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不是这种好为人师的性格。”沉默了好几秒，她这才开口：“而我，也不喜欢听别人说教。”
“因为对我的合作伙伴感到失望，所以刚才有些唐突了，抱歉。”
他又恢复了往日里彬彬有礼的样子，语气平和，神情疏离。
“我想怎么做，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别人指手画脚。”
舒意也不跟他兜圈子，说得很直白：“还是说，为了逼我继续跟你合作，你打算用之前的事情威胁我？”
“没那个必要。”
楚子杰回答得很快：“我不喜欢勉强别人，或许亲子鉴定的事对你而言还不算重大打击，那么就等等看吧，我相信程二少的手段不止如此，他一定会再送你一套豪华大礼包。”
舒意嗤了一声：“比起这个，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我问你，赵若然约见安菲菲的借口，是不是由你授意，并且跟我有关？”
“你这么好奇，不如直接去问她？”
楚子杰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过，可能没时间了。”
“……什么？”
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话音刚落，楼上忽而响起一阵嘈杂的惊呼，几个保镖匆忙下楼，看到舒意之后，赶紧行了个礼。
“舒小姐不好了，那个赵若然她……她好像不行了！”
不行了？什么叫不行了？！
舒意微微睁大了双眼，“快，去审讯室通知二少，再打电话给徐医生！”
“是！”
保镖们领命而去，舒意急着要上楼查看情况，却被楚子杰一把拉住。
“不用去了，凶多吉少，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舒意猛然回头，死死盯住这张波澜不惊的面孔：“是你？”
楚子杰笑了，这笑里带着无奈和戏谑，好似提问者是一个教不会的懵懂孩童。
“赵若然的那个组织，不但扣住她的至亲，也给她戴上镣铐，不然像她这种爱反水的人，万一翻脸不认账可怎么办？”
舒意实在不想与之废话：“组织对她做了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神经毒素，应该早已被植入她身体的某个部位，一旦组织判定她有出卖、背叛的嫌疑，就会启用最后的秘密武器。”
楚子杰耸耸肩：“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做她们这一行，早就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过是遵守行规罢了。”
“不可能。”舒意当即否决：“这里不会有外人的眼线，组织怎么判断赵若然已经不忠？”
——“除了他和安菲菲，我想不到第三个通风报信的人。”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舒意一怔，随即感觉手腕一紧，熟悉的温度顺着皮肤扩散开来。
“别动我的人。”
程晏行一把挥开楚子杰的手，将舒意带到自己身后，“你还知道什么，最好趁现在都说出来。”
舒意踉跄着抓住男人的衣角，心中却警铃大作。
他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对谈，他听到了多少？
楚子杰无所谓地笑了笑，双手插兜，直视程晏行的双眼。
“您可以查我的一切通讯设备，如有猫腻，我一定亲自请罪。”
程晏行冷硬地吐字：“我当然要查。”
“没问题，只要能让二少放心，把我扣在这儿都行。”
楚子杰顿了顿，继而又说：“作为一个真心实意投奔您的人，我为什么要跟自己的信誉过不去？明知舒小姐在您心中的地位，却用她做诱饵、唆使赵若然引出安菲菲？我没必要做这种蠢事。”
“真心实意？”程晏行冷哼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相信您的调查结果会还我一个公道，不过，您还是有必要提防一下安菲菲。”
他的视线转向舒意：“她对舒小姐的恨意众人皆知，今天能搞出假亲戚，说不定明天就能搞出假证据。说到底，她连指认舒小姐的实锤都没有，却兀自演了好大一出戏。”
他说完，淡然地伸出双手：“我说完了，您还是要扣我？”
程晏行面色不变，冲一旁的保镖扬了扬下巴：“带走。”
楚子杰了然地点点头，望着手腕上明晃晃的手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您最好能找出我有二心的证据。”他说：“不然，等您放我出来的时候，我可是会提要求的。”
“八面玲珑，难怪老头子会器重你。”
程晏行扫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吧，死人可没办法提要求。”
在这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中，两个男人都没讨着便宜，楚子杰被保镖带走，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楼上的嘈杂声仍未停歇，舒意回过神，不由得催促一声：“我们不用上去看看？”
“没有必要了。”程晏行安抚地握住她的手：“昨晚手下向我汇报，说她开始腹痛、头晕，我就猜到可能是这个情况。只不过那时你睡了，我没有告诉你。”
“为什么不抢救一下？”
舒意不解地望着他：“她死了，我们就再也不能推测楚子杰的动机，为什么要放掉这个机会？”
“因为我推断，安菲菲一定会交代一切。”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她说，赵若然给出的理由是，还有别的人在调查你背后的胎记。”
“什……”
舒意不可置信地定在原地，动了动嘴，脑子里一片混乱。
七八分钟后，闪着刺目光线的救护车呼啸而至，徐盈从副驾驶跳下来，隔着老远就冲自家弟弟翻了个白眼。
“把医嘱当放屁是不是？”
她大步流星往里走，身后跟着三四个医护，“回头我再收拾你。”
放眼全市，敢这样跟程二少说话的，大概也只有她了吧。
程晏行没接话，牵着舒意，也跟着一起上楼。
“把小意的眼睛捂上，往后退。”
徐盈三两步上前，丝毫不惧赵若然此刻的惨状，开始逐步检查。
“徐姐，要准备抢救吗？”
“不用了。”徐盈轻叹一口气，站起身：“已经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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