋滋。
真是有种忙里偷闲乱世桃源的感觉,虽然只是吃了一顿饭,就超级有幸福感呢。刚想再伸个懒腰,却不小心蹭到了桌上的酱油碟子,一整牌酱油就全部撒在了她的衣服上。
好吧……
是她乐极生悲了,用纸巾擦了擦但衣服上的污渍不仅没有去除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她只好从座位上出了包厢准备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刚走进去,还没有来的及打开水龙头,她就敏锐的听到了说话声,
“照这么说的话,有没有可能这辆车是撞向当时的惹冬和山海的,梁妈妈看到后才扑了上去?”
她不可能听错,是顾行松的声音,至于另一个人还没有开口,她就知道是沈庭钧,
“只是不知道,这辆车,是陈家老太太派来的,还是万纷。”
惹冬恍然想起来万群当时说过的话,
“这件事先不要提了,毕竟我们没有证据,而且看这个监控,也是她自己冲上去的,谁会注意她的眼神?而且不要以为万长誉被撤职调查万家的就没有家底了,他们家族,可能是桐城最深,也最庞大的家族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还和陈家叶家盘织交错。”
沈庭钧在分析。
惹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恍惚,伸手打开了水管,“哗啦啦”的水声充斥,顾行松和沈庭钧也不再讲,却一出门就撞见了惹冬。
“怎么出来了?”
沈庭钧的眉头拧的很紧,她听到了什么?
“衣服上弄上酱油了。”
沈庭钧看了一下她的衣服,让顾行松先回去,自己帮她处理,但惹冬却避开了他,“你不怕顾先生觉得你妻管严我还怕觉得我不懂事儿呢。”
“妻”这个字娱乐了沈庭钧,
“你有管我吗?”
惹冬白了他一眼,
“把卡交出来。”
沈庭钧当真掏出来一张卡,表示自己回包厢等着她。
“给我要一杯蓝莓汁。”
“好。”
沈庭钧答应着,但是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却迟迟不见惹冬回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去洗手间一看,空空如也。
“我派人去找。”
顾行松也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沈庭钧一边打电话一边去找监控,但只是看到她出了酒店,上了出租车。
又问了九水湾和医院那边,都没有人。
去哪儿了……
她是不是听到了,之后呢,她又想做什么?是她自己走的,还是别人带她走的?要是她自己走的还可以,要是别人带她走的……
*
惹冬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环境特别黑暗。
她从床上爬起来,只看到一个轮廓,
“怎么不开灯?”
她问他。
佟季看着窗帘飘动,“我有好几次想抽烟,可是想到你是孕妇,我又控制住了。”
这次他说话并没有高高在上的,反而像是有些愁绪。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惹冬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问他。
佟季拉开了一侧的窗帘,很快有如瀑的月光泄了下来。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是问她给陈阿梨捐骨髓的事。惹冬借着月光拨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决定吗?怎么,是要强行逼我,让我想想……你会怎么做……”
佟季这次摆了一下手打断了她。
“我不想强迫你。”
“可我不会心甘情愿给她捐的。”
佟季笑了笑,
“你知道沈庭钧为什么会去照顾阿梨吗?你以为他只是对她余情未了?你弟弟身体里的那颗肾,是阿梨的。”
惹冬蓦然一怔,
“什么?那封邮件,是你发给我的?”
佟季点头。
原来……原来……
“你愿意,跟我去见见她吗?去温哥华,我保证不会在没有你的准许下伤害你。”
惹冬静静的看着他的轮廓,其实……他不过也是茫茫人海四海列国中的可怜人,她看着泼洒的月光,呼了几口气。
“好。”
佟季跟她交代了一些简单的事,又询问了是否有什么需要,才在深夜出了门。
可刚走到佟宅的大门口,佟季忽然应声倒地,惹冬看着拿着棍子叼着烟的佟旗,惊愕的瞪大了眼睛。
“佟旗……”
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短短的时间里,他仿佛变了很多。
“惹冬。”
佟旗把棍子扔在了地上,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带你走,远离这里,再也没有人能够强迫你做任何的决定,你会开心,会幸福……”他仿佛是在许诺,惹冬闻言皱起来眉头,但还没有来的及说出来什么话,鼻息间就充斥着一阵异香,她随之倒了下去。
在有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的脑海里是,妈的,佟家是有把人迷晕的这个传统吗,她今天都晕了两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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