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骑士:尼米兹-向马里亚纳群岛跃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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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战略部署

    1943年底,盟军在太平洋分两路进军的方针已经确定下来,并得到联合参谋长会议、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的认可。根据这个方针,麦克阿瑟将军的西南太平洋部队将沿新几内亚北部海岸前进,从南部棉兰老岛进入菲律宾,即麦克阿瑟称为新几内亚一棉兰老轴心的进攻线。尼米兹将军的中太平洋部队,即第5舰队将攻占马绍尔群岛、特鲁克岛,可能还有加罗林群岛和马里亚纳群岛南部的塞班岛、提尼安岛和关岛。两路进攻部队将在吕宋一台湾一中国三角圈内汇合,从那里可以轰炸、封锁,并在必要时进攻日本。如果进攻马绍尔群岛及袭击特鲁克岛证明航空母舰部队能够支援并完成这些战斗任务,那么第5舰队将越过中部的加罗林群岛,从马绍尔群岛直接向1000海里外的马里亚纳群岛跃进。众所周知,金将军希望攻占马里亚纳群岛,主要是为了封锁日军向南运输物资和补充兵员。

    麦克阿瑟将军没有强烈反对攻占吉尔伯特和马绍尔群岛的计划,因为这些战斗可以消除对他与美国之间交通线的威胁,也可以牵制日军对西南太平洋地区部队可能造成的干扰。但是,他坚决反对进一步以中太平洋为主轴发动进攻,因为他认为没有陆基航空兵支援,向日本本土靠近,将会使人员、舰艇和飞机遭致巨大损失,甚至还可能失败。而且,尼米兹在中太平洋扩充部队,势必影响他的部队供应,滞迟他从南路进军的行动。诚然,如果中太平洋部队的攻势迅猛,就会使麦克阿瑟经新几内亚迂回进攻菲律宾失去必要性。因此,他就进行了一些活动,想使中太平洋部队的直接进攻变成为配合他的一次行动。

    塔拉瓦血战使麦克阿瑟反对在中太平洋发动攻势的思想更加坚定,也使他得到了所需的弹药。麦克阿瑟当即派萨瑟兰将军去华盛顿,敦促参谋长联席会议要尼米兹在攻克马绍尔群岛后,放弃对中太平洋发动攻势,把中太平洋部队调到南面来支援他进攻棉兰老岛。

    参谋长联席会议拒绝考虑麦克阿瑟的意见。他没有办法,只得绕过他们另找出路。1944年1月中旬,国防部高级参谋弗雷德里克·H·奥斯本准将到西南太平洋地区视察,麦克阿瑟趁此机会把他的意见写成材料请奥斯本转交给陆军部长斯廷森,并转报总统。麦克阿瑟在材料中大摆他保存自己、扼制敌人的战略优点。他说,只要他拥有太平洋海、陆军部队和武器装备的指挥权,他就有信心使他的部队在年底攻占棉兰老。他还谈到:如能正确指挥,太平洋的现有兵力已经够了,我现在只需要指挥权。……我不想指挥海军,但必须管制他们的战略,并能在向菲律宾群岛挺进的艰苦跋涉中,必要时要求海军助一臂之力。在这之后,才有海军的任务。海军的这些正面进攻,如在塔拉瓦,是可悲的,造成了无谓牺牲。……海军对太平洋战略缺乏了解,不承认第一步是陆军建立陆基航空兵形成保护网之后,海军才能投入战斗……罗斯福先生是海军派,斯廷森先生应当同他谈谈,应当说服他。把太平洋战争的中央指挥权交给我,我保证在10个月内拿下菲律宾……不要再让海军的权势和无知继续给国家造成大悲剧。1944年1月27~28日,尼米兹邀请太平洋战场的高级军官来珍珠港商讨战略问题。他的代表团由他率领,成员包括麦克莫里斯将军、福雷斯特·谢尔曼将军、托尔斯将军、卡尔霍恩将军和里查森将军。哈尔西将军因事留在美国,由他的参谋长卡尼将军和陆军部队司令哈蒙将军代表出席。麦克阿瑟将派他的参谋长萨瑟兰将军、航空兵司令肯尼将军和海军司令金凯德将军出席会议。他的代表团将提出经新几内亚和菲律宾一路进攻的方针。

    尼米兹将军本人也倾向于一路作战的战略。他的看法发生变化,主要是接受塔拉瓦战斗中美军伤亡惨重的教训。他并不反对打马绍尔群岛,因为不拔除日军在这些小岛上的轰炸机基地,就无法守住附近的吉尔伯特群岛。毫无疑问,进攻马绍尔群岛无疑将碰到进攻吉尔伯特群岛同样的问题。然而,攻占南马里亚纳的那些崎岖大岛,碰到的困难可能会更多,代价会更大。马里亚纳群岛远远超过了盟军陆基航空兵支援的范围。如果由陆基航空兵支援攻占平坦的仅2英里长的贝梯沃岛已经付出1000条命的代价,那么在没有航空兵支援的条件下进攻多山的25英里长的关岛,就不知道要付出多大的牺牲?

    尼米兹的参谋人员对进攻南马里亚纳群岛是否可行也表示怀疑。托尔斯将军认为马里亚纳群岛易受来自日本本土的空袭,向尼米兹提交了一份反对进攻那里的备忘录。他指出,在日本本土到南马里亚纳群岛之间,日军在硫黄岛和关岛上有机场,中型轰炸机在战斗机配合下可以袭击南马里亚纳群岛。而美军则无法从马里亚纳群岛轰炸日本本土,因为战斗机不能飞这么远,护送不了轰炸机。他认为,轰炸机没有战斗机保护,飞行高度必然很高,不能准确地击中目标。他建议,太平洋舰队绕过防御坚固的大多数中太平洋岛屿,向阿德默勒尔蒂群岛、帕劳群岛和菲律宾方向挺进。因此,他完全同意麦克阿瑟的意见。麦克莫里斯将军和福雷斯特·谢尔曼将军也签字同意托尔斯的备忘录。尼米兹在麦克莫里斯签字的旁边写上"同意"二字,并将备忘录送给金将军审阅。这样,尼米兹实际上放弃了他原先同意向中太平洋进攻的构想。

    战略会议如期于27日在珍珠港召开。预备会上,里查森和肯尼建议把所有部队投入到新几内亚海岸至菲律宾沿线,这个意见很快得到托尔斯、谢尔曼和卡尼的支持。卡尔霍恩说,沿新几内亚一线的供应和营建工程问题,比通过一连串敌占岛屿容易解决。

    在第一次正式会议上,萨瑟兰表示同意将盟军的全部兵力集中使用在麦克阿瑟管辖的地区。他说:"假如中太平洋部队在马绍尔群岛战役后就进攻帕劳岛,并把准备进攻特鲁克岛的两栖作战部队调到西南太平洋地区,我们就能攻克整个新几内亚、卡伊群岛、塔宁巴尔群岛和哈尔马赫拉岛,在今年底按时协同你们的两栖作战部队攻下棉兰老。"

    会上,没有人提到进攻马里亚纳群岛的问题。肯尼认为,从马里亚纳群岛派B-29型飞机轰炸日本只不过是一个"花招"。麦克莫里斯怀疑像这样远距离的轰炸,能否使日本投降。谢尔曼指出,进攻马里亚纳群岛将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岛上的港口用途有限。金凯德说:"有关在马里亚纳群岛建立基地的说法我都不感兴趣。"

    大家都同意攻占菲律宾,而且除麦克莫里斯外,都赞成取道新几内亚和帕劳岛。尼米兹尊重多数与会军官的意见,表示将提出以新几内亚--棉兰老为轴心单路作战的建议。肯尼将军后来写道:"这次会议是在大家心情舒畅,决心团结共事,争取结束战争的气氛中结束的。"28日,在会议结束时的午餐会上,尼米兹将军谈到"现在看到结束战争的希望了"。他指定谢尔曼将军前往华盛顿向参谋长联席会议汇报。

    麦克阿瑟将军对会议的结果感到高兴。2月2日,他给马歇尔将军发报说,根据会议一致的意见,在马绍尔群岛战役后,要求所有太平洋地区的部队集中在离菲律宾最近和最直接的新几内亚--棉兰老轴心线上。他要求把现有的B-29型飞机都调到西南太平洋地区,把所有的海军部队全部置于盟军海军司令哈尔西将军指挥之下。他请求让英国指定一支皇家海军特混舰队归他指挥。他最后说,由于时间紧迫,他将派萨瑟兰去华盛顿反映他的意见。

    2月15日,哈尔西将军的南太平洋部队将近6000名新西兰和美国步兵,在拉包尔正东面115海里的格林群岛登陆。守岛的一支日军小部队被打败后,海军营建大队便在主岛上修建了一个战斗机机场。

    两周后,麦克阿瑟将军的西南太平洋部队出动美军1000人,对阿德默勒尔蒂群岛最东边的洛斯内格罗斯岛进行了一次火力侦察。虽然进攻部队不及敌人的1/4多,但是他们在航空兵和海军的有力支援下,得以在岛上站住了脚。同时援军蜂涌而上,完全占领了洛斯内格罗斯岛和附近更大的马努斯岛。在某种意义上说,阿德默勒尔蒂群岛取代了被绕过的拉包尔及其优良港口,因为毗连马努斯岛和洛斯内格罗斯岛,有一个长15海里、宽4海里的锡亚德勒港。

    早在麦克阿瑟部队进攻阿德默勒尔蒂群岛之前,参谋长联席会议已经发现锡亚德勒港的优越性。港的一边是洛斯内格罗斯岛,那里地势平坦,适于修建机场。飞机从岛上起飞可以一直飞到帕劳群岛和马里亚纳群岛进行侦察,有利于孤立特鲁克岛和加罗林群岛的其他基地,支援对新几内亚的进攻。港的另一边是面积较大和多山的马努斯岛,足可修建一个海军基地。这个港湾完全可以用来作为从海上进攻新几内亚、帕劳群岛、菲律宾和台湾的出发地。

    参谋长联席会议要求把阿德默勒尔蒂群岛开发成为供尼米兹的第5舰队和麦克阿瑟的第7舰队使用的主要基地。鉴于太平洋战区司令部配属有海军营建大队和勤务部队,马歇尔将军建议麦克阿瑟将军委派哈尔西将军负责修建马努斯--洛斯内格罗斯基地设施的工程。于是,尼米兹将军致函金将军并抄送麦克阿瑟,建议将阿德默勒尔蒂群岛划归南太平洋地区管辖,以便于指挥。

    对此,麦克阿瑟勃然大怒,他认定尼米兹的建议怀有侵占他地盘的不良企图。他写信给马歇尔将军表示,尼米兹的建议涉及他的指挥权问题。他坚持指挥上的完整性,同时也担心他"个人的面子"。他在信中写道,如果是侵犯了他的指挥权,他要求"尽早让他亲自去向陆军部长和总统陈述他的意见。"

    马歇尔将军回信时有些厌烦地告诉麦克阿瑟说:"除非你自己放弃指挥权,否则在你地区内的所有基地设施都归你指挥……你在指挥上的完整性和个人面子都没有问题……但是,如果你想晋见陆军部长和总统谈这个问题或其他问题,我随时都可以为你安排。"

    参谋长联席会议一致认为,召集麦克阿瑟和尼米兹来华盛顿解决他们之间的分歧,确定战略决策的时机已经到来。麦克阿瑟将军一如既往不离开他的战场,派萨瑟兰代表他出席会议。尼米兹将军同谢尔曼将军和其他参谋人员于3月2日离开珍珠港回国。尼米兹夫人和玛丽在旧金山同尼米兹一行汇合,一道飞往华盛顿同尼米兹作短期团聚。

    尼米兹将军在华盛顿停留期间,海军部给他安排了一个办公室和一个秘书班子。这个秘书班子的成员全部是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女军人,有些长得很秀气,多数也很能干。把这些高水平的妇女派到尼米兹身边工作并不是偶然的巧合,海军妇女队队长和海军陆战队妇女队长都想派他们的官兵去太平洋前线工作。一向不赞成妇女参军和上战场的尼米兹,坚决反对妇女进入夏威夷地区。作为旧学派的代表,尼米兹在华盛顿很不习惯于妇女在他走进办公室时,站起来向他立正敬礼。在尼米兹的总部搬到关岛之前,没有一个海军妇女队或陆战队妇女队队员被派到珍珠港工作。他在关岛的时候,也没有妇女在那里工作。

    尼米兹发现在华盛顿制订作战计划和决策,比在珍珠港讲究形式。参谋长联席会议及其下属委员会开会讨论作战计划,通常都以文字材料和备忘录为依据。他们也让尼米兹提了几个内容广泛的备忘录,提交大会讨论后修订。

    马努斯岛的问题顺利地得到了解决。麦克阿瑟将军接受他的参谋部的意见,同意由哈尔西将军把锡亚德勒港开发成为一个重要基地,只是要哈尔西保证,不能改变西南太平洋地区的界线。但既然麦克阿瑟已将这个问题向上作了报告,上述解决方案争取得到斯廷森部长和罗斯福总统的同意似乎是明智的。

    接二连三的会议主要是研究盟军进入吕宋-台湾-中国三角地带的战略问题。麦克阿瑟将军要求取消他进攻汉萨湾的计划,改为向西400海里进攻新几内亚北海岸的霍兰蒂亚。麦克阿瑟的战斗机不可能进攻这么远的目标,需要第5舰队的支援和配合,而第5舰队已担负了进攻卡维恩岛的任务。尼米兹不同意麦克阿瑟的要求,因为如果要同时支援两个战斗,就要占用他所有的快速航空母舰部队,影响他在台风季节到来之前完成进攻马里亚纳群岛的任务。参谋长联席会议决定取消进攻卡维恩岛的计划,命令哈尔西率部在卡维恩岛西北70海里无人占领的埃米劳岛登陆,并修建一个机场。这样一来,卡维恩岛和附近的拉包尔都将处于盟军航空兵基地网的包围之中,陷于被动挨打的状态。

    3月11日,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战略计划确定:批准4月15日进攻霍兰蒂亚;对特鲁克岛实施火力压制,不予攻占。尼米兹的部队6月15日进攻马里亚纳群岛,9月15日进攻帕劳群岛;11月15日开始支援麦克阿瑟部队进攻棉兰老。此外,是进攻吕宋还是台湾,留待以后再定,但时间定在1945年2月15日。

    二、交战

    尼米兹把斯普鲁恩斯从夸贾林岛召回来,向他传达了参谋长联席会议新战略计划的细节。他们两人同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商定,对麦克阿瑟的霍兰蒂亚进攻战分两步进行支援。4月1日,第58特混舰队袭击帕劳群岛及附近加罗林群岛内的基地。15日,航空母舰部队直接支援麦克阿瑟的部队在霍兰蒂亚登陆,并袭击加罗林群岛(包括特鲁克岛)的其他基地。

    哈尔西将派飞机对帕劳群岛锚地进行空中摄影,并在经过格林群岛时把照片空运给第58特混舰队。对帕劳群岛的袭击主要是掩护在霍兰蒂亚的登陆,但也是为中太平洋部队今后的进攻进行一次侦察。第58特混舰队可能会在帕劳群岛锚地捕捉到日军联合舰队,日军联合舰队也可能会出来迎战。但是,这种可能性似乎不太大,因为日军航空母舰仍然缺乏足够的舰载飞机和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来同美国航空母舰交战。

    如果敌人决心要战,威利斯·A·李海军中将将从航空母舰的掩护部队中抽出6艘战列舰、13艘巡洋舰和26艘驱逐舰,摆开阵势应战。就像2月对特鲁克岛的袭击一样,预先派出的潜艇将在群岛要道口占位袭击出来迎战或准备逃跑的敌舰。

    3月20日,斯普鲁恩斯回到马朱罗岛。3月23日,尼米兹和他的几名参谋人员离开珍珠港前往布里斯班。尼米兹设法讨好麦克阿瑟。他从夏威夷的朋友那里找到珍贵的兰花样品,带去送给麦克阿瑟夫人。他派拉马尔到檀香山,买了印有夏威夷文的丝运动衫准备送给小麦克阿瑟,买了几盒夏威夷糖果准备送给麦克阿瑟全家。

    25日,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的水上飞机快到布里斯班时,预先用电报通知了抵达的时间。当飞机滑行到码头时,尼米兹一行受到麦克阿瑟和他的参谋人员的迎接,感到十分高兴并有些惊讶。在互道问候和介绍之后,尼米兹一行被引到住所。尼米兹将军下榻在华丽的伦南斯旅馆一套舒适的房间里,从这个旅馆跨过广场就是昆士兰最高法院大楼。

    麦克阿瑟的副官到尼米兹下榻的地方,邀请他参加当晚在旅馆舞厅举行的宴会。宴会前,尼米兹由拉马尔陪同到旅馆顶层麦克阿瑟的住房,把从夏威夷买来的礼品赠送给他们。

    麦克阿瑟将军夫妇十分喜爱尼米兹将军送给麦克阿瑟夫人的名贵兰花。尼米兹将军提出要给小阿瑟赠送礼品时,麦克阿瑟说他的儿子已经睡觉了。

    "将军,"麦克阿瑟夫人说,她总是这样称呼她的丈夫,"应该把他叫起来一会儿。"

    麦克阿瑟有些勉强地同意把孩子带了出来,尼米兹把运动衣和一大盒糖果送给他。

    第二天会议进行时,拉马尔自由活动。他印象最深的是,上午11点,美国宪兵在伦南斯旅馆前的街上戒了严,阿瑟·麦克阿瑟和他的中国保姆穿过最高法院外的场地。等门打开他们进去后,门又被锁上。拉马尔听说,孩子和保姆每天都要这样在院子里散步一个小时。

    会议在麦克阿瑟将军的办公室里举行,最高司令官和他的参谋人员同意尼米兹在西南太平洋支援进攻霍兰蒂亚的作战计划。尼米兹说,第58特混舰队在部队登陆后第二天中午前,将撤离滩头阵地。肯尼将军提出,如果这个地区的机场那时还不能接收战斗机的话,他就无法掩护第7两栖作战部队的供应舰只卸货。尼米兹早已同意向第7舰队提供8艘护卫航空母舰,等部队登陆后留在战区8天,以提供战斗机进行空中掩护。

    尼米兹将军担心他的大型航空母舰受到威胁。他说,他不想派第58特混舰队的航空母舰到霍兰蒂亚,因为日军在那里有二三百架飞机,已经作好对他们进行突然袭击的准备。麦克阿瑟向他保证,新几内亚西部福格尔科普半岛上的敌机将由达尔文机场的轰炸机对付。至于霍兰蒂亚地区的日军飞机,肯尼将军保证将派P-38型远程飞机负责歼灭。对此,所有参加会议的军官除麦克阿瑟外,都持怀疑态度。

    尼米兹发现麦克阿瑟聪明能干,富有吸引力,但好装腔作势,主观武断。他有时自吹自擂,因此有的人喜欢他,有的人厌恶他。在尼米兹看来,似乎觉得好笑。这从他给金将军的报告中可以看出。尼米兹写道,麦克阿瑟"对参谋长联席会议1944年全年的作战计划似乎是高兴的,因为这个计划肯定能够使他从棉兰老进入菲律宾,正中了他的下怀。"尼米兹接着写道:我和我的一行在整个访问期间,受到他真诚而周到的热情接待,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会议自始至终都开得很好,很顺利。只是在最后一天的会上,我根据参谋长联席会议指示的最后一部分,提出如果日军每况愈下,要他和我共同制定一个快速、抄近路向吕宋一台湾一中国三角地带推进的补充作战计划。对此,他发了脾气,并作了长篇发言。他谈到不能放下菲律宾不管,说他对菲律宾1700万人民负有神圣的义务。美国人丢了菲律宾,要对菲律宾人的流血负责,等等。接着又说"呆在华盛顿的先生们不了解情况,从来没有听过枪声,而在那里炮制太平洋战争的战略。"我插话时说,我相信我理解他的看法,但我不能同他一起干。然后,我曾为"华盛顿的那些先生们"辩护(信不信由你),告诉他说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同他和我都是一样的人,他们掌握更多的情况,都在尽力为国效劳。从内心讲,他们是值得钦佩的。3月29日,当尼米兹将军回到珍珠港时,斯普鲁恩斯正随第58特混舰队开向帕劳群岛。他通过飞机用电报向尼米兹报告,舰队已被日机发现,他们将在48小时内,日军联合舰队逃跑之前进攻帕劳岛。4月1日(珍珠港时间),太平洋舰队总部收到斯普鲁恩斯的初步报告,第58特混舰队袭击了帕劳、沃雷艾、雅普岛,击毁许多敌机,击沉和击伤在锚地的全部敌舰,炸沉3艘敌军在海上的小舰,美军损失27架飞机,舰艇无损失。

    之后,电台静默了。尼米兹在急于对外公布战况的海军部长诺克斯的催促下,不断发报询问情况,甚至下命令斯普鲁恩斯停止无线电静默,把情况报回来。斯普鲁恩斯猜到这是新闻记者出身的诺克斯的主意,就对穆尔上校说:"我现在没有什么要告诉他们的。准确地向上报告战况是我的职责,在我做出精确的估计后,我会向上报告的。假如他们要派人来这里打一场出风头的仗,就把我撤换掉好了。"

    4月6日,第58特混舰队开进马朱罗环礁湖。米彻尔向斯普鲁恩斯报告了他的初步战绩,然后由斯普鲁恩斯转报给尼米兹:日军辅助舰船29艘被击沉,17艘被击坏;160架日机已被击毁,另外29架可能被击毁。"金枪鱼"号潜艇报告用鱼雷击伤日军战列舰一艘,后来证实为"武藏"号巨型战列舰。显而易见,日军联合舰队的其他舰只都已逃离帕劳群岛。

    两天以后,尼米兹将军同几名参谋来到马朱罗岛,商讨推迟到4月21日开始的霍兰蒂亚战役问题。尼米兹对斯普鲁恩斯违抗他的命令不肯使用电台发报,是否进行了严厉的批评不得而知。但是斯普鲁恩斯不在马朱罗岛却是事实,他带着参谋去珍珠港制定马里亚纳群岛的作战计划去了。9日,尼米兹回到珍珠港。13日,第58特混舰队在米彻尔指挥下离开马朱罗岛开往西南太平洋。

    21日~24日,快速航空母舰部队在霍兰蒂亚岛外围机动,而实际上已毫无必要。因为肯尼将军已经完全实现了他的诺言,他的轰炸机、战斗机已将霍兰蒂亚的日本空军基地彻底摧毁。在返航途中,他的舰载飞机又对特鲁克岛进行了轰击,使该岛没有还手之力。这样一来,马绍尔群岛和阿德默勒尔蒂群岛上的飞机就很容易对特鲁克岛加以压制。第58特混舰队在返回马朱罗岛前,还派出9艘重巡洋舰炮击了萨塔万岛,李将军率领的6艘战列舰炮击了波纳佩岛。

    4月23日,海军部长弗兰克·诺克斯去世。詹姆斯·福雷斯特尔继任海军部长。尼米兹对这种变化可能会产生复杂的想法。毫无疑问,作为一个行政领导,福雷斯特尔比诺克斯,特别是在他生病以后,显得更有生气。但是,诺克斯一贯支持尼米兹,推荐他当太平洋舰队总司令。然而,尼米兹在担任航行局局长期间,同福雷斯特尔的关系却有些紧张。那时,尼米兹曾反对过福雷斯特尔把他华尔街的朋友安置到海军的重要岗位上。有一次,福雷斯特尔想任命一个坐过牢的人,尼米兹根据《海军条令》极力反对,制止了这件事。

    战争期间,福雷斯特尔因尼米兹不大愿意任命航空兵军官担任重要职务,感到很生气。尼米兹自己觉得正在尽快地把够格的航空兵军官提到负责工作岗位上来。尼米兹和金任命福雷斯特尔的亲信托尔斯将军为太平洋舰队兼太平洋海区副总司令,主要是为了安抚福雷斯特尔。在制定向中太平洋进军的作战计划期间,福雷斯特尔曾施加影响怂恿、劝说甚至强制金将军直接指挥太平洋舰队。这位副部长玩弄这种花招主要是想把金从华盛顿挤走,然后进而取代尼米兹行使指挥权。

    1944年5月5日~6日,美国舰队总司令同太平洋舰队总司令再次在旧金山举行联席会议。金将军带着他的首席作战官查理斯·M·库克少将(绰号"萨威"),尼米兹将军带着他的作战处长福雷斯特·谢尔曼少将参加了会议。哈尔西将军在他的参谋长米克·卡尼少将陪同下已在那里。

    会议开始时,金照例在介绍世界战局后传达盟军参谋长联合会议和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的计划和决策。那时,最重要的情况是盟军在一个月以后,将横跨英吉利海峡在诺曼底登陆,进攻法国南部,并向德国推进。由于联合参谋长会议计划在打败德国一年之内结束对日作战,所以太平洋各部队将投入紧张的战斗。

    会议对进入中国作战和动用中国军队问题进行了充分讨论,但事后并未兑现。会议最重要的决议,是太平洋舰队各级司令部将采取两班轮换制。

    两班制的产生,是由于对哈尔西的安排问题而引起的。他的南太平洋海区远离战线,逐步降为守备部队的地位。隶属他的陆军部队和一些军舰已经移交麦克阿瑟;海军陆战队和大部分海军部队已调给尼米兹。如果再让哈尔西这样有经验有技术的高级将领留在这个缩小职权的岗位上工作,就未免浪费人才了。

    对此,金的首席作战官萨威·库克提出一个解决的方案,他建议把南太平洋海区司令和第3舰队司令分开。由牛顿将军任海区司令。让哈尔西任第3舰队司令,并把他的司令部迁到珍珠港,筹划对帕劳群岛的进攻战。攻占马里亚纳群岛后,由哈尔西担任第5舰队司令。斯普鲁恩斯、特纳、史密斯和米彻尔全都退下来到珍珠港制订今后的作战计划。他们原来指挥的部队将分别称为第3舰队、第3两栖作战舰队、两栖作战部队第3军团和第38特混舰队。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斯普鲁恩斯和他的部属将轮换回到原来的指挥岗位,恢复部队的原来番号。正如哈尔西所说:"过去的公共马车是换马不换驭手,我们现在是换驭手不换马。马虽然苦,但能发挥作用。而且,这样一来可以使日本人对我们的海上力量产生错觉,以为我们有很多部队。"显然,如果不是因为太平洋舰队有过剩的大批能干指挥官,这种轮换制度本来并不高明。

    斯普鲁恩斯回到珍珠港后,又恢复了同尼米兹定期在一起散步和游泳的习惯。但卡尔·穆尔则不高兴,认为他的上司应当把更多的时间用来制订作战计划。斯普鲁恩斯的接班人、尼米兹的参谋长麦克莫里斯也不赞同斯普鲁恩斯这样热衷于体育活动,而他是有车坐时连一步路也不肯走的人。麦克莫里斯也不喜欢斯普鲁恩斯的脾气,他有时违背尼米兹关于饭前喝酒不要超过两杯的规定,但由于没有影响工作,也没有出过洋相,因此尼米兹也就没有去管。一般人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弄来的酒。

    一天晚上,尼米兹请了一桌客。饭后,他对安德森说:"医生,在这个特殊的场合里,我要请你抽一支英国首相的雪茄。"尼米兹把雪茄递给安德森时,讲述了这支烟的来历。医生拿着那支又粗又大的雪茄坐到他的座位上把它点燃,其他人都羡慕地看着他吸烟。

    安德森吸了几口雪茄后说:"哎呀!我怎么有点晕了。"医生又吸了几口,便开始去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他向大家表示歉意后,仓促地走了出去。大家都说,丘吉尔首相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5月中旬,马里亚纳战役作战计划工作和演习正在加紧进行。攻占岛屿的任务由海军陆战队担负,陆战队第2师和第4师负责进攻塞班岛和提尼安岛;两栖作战部队第3军团(包括陆军第3师和暂编第1旅)负责进攻关岛。这些岛屿面积大,关岛长25英里,其他两个岛也有十多英里长。正如打夸贾林岛一样,不可能靠进攻前的火力准备就解除敌人武装,必须经过正规的登陆作战才能攻克。因此,这就需要动用两个师(陆军第27师、陆军第77师)作为预备队。陆军第27师的几个团在马金岛、埃尼威托克岛战斗中曾陷于困境,陆军第77师则是第一次参加战斗。

    尽管里查森将军曾经想撤换霍兰·史密斯,但这位中将依然是这次战役中步兵部队的指挥官。他的两个前线指挥官,攻打提尼安岛的哈里·施米特少将和攻打关岛的罗伊·S·盖格少将都是海军陆战队的军官。因此,这就意味着海军陆战队要指挥陆军部队,加之两支战术不同的部队并肩作战,情况会更加复杂。作战计划会议中在这个问题上就出现了一些热烈的争论。据说还是尼米兹将军适时地讲了一个故事,才平息了一场争吵。

    尼米兹说:"这使我想到诺亚指挥的第一个两栖登陆战。在他们从方舟上卸东西时,他发现在一对猫后面跟着六只小猫,就问:"这是怎么回事?"那只雌猫说:"哈哈,你总以为我们一直都在打架。""

    尼米兹听到有关敌人的一些趣闻。日军联合舰队司令古贺峰一将军已经失踪,他在第58特混舰队进攻帕罗群岛时,乘飞机飞走了。美国飞行员认为,古贺峰一同他的前任一样已被击落。但实际上,他的飞机很可能是遇到了暴风坠落在海里。

    古贺峰一的参谋人员乘坐的另一架飞机也在暴风中坠落在菲律宾宿务岛附近。机上的几名幸存者,包括古贺峰一的参谋长被游击队俘获。不久以后,这些俘虏被日本占领军夺走,而日军参谋长随身携带的一箱绝密文件却被游击队缴获。他们发报报告了麦克阿瑟,麦克阿瑟派一艘潜艇把文件运到澳大利亚。在缴获的文件中,有一份称为"Z行动"的提纲,显然是日本海军的作战计划。麦克阿瑟将军把文件译成英文并通过电报把要点发给尼米兹将军,但莱顿上校和他的部属都看不懂电报内容,因为文件是一个不熟悉海军术语的日裔翻译的。莱顿要求麦克阿瑟的司令部把原文用传真电报发到珍珠港来。

    5月5日,日本广播电台宣布丰田贞次郎大将被任命为日军联合舰队司令。几天以后,尼米兹获悉,日军联合舰队包括全部快速航空母舰在内的大部分舰艇,已经驶抵菲律宾和婆罗洲之间的塔威塔威岛。婆罗洲盛产石油,日军舰队调到这里显然是为了解决燃料问题。于是,尼米兹和麦克阿瑟马上命令潜艇开往塔威塔威岛附近海域。美军潜艇击沉日军驱逐舰及其他一些舰只后,日军航空母舰不敢出动飞机进行战斗。结果,日军新训练出来的飞行员得不到锻炼,失去了战斗的优势。

    5月底,两栖作战部队离开珍珠港和铁底湾,取道海路同第58特混舰队在马绍尔群岛汇合后,向马里亚纳群岛进发。与此同时,日军"Z行动"的影印本从澳大利亚寄到了珍珠港,莱顿和他的日文专家连夜把文件翻译出来。日本海军把这个作战计划称做是对敌军具有决定性意义的行动,计划作战的地区一直延伸到马里亚纳群岛一加罗林群岛一新几内亚一线。这时,珍珠港方面获悉,"Z行动"已被称为"AGO行动"计划所代替,后一个计划据认为只不过是前一个计划的具体翻版。尼米兹看了"Z行动"的译文后,便下令把文件发给集结在马里亚纳群岛附近的所有舰长。

    美军早就期望同日军航空母舰舰队交战,并把它消灭的时机就要到来。尼米兹将军得知日军来送死的航空母舰中有上次偷袭珍珠港的"翔鹤"号和"瑞鹤"号,心里感到很高兴。尼米兹有一次曾对史密斯将军说:"霍兰,有朝一日,我在办公桌上看到击沉日军这两艘航空母舰的电报,那就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

    1944年6月6日是西半球进攻诺曼底的日子,也是第58特混舰队从马绍尔群岛出发的日子。跟在特混舰队后面的是拥有535艘舰艇,装载着127万名官兵的第5两栖作战部队。美军同时出动进攻法国和马里亚纳群岛,乃是历史上伟大的军事创举。

    就太平洋舰队总部而言,当第5舰队在无线电静默的情况下向西开进的这几天内,也正是他们等候消息的日子。6月11日,马里亚纳群岛南部岛屿上的日本守军报告他们遭到了空袭,说明第58特混舰队显然已经接近敌人。

    13日,从李将军率领的快速航空母舰部队派出来的快速战列舰,轰击了塞班岛和附近的提尼安岛。14日,老式战列舰及其他火力支援舰接替李将军的快速战列舰,开始对塞班岛西海岸进行登陆前的炮火轰击。14日的轰击持续了一整天,15日天一亮又恢复了轰击,同时护卫航空母舰上的飞机开始轰炸日军海岸防御工事。

    特纳将军报告,海军陆战队15日上午8点44分开始在塞班岛登陆,当即受到密集炮火的还击。当天下午,2万名海军陆战队员登陆成功,部队伤亡惨重,但距要攻克的目标还有一半路程。这是苦战的开始,但美国人有信心攻克这些岛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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