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终是你-爱到深处,皆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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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乔雯在封易的监督下,跟社长请了假。社长完全应允顺便还不忘体贴地叮嘱:“乔雯啊,钱成华的专访记得尽快啊。”

    乔雯特意打开扩音器,让封易听到,末了把电话挂掉摊手:“你听到了?我虽然不用去公司,但还是得工作。”

    封易眯眼冷脸:“你怎么一副巴不得的表情。”

    “有吗?我也很无奈的。”乔雯一边说着一边打给钱成华,想装模作样打一下就挂掉,然后随便找个借口亲自去一趟钱氏。

    不想钱成华的电话真的打不进去。

    乔雯微微蹙眉,再打到他办公室的秘书台,竟也是无人接听。

    她顿感不妙,挂掉电话,快步走进了房间。

    十分钟后,乔雯换掉衣服,洗漱完毕,拍了拍封易的肩:“你送我去钱氏集团后也回家洗洗吧,看你这一身臭的。”

    封易瞪眼,满腔狼心狗肺的愤懑愣是被某人给忽略掉。

    坐着封易的车来到钱氏集团,乔雯一进大厅就看到前台站着两个警察,做着笔录,周围的职员神情严肃地交头接耳。

    乔雯走进电梯,上到二十层,刚出电梯的门,就见过道上都是人,闹哄哄的。她拨开人群走过去,钱成华的办公室门口也站着警察。此时,钱成华在办公室里坐着,傅靳然守在里面。

    乔雯意识到出事了,秘书把警察送走回来时,她拉过秘书问:“这是怎么了?”

    秘书说:“钱总办公室昨晚有人入侵。”

    乔雯问:“那为什么早上才来警察?”

    “也是奇了怪了,贼人居然没触动报警器,早上钱总进来才发现不对劲,让我报警。可监控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很显然是内部作案。”秘书顿了顿,“钱总很生气。”

    “有丢什么东西吗?”

    秘书摇头说:“不知道。”

    乔雯敲办公室的门,傅靳然走过来开门。两人四目相对,傅靳然沉沉地看了她一眼。

    “钱总。”

    “哦,乔小姐。”钱成华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也顾不上绅士形象,颓然地靠在椅子上,手指烦躁地敲桌面,“专访的事是吧?稿子我看过了没问题。”

    乔雯点头:“钱总,我听说了。想不到居然有人胆子这么大,敢夜闯钱总的办公室?”

    “啊,这种事情也屡见不鲜了,毕竟我们做企业的,有商业机密,也有竞争对手。”钱成华摆摆手,“没丢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交给警察忙活吧。”

    乔雯点头附和,余光中傅靳然镇定自若。

    人群散去后,钱成华要回家一趟,他没让傅靳然也没让其他保镖跟着。乔雯和傅靳然在公司门口看着钱成华开奔驰而去。

    她看向他:“是你做的吧?”

    懂得绕开监控,还有本事不触碰办公室里安装的高级红外线警报器,还没有丢重要的东西。乔雯能想到的最佳人选,就是他。

    傅靳然双手插口袋,神情沉沉,不否认也不承认。

    乔雯转身走到他跟前:“你到底拿了什么让钱成华那么紧张?”

    傅靳然看向她,诡谲勾唇:“他的秘密账本。”

    乔雯一头雾水。

    傅靳然话锋一转:“你身体好点了吗?”

    乔雯点头。

    “那个小子陪了你一夜?”傅靳然极不情愿地问出口。

    “嗯,他照顾得很周到。”你可是一个电话都没打来,还好意思问。乔雯默默在心里翻白眼。

    “是吗?”傅靳然不痛不痒地从鼻子里哼哼出声,迅速环顾四周,低声道:“晚上七点去皇家酒店,我们在那里碰头。”说完这句话他就转身折返,留乔雯一个人站在原地,反应慢半拍地心跳加速。

    终于,可以和他单独相处了。

    她恨不得将时间快速调到晚上!

    乔雯飞快跑回家,想要精心打扮一下自己,准备晚上要穿的衣服。

    傅靳然代表着她失而复得的幸福,因为不了解他现在的处境,所以没有追问什么时候可以和他真正地单独聊一下,现在他主动留下地点和时间,她可不能一脸病容地去。

    打开衣帽间的柜门,一张照片掉了下来。

    乔雯低头,是她和陆遥的照片。回国后她没有联系过陆遥,不敢,不想,更多的是不知道要怎么去联系。

    好多次乔雯拨到那个号码,最终没有勇气按下去。

    但现在,傅靳然还活着,陆遥曾那么不管不顾,奋不顾身地爱他。

    爱一个人没有错,当她得知傅靳然的“死”,崩溃程度一定不亚于自己。

    乔雯觉得自己应该迈出这一步。这一想,仿佛有了一个非打不可的理由,于是她拿起手机拨给她。

    那头一直无人接听,不停转接到语音信箱。

    最后乔雯给陆遥留了言。

    她刚撂下手机,立刻来电话了,以为是陆遥,乔雯看都没看便按下通话键:“陆遥。”

    “什么陆遥,我是封易。”电话那头又传来这个黏人精的声音,“你在哪?回家了吗?你身体舒服点了没有?如果钱总的专访弄完了,剩下的交给露易丝去弄吧。我和她打过招呼了。”

    “……露易丝什么时候成你手下了?别乱打招呼,我谢谢你了成吗?”

    “中午我给你点了外卖,吃完了好吃药。”封易继续自顾自地说。

    “我会记得吃药的,外卖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中午会自己看着办的。”乔雯歪着脖子夹着手机,边说边挑选衣服。

    “你自己看着办?那也行,你开门。”

    乔雯愣笑:“……封易,你别闹了。”

    下一秒,门铃响了。

    乔雯半信半疑地走过去看猫眼,一盆水从头顶浇下来。

    封易提着两袋吃食越过她,径直往里走:“昨晚我开你的冰箱,里面除了两个烂掉的西红柿什么都没有,你要自己看着办,也需要我手里的这些食材。”

    乔雯跟着他进到厨房,看他井然有序地把万年空置的冰箱填满,回身对着她的短发就是一阵摸乱:“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人可以粗暴,但怎么能把日子也过得这么粗暴呢。”

    乔雯顿时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你说你一个小破孩,怎么能比一个老太婆还要唠叨。”

    封易挑眉一笑:“我这叫对生活负责。”

    乔雯直接对他翻白眼。

    封易回到客厅,看到乔雯随手扔在沙发上的两件衣服:“你要出门?”

    “嗯,晚上我要去见傅靳然。”乔雯不想骗他,也没必要骗他。

    “他不是不记得你了吗?”封易皱眉,他可记得清楚,昨天在楼下时傅靳然是直接甩手走人的。

    乔雯抿唇沉默。

    封易明白了,他又落伍了。

    近在眼前的她,他拼命想要抓住的她,总有办法避开他,总有他不知道的事。

    因为她不爱他。

    “玩套路是吧?”封易酸酸地讥讽。

    “封易……我现在还没办法向你解释。”

    “你不用解释了。”封易大长腿迈步上前,手背贴到乔雯的额头,“我不想听,我也不想知道。只要没到最后一刻,你就没资格让我放手。”

    “封易,我没有那么好,真的。”他的手那么温暖,温暖到让人心疼。乔雯的心像浸湿的海绵一般沉甸甸的,她舍不得推开他的温暖,却没办法以他渴望的名义来收纳这份温暖。

    “傅靳然也没有我好,你比我还眼瞎。”封易怼回去的同时不忘自嘲一把。

    乔雯忍不住笑了,好整以暇地点头:“嗯,我同意。”

    封易忽然伸手抱过她,乔雯瞪大眼睛,封易没有说话,把脸埋进她的肩。

    无声中,乔雯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能切身地感觉到他的难过。

    有时候不需要看到一个人的正面,哪怕是背影都能看穿悲伤。这一次乔雯没有推开封易,没有觉得反感,只剩下心疼,无限的心疼。

    她轻轻地用手环着他,回应这个拥抱。

    乔雯知道,封易能感受到她的安慰。

    封易你很好,只是我们没在对的时间遇到。

    2

    晚上还没到七点,乔雯就早早地出门,打车去皇家酒店。到了才发现傅靳然没有告诉她房间号。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小时,乔雯想着再等等。

    如墨的夜色下,透明的玻璃门此时可以当镜子使。乔雯她走上前,整理自己的妆发。

    这时手机响了,她接起,是傅靳然:“上顶楼。”

    “你怎么知道我到了?”乔雯下意识地往外看。

    “嗯,我知道。”傅靳然顿了顿,“别照了,今天你很漂亮。”

    乔雯没看到傅靳然在哪里,听到这句话,开心地泛红了脸颊。很显然他在某个地方注视着她,他难得说这样好听的话。

    “可是你不该这么穿,你病才刚好。”乔雯还没享受完夸赞,马上又被泼了一盆冷水。

    几个年轻男士推着酒店旋转门进来,一眼就注意到一个穿着白色抹胸流苏短衣,红色皮裙的高挑美女站那儿像是等人的样子,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明亮。

    刚想上来搭讪,美女转身就往里走了。

    乔雯依言上到顶楼,并没有看到傅靳然,这时手机又响了。

    “傅靳然你在哪里?”

    “往前走。”

    风徐徐地吹着,高楼下的霓虹汇聚成海,海浪的余晖熠熠生辉。乔雯不知道他在耍什么把戏,往边缘走去,扶着栏杆站定,注意到夜空里飞过来一个东西,定睛一瞧,是小型无人机。

    上面有一个连着线的纸杯。

    乔雯傻眼。

    她拿起来半信半疑地放到耳边,杯底的线立刻就拉直了,然后傅靳然的声音就清晰地传了过来:“听得到吗?”

    乔雯转头看着站在对面爱华酒店顶楼的傅靳然冲她招手,哭笑不得:“我们明明有手机可以用啊。”

    “我以为你会觉得比较浪漫。”

    傅靳然的声音带着回音,听起来特别有磁性。乔雯低低一笑,点头,轻嗯了一声。

    心上人愿意为你变傻,自然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其实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发现。”傅靳然解释,他之所以用这种迂回的方法见面,就是为了依然保持自己在暗,他们在明的局面。

    “你指的他们,是你的老板托塔木?”乔雯问。

    傅靳然沉默片刻,语气变得严肃:“乔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你仔细听好了。”

    傅靳然坦白,在萨塔的时候,老板托塔木派了另一组人对Sami进行刺杀任务的事他一直耿耿于怀,回来后他开始暗中调查事情的真相。渐渐地,他发现了托塔木和钱成华之间的密切往来,为此他想办法成为钱成华的贴身保镖。

    “秘密账本里是钱成华和托塔木两人联合利用对外的慈善活动来洗黑钱的记录。”

    乔雯眉峰高耸,她还没想明白,Sami和洗黑钱之间有什么关系?仿佛听到了她的困惑,傅靳然点破道:“他们和萨塔的执政党高官在同一条利益链上。”

    乔雯豁然开朗,这下就说得通了,因为是同一条利益链,执政党请了托塔木他们作外围。想到白天钱成华着急离去,她不由一惊:“钱成华肯定是去找托塔木了,那你不是……”

    “嗯,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对我进行抓捕了。”傅靳然淡然地回应,倒一点也不急。

    乔雯刚要张嘴,转瞬间又明白了他这么淡定的原因:傅靳然不是完全没有筹码,那本秘密账本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这么想,乔雯凝重的神情总算舒展开来。

    她忽然笑出声来。

    傅靳然不解:“你笑什么?”

    她笑,又要陷入危险之中了。只要和他在一起,不管是在萨塔,还是在上海,主旋律永远都是波澜起伏的。偏偏她甘之如饴,无所畏惧。

    她唯一怕的,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笑……我不告诉你。”乔雯话到嘴边起了玩心。

    “好,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傅靳然也笑了。

    乔雯仰头,一本正经地说:“你如果能在三秒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告诉你。”

    “好,你说的。”短短四个字的肯定回答,乔雯仿佛能看到他笃定自信的模样。

    她怔了怔,以为他在说笑,谁想下一秒忽地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

    乔雯转头,看到一个铁钩从对面扔过来,扎实地扣在栏杆上!

    她立刻望过去,只见傅靳然从对面顶楼飞身而下,把外套脱下来挂在绳索上当拉环,短短几秒间,在黑夜中嗖地“飞”到了她的眼前。

    乔雯完全愣住,幽暗的光线借着远处灯海,傅靳然的脸如此清晰地近在眼前。与白天的冷漠不同,此时的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嘴角上扬,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温柔。

    夜风轻吹,摇曳着他浓密的黑发,帅气无双。

    “乔小姐,请问你刚才在笑什么?”傅靳然好整以暇地伸手在她的眼前晃动。

    “哦,我……”

    “哎,我现在又不好奇了。”见她真要回答,傅靳然又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要你回答我另外一个问题。”

    轮到乔雯好奇了:“什么?”

    “昨晚你和封易有发生什么事吗?”傅靳然咧嘴,尽量让自己变得并不在意。

    他吃醋的样子真可爱,尽管“可爱”这个词并不适合傅靳然。

    乔雯内心偷笑,认真点头:“有。”

    “什么事?”傅靳然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你的问题问完了。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乔雯把“二”这个字说得特别重。

    “……”傅靳然干瞪眼。

    乔雯双手背在身后,咯咯地笑,笑着笑着,她忽然一把紧抱过傅靳然。

    在宴会厅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就想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

    可是后来的装不认识和现在的忙着调侃,让她这个拥抱来得这么晚。

    她想好好地感受一下他结实有力的心跳,让他变回她的傅靳然。

    有过失而复得的经历的人,一定会明白这种害怕的感觉,拥在怀里,重了怕碎了,轻了怕走了。

    “乔雯,乔雯。”傅靳然乖乖地被她抱了许久,轻拍她的背。

    乔雯放开他,想撩起他的T恤衣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尽管他对受伤后的事情没有说过只言片语,但她可以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几次的险象环生,几次的生死边缘,一定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

    “乔雯。”傅靳然一把按住她的手,紧张的神情一闪而过,僵硬地保持微笑,“我现在好好的,你不用担心。”

    他握着她的手太过用力,乔雯敏感地意识到什么:“你放手!”

    “乔雯……”

    “你放手!”乔雯推开他的手,发恼地一把扯起衣服往上拉!

    可是,这一看,让她差点没叫出声。

    傅靳然的身上,没有一块好地儿,鞭痕、烫伤,以及细小的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怎么造成的伤口,就像毕加索的油画,让人看不到是从哪里开始的,亦看不到在哪里结束!

    而在他左胸膛最为明显的长条伤口,就是那次枪伤。

    乔雯颤抖着手,想去触碰,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停在半空中仿佛有一股力量抗拒着她,沉默压抑的空气里只剩下她强忍泪水的呼吸声。

    这时傅靳然握住她颤抖的手,安慰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这叫没事吗?!”乔雯气他瞒得一丝不漏,也醒悟过来他装不认识她的理由好像不仅仅是他之前说的那样为她的安全考虑,“傅靳然,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她的呐喊在空旷的顶楼上,随风带走,显得苍白又无力。

    傅靳然只是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乔雯掀开他的T恤,看见他的后背、肩膀,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疤。从疤痕的新旧程度来看,就是这几个月里落下的。而这些折磨性的伤,加上他黝黑的皮肤,清瘦的脸庞……

    乔雯猜到了什么,她愕然后退:“傅靳然……这些日子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经历了什么?

    傅靳然睫毛微颤,在非洲的烈日地狱受折磨的那三个月,一幕幕回放在眼前:在四十多度的烈日下扛着水箱来回搬运,慢下一步就挨鞭子;一天吃一顿饭喝一次水;和黑人睡在猪圈随时都有染上瘟疫的可能;不间断被拉到审讯室进行拷问;他的伤口还没好全就被扔进来受罚,在四面都是电网有专人看守的地狱里伤口腐烂了一次又一次。

    每一幕都惨烈到像一部灾难片。

    好几次都差点死了,他硬是撑了过来。

    最后化成轻描淡写的一句:“我没有完成任务,应该受到惩罚。”

    他以为他不说,她就不难过了。

    在美国受训的时候,乔雯有专门上过伤口分析的课程,她很清楚,他是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只有那种想想都会让人不寒而栗的非人折磨,才会有现在这样的遍体鳞伤!

    原来他真的消失于这个世界这么久;原来他因为自己,不仅差点死了,还生不如死过;原来他爱她,爱到超出了她的想象。

    乔雯踮起脚,双手轻搭他的肩,吻上了傅靳然的唇。

    此时此刻,千言万语都敌不过这个吻。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也是最后一次自惭形秽。

    “傅靳然,我爱你。”她望着远方高楼的霓虹灯,在他耳边笃定地告白。

    “我还要你再说一句。”傅靳然显然很受用这句告白,轻咬她的耳垂。

    “再说一句什么?”

    “不会爱上别人。”

    “别人,封易?”乔雯挑眉。

    提到这个名字,就像击中傅靳然的命门,乔雯的小蛮腰被发狠揽过,他愠怒瞪眼。

    乔雯抚过他胸前那条长长的伤疤,双唇轻轻地吻上去,抬眸认真地说道:“乔雯只爱傅靳然。”

    去了衣衫,傅靳然滚烫的体温像火山一样将乔雯包围,他们对彼此的思念和守护达到高潮,就地释放。

    爱到深处,皆无言。

    3

    一夜春宵,乔雯难得做了个美梦。

    她梦到自己和傅靳然在一个绿色的草原,他骑着马,她冲他奔去,握住他的手策马而上,草熏风暖,马蹄翻飞,远处的阳光很好,慢慢汇聚成一个彩色的光圈,他们就往那幸福的光圈里飞奔……

    乔雯醒来,发现自己抱着入睡的傅靳然被替换成了巨大的维尼熊。

    维尼熊上放着一张纸条:

    乔雯,我需要离开三天,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等我。

    乔雯倏地起身,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把纸条丢进包里,提包离开。

    她对这张纸条不感到意外,昨晚在顶楼看到他身上的伤后,她就知道傅靳然没有把全部的事情说出来。

    比如,他被托塔木“流放”了,又为什么会允许他回来?

    账本成了他的保命符,可他不惜暴露自己那么着急拿到账本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些他都没有说。

    乔雯趁傅靳然睡着后在他的手机里偷偷安装了定位,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被他甩掉。

    托塔木的资料在网上几乎为零,连张照片都没有。从露易丝那里得到的信息是,这个托塔木原先是傅靳然的上级,担任特种兵指挥员,后来他带着傅靳然一起退伍,来到了现在的KS公司,傅靳然对他这个上级兼老板十分敬重。

    所以在萨塔的时候,乔雯指出那些杀手是KS公司的人,傅靳然接受不了。

    军中情怀不是谁都能懂的,但乔雯懂,这种情谊会让傅靳然明知道是危险还抱着一丝侥幸独自前往,因为在他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意把托塔木当成敌人。

    定位显示,傅靳然快要到浦东机场了。

    乔雯着急地让出租车师傅快些,再快些。但按照目前这个速度,一定会跟丢傅靳然。她拿出手机打给露易丝,“露易丝,我记得你在机场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今天上班吗?”

    三分钟后,封易打来了电话:“傅靳然没有出现在机场,我已经让人注意了,一旦发现他的行踪,立刻告诉你。”

    该死的露易丝,现在彻底成了封易的“狗腿”了。

    乔雯抿唇:“谢谢。”

    再看定位,傅靳然在浦东机场的附近没有快速移动了,乔雯在他的定点下车四处找他。

    这是机场旁边荒凉的油麻地,随风疯长的芦苇抓狂摇曳,发出“嗖嗖”的声响。乔雯在六点钟方向看到了站在芦苇丛里的傅靳然。

    他穿着黑色皮夹克,双手揣在口袋里,似乎在等人。

    这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开了过来,乔雯蹲下身作掩护。只见从车上下来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外国人,他身形魁梧,戴着米色的格纹帽子,手腕上的龙虎图腾十分显眼,手里提着一根高尔夫球杆。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缓慢不羁,但乔雯在他的举手投足间感觉到杀气。

    这个外国人应该就是托塔木,傅靳然要等的人。他们看到彼此后,傅靳然从那头走了过来。乔雯听到那个外国人问傅靳然东西带来了没有。

    傅靳然的双手一直没有从兜里拿出来,而是轻晃外套:“东西在我这里,陆遥呢?”

    乔雯心下一紧,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陆遥?傅靳然刚才是提到陆遥的名字了吗?

    “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托塔木上前一步伸手,对于他想要的东西显得有些急不可待,“只要你……”

    傅靳然警觉地往后退,始终和托塔木保持距离。

    托塔木冷哼一声,缩回左手,右手拽动那根价值不菲的高尔夫球杆在脚前来回拖动。

    “傅,你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地珍惜自己这条命。”托塔木皮笑肉不笑,这句话听起来是劝导,实则是赤裸裸的威胁。

    傅靳然的眼底闪过一阵刺痛,脸颊抽搐,乔雯仿佛能看到他在外套口袋里攥紧的拳头。

    “我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当年,我和沈浪驾驶的直升机根本就有问题,就算沈浪没有帮我挡那一枪,我们很快也会因为机舱失油坠机而亡!”话音未落,傅靳然倏地弯腰,原地一百八十度对托塔木进行扫堂腿!顺势抢过他手里的高尔夫球杆。

    托塔木被偷袭险失方寸,他先是一愣,随后看到傅靳然手上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脸立马就沉了下来。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托塔木皱眉,对于这件事的真相被扒,他还是感到很意外的。

    “我没想到,会是Boss你。”傅靳然布满血丝的眼睛,迸射着隐忍多时的痛心和愤怒。

    没有人知道当年他因为好兄弟离开的痛苦导致恨透了乔雯,上级追究他的过失,是托塔木主动承担了一切,并带他离开特种兵的队伍,来到KS公司。

    当年的好上司,现在的好老板,出于感恩的心,他一直尽职尽责,不问理由,只要是他指派的任务,他都毫不犹豫、拼尽全力地去完成。

    哪怕三个月前他刚从死亡线上回来就立刻被送到非洲,他只是想着这是自己未完成任务的处罚,对托塔木没有半分责怪。

    可是现在,要他命的人,拿陆遥的安危威胁他的人,居然是他。

    两人陷入短暂沉默,乔雯隐隐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只见托塔木抬手拿下帽子往一旁利落一丢,冲傅靳然勾了勾手指:“废话少说,你赢了,我就放你走。你输了,把账本和你的命留下来。”

    傅靳然把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扔到一旁。

    乔雯皱眉,看样子他们两个人是要进行一番对决。

    风仿佛穿过耳膜,嗡嗡作响,乔雯目光转到一旁,翻出陆遥的号码再次拨过去,那边仍然无人接听,一直转接到语音信箱。

    仅剩的一点希望如多米诺骨牌被轻轻一推,哗啦倒成一片汪泽。

    看来陆遥是真的遇到危险了。

    乔雯细思极恐,且不说陆遥为什么会被托塔木带走,在萨塔和傅靳然见面的那天,陆遥就没有出现在咖啡馆内。难道说那个时候她就被……

    此时,对面的两人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两个同是特种兵出身的男人厮杀起来的场景足够让旁人心惊肉跳。

    托塔木入职KS公司当高级主管已经快要两年的时间,可他的身手丝毫没有退步,傅靳然几个正面攻击都被其挡了回去。两个人旗鼓相当,一时难分胜负。

    就在这时,乔雯看到那辆黑色商务车里无声地探出一把枪,瞄准了傅靳然!

    “傅靳然!小心!”乔雯一惊,从芦苇丛里跳出来大叫,并向他跑了过去。

    子弹就在这一刻从弹膛里飞出!

    不等乔雯跑到傅靳然的身边,子弹打中人的声音清脆地在半空中响起。

    乔雯震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傅靳然听到她的呼叫,眼疾手快地弯腰一把拉过在地上的高尔夫球杆,托塔木的脚正好踩在那上面,就这样身形一个踉跄,他被打中大腿,替傅靳然“挡”了这一枪。

    只见托塔木巨大的身形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闷声捂住自己血流不止的大腿。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了。

    傅靳然最先反应过来,拉着乔雯立刻躲入一旁的丛林:“快跑!”

    躲在车上的狙击手从车上跳了下来,嗖嗖的子弹穿过浓密的丛林,飞快地在灰色的芦苇丛里穿越而过又迅速被芦苇丛给吞没。

    天上的飞机飞过,傅靳然拉着乔雯在丛林里狂奔。可他们的双腿跑得再快,也没有对方的车子快。

    就在他们快要被追上时,突然一辆白色轿车从天而降一般从右面开了过来,停在面前。

    4

    “快上车!”

    “封易?!”乔雯简直不能再惊讶,她推着傅靳然上车。封易倒车后退,做出要掉转方向的样子,在成功骗到对方后,立刻紧踩油门全速往前。

    死神往往就在一瞬间擦身而过。

    封易越过对方的车子,成功带着乔雯和傅靳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乔雯和傅靳然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感觉又回到了萨塔,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来搭救的,两次都是封易。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句话傅靳然和乔雯同时问出口,但提问对象不同。

    封易吸了吸鼻子,选择先安静开车。

    乔雯收回看向封易的视线,向生气质问的某人坦白:“我在你手机上安装了定位。”

    傅靳然气得一拳头打在车窗上。

    惊吓转化为愤怒层层爆发,乔雯咬唇,扳过他的肩:“傅靳然,你现在无权对我生气!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陆遥被带走的事?!当年在巴黎的真相,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你在萨塔的时候说我没资格和你分手就是因为你兄弟的死,那一枪是我打的……对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现在终于知道真相了。

    如果这次她没有亲耳听到,他是不是想要瞒她一辈子?

    他宁愿告诉陆遥也不愿意告诉她,是不是代表这根刺永远要横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就算相爱的盾牌再深厚,也抵御不了这历经悠悠岁月的旧伤?

    “告诉了你又能怎么样?”傅靳然皱眉。

    陆遥他必须救,这是欠她的。可是他不想把乔雯给卷进危险中来。

    当年的事,即使在不知道真相的情况下,他也选择了释然,如今再说又有什么意义?

    乔雯闭上眼睛,她高昂的情绪被傅靳然一句话淡淡地挡在那里,郁结成块堵在胸口。

    “你们没受伤吧?”封易看向后视镜里满头大汗身上还有血迹的傅靳然,见两个人气氛这么僵持,想着岔开话题。

    “没有。”乔雯看向傅靳然再次确认后,这才赌气般生硬地回道。

    她不敢回头去想,刚才如果不是封易及时赶来,她和傅靳然就要这么悄无声息地躺在荒芜的芦苇丛中消失了,连向这个世界告别都来不及。

    乔雯紧紧地握住傅靳然的手。

    “我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赶来。你们不用担心。”封易回头看向乔雯。

    “不行,我不能和警察碰面。”傅靳然皱眉,示意封易停车,“托塔木不会放过我的。”

    封易把车停到大路边上,傅靳然看向乔雯:“记住,你今天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托塔木受伤了。知道吗?封易……”

    “她的安全,我负责。”封易抢先截过话头,高冷挑眉。

    “谢谢。”傅靳然顿了顿,能看出他褪去了几分抵触。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间,看明白了各自的心思。

    “你去哪里?”乔雯拉住傅靳然,急急地问道。

    “放心,我会联系你的。”傅靳然拉过她的手放到嘴边,目光热烈,“这次一定会,你相信我。”

    乔雯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重重点点头,“嗯,我相信你。”

    除了相信,她还能如何?

    目送他远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暮色沉沉,把车门关上,乔雯往后靠去,摊开手心,上面的血迹刚刚凝固。

    乔雯脑子很乱,这么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她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过了很久才回过神来,看到车窗外已经是市中心的灯火霓虹。

    “你带我去哪里?”

    “带你回我家。”封易回答道。

    乔雯摇头:“不用,我回我自己家。”

    “我已经答应傅靳然了,你的安全我负责。所以你哪儿都不能去,听我安排!”封易只当耳旁风,语气强硬。

    “封易。”乔雯喊他,可他把车开得更快了。

    封易带乔雯驶进了市里最高档住宅区香丰苑,绕过寂静的大路,在最里面的一幢欧式小洋房前停下。乔雯坐在车里望过去,只见封楠正站在门口。

    封易回头:“好了,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赶紧进去洗一下吧。放心,这次不会跟在萨塔一样挤得要命。”他说着下了车,绕过来给她开门。

    乔雯真心不想麻烦他们,可再坚持就显得矫情了,只好应声下车。

    封易喊封楠:“哥,你是进去还是出来啊?”

    封楠微微一笑:“哦,我外面有一个急诊,正要出去。”

    乔雯和封楠四目相对,刚想开口,封楠只是点头浅笑,然后提包越过。上次萨塔一别,如今再见,竟感觉生疏不少。

    封易按指纹开门,拉着乔雯进去。

    富丽堂皇的大厅,光亮有着让人温暖和心安的魔力。乔雯还没看清一楼的模样就被封易推着上楼去。

    二楼尽头的房间,封易把灯打开,一屋子的洁白,典型的北欧风格。封易站在门口示意乔雯进去:“里面有干净的衣服,快去洗吧。我让阿姨准备晚餐。”

    说着,他帮她把门带上。

    乔雯看着陌生明亮的房间,听到身后门“咯噔”的声响,耳朵忽然袭来一阵耳鸣。一时间,天旋地转。

    当她扶着额头缓缓走到洗手间时,也没去衣柜拿换洗的衣服,直接把推门关上反锁,再走进浴室,把淋浴头打开。

    乔雯需要一个极小的空间来关住自己,隔离这个世界。

    一幕幕回放重播,傅靳然那句“我必须救陆遥,这是我欠她的”,像卡带一样不停地在她耳边循环。如果陆遥有什么意外……那他会不会带着愧疚和她分手?

    而她,再也找不到幸福的理由。

    这个念头冒出,乔雯给了自己一巴掌,她太自私了。她希望陆遥好好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冷水里泡了很久,乔雯的脚皮都泛白了,才从里面赤脚走出,在衣柜里找到干净的浴袍,穿好。湿漉的头发还滴着水落在绒帽上,她就开门走出了房间,可当她扶着扶手下到转角处时,却蓦地站住了。

    客厅里坐着两位警察,封易正在接待他们。

    警察怎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

    乔雯本能地想要转身,可封易却抬头大方地冲她招手:“亲爱的,你洗好了?”

    乔雯表面保持平静,手不自觉地握紧扶手:“嗯。”

    “下来吧,晚饭已经好了。”封易很镇定,面带微笑,声音明显提高了分贝,乔雯心领神会,她必须继续平静下去,警察审视的眼光一直牢牢地盯着她。

    乔雯走到封易的身边,被他轻拥进怀:“亲爱的,你好香。”

    乔雯抬眸,迎上其温柔浓烈的眼神,报之以同样热情的微笑。

    “警察同志,她是我女朋友乔雯,H报社的记者,今天下午我们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因为她有拍摄外景的工作,所以我载她经过了机场路,之后我们就回家里来了。”封易说道。

    乔雯感觉到封易在她腰间握了握的动作,于是,便看向他作无辜状地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中一位警察合上笔录本,语气很是客气:“是这样的,乔小姐,今天下午在距离浦东机场五公里有人报案听到枪声并且在现场发现血迹。在监控里我们发现那个时间经过的车辆,其中有一辆里有你们。循例过来调查,看看你们能不能提供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封易肃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这太危险了。”

    两位警察连连点头:“是啊,我们会尽快调查清楚的。”

    “你们辛苦了,希望你们早日破案,还上海、还我们一个太平。很抱歉,我们提供不了什么线索。”封易摊手,变相地请他们离开。

    两位警察也是识趣的人,留下联系方式,表示他们如果想起什么可以打给他们。

    封易点头,让阿姨送他们出去。

    乔雯回神,望向他突然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是你报的警?”

    “我是用太空卡打的报警电话,毕竟我们这样的人,并不喜欢直接和警方扯上什么关系。”封易说到这个,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

    乔雯点点头,原来如此。

    “好了,先去吃饭。天还塌不下来,放心。”封易尽量用轻快的语气安抚。

    晚餐很丰盛,吊下来的水晶灯将长桌上的食物照得格外诱人。封易拉开椅子,请乔雯坐下。

    她刚坐下,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是傅靳然发来的短信:我没事,你放心。

    看着短信,乔雯舒了一口气。

    要救出陆遥,要和残留的恶势力做斗争,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结束的事。乔雯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与其说她是来了食欲,不如说她是在用吃东西来减压。封易坐在她的对面,咬着筷子,放弃了肚子里一堆想要劝她吃饭的说辞。

    “……你慢点吃。”

    “……来,喝碗汤。”

    “……还要吗?阿姨,再盛碗饭。”

    晚饭过后,在楼顶花园,乔雯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封易,并郑重其事地向他寻求意见:“封楠说你的智商过人,你帮我一起分析分析现在的情况。”

    封易略微沉思,他明白乔雯实际是想问钱成华的底细:“其实我们和这个钱叔叔真正的渊源在于因为我父亲曾经是他的主治医生,并没有经济上的往来。这些年他事业做得很大,致力于慈善这一块,公众形象维护得很好。你也知道,成功的商人是少不了和政治挂钩的,在这样漂亮华丽的幕布下,没有人敢去探看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乾坤。”

    “托塔木和钱成华暗中勾结,他们都想要傅靳然的命……”乔雯恨恨地握拳,“该死,我们明明知道可是没有证据!”

    “我们可能找不到钱成华和托塔木,但他们会去找傅靳然。”封易说道,“因为傅靳然手里有钱成华想要的东西。”

    那个账本。

    乔雯看着他英气的脸,回想起刚才在警察面前帮她做伪证时的滴水不漏,现在为了她,他和自己一同站在了阴暗的空间里,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封易注意到她的眼神,微怔。

    “没什么。”

    “别再想着怎么回报我了,乔雯,你已经还不起了知道吗?”封易摊手,“把手机给我,我试着追踪一下傅靳然。”

    乔雯把手机递给他,自嘲低头:是啊,她早就还不起了。这个小破孩从一开始不由分说地闯进她的世界肆意奔跑,留下脚印,刻画风景,如今破釜沉舟要带她飞出黑暗。

    两人回到书房,乔雯深切体会到封易的天才智商不是盖的,他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屏幕上显示了最新的定位图,一个红点在右下角清晰闪烁:“幸好傅靳然没有关机,他现在在东阳路。”

    “钱成华约他在那儿见面?”

    封易没有说话,继续操作:“不,钱成华的定位显示是在公司。”

    “他在公司?”乔雯咬牙,“他居然还敢回公司……”

    “只要傅靳然还没有公布那本账本,他的伪慈善就不为人知,他现在根本没有必要先乱了阵脚。”封易说道,“不过就算他人在公司,你也别想着去找他。”

    “为什么?”乔雯皱眉,“对他来说,我和傅靳然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在暗,他在明。我想我可以先替傅靳然去……”

    “钱成华现在满心思都是那本账本,你和我对他来说的确是和傅靳然没有关系,所以就成了更加懒得搭理的外人。他不会见我们的。更重要的是……”封易起身,拉着她走到栏杆边沿处,示意她往下看。

    楼下警察的便车还没有走,他们在蹲点。

    “我们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很引人注目。”

    没想到现在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举步维艰,乔雯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封易:“我有一个大胆的计划。封易,你愿意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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