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下的方队-长枪、大炮,也属于女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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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言

    她们把秀发送给了沙柳,短裙化成了雄鹰的翅膀;

    熊熊的生命之火,用纯净的血浆燃烧。

    从《木兰辞》里走出的这支飘着长发的队伍,以男人的气势和勇敢,在中国大地上行进了几十年。

    最热的季节她们走在土地发烫的南国,最冷的日子她们踏进结冰的塞北。

    走过布满地雷的小径,穿过火光烛天的树林,她们那不屈的身影,像一座铁塔屹立在燃烧着篝火的地方。

    谁说战争让女人走开?

    谁说军营只是男子汉的世界?

    她们用朱唇品尝着行军路上各种意想不到的艰辛,她们用纤指扣动扳机,让子弹射向敌人。

    女孩当兵毕竟有许多局外人永远也体会不到的困扰,正是这些横在面前的“壕沟”,锻炼了她们坚强的性格。

    她们把花衬衣、长辫了,连同女孩的羞怯一起叠得整整齐齐压进箱底,戴上压住双眉的钢盔,大步走进了军旗下的方队。

    这钢盔是铁与火铸成,它高昂地戴在头上,增加了沉量,更增添了女兵的雄伟。

    男兵们一句粗鲁的话会使她们的脸红得像鸡冠花。

    当困难压肿了双肩,敌人的子弹穿进胸膛,她们却不曾低下高昂的头。

    穿过长长的战争罩程,她们迈进了和平的日子,这支方队的阵容变大了,也变得更加壮观。

    向前进,永远向前进,女兵的方队所向披靡。

    岁月漂白了她们的军装,艰苦练就了她们火暴暴的性恪。

    令人尊敬的女兵呀,她们把秀发送给了沙柳,短裙化成了雄鹰的翅膀,婀娜的姿采赠给了田野。

    啊,女兵,你也是中国的士兵,你的履历表上有过最惊心动魄的岁月,你为中国老百姓的解放完成了最艰难最危险的战斗。

    你们可以站在喜马拉雅山上,自豪地宣告:

    “长枪、大炮、导弹,还有飞机、军舰,不仅仅男子汉能够驾驭!”

    啊,令人尊敬的中国女兵,军史上应该留下你们的姓名,共和国的大事记上应该把你们重重地写上一笔。

    在这里,我们只能写写你们的首领:第一代女将军,第二代女将军……

    1.从童养媳到第一个女将军,她走过了艰难、坎坷的里程

    1990年3月11日,我军的第一位女将军、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投身革命事业和妇女解放运动的革命家李贞同志,走完了她83年的人生里程,在她那简朴、整洁的房问安详地闭上双眼。她,永远永远地走了!她还是穿着那双缀有蓝色和黑色补钉的栗色线袜。

    霎时,她的房间显得那么空旷,寂寞。

    她一生无儿无女,丈夫甘泗淇上将早在60年代初已经去世,她一个人孤身生活了几十年。

    工作人员含泪为她清理遗物:

    四把藤椅,是她15年前从湖南老家带来的,上面的藤条断了不少,她一直舍不得扔掉,去世前还在使用着;

    一根尼龙绳牵连着的皮箱,是她赴朝作战时的行军箱,整整用了40年;

    她的衣箱里唯一的一件新衣物,是80岁生日时,表孙女为她织的毛背心,她一直存放着,直到这次躺上病榻,才换在身上;

    一台“雪花”牌单门电冰箱,用了14年,外壳已锈迹斑驳;

    当然,她也有一笔存款:11000元人民币和2500元国库券。女将军生前有嘱咐:这笔钱要作为她最后的一次党费缴给组织;

    衣箱里存放着四枚纪录她赫赫战功的勋章,豪光闪烁,耀眼夺目!

    谁说女将军清贫?四枚勋章是一笔干车也载不完的财富,它属于女将军,也属于后来人。这是她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产。

    “无私无畏一身正气悬山河,为党为民两袖清风照日月。”

    这是女将军身边的工作人员送给她的一幅挽联,也是她革命一生的真实写照。

    你知道吗?这位闻名中外的中华女杰,原来是从童养媳到身经百战的巾帼将领……

    她6岁那年,就送给人家当了童养媳。

    不过,那时她不叫李贞,叫“旦娃子”。为什么起这么个名字?不知道。妈妈这么喊她,村里的人都这么喊她。

    从那时起,就要天天打柴、打草、洗衣,还要背上嫂嫂的男娃娃,那男娃还比她大一岁呢!“旦娃子”上山砍了柴不会拥,捆上又挑不动。洗衣服时那大得可怕的大木盆,她搬不动。所有这些都不合婆婆的意,这恶婆婆动不动就打“旦娃子”,她还要“旦娃子”的男人也打,那男人只比“旦娃子”大4岁。10岁的孩子也学会了打人!一个6岁的童养媳在精神上、体力上要承受多大的重荷、屈辱!

    在山上打柴时,附近几个童养媳碰到了一起,你说说你的苦,她诉诉她的冤,几个人抱头痛哭一场。哭完了,还得回家准备挨打。日子久了,李贞和其他几个童养媳心里萌动了一个念头:世界上还有没有另外的路可走?

    逃!李贞这么说,拳头握起在空中一砸,好大的决心。

    可是,怎么个逃法?逃到哪里去?于是,几个童养媳在柴山上讨论起来了:

    “离开这个鬼地方,跑到城里去当女工!”

    “路费哪里来?再说咱们谁也不认路呀!”

    “如果到了外面找不到工作,我们不抓瞎了吗?听人说现在到处都是骗子。”

    “让人家把我们抓同来那可就惨了!非打死不可。”

    “打死也要跑!”

    这样的讨论往往是很激昂的,但是却不会有任何结果。

    她们是笼中的鸟,她们年龄太小了,还挣不脱这个黑洞洞的社会给她们的沉重压迫。

    李贞在屈辱中长大,10岁,14岁,16岁……

    1926年,她19岁了。这是一个闪光的年月,“革命”走进了她的心里。

    一位姐姐咬着“旦娃子”的耳朵告诉她,本地要成立妇女组织。

    “妇女组织是干么子的?”

    “革命呀!”

    她还不懂得什么叫革命,但是,一直就渴望着挣脱苦海的她,已经强烈地预感到,风暴来了!天快亮了!

    妇女会发给她一张表,她填上了“李贞”这个名字。那个“旦娃子”从此便消失了。

    李贞成了妇女会的人,她把长发剪成了短毛盖,像个男子汉。就是这个短刷刷发型,伴了她60多年,直到她离开人世。

    婆婆吓唬她:“旦娃子”,你再乱跑乱颠,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李贞头一昂:我不是“旦娃子”,那个“旦娃子”再也不会出现了。我叫李贞!

    李贞再不是那个低三下四的童养媳了。她是妇女会的人了。她常常提着一个草篮子,里面装着文件,那忙碌的身影在家乡的山岗子上闪着,进东村,出西庄,发动群众,组织工会、农会、妇女协会、儿童团。

    李贞是一粒种籽,她要把自己播进家乡的沃土里,让它发芽,让它长成大树,给千千万万个受苦人夏天遮荫凉,冬天挡风寒。

    1927年3月,李贞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共产党员更勇敢,共产党员肩头挑的担了更重。

    李贞和一批共产党员打土豪劣绅,为贫苦乡亲报仇。对那些罪大恶极的家伙,他们干脆就把他杀掉。

    蒋介石发动了反革命事变,对共产党人进行血腥屠杀。

    革命陷入了低潮。

    有的党员被残杀,暴尸街头,惨不忍睹。有的党员逃到了外地,下落不明;还有的党员叛离了党……

    李贞也受到通缉。

    但是,她的誓言是:永不叛党。

    她先是在里躲藏了几天。没有房子遮风挡寒,没有粮食下肚,也没有同伴来畅谈。这样的日子太艰难,也太寂寞,会把李贞闻困死、熬死的。

    她离了那阴森、潮湿的深山,几经周折,来到了城里,在一个税务局小职员家里做女工。

    女工的日子也是熬人的。可是,她心里装着一个火红的日子,她怀里揣着一个理想的明天,她用最大的耐力等待着,盼望着……

    革命的火焰是不会熄灭的,共产党人的脚下永远会有一条路。秋收暴动的工农队伍解放了李贞的家乡湖南浏阳县,李贞听到自己队伍的枪声,心里感到那么亲切,她从那个税务局小职员家里跑出来,扑进长长的队伍里。

    村头上,李贞双手将那杆红旗抚摸了又抚摸,热泪滴滴掉在旗面上。

    红旗啊,不管哪个战士看到你,不管在哪个地方看到你,他们的心里都涌满了要对你诉说的话语。更何况李贞是一个日日夜夜盼着你的、掉了队的战上!

    她又和党组织联系上了。她被委派为当地的党支部书记。

    她是一个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了!她要向人们宣布:受压迫最深、受磨难最大的人是最有能耐有资格向旧世界挑战的。

    我们必须要有枪!没有枪我们只能招架挨打。李贞这样对同志们讲,她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她相信只要有这拳头就能得到枪。

    他们终于有了第一支枪。那是李贞和几个党员从一个团丁手里夺来的。没有兵工厂,只能打败敌人夺来武器,敌人就是我们的兵工厂。

    他们又添了12支枪。那是彭德怀送的。彭老总正率领着一支队伍在湖南闹革命,不久便举行了有名的平江起义。

    有了13支枪,这支队伍就神气得多了。

    它就是“浏东游击队”的前身。

    那是真正的“游击”队,没有固定的驻地,也没有明确的建制,白天,号声一响就集合,哪儿有零星的敌人,就冲上去吃掉它。大股敌人来了,就化整为零,没啦。没有敌人打了,还得挣饭吃,男的给人家打短工,女的给人家绩麻。自己养活自己,自我发展,自我壮大。革命就是这么难啊!

    唯其难,战士才要走到底。

    唯其难,更需要共产党员来带头。

    游击队建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打仗,是攻打反动武装团防所在地张家坊。必须把这个黑窝子端掉,他们在当地作威作福,犯下的罪行太多了!

    李贞给大家做战前动员:“我们九个人三支枪,再加上这个东西;”她把手里提的装着爆竹的煤油桶举起让大家看了看,笑了,“这是我们的连发机枪,我们就是要攻下张家坊。”

    还真灵,战斗打响后,李贞冲在最前面,她的右手拿着枪,那是真枪实弹的真家伙,左手提着煤油桶,进了团防住的门,爆竹就在桶里炒爆豆了,好响,好脆!敌人第一次听见这种连发的“枪”声,懵了,扭头就跑。

    张家坊给攻下了。

    李贞感到遗憾的是:怎么没有抓几个活的呢?

    李贞不但是一位勇将,还是一位很有智谋的战士。要不,她后来怎么会成为我军一位很出色的政工干部呢?她先后担任过县赤卫军政委、湘鄂川黔军区组织部长、八路军妇女学校校长、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组织部组织科长、晋绥军区政治部秘书长、西北野战军政治部秘书长、中国人民志愿军政治部秘书长、防空军政治部干部部长、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检察院军事检察院副检察长,等等。

    我们还是再讲一件她在“浏东游击队”的事吧。当时她是这支游击队士兵委员会委员长,是大家选出来的。这个委员长的权力可大了,队里的许多重要事情都要她点头才能决定。

    眼下,摆在李贞面前的这件事就使她有点作难。办吧,似乎有点不该拍这个板。不办吧,士兵委员会的纪律规定得明明白白……真使她一时不知怎么处理才好。

    原来,裁缝出身的战士杨梅生在一次战斗中把枪丢了。丢枪的人要立即枪毙,这是士兵委员会的纪律。可是,李贞面对自己的同志,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怎么能自己杀自己的人呢?还有别的办法没有?这个裁缝自从参加革命以来,表现得是不错的。当然,这次丢枪他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李贞整整一夜没有睡着,裁缝的事搅得她心里犹如一团乱麻。

    她想出了办法,但是必须和游击队队长李石雄商量。

    “我有个考虑,能不能不杀杨裁缝?”

    “什么?难道我们可以违犯士兵委员会的纪律吗?”

    “当然不能违犯纪律了,我是说……”

    李贞讲出了自己的想法:让杨裁缝在即将开始的战斗中去夺一支枪回来,将功补过。

    “如果夺不回枪呢?”

    “尽斩不饶!”

    队长想了好一会,先点了点头,可随之又摇了摇头,他有疑惑:

    “万一枪没夺回来,人又跑了,谁负这个责任?”

    “自然由我负责了。”

    李贞的想法在游击队公开后,一下子就炸了锅,有一部分人坚决反对:这是打仗,不是哄孩子,婆婆妈妈的行吗?

    李贞不听这一套,她相信杨裁缝会立功赎罪的。对自己的同志为什么要一棍子打死呢?

    还有一部分党员支持她的想法,帮助她做工作。

    她把杨裁缝找来,摊牌,对话。

    “同志,你知道吗?你犯了死罪了!”

    “知道。”

    “怎么办呢?”

    “死吧!”

    “有没有办法不死呢?”

    他摇了摇头。

    “你再想一想。”

    他还是摇头,叹息。

    李贞讲出的自己的想法,杨裁缝听了马上就说:

    “不行,假如你们绑着我去打仗,我怎么去夺枪?假如不绑我,你们又怕我跑掉。”

    李贞说:“党相信你,不绑你,你是我们的同志,你完全可以像一个普通战士一样去参加战斗,去杀敌人!”

    杨裁缝扑通一声跪倒在李贞面前,失声痛哭……

    战斗打响后,李贞暗暗布置几个党员帮助杨裁缝。他,豁上了,一下子缴获了敌人三支大枪……

    最难忘的是十八折战斗。

    那次,他们真惨,和敌人对抗了整整一天,最终也没有抵挡住敌人的攻势,撤退了。李贞和一部分游击队员退到了山里,这里没有一户人家,大家只好采些野桃,还有映山红来填肚子。就这样,像野人一样在山里熬了一个星期,人人都浮肿得像吹胀了似的,身上连一点劲也没有。这时敌人又压了过来,他们不把游击队吃掉是不甘心的。李贞等五位同志被敌人围困在狮子崖上,进退无路。

    敌人得意了,他们看到游击队无路可走,干脆枪也不打了,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要捉活的。

    李贞和同志们在崖上听得真真切切,她说:“敌人尽想好事,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捉住。”“那该怎么办呢?”有人问。李贞回答:“我们往下跳,死了也不落到敌人手里。”

    就在有些人还犹豫的时候,李贞已经从那10多米深的绝壁跳了下去,血从两腿喷涌而出……当时她已结婚,并且有了四个多月的身孕。

    跳下崖后她就昏迷过去了。

    等她醒过来以后,身子虚弱得半点力气也没有了,眼前一片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喊着与她同跳下来的同志,没有人应声。她再次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第二次醒过来了。这时,她意识到自己流产了。

    李贞把夭折了的胎儿抱起来,久久地端详着,还是个男孩子呢,自己的一块肉啊!她的心碎了。

    顾不得身体的虚弱,要给刚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的儿子找个归宿。她用手在草滩上挖着,挖着,好不容易挖了个洗脸盆大的坑,把孩子埋了。

    儿呀,别怨妈妈狠心。前面是欺凌我们的敌人,妈妈还要去战斗、拼搏,随时准备去牺牲……

    之后,李贞挣扎着,带着浑身上下的血赶路,敌人在追她呢。这一天,她坚持走了30多千米……

    她就这么走着,走着。

    雪山走过去了,草地走过去了。

    走到了延安,走到了太行山,进了北京,停步了吗?

    没有。

    后来,她又走到了朝鲜……

    我们的女将军就是这么走了一辈子,从黑暗走进光明,从昨天走到今天,从艰难走向胜利。她有一腔炽热的情感,她有一双铁铸的脚板。

    1990年3月11日,她离开人世的时候,仍然穿着那双缀着补钉的栗色线袜,仍然穿着她平时喜欢穿的那双布鞋。

    女将军走了,她走在远行的路上,还是那个游击队员的身影,还是那个女红军战士的步伐……

    军委秘书长杨白冰送给女将军两句话:

    百战戎装巾帼将;

    历尽沧桑不老松。

    是的,她是一棵不老松,世世代代挺立在人民的心上。

    2.第二代女将军,你们是如何摘取无数男儿所追求的“桂冠”的

    1988年9月16日,新华社向全国发了一篇很惹人注目的消息《五名女军官被授予少将军衔》:

    “记者从全军军衔办公室获悉,人民解放军实行新的军衔制,有5位女军官被中央军委授予少将军衔。这5位女将军是国防科工委科学技术委员会副主任聂力、解放军总医院副院长廖文海、第一军医大学副校长吴晓恒、第三军医大学副校长李希楷、解放军洛阳外语学院副院长胡斐佩。”

    “我军在1955年首次实行军衔制时,全军只有1名女将军。她是参加过长征、身经百战的李贞。当时,她被授予少将军衔。她是我军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将军。”

    “据资料记载,世界上的女将军为数寥寥。美军自60年代以来有34名女将军,其中25名已退役,服现役的9人中有2名少将,7名准将。瑞士有1名女准将。”

    五位女少将在授衔后的第一个“三八”节前夕,带着我军部分女军人去看望李贞将军。82岁高龄的老将军精神矍铄地站在门口迎候。

    聂力首先上前紧紧拥抱老将军,连声说:“李妈妈,您好!”吴晓恒、胡斐佩、李希楷、廖文海走上前,一字站定,给老将军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军礼。

    她们进了屋。

    聂力坐在李妈妈身旁,代表大家问候老人:“明天是‘三八’节,我们祝贺您节日愉快,愿您健康长寿!”

    李贞站起来,和大家一一握手。两代女将军,12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只见闪光灯划出一道弧光,在场的新闻记者按下了快门。

    这是历史性的镜头。

    接下来,随同五位女少将一起来的歌唱演员马玉涛,给老将军唱了一支《马儿啊,你慢些走》;来自边疆的几位女兵给老将军汇报了自己在边防线上的战斗生活;自然,五位女少将也少不了叙谈各自的心里话……

    其间,不知是谁感叹了一句:“可惜,我们的女将军还太少了!”

    八一厂编导李娴娟听了,马上指指新疆军区某部通信连班长田菊说:“只要你好好干,也可以当将军!”

    刚刚过21岁生日的上士小田满脸通红,腼腆地说:“我还是个兵,差远了。但是我相信我们这一代人中将来也会有女将军的。”

    “没错,我们女将军的队伍会变得越来越大的!”

    老将军李贞这么说。

    五位现役女将军也这么说。

    在场的其他同志都这么说……

    许多人都想对聂力、廖文海、吴晓恒、李希楷、胡斐佩有更多的了解,她们是凭什么,在300万雄师中摘取了无数男儿所追求与向往的那顶“将军桂冠”的?

    3.聂力——她给一位老知识分子回信时,在落款处工工整整写下了两个字——小聂

    1989年3月,在七届人大二次会议解放军代表团全体会议上,一位女伺志带着抽泣的声音为知识分子的待遇等问题大声疾呼。与会的人们屏住呼吸听她用沉重的声音讲述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1988年10月,26年一直从事国防科技研究工作的高级工程师、优秀共产党员宋大本,一位有着钢铁般意志和肌体的同志,因患肺癌倒下了。他曾经荣获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1次,二等奖2次,三等奖1次,发表科学论文40多篇。长期艰苦紧张的工作终于使他支持不住了,去世时他仅51岁。当时他的月工资只有122元,月奖金是18元,比同级搞民品的知识分子少得多。

    她用大量调查到的材料得出结论:

    “国防科技面临着严重的人才大量流失的局面。在知识分子问题上,我们千万不能再有失误了!”

    这个发言的女同志就是聂力。从她所谈的问题以及她激动的感情上,可以看出她对知识分子的爱护,对我国国防科技事业的一片深情。

    聂力1930年出生,是聂荣臻元帅的女儿,毕业于苏联列宁格勒精密机械及光学仪器学院。1950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60年入伍,历任实习员、技术员、工程组长、工程领导小组副主任、副局长、国防科工委副主任。

    她4岁时便和母亲一起被投进敌人的监狱,在狱中煎熬了两年。出狱后,母亲为革命四处奔走,不得不把她寄养在农民家中。旧社会的中国农民是在黑暗中挣扎的最苦最苦的人。聂力给地主种过地,在资本家纱厂里当过童工。抗日战争胜利后,她才被接到解放区,15岁开始读小学一年级。她是在苦水里泡大的,苦水滋养了她的筋骨,也滋养了她的心。她格外珍惜一切甜的东西。她曾经说过,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本。

    聂力是一个实干家。她从苏联学习回国以后,就投身于中国的国防建设中,直接参与和领导了我国海上测量船远航和潜艇水下发射试验等重大艰巨的工程。

    1988年,中国在某领海区平静的水域上成功地进行了一次水下核武器发射。聂力便是这项工程的主要领导人。发射开始,只见海面腾起一条银色的“蛟龙”,那“龙”喷着烈焰,挟裹起冲天的水柱,吼叫着直刺苍穹。它遨游过大半个天际之后,按照预定的时间和目标回归大海。

    这次水下核武器的发射成功,表明我国的核威慑能力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全世界的人都把注视的目光投向了中国的领海。

    坐在指挥椅上的聂力直到发射工程圆满结束,才把那绷紧的神经松弛了一下,深深地吁出一缕气息,双目微合,头仰向椅背……

    是的,她是指挥员,她是将军,没有比她更劳累的了。现在成功了,她是应该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多少年来,聂力就是这样在国防科技战线上奋战着。有人形容说,她流的汗水可以漂起船。她和知识分子广泛交朋友,大家都亲切地叫她“小聂”。

    可是,有一件事使她心里酸痛了好久……

    那是她当了副主任、戴上少将军衔后不久,一位曾共事多年的老知识分子给她来信,抬首称她聂主任。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几天都无法平静。“难道人一当上官连名字也要改吗?”她问自己,也问别人。在给这位老知识分子回信时,她在落款处工工整整地写了两个字——小聂。

    4.胡斐佩——当她用娴熟的英语

    和无礼貌的售货员对话时,小姐羞红了脸……

    胡斐佩是一位老兵,1948年入党,1949年参军。她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历任助教、干事、秘书、教研室主任、学院训练部副部长。这是个直率、坦诚的女军人。她说:“为官一任,政绩一番。组织上让我当官,是叫我干事,不是叫我挂空牌子。”

    她负责抓教学,便把一腔心血全使在教学上,下气力抓教学秩序,抓教学的基本建设,抓师资的培训提高,抓学术研究。她抓什么工作,都非抓出个效果不可。这就是她的性格。

    洛阳外国语学院的教学工作和毕业生的外语水平,在全国外语学院中,都名列前茅。这里面渗透着胡斐佩的多少心血!

    国家教委教材编审委员会推荐给全国400多所大专院校的通用教材——《大学基础阶段英语泛读课本》(共八册),就是胡斐佩带领着另外三个同志编写的。此书在全国正式发行后,得了优秀图书奖,按规定只允许三个人署名,她便主动把自己的名字取掉了。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呢?无私奉献的精神,默默无闻甘做人梯的精神!

    扛上将军军衔,对一个军人来说这是一件很荣耀的事,它意味着肩上担子重了。尤其是一位女将军,世人更是另眼相看。可是胡斐佩仍然是那么普通,那么平易近人。

    有一段时间,学院办了一个英语助教培训班,任课的一位女老师因病住了院,胡斐佩就主动站出来说:“她的课我来顶好了!”一顶就是两个月。这些年她担任了领导,繁杂的院务工作使她很难有闲暇的日子,即使这样,她每周都要抽出一两个半天同年轻的教员一起备课,帮助他们修改教案。有时她也去听课,指导研究生写论文。

    她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致使不认识她的人很难把想像中的胡斐佩女将军与所见的这个女军人联系在一起:她挂上少将军衔一年多了,还住在师职干部的房里,没有地毯,没有组合柜,没有席梦思,没有高级沙发。电冰箱是70年代的单门的。每个星期天,她都要骑自行车到市场去买菜。就连儿子结婚那天,她也照常上班,不到下午6点钟不回家。当她骑着自行车回到家时,儿子和新娘已自己动手做好了饭菜。母子三人高高兴兴饮了两瓶啤酒,就算是儿子的“新婚宴”了。

    星期日,一群刚入校的女学生见她端了个大澡盆去洗澡,惊奇地问:“副院长,您怎么也到大澡堂洗澡?”她也惊奇地说:“怎么?我一直在那洗澡呀!”进了澡堂,她像个妈妈一样为小同学们搓背。瀑布般倾泻的清水伴着朗朗的笑声,谁能分辨出哪个是女将军?

    还有这么一个笑话:

    有一天,北京一家有名的工艺美术商店来了一位衣着朴素的女顾客,她挑选了一件精美的景泰蓝花瓶,便招呼售货员,准备付款。谁知那个年轻的售货员小姐正倚着柜台和一个小伙子用英语聊天,根本不理这个女顾客。女顾客又呼唤了一声,小姐只回头望了一眼,又转过头继续聊天。女顾客没有在意小姐的无礼,站在一边听着小姐和小伙子的对话。听着听着,她不由地笑了一声。小姐回过头瞪了她一眼说:“你笑什么?又听不懂!‘土老帽’一个!”

    小姐万万没有想到,女顾客给她回敬了一口流利、娴熟的英语:“Oh,sorry,I'mnotcleverenough,butawiseladyshouldbeattentiveandseriouswhensheworks。”(对不起,我是不太聪明,但聪明的小姐在工作的时候应该是严肃和专心致志的!)

    小姐的脸红得像鸡冠子。她哪里知道这位“土老帽”是位通晓英、法、德、日四国语言的外语学院副院长,更不会想到她还是位女将军呢!

    5.廖文海——少将院长技术职称却是副主任军医,怎么回事

    解放军总医院云集着军内外著名的医学专家教授,作为“圣堂”之主的廖文海,可想而知她在业务上是很过硬的了。

    然而,有一件事却使人们很纳闷:这样一个毕业于医科大学、担任过军医和临床部副主任多年的总医院副院长,她的技术职称为什么才是副主任军医?

    少将——院长——副主任军医。它们之间相差的距离是如此之大,谁造成的?

    个中跷蹊只有她知道……

    1985年,评定技术职称的工作开始了,对每一个知识分子来说这是值得高兴的大事。廖文海是抓职称评审工作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又是硬邦邦的具备了评上主任军医职称条件的,可是,她却郑重其事地给院高级职称评审小组递上了一条建议:“不要给我评了,我已经是院领导了,行政职务在全院是最高的,要不要技术职称无关紧要。据我所知,许多军医都已达到了可以评高职的条件,只是因为名额有限,而未中意。多给他们一个名额,有利于调动积极因素。”

    廖院长的建议自然很有道理,但是,评审小组却不能采纳,他们公事公办,坚持要给她评上主任军医职称。她就是不让步,硬是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一份荣誉待遇让给了别人。

    1986年底,评定技术职称的工作再度开始,廖文海用与上次同样的理由把自己划在了评定主任军医的范围之外……

    以后虽然又进行过几次技术职称的评定工作,谁也没有再提廖院长的事。因为大家看出来了,她是下定决心不与大家在技术职称上竞争高低了。你就是磨破嘴皮也白搭。

    6.吴晓恒——曾经培育了214名将军的黄安县,如今又走出了这位女将

    也许,你读过一篇报告文学:《二百个将军来自同一个故乡》,它向我们介绍了一个培育将军的地方——湖北黄安县。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从这块贫瘠的土地上走出了214名将军,他们胸怀着“解放天下受苦人”的宏愿,浴血战斗,英勇奋进,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五位女将军之一的吴晓恒就出生在这块土地上。她1932年出生,1951年入伍,毕业于哈尔滨医科大学。她的出现,给这块土地增添了诱人的光彩,续写了新的篇章。

    提起吴晓恒,人们总会把她与美国的玛萨连在一起。

    玛萨已经坠入了死神的怀里,却又奇迹般地复活了。

    这,归功于吴晓恒……

    那是1983年12月清晨,62岁的美国游客玛萨女士,因突发心肌梗塞,猝死在广州南湖宾馆。急救的电话传到了第一军医大学南方医院。等医务人员火急赶到宾馆时,玛萨女士已停止心跳12分钟。

    医学上认为,大脑死亡,7分钟便成为植物人,玛萨已停止心跳12分钟,还能救活吗?

    医务人员把医学上认定的界限抛在一边,决心把死人当成活人治,立即现场实施抢救。终于,奇迹出现了,玛萨的心脏又有了微弱的跳动。

    医务人员小心翼翼地把玛萨抬上救护车,运回南方医院。抢救小组立即成立了。当时的心血管科丰任吴晓值和副教授卢振刚是抢救小组的负责人。

    抢救工作是紧张的,也是很有秩序的。

    医务人员分为三班,昼夜不停地抢救着。

    吴晓恒是一位出色的指挥员,她一直在现场守候着,根据病情随时调整治疗方案。

    62个小时后,玛萨清醒过来了。

    吴晓恒和同志们从死神手里夺回了她的生命。玛萨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恶梦,分不清眼前的事是真还是假?

    一架波音客机降落在广州机场,弦梯上走下了玛萨的女儿黛恩。她带着母亲的假牙从美国洛杉矶赶来为母亲处理“后事”,当她走进病房,看到母亲竟然还活着,顿时惊呆在那里。

    她觉得一切都在梦里!

    这母女俩都在做梦吗?

    不,一切都是真的。

    救活玛萨的“真主”吴晓恒就站在她们的面前,真真切切的一个中国女兵。

    后来的事,回到美国的玛萨和女儿大概就不知道了。

    是的,黛恩你知道吗?

    当初抢救妈妈的“女神”,如今成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女将军。

    玛萨一定感到十分骄傲。因为是女将军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7.李希楷——她做政治思想工作有独到的“窍窍”

    李希楷,她本来是搞医的,而且很热爱自己的业务,做出了引入瞩目的成绩。

    不信,你翻开她的履历表看看:

    “1932年出生于北京一个自由职业者家庭,1950年入伍,毕业于解放军第七军医大学,历任军医、助教、讲师、主治军医、内科副主任、主任、第三军医大学二院院长、政委。”

    她在当军医以至担任主任时,对心血管疾病研究很有造诣,有许多患此类病的同志都指名道姓地要她给治病,她是心脏病人的福星。她发表过的数十篇医学论文记录着她在攻克这方面碉堡时留下的脚印。

    可以说,她朝前走去,展现在面前的是铺满鲜花的大路。

    然而,就在这时候,组织上下了一道命令,要她担任二院政治委员。这是1987年的事。

    从院长到政委,这不能不说是人生道路上的一次重大改行。何况她这时已经55岁了。

    从心里讲,她确实不想放下手中的听诊器。可是,作为军人,作为党员,她毅然地服从了命令,愉快地到了政委的岗位上。

    也许因为她搞过业务,她当过主任、院长,所以,她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很好,上上下下都欢迎这位“党代表”,许多令人挠头的问题,由于她的一番工作,化难为易了;好些同志都愿意把埋藏在心底不给别人吐露的话对她倾诉。

    啊,党代表,你是冬天的炉火,你是夏天的凉风。

    李希楷当政委有她独到的“窍窍”:

    “思想政治工作虽然不同于医疗工作,但两者在宏观上都贯穿着一个宗旨,就是与人为善、救死扶伤,使人们在心灵与肉体上变得美好和健康起来。”

    “思想问题的形成和疾病一样,都有一个过程。积极的办法是未雨绸缪、防微杜渐。等到‘病入膏肓’时再下手去治,常常会留下难以解决的后遗症。”

    “对待病人要像亲人,对待疾病要像仇人,亲与疏、爱与恨要统一在一个人身上。同样,一个同志思想上出了岔子,要下得了手去砍,挨两句骂也要去砍,这才是负责的态度。”

    “人在病时想亲人,人在难时想知己。亲人和知己应当是一个政治工作者的代名词。”

    李希楷,你干出了一套,也总结出了一套。你讲得太妙了,让人看了大彻大悟!

    女将军,党代表,向你致敬!

    我军的第一位女将军李贞,以及跟在老将军后面的第二代五位女将军,她们信仰的都是旗帜、是命令,她们的生命像一朵朵玫瑰!

    熊熊的生命之火,用纯净的血浆来燃烧。

    即使过了一百年、一千年,我们都会看到这不熄之火在闪烁,在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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