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大门关上，奔腾的暑气被隔绝在外，眼中便只剩下馥郁繁茂的大片花海。
舒意本能地一甩胳膊，低声喝到：“你干什么？！”
楚子杰也不恼，随即松了手：“再晚几秒钟，你就要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了。”
闻言，她抬眼朝窗外望去，果真看到一排全副武装的保安，个个汗流浃背，神情却没有松懈。
她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楚子杰却说：“不用紧张，这里有专门的花匠看管，他们不会进来。”
听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他家呢。
待那群保安走远了，舒意这才转过身，口气也缓和了些：“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反正此人一出场，不是威胁就是交易，她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不知这次他又搞来了什么大新闻？
岂料楚子杰不答反问：“你不觉得你的进展太慢了么？”
“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舒意，你调查韩玉良、调查良胜房产，本质上也是在调查程氏吧？这么多天过去了，除了刚开始那几份不痛不痒的资料，你有别的收获吗？”
他顿了顿，补充道：“哦对了，严格说起来，那几份资料也算是韩尧拱手相送，不算你查到的。”
舒意被他的自说自话气到失笑，反问道：“我调查什么人什么事，与你有关？我查一天或是一年，用得着你操心？”
“当然与我有关，你忘了，我是为了什么才替程二少做事？没记错的话，我早就告诉过你吧。”
不错，这人是程怀远安插在程晏行身边的一颗棋子，目的是限制儿子的实权，不让他一家独大。
舒意一动不动，轻轻嗤了一声：“楚先生，恕我直言，你的借口也越来越拙劣了。”
“是，你是奉命才留在程晏行身边，但现在仍要说什么限制、防止之类的话，难道不觉得可笑？程氏现在的掌权人是谁？老程总在程氏还剩下些什么？你知道什么叫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吗？”
她毫不客气地说了一通，心想这对上下级也不知哪来的自信，还以为能控制程晏行的权力？也不看看自己手中是怎样一副烂牌。
楚子杰不动声色，一字不落地听她说完，竟是弯了弯唇角。
这个动作让舒意的心脏猛然一抽，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以为经过之前的种种，你已经对我有所了解，想不到……”
他静静望着她，略带失望地吐字：“……居然毫无长进。”
舒意并不拿正眼看他，她倒要听听，楚子杰何出此言？
“关于孟如一的事，想必你都知道了吧。”
一开口就犹如惊雷劈过，不等舒意答话，他又说：“你不恨她、不怨她？我想大概不可能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偏要在关键时刻犹豫？她要让盛湘宁嫁进程家，不顾你的想法，也不管你是不是幸福，难道你就这么接受了？”
“我没有。”舒意冷声反驳，“请你不要胡乱揣测。”
“好，我胡乱揣测，那我就只能感慨于你的大度和包容了。毕竟，孟如一抛弃丈夫和女儿二十多年，不但没有一丝内疚悔恨，反倒为别人的孩子做嫁衣，至少换了我，是决不能容忍的。”
楚子杰说着，面上的笑意更浓了：“我更不能容忍的是，因为一己私欲，让原本顺利的计划变得缓慢，而这份缓慢，可能会让自己的亲人收到牵连。”
舒意的身子顿时一僵，她听出了楚子杰的言外之意。
“我们也算是合作过几次，明人不说暗话，舒意，其实我猜的正确与否，你心里比我清楚。你留在程二少身边，刚开始是被迫，后来明明有了离开的机会，却不愿走了。你要解释为‘喜欢他所以才留下来’，那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按这个逻辑推论的话，你又为什么坚持调查韩玉良？”
谁人不知，韩玉良是程氏的心病，代表着程氏创建之初不可言说的污点，如果舒意真心喜欢程晏行，凭着她的第一直觉，难道不是尽可能销毁、掩埋这些证据吗？
为什么偏要挖空心思调查，一直紧咬不放？
“说不通啊，舒小姐，你说是不是？”
他对她的称呼从直呼其名变成了礼貌用语，语调里带上几分疏离。
“你知道的，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一个，凡事喜欢弄个明白。”
楚子杰迈开脚步，走到浑身僵直，神色隐忍的舒意面前，落下两道冰冷的、审视的目光。
“我不想再猜了，游戏嘛，一眼看到头就不好玩了。”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U盘，硬是塞到她手上：“先别急着拒绝我，看过再说，这里面，有你想要的东西。”
“如果你看完之后，还能保持同样的立场和态度，继续慢吞吞地调查，顺便跟程二少谈个恋爱，培养培养感情……”
楚子杰微微一笑：“……那我就只好把我知道的，关于你的一切，全部广而告之。”
“你！”
舒意猛然抬头，恰好对上那双笑盈盈的眸子。
“怎么，难道你以为我会说，那就算了由你去吧？舒意，你也该试着了解一下我，我会浪费时间跟你闲扯一堆没用的？”
是了，这个人，恨不得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法院判决书一般，多一字不多，少一字不少。
精确、严谨、绝不做无用功。
“看完了再决定吧，我相信，你会很惊喜的。”
舒意无比反感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其余人不过是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不配拥有思想和自由。
“我倒是想请教，楚先生既然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如此清晰透彻，为什么偏要带我这个猪队友？”
舒意回望他，同样报以冷冷的视线：“轻装上阵胜于负重行走，你明明能做到，为什么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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