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春耕的农忙季节,田野里显得格外热闹,战士们总是在学习和操练的间隙,扛着枪和锄头下地,嘴里还不停地高唱着:
新春三月艳阳天,
百草抽芽遍地鲜。
手把锄头去下地,
又抗战来又生产!
地方的工、农、青、妇团体,看到人民子弟兵下地干活,满怀喜悦。田野里,不时地荡漾着: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民主政府爱人民呀,
共产党的恩情说不完,
呀嗬嗨嗨一个呀嗨,
虽然生活是欢乐愉快、朝气蓬勃的。但由于自然灾害和敌伪封锁、破坏的干扰,尽管农活有军队的帮助,庄稼仍是难以保收;而且人民群众还要承担着一定的物力和财力,支援自己的抗日子弟兵。所以,那时候根据地的人民,只能维持最低限度的生活水平。老百姓经常吃的是地瓜、地瓜秧子、玉米、荞麦、豆子等杂粮,大米、白面是难得吃到的珍品。鱼肉之类就更不用提了。
在这种情况下,军队和老百姓过的是一样的艰苦生活。老百姓吃什么,军队也只能吃什么,有时军队甚至比老百姓吃得还要差些。要是遇到灾荒年景,部队还得节约粮食,救济灾民。
在这样艰苦的岁月里,部队里的物质生活实行的是供给制。战士和干部都只能得到可以用来购买牙膏、肥皂和洗脸毛巾之类的最低的津贴费。每年发两次制服,一次发单军衣,一次发棉军衣。这种供给制几乎是绝对平均主义的,但在战争年代,这是保障部队给养,保证战争胜利的革命制度。
当然,为了工作上的绝对需要,后勤部门也规定了一点小小的特别待遇。例如,营级以上的干部可以有一匹马,这完全是为指挥作战需要而配备的。在吃饭问题上,官兵都一样,直到后勤部门觉得生活来源较有了保证的时候,才又规定团以上干部和病号可以吃“保健饭”。这种“保健饭”的主食多半是细粮,菜里的油多一点,有时可能有点猪肉、鱼、蛋之类,数量很少。
陈毅是吃“保健饭”的,张茜那时吃的是大锅饭。部队的战士们对这个制度毫不介意,都知道首长们在工作上费尽心血,这点“保健饭”远远补不上他们的消耗,算不了什么!张茜也和其他战士一样,认为后勤部的规定是应该的。当她有机会和陈毅住在一起时,她总是跑到大厨房去吃大锅饭。吃完了带着洗干净的搪瓷碗和筷子回到她和陈毅的住处。
陈毅的“保健饭”是由警卫员帮他提回房里来吃的。开始的几天,当他吃饭时,发现张茜不在,以为她真的有事去了,并未在意。以后她总是到吃饭时就离开了,陈毅发现张茜是有意在躲“保健饭”,就认真地要张茜把大锅饭打回来,和警卫员打回来的“保健饭”放在一起,两人一块吃,不让张茜在饭前故意走开。他意味深长地对张茜说:
“夫妻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你躲掉今天,却躲不掉明天啊!”
张茜被说得哭笑不得,她反驳说:
“你这个人真是的,公家规定给你这么一点‘保健饭’,是为了保证你的健康和工作需要,这可是个原则问题,我不听你的!”陈毅看到张茜那么认真,就低声地说:
“你把大灶的饭打来这里,我们两人的饭混起来吃,你吃一半小灶的饭,我吃一半大灶的饭,这样好不好?”
张茜瞅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我们这是吃交心饭呢!”陈毅这样开玩笑地说着。
“交心饭,交心饭,就那么一点儿东西,再一分怎能起到保健作用?”张茜蹙着眉头说。
“怎么不能起到保健作用呢?两人一起吃,我心情舒畅,身体更健康,干起工作来就更加浑身都是力量!”陈毅忽然提高嗓音说,“如果你坚持到大厨房吃饭,那我也要到大厨房去吃饭,你以为我就不能到大厨房去吃么?”
“你呀!”张茜轻声地叹了一口气。
陈毅意识到张茜的这一声轻叹中所包含的内容,他深感自己妻子的品德是多么可贵。
有一天吃午饭前,张茜真的有事先到大厨房去吃了午饭,当她饭后回到住处时,警卫员刚把陈毅的饭拿回来。
陈毅见张茜没有拿饭回来,便问:
“你怎么不打饭回来?”
“我因为今天有事,提前吃过了。”张茜没有在意地回答着。这回陈毅可有点生气了,他说:
“看样子,你是要跟我分家了,今天这顿饭,我也吃不下去了!”说着他真的把筷子朝桌上一丢,不吃了。
张茜看他那副模样,有些心疼他,同时也怕他真要大动肝火,就温顺地说:
“好,今天算我错了,没有事先告诉你,以后只要我没有事,我顿顿饭都拿回来和你一块儿吃,现在请你把这顿饭吃下去,好么?”经张茜这么一说,陈毅的气似乎消下去了,但他却瞪了张茜一眼才开始吃饭。
张茜坐在他面前,一面看着他吃,一面笑他。
“你笑什么?夫妻不能同桌吃饭,还叫什么夫妻?”说着就用筷子把自己饭盒子里的一小块腊肉挟出来往张茜嘴里塞。张茜连忙躲开,说:
“我有事要走了!”她一面忍不住地笑着,一面就溜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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