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裴璇和蒲白绕着陈凡家的小区走，在寻找合适的下手地点，也是在等待着陈凡的出现。陈凡迟迟不出现，而合适的地点也找不到。两个人一边在小区门口徘徊，一边叹气，因为天气实在是太冷了，真够遭罪的。

    “反正是最后一次，不管那么多了。”蒲白说，“只要他出来，哪怕是在大街上我也动手，反正我下手快，速战速决，打完就跑，应该没什么问题。”

    “反正终究也还是一个等啊，戴上吧。”裴璇从书包里拿出帽子和口罩，“这么冷的天，正是戴这些东西的时候，干吗不戴呢。”

    “也是。”蒲白接过来，和裴璇一起给自己武装好。

    两个人无聊地共同靠着小区门口的一根水泥柱，都垂着头，谁也看不见他们的脸。一个十一二岁的胖男孩拎着一捅果汁往小区里走，嘴里哼着歌。裴璇立即叫住了他，问他是住哪号楼的。胖男孩说是住二号楼的。

    “你知道一个叫陈凡的人吗？”

    “知道啊。”胖男孩说。

    “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啊？是这样，我是陈凡的小学同学，找他有点儿事，你能不能去他家帮我把他给叫出来一下？”裴璇虽然只露着两只眼睛，但那两只眼睛上有足够动人的微笑。

    “可以啊。”胖男孩痛快地说，“我这就去帮你叫。”

    “谢谢你啊。”裴璇用异常高兴的声调说，“风有些大，你告诉他，我在小区侧面的胡同里等他啊，那里背风。”

    “好的。”胖男孩快步朝小区里走。

    “这孩子很憨厚。”蒲白一边和裴璇往胡同里走一边说，“也不问你叫什么名字，也不问你为什么自己不上去叫。”

    “问也无所谓，不管他问什么我都能应对。”

    裴璇把手里的DV背到身后，告诉蒲白躲在胡同外面的某一个地方，只留她自己站在胡同里等，做一个让陈凡感到迷惑的诱饵。然后等陈凡走进胡同后，蒲白再从外面冲进来直接袭击陈凡的后面，袭击完后，两个人一起朝胡同深出跑。

    陈凡果然很快出现了，他的头发很蓬乱，看来是还没洗漱呢。他抱着胳膊走进胡同，皱着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看裴璇，见对面是一个戴棒球帽和口罩的女孩，正在背着手冲他笑。他仔细地瞧着，希望能辨认出来到底是哪一个小学同学，可他越看越糊涂。

    “你是？”陈凡忍不住问。

    裴璇歪了一下头，冲他笑。

    “我真没认出来，你把自己捂得太严实了。”陈凡歉意地笑，“你到底是谁啊？”

    “我是爱丽丝。”裴璇回答。

    “爱丽丝？”陈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也叫AKM。”裴璇的手从背后拿出来，开始用DV拍摄陈凡。

    陈凡猛地一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头，看见一个同样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人正冲过来。那个人身材瘦小，戴着近视眼镜。裴璇惊得抬起头来，见那冲上来的人并不是蒲白，而蒲白正愣愣地站在胡同口。

    冲上来的这个人由于太过瘦小，被受惊的陈凡凶狠地朝前一撞，就给他撞倒在地上。他想要迅速爬起来继续战斗，可是身材魁梧的陈凡已经冲上前去，正准备挥拳攻击。这时蒲白已经冲了上来，对着陈凡的侧脸一个勾拳，立即把陈凡打了一个趔趄。

    “啊！”陈凡抱着脑袋讨饶，“别打我，别打我，AKM是吧？我给你们钱。”

    蒲白左手去抓陈凡，能抓到头发抓头发，能抓到衣服抓衣服，右拳只管打，不论什么地方，那拳头都暴风骤雨似的打下去，把陈凡打得嗷嗷叫唤。

    “喂！你们干什么？”胡同口站着一个老大爷，厉声呵斥。

    “快跑！”那戴近视眼镜的少年说。

    蒲白置若罔闻，使了很大的力气用膝盖撞陈凡的脸，把他撞得仰面跌倒，再闪电般凑上前用拳头往陈凡暴露出来的脸上打，只两拳，那陈凡就鼻孔喷血，再不喊叫了。蒲白丢下陈凡，和裴璇一起往胡同的深出跑，他们的身后跟着那个戴眼镜的少年。

    三个人一口气跑出两千多米的距离，一直跑到附近的护城河边才停下来，他们顺着斜坡走下去，站在河边喘气。蒲白一把揪住那少年的衣领，问他是谁。

    “是我。”少年抬手摘掉口罩，露出一张白皙的脸。

    “你是谁？”蒲白和裴璇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并不认识这张脸，这是一张低年级男孩的陌生面孔。

    “我叫李田。”他说。

    “是你！”裴璇惊讶不已地望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参加你们的AKM，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所以想见面后亲自跟你们说，就又花钱雇你们对陈凡下手，因为前些天上学的时候你们没有动手，我猜可能是时间上你们不方便下手，于是我就想你们很可能在周六或者周日的时候动手，而陈凡家和我家是一个小区的，我就推测今天一定能在小区附近遇见你们。”李田一脸真诚地望着裴璇和蒲白，“求你们让我加入吧。”

    “不是跟你说过不行的么。”裴璇听了李田的话是既无奈又气愤，“肯定不行，我们今天回去就停止AKM，删掉所有广告。”

    “为什么？”李田很痛苦的样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原因已经跟你仔细说过了，不想再说，你赶紧回家吧，我们也要回去了。”裴璇拉了一把蒲白的胳膊，“走，我们走。”

    李田伤心地站在河边，抬起脸冲裴璇说：“我把钱给你！”

    “给上次那个人，给樱歌。”裴璇头也不回地说。

    “这人怎么这样。”走远后，裴璇一边搓着手一边说。

    “挺有意思的。”蒲白抱着胳膊，把两只手插在腋下取暖，“回去真的全删了吗？”

    “当然。”裴璇转头望了一眼，没看见李田，她真担心他会跟踪他们。

    “你回家干什么？”蒲白走到馨香园门口的时候问裴璇。

    “没什么事啊。”裴璇说，“你呢？”

    “也没事。”蒲白回答，“去我家？”

    “干什么？”裴璇有些紧张。

    “不干什么啊，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呆着有意思，还没供暖，屋子里也凉飕飕的难受，不想看书学习。”

    裴璇停住脚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因为她的房间是阴面，屋子里特别凉，而蒲白的房间是阳面，好歹要比她的房间暖和些吧。何况自己的家里没人，父母都在上班，而蒲白的家里有他爷爷，也不至于出现什么让自己心里没底的事情。还有，正如蒲白说的，无聊的周末，两个人呆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强。

    “好啊。”裴璇答应了。

    裴璇先跟蒲白的爷爷打了招呼，然后两个人来到蒲白的房间。裴璇特别熟悉这房间，在望远镜里看得次数不算少了。所以她一点儿初到生地的好奇样子也没有，仿佛是进了自己家的房间，大大咧咧地往床上随便一坐。

    “你特熟悉这房间里的一切是吧？”蒲白坐在电脑前，打开电脑，笑着扭头看裴璇。

    “讨厌，别嘲笑人家。”裴璇红着脸说。

    “我没嘲笑你，你是不是多心了。”蒲白还是在笑。

    “你就是在嘲笑我，闪开。”裴璇走过去，挤走蒲白，自己坐在电脑前的椅子里，“我要把各个论坛里的AKM的广告都删掉。”

    蒲白坐在裴璇身后的床上看她操作电脑，与她说话。裴璇先是删了所有广告，又登录爱丽丝的账号，见并无什么留言。两个人又把DV里刚才拍的视频文件传到电脑里，再给李田发过去，对方不在线，发送的是离线文件。

    裴璇给李田留了言，文件已经发送，尽快把钱交到樱歌手上。然后退出账号，把身体往后一靠，舒口气说：“一切都搞定，从此AKM彻底消失了。”

    “裴璇我爱你。”蒲白说。

    “嗯？”裴璇想蒲白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场合和气氛，简直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裴璇我喜欢你。”蒲白以为裴璇没听清，又重复说。

    “难为情了吧，把爱字换成喜欢了。”裴璇想，嘴里说，“别没正经。”

    蒲白起身走了过来。

    裴璇紧张地望着他说：“你过来干吗？”

    “我……不干吗呀。”蒲白伸手从窗台上拿一起个水杯，“我喝口水，你喝不喝？”

    2

    出去看电影是蒲白提出来的，裴璇想反正也没有更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去电影院看电影也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他们在路上的时候，蒲白就一直在提那个电影，他对那个电影抱有很大的期待。可裴璇已经在网上看过那个电影了，并且她并不觉得它有多精彩，可见到蒲白的热情这样高，她便没讲自己看过，就陪他再看一遍吧。

    裴璇实在是无法像蒲白那样兴致勃勃地看电影，她心不在焉地胡思乱想着，他想蒲白竟然会约她出来看电影，也许是怕尴尬吧。毕竟蒲白在说过“裴璇我喜欢你”之后便窘迫得脸红脖子粗了。

    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裴璇困得睁不开眼睛了，这绝不一部可以连续看两遍的电影，她想打个瞌睡，可又怕蒲白嘲笑她。

    “我去厕所。”裴璇在他耳边说。

    “哦。”蒲白盯着前面，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蒲白的这个行为让裴璇有些生气，她想你刚不久前还说喜欢我来着，现在我还不如一个电影值得你多看一眼吗。

    裴璇在上完厕所后，没有立即走进去看电影，而是坐在椅子上发呆。她实在不愿意再进去受罪了，她像大多数青年人那样在无聊时掏出手机按了按。她想再这样下去，蒲白见我长时间没回去会怎么想？会觉得我出什么事了吗？如果我真的出什么事了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还是以往的淡定吗？

    裴璇突然乐了，她有了一个主意，起身离开了电影院，乘电梯来到一楼。她站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用手机给蒲白打电话，在蒲白还没接的时候便挂掉。

    蒲白的电话很快就打了回来，但是裴璇不接，直接拒绝。蒲白再次打来，她还是拒绝。蒲白第三次打来，蒲白依然还是拒绝接听。

    蒲白的短信随后发过来：你干吗？

    裴璇没有回复，只抱着胳膊等待就好了，她想看看蒲白会用多少时间找到一楼。她想象中的景象应该是，蒲白慌慌张张地从电梯里跑出来，然后东张西望地四处打听有没有看见一个什么样什么样的女生。但是这样的景象并没有在十分钟之内出现，裴璇猜测蒲白也许并没有打算寻找自己，一股莫名的恼怒再次击中了她的心。

    裴璇独自走在马路边，见马路对面有一个公园，便无聊地走进了公园。大概是因为天气转凉，公园里显得冷清，没什么人，这与马路对面的人来人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累了想坐一会儿，便朝树林边的那个木椅处走，走到半路时，蒲白的电话打来。

    裴璇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在她坐在椅子上时，蒲白的第二条短信发了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

    裴璇感到一点儿得意了，她想他一定是着急了。她靠着椅背，凝视着蒲白的短信，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公共厕所。那是一个白色的房子，安静地坐落在公园里僻静的一角。灵感瞬间从她的手心里跳出来，这使她激动得浑身发热。

    她给蒲白回了一条短信：立即到马路对面的公园里，不然我们就对裴璇不客气了，别报警，我们监视你呢。

    裴璇没想到蒲白会这么快出现在公园门口，他简直是飞来的一般。她才刚把发过短信的手机揣进裤兜，蒲白就已经惊慌失措地冲进公园了。

    “裴璇！”蒲白一边往公园里跑，一边左右张望着大喊。

    裴璇藏在了一个树丛的后面，她看见蒲白停下了脚步开始打手机。裴璇的手机设置的是震动，她望着手中震动的手机，拒绝了接听，一边盯着蒲白的去向，一边给他发短信。

    立即进入女厕所！

    裴璇发完短信，捂着嘴兴奋地偷笑。

    蒲白低着头看短信，看完了短信焦急地四处张望，似在寻找那个厕所，他很快就看见了个公共厕所。裴璇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看见蒲白的表情非常复杂，既有担忧，又有怀疑。也许他意识到了这是个恶作剧，但如果不是呢？他跑向公共厕所，站在厕所前再次扭头张望，他是想看见裴璇，或者那些监视他的人。

    蒲白有些不甘心地又一次给裴璇打电话，但裴璇是肯定拒绝的。被拒绝后，他又开始颤抖着手发短信，说为什么要进女厕所。裴璇想回复他，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回为妙。蒲白盯着手机看了十几秒，见没有回复，又转身朝四周看，见公园里冷冷清清的没几个人，便一低头冲进了女厕所。

    终于成功了！裴璇从树丛后面跳出来，笑弯了身体。

    蒲白很快从厕所里跑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蹲在厕所对面笑的裴璇。他冷冷地注视着她，气得脸都青了。

    裴璇望了蒲白一眼，还是笑。

    蒲白看了裴璇足有七八秒，见裴璇还是在笑，就转身朝公园门口走去。

    裴璇想糟了，蒲白肯定生气了，一边追过去一边喊：“喂！你干吗去？”

    蒲白没有反应，仿佛没听见她的喊。

    “喂！你聋啦！”裴璇追上去，拉了一下蒲白的胳膊，拧着脸看他，“怎么？生气了？”

    蒲白不看裴璇，挣开自己的胳膊，脚不停地朝前走，走得很快，气冲冲的模样。裴璇想冲他喊，干吗这么小气！但她没喊。她跟在蒲白的身后反省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似乎是过分了，于是她又想冲他喊，好啦！我道歉，别生气了。但是她喊不出口。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公园，谁也没有说话。

    蒲白上了一辆公交车。裴璇在车门前停住了脚步，她不打算再跟着蒲白了。公交车开走了，她站在公交车站望着远去的公交车，突然感到一阵恐慌。她把自己扔到天空上俯瞰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确实是很过分，用这样的玩笑捉弄蒲白这种人是极不合适的。她后悔万分地垂下了头，为蒲白丢给她的冷漠而伤心不已。

    3

    早上上学时，蒲白一在小区门口见到裴璇就热情主动地跟她打起了招呼。这让裴璇有些惊愕，甚至有些恍惚，仿佛昨天他们之间并未发生什么不快。蒲白的脸上几乎找不见类似因为刻意如此而出现的尴尬和不自然，他神情自若地与裴璇说着话。

    “什么时候下一场特别大的雪就好了，其实有时候我也挺喜欢雪的。”蒲白边走边对身边的裴璇说，“我小时候最爱做雪房子，你知道怎么做吗？就是堆一个巨大的雪堆，然后在雪堆下面掏个洞，挖进去，挖出一个很大的空间。”

    “是啊，挺好玩的。”裴璇想既然你想当什么都不曾发生，那我当然求之不得呢。她因此而松了一口气，心情变得格外好。

    蒲白说完这些似乎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很突兀地开始了沉默，他并不敢看裴璇，怕她窥见他的内心，他的内心的紧张和无助。

    “你不生我气啦？”裴璇笑嘻嘻地问他。

    蒲白有些难为情地看了她一眼，装无辜地说：“我没啊，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你昨天啊，你昨天气成那样，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裴璇还想说她昨晚差点儿失眠来着，但没好意思那么说。

    蒲白没有说话，只是目视前方，面带灿烂的微笑。

    “为什么？”裴璇追问。

    “什么为什么？”蒲白不想回答的语气。

    “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了？”裴璇其实这样追问是另有用意的，她想蒲白也许会这样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啊。

    “冬天快来了，说快也快的。”蒲白回避那追问，开始打岔。

    裴璇想了想觉得这样做也是徒劳，蒲白那种性格的当然不会这样回答了。

    中午休息的时间，裴璇和蒲白在窗边下跳棋，是胡莹的跳棋。本来裴璇因为饭后无所事事和胡莹在玩，后来更加无所事事的蒲白凑了过来，调转身体坐在裴璇前面的座位上看她们两个玩，看得很投入的样子。

    “你不看书学习跑这来凑什么热闹。”裴璇低头研究着进攻路线说。

    “看不进去。”蒲白的右胳膊支在裴璇的桌子上，手掌捂着脸。

    “是，谈恋爱的人都容易堕落。”胡莹开玩笑说。

    “别瞎说。”裴璇用手捅胡莹胳膊。

    “谁瞎说了，本来么，我不玩了，我去蒲白的座位上看书去，那里清净，你俩玩吧，我要趁这个机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超越蒲白。”胡莹夹着一本化学书走了。

    “她怎么总在看化学书？”蒲白一边摆着棋子，一边低声问裴璇。

    “是无时无刻不在看，人家化学科代表么。”裴璇说。

    这几天的裴璇心情有些阴郁，虽然蒲白总是劝她说这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不过怎么会没关系呢。裴璇的心里有很强烈的负罪感。那就是最近的网上比较混乱，对于裴璇他们而言，所谓的网上也就附近几所中学的论坛。AKM在网络上消失还不到一天，立即有一个新的AKM出现，用的是与裴璇他们相同的名字，连广告也是直接复制的。论坛里的广告是一个叫庙与狗的用户名发的。

    “这个庙与狗到底是谁？”

    裴璇怀疑不是李田，就是常勇。

    可蒲白不这样认为，他认为李田还没有那个能力和实力，不可能是他。而至于常勇，他自己也说过，真要干这种事也只是带几个人随便到街上晃，懒得弄得这样一本正经。

    裴璇看了新AKM的联系方式，那个账号是另一个号码，网名也叫庙与狗。

    这让裴璇非常气愤，想就算你们也学着干这种事，起码要换个名字，直接拿我们的名字来用算怎么回事。于是她用爱丽丝的名字在各个论坛里都发了贴，解释说明现今的AKM是山寨版的，根本不是真正的AKM，而真正的已经解散了。

    可是很快，那个庙与狗也开始发贴说明，承认自己是山寨版的AKM，可那是因为真正的AKM解散了，而他并不希望AKM消失，应该有人继承下去，还说AKM已经不是某些人特有的名字了，是所有抵抗校园暴力的人共同所有的。

    让裴璇感到无奈的是，庙与狗的帖子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大家纷纷表示，应该把AKM继续下去。当然，也有几个人是反对的，理由跟裴璇的差不多，还有一些人大概是楚良那一类人，在帖子里回复叫骂，说你们是一群大傻X。

    今天已经是周五，短短的几天之内，各个论坛里忽然又冒出了几个类似于AKM的组织，除了名字不一样，其他的规则和说明之类都只是把AKM的广告进行了适量的修改。

    裴璇真的心慌了，正是应了唐肃的话，真正的混乱已经来临，以暴制暴的风气正在铜城四处弥漫，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她裴璇和蒲白。

    裴璇把自己想说的那一套话，也就是唐肃曾表达过的类似的话，在各个学校的论坛里都发了帖子，想告诉大家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可是大家纷纷开始侮辱爱丽丝，说爱丽丝怎么变成这样了，脑子坏掉了吧。

    裴璇火冒三丈，赶忙给蒲白打电话。蒲白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说管他们去了，爱怎么闹怎么闹吧，还能闹到哪去，他们没你那样的脑子和我这样的逃跑速度，闹几天就会受到挫折，受到挫折也就消停了。

    可裴璇还是在耿耿于怀。

    “裴璇！”教室门口有人喊她。

    蒲白和裴璇抬头去看，见是小鹿站在门口，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怎么了？”裴璇起身朝教室门口走。

    蒲白想了想，也跟着走过去，走到半路又觉得不大合适，小鹿找裴璇可能是有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事，如果自己愣头愣脑的出现在裴璇身边，场面尴尬就不好了，于是他就转身回到了刚才位置。

    蒲白等到响上课铃才看见裴璇走进来。他有些失落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想小鹿有什么事会跟裴璇聊这么久。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时，蒲白问了裴璇这个问题。

    “她的那个花花绿绿的男朋友樊树被欺负了。”裴璇说，“小鹿让我想办法帮樊树报仇。”

    “果然是这样，我一猜她找你就是因为她的男朋友。”蒲白说，“要不她也不会来找你。”

    “真不知道她那花花绿绿的古怪男朋友好在哪里。”裴璇说，“小鹿总说我脑子聪明，一遇到问题就让我帮着出主意，我聪明吗？我聪明怎么从来考试都考不出好成绩？再说，就算我聪明也不至于满脑子的阴谋诡计吧？”

    “至于。”蒲白点头。

    “讨厌。”裴璇说，“关键是这个小鹿非让我帮她联系AKM，这不难为人嘛。”

    “让她自己去联系么。”蒲白说，“看看山寨版的AKM表现如何。”

    “可是她害怕嘛，她自己不敢联系，非让我帮她。”裴璇厌烦地说。

    “是谁欺负她男朋友了？”

    “要说还真是巧合，是小蝌蚪。”裴璇的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正好我马上就要对他下手，我答应小鹿替她找AKM了，不过我自己就能搞定，我正要搞定呢。”

    “这就是你的那个神秘的第二个计划了吧？”蒲白假装一副并不好奇的样子，“连我都不告诉，真有你的。”

    “明天周六我们出去玩，我玩高兴了没准会告诉你。”裴璇冲蒲白眯眼睛笑。

    “最近这个小蝌蚪很嚣张啊，比他的老大楚良都嚣张。”蒲白走着说。

    “他向来这样，他们几个人里面，楚良最是心眼多，瘸子最坏，小蝌蚪最是脾气火暴，大力水手最是低调。”裴璇说，“小蝌蚪当着楚良他们很多人嘲笑从眼前路过的小鹿和她男朋友，说樊树打扮得像野鸡，樊树当然就反唇相讥说你们才像野鸡呢，于是，他就被脾气火暴的小蝌蚪给揣了两脚，因为是在校园里，政教处这学期管得严，他们不敢太放肆，所以小蝌蚪也就这样踹了两脚就被伙伴们给拉开了。”

    “原来如此。”蒲白点头。

    4

    裴璇早上醒来没有立即起床，而是缩在被窝里用手机上网，她实在是贪恋被窝里的温暖，因为被窝外面太冷。她和樱歌约定好的，今天早上，对方也会用手机上网告诉她消息。等她登录上爱丽丝的账号时，对方的留言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定的是电子娱乐城，九点在一楼见面。”

    裴璇立即回复，希望她没有下线而只是隐身：“收到，今天回家后就别再来十一中和九中这一带了，这段时间尽量别出门，钱你已经全数收到了吧，以后别再和我联系。”

    “知道了。”樱歌回复，“以后再有这好事，别忘找我哈。”

    她倒是挺投入，天生就适合干这种事。裴璇看了看时间，已经七点半钟，应该给蒲白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起床，又一想，不对，人家这时候可能都已经跑步回来了，哪像自己这么懒。正想着，蒲白的电话却打过来了。

    “没事。”蒲白看来是刚跑完步，声音很有活力，“就看你起床没呢。”

    “当然起了。”裴璇抻个懒腰说，“哪有那么懒。”

    “哦，以为你还睡呢，看你房间的窗帘还挡着。”

    “忘拉开了，我吃完饭给你打电话，你都准备好了？”

    “是啊，没什么事干，正用电脑玩蜘蛛纸牌呢。”

    “好样的，今天记得把包里的帽子带出来啊，但千万别穿校服。”裴璇挂了电话，开始穿衣服，洗漱，收拾房间，吃饭。

    “去哪里？”九点钟的时候，裴璇和蒲白准时在馨香园的小区门口碰面。

    “电子娱乐城。”裴璇接过帽子扣在脑袋上。

    两个人赶到电子娱乐城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钟。来到四层，发现人很多，看来大家都很珍惜周末的宝贵时间。蒲白说自己什么都不会玩，你喜欢玩？裴璇一边买游戏币一边摇头说她不喜欢玩，不过那是因为不经常来玩，一旦玩上了就会喜欢的。

    “把帽檐压低点儿，别到处乱走。”裴璇胡乱摇着游戏杆。

    “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要跟踪谁的吧？”蒲白坐在裴璇的身边，眼睛仔细地在混乱的人群里搜索着，看谁会是可疑的人物。

    “你倒是玩啊，别那么无聊。”裴璇说。

    “被我发现了。”蒲白冲裴璇笑，“我看见樱歌和小蝌蚪了。”

    “眼力不错么。”裴璇正从裤兜里掏着手机，嘴里说，“掩护我点儿，我要偷拍他们俩了。”

    “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蒲白背冲樱歌和小蝌蚪，替裴璇做着掩护，嘴里说，“只有他们两个人，没看见楚良他们，哦，明白了，好家伙，你可真够天马行空的，把樱歌当貂蝉了啊。”

    “被你说着了，最近没事跟我妈看电视剧《三国》，快玩游戏吧，可别被他们发现了啊。”裴璇一连拍了不少张，拍了小蝌蚪和樱歌搂在一起玩游戏的，拍了他们把脸贴在一起笑的，还拍到了他们坐在游戏机前接吻的。

    “樱歌真不错，很懂得配合我嘛，虽然她不确定这满屋子的人到底谁是我，但她知道说不定哪一刻我就会拍她，所以要尽显自己的妩媚。”裴璇满意地把手机揣回裤兜，转而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两根棒棒糖，塞在蒲白手里一根，自己剥了塞进嘴里一根，又继续玩起了街机游戏。

    “樱歌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演员。”蒲白偷瞧了一眼与小蝌蚪黏糊在一起的樱歌，随即也跟着裴璇一起玩起来，但显得笨手笨脚，加上本来就力气大，弄出很大的声响，让人觉得他像是要把游戏机大卸八块似的。

    “轻点儿，轻点儿，别这么大劲儿。”裴璇告诉他，同时偷着用眼睛瞧樱歌，看见樱歌和小蝌蚪已经离开。

    裴璇看了一下时间，是十一点半。应该是去吃午饭了吧，她想。

    “他们走了。”蒲白赶紧推裴璇。

    “知道，知道。”裴璇说，“咱们先玩着，等消息。”

    十二点钟，裴璇手机里的聊天工具响，樱歌发来消息。裴璇看手机，樱歌发的是他们正在一家火锅店吃火锅。咱们走，去吃饭，裴璇拉着蒲白离开电子娱乐城。两个人按照樱歌发来的地址，来到那家火锅店的店门口。

    “进去容易被发现吧。”蒲白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边位置和樱歌吃火锅的小蝌蚪。

    “不进去，咱们俩站在外面，你背对着他们站在我前面，让小蝌蚪与我们两个在一条直线上，这样的话他就不会注意到是我们，因为我们都戴着帽子，而你的后脑勺能把我的脸给挡住，然后我假装在给你拍照，其实是在拍小蝌蚪和樱歌。”裴璇指挥着蒲白。

    “站在这里可以吗？”蒲白背对火锅店的玻璃窗说，“这法子有些天真啊，能行吗？”

    “其实跟我们关系不大，机灵鬼樱歌已经注意到我们两个人，她正在吸引小蝌蚪的注意力，而且他们的状态又开始变黏糊了。”裴璇正举着手机不断拍着。

    “那樱歌不会认出我们吧？”蒲白有些担心。

    “不会，她只是用余光注意到我们，她不敢直接往外面看，会引起小蝌蚪注意的，拍完了，咱们快走吧。”裴璇搂着蒲白的胳膊一起朝前走。

    蒲白忽然很严重地意识到，靠，我这不早恋了么。

    “我们去大吃一顿吧，庆祝一下。”裴璇说。

    “你准备拿这些照片怎么办？”

    “发到网上，让所有人都知道楚良被小蝌蚪戴了大绿帽子，看他怎么办。”

    “真够狠的。”蒲白咂嘴，“不拍了吗？”

    “这些足够了。”裴璇说。

    5

    晚饭后裴璇在电脑里选照片，她拍了大约有几十张小蝌蚪和樱歌在一起鬼混的照片，经过精挑细选，最后选出了五张。三张是在电子娱乐城的，两张是在火锅店里吃火锅的。照片已经准备好，剩下的就是写一些文字说明了。

    裴璇是这样写的：

    今天和女朋友一起去电子娱乐城玩，意外瞧见了一个好玩事。是我女朋友最先发现的，她指给我看，说，咦？那个学哥不是三年级的那个叫小蝌蚪的人吗？我一看，觉得眼熟，因为我是初一的新生，对这个学校里高年级的那些人都还有些分不清，就说，可能是吧。

    她说，不对呀，这个学姐虽然不是我们学校的，但她经常来我们学校，我知道她的，她明明是楚良的女朋友，现在怎么成了小蝌蚪的女朋友？我说关你什么事啊，人家只是两个人在一起玩，说不定在等楚良呢，怎么就胡乱说人家樱歌成了小蝌蚪的女朋友？

    可是接下来我和女朋友看到的事真是让我大跌眼镜啊，还是我女朋友指给我看的，说你看吧，还说我是胡说八道呢，普通的朋友关系会这样？我一看，可真了不得，那个叫小蝌蚪的和叫樱歌的竟然搂在一起脸贴着脸说悄悄话，后来还公然接吻，啧啧。

    也许樱歌跟楚良分手了吧，这也就没什么了。我后来只能这样对我女朋友说。可是我女朋友说不能吧，就算分手也是昨天才分的手，因为昨天她还在九中的校园里看见了樱歌和楚良呆在一起，可是如果真分了手，那樱歌和小蝌蚪爱得也太快了吧，主要是，小蝌蚪是楚良的好兄弟来着。

    最后我又想，也许是我们认错人了也说不定，先发三张照片求证一下诸位，到底是不是小蝌蚪和樱歌啊？

    裴璇的这个帖子只发在了九中的论坛里，贴子的名字叫《九中的小蝌蚪与樱歌到底是不是恋爱关系？》。

    这几段文字说明加上三张在娱乐城里偷拍的照片，被裴璇发在了九中的论坛里。九中的论坛很热闹，几乎是所有九中学生每天必逛的地方。当然，裴璇又重新注册了一个名字，没有继续用爱丽丝。

    发完这个贴后，裴璇有些兴奋，她充满期待地幻想着人们对这个帖子的各种回复。她站起身坐到床上，靠着床头，想樱歌可千万别出问题，一定要玩好下一段时间的失踪啊。

    想到失踪，裴璇忽然就想起了余霞。余霞已经失踪很长时间了，她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呢？可惜没人关心她，没人在乎她，也就没人想知道她的行踪和没人会知道她的行踪。只有九中的一些学生，会因为复印题纸需要多走一段路而想起她，抱怨几声。

    大概目前最关心余霞的人也只有自己了。裴璇想到这里就会难以避免地注意到那个放在床头的笔记本电脑，那是余霞送给蒲白的，可蒲白宁死也不要。于是余霞就绝望了，绝望的余霞不知道躲去了什么地方。

    裴璇接着又想到蒲白。今天中午她和蒲白一起吃饭时，蒲白对她说了一些话，那是一些关于他成长的讲述。

    他说他从小就没有父母，跟着爷爷，他没有父爱，也没有得到过母爱。他看到别的孩子放学后是被父母接走的，那是一些漂亮的年轻人。可每天站在校门外接他的却只有爷爷，一个满脸皱纹的人。

    所以，从小他的心就开始苍老。

    他很自卑，那是一种深刻的自卑，不是物质上的，也不是精神上的，而是情感，而是家庭的完整性上的。别人都有父母，而他没有。这在一个孩子的心里，就好像别人都是完整的，而他是一个残疾人，父母是维持个人完整性的重要组成。

    蒲白从小就很孤僻，独来独往，觉得所有的孩子都在嘲笑他，都不想和他在一起。他从来就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干吗要惹人烦呢，所以他就成了校园里的孤家寡人。一个群体中的孤独者，当然就肯定会是一个弱者，他遭受到很多欺辱。

    那些坏孩子抢他的东西，捉弄他，翻走他身上的钱，翻走他书包里的玩具。他不敢有任何反抗，即使不反抗都会遭到他们的推搡呢，如果要是反抗呢，肯定要挨揍的。他不想挨揍，他只能躲着他们，可是躲到哪里也躲不出这个校园啊。

    那些坏学生，越是看一个人好欺负，就越是变本加厉地去欺负他。蒲白在他小学的最后时光，简直成了一个被所有顽劣孩子肆意虐待的工具，他们已经不怕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随便踢的空易拉罐。

    那时的蒲白每天起床去上学都像是去刑场，害怕极了，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对于他来说都是阴森恐怖的。他每天都在哭，一个人躲到每人的角落里哭，或者躲在夜里的被窝中哭。他不敢让爷爷知道，让他知道了也解决不了问题，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他白白的担心上火。爷爷不容易啊。

    蒲白说一切开始发生转变是从小学五年级开始的时候。有一天班里来了新同学，他就是唐肃。当时蒲白是一个人坐着的，没人愿意当他的同桌，都觉得跟他在一起既危险又丢脸。所以只有他身边的座位是空着的，而那个空座也便成了唐肃的座位。

    每一个新同学都会为班里的至少一个同学带来改变，甚至是影响他一生的改变。

    裴璇当时觉得这个观点很有意思，她仔细想了想说，那你作为新同学来到我们班，为谁带来了改变呢？

    可能是有的，不可能没有。蒲白说，即使没给你带来改变，起码也给原本学习成绩排第一的那位带来了改变吧。

    裴璇想倒还真是这么回事，且不说原本学习成绩排第一的那位，单说自己。自己的生活不就是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吗？以前她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干如此疯狂的一系列事吧，又是偷窥，又是跟踪，又是偷拍，又是使用各种阴谋诡计，还有打架什么的。

    唐肃讲给蒲白的唯一道理是，坏学生的共性就是欺软怕硬，你想不被欺负，就得让自己变得强悍，变得凶狠。于是蒲白开始每天锻炼身体，对于任何敢欺负他的人都给以凶狠的还击，即使因为没有熟练的打架技巧而被人家痛打，他也会拼死反抗，直到把对方吓得心里发毛。

    可事情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简单，蒲白的变化带给那些坏学生的并不是畏惧，而是愤怒，他们开始围攻蒲白。但蒲白坚持下来了，他当时确实是抱着死就死的想法的，那真的是一个孩子的绝望，一个没有父母，没有好日子过的孩子的彻底绝望。

    蒲白的出手越来越狠，越来越快。当几个坏学生头破血流地躺在蒲白面前时，人们终于被他给吓到了。从此再没有人敢随便欺负他，虽然还有很多坏学生在背后说瞧不起他的话。唐肃说那些人多可笑，他们在你背后说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可现实中却不敢再来欺负你。

    蒲白的生活终于平静了，只是他还是没有朋友，那是因为其他人都畏惧他，觉得他太过可怕，甚至大家都说他疯了，一个人如果没疯是不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孤单蒲白只有一个朋友，那就是唐肃。

    怪不得他和唐肃的关系这么好。裴璇想。

    裴璇叹一口气，站起身去刷新九中论坛的网页。

    才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裴璇的贴子里就已经出现了数量巨大的回复。点开《九中的小蝌蚪与樱歌到底是不是恋爱关系？》，大家都在用惊呼的口吻表达着自己的心情，说这绝对是九中本年度的最强爆料啊。

    大家在下面留言讨论着这件事的可能性，其实事实就在眼前明摆着，那就是樱歌与小蝌蚪给楚良带了绿帽子。他们说这小蝌蚪太疯狂了，连自己老大的扭都敢下手。他们说楚良怎么这么迟钝，两个经常在身边的人擦出这样的火花他都不知道？他们说不知道这对男女那天有没有出去开房……

    效果跟预想的一样。裴璇高兴地想，她立即开始动手写第二部分文字，是一个新贴，名字叫《小蝌蚪与樱歌后来去了哪里？》。

    这段文字配的是那两张在火锅店外面偷拍的照片，文字如下：

    刚才看了大家的回复，看来那位学哥确实是小蝌蚪，而那位学姐确实是樱歌，既然这样，那我这么做岂不是有些卑鄙了，哎呀，我要立即删除才行。

    不过看到回复里有人很好奇这两个人后来到底去了哪里，其实我也很好奇，但我起码知道他们出了娱乐城之后的去向，是去了一家火锅店吃火锅。

    我为什么会知道呢？这简直是天大的巧合。话说到了中午，我和女朋友都饿了，想找个地方吃午饭。

    我女朋友对吃可是很有研究的，她说我带你去吃火锅，那家的火锅特别棒。于是我们就来到了那家火锅店，可是火锅店里已经人满为患了。

    我们正要离开，却意外透过玻璃窗看见小蝌蚪和樱歌正在里面吃火锅，真是太巧了。于是我就很不道德地偷拍了几张，现在贴出来让大家看一下。

    没别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是不是今天白天也有在那家火锅店附近出现的，然后看到了他们的最终去向，跟大家一样，楼主也很好奇啊。

    好吧，我为自己的卑鄙感到羞耻，此贴十分钟后会被删除。

    照片如下。

    裴璇发完帖子不到十分钟，接到了蒲白的电话。蒲白在电话里哈哈笑，说真有你的。裴璇说你鄙视我好了，想不到我这么狡诈卑鄙吧？蒲白连说，哪有，哪有。

    “怎么办啊蒲白？”裴璇很苦恼地说，“我心里很有恶毒感啊，我为什么会是这样啊，啊，我要疯掉了，我为什么会这么恶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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