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意本想再接一句“既然这么不好意思为什么还要写”，最后还是生生咽了下去。
他这么做的原因，她应该最清楚不过。
——“直到有一个人出现，她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
脑海中蓦然闪过那个算命先生的话，这一刻，舒意仿佛才真的明白，或许那人并非信口胡诌。
她从讨厌、抗拒变成接受、喜欢，又何尝不是应验了“逆”字？
不知程晏行是否也想到了这一点，此番“手机事件”之后，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吃完晚饭就回了酒店。
他们依旧住的套房，舒意洗完澡出来，发现男人不在卧室，而在客厅沙发上看文件，神情很是专注。
一般这种时候，她都不会刻意打扰，因此轻手轻脚地关了门。
组织的回邮还没来，也不知是否答应，舒意坐在床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考虑如果B.P不帮忙、自己该如何着手调查？
就在此时，枕头边的手机忽而亮了。
她条件反射般地扔了毛巾，三两步走过去拿起手机，迅速解锁。
双目微睁，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屏幕，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组织的回邮，而是楚子杰发来的微信，他说：“明天程二少的日程全满，正好我有件事跟你说一下，出来见一面。”
整句话没有一个疑问词，全是客观冷静的陈述句语气，就好像只是在下达通知，并非征求她的同意。
舒意感觉自己身后汗毛倒立，程晏行来这边出差，虽然几个高管心腹都知道，但具体行程都是宋文琦一手包办，楚子杰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
而且，他就像猜到舒意不会拒绝，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两分钟后撤回了这条消息，只静静等待她的回复。
——如此胸有成竹、气定神闲。
因为顾虑的东西太多，才让舒意变得畏首畏尾，若是放在以前，她大可以仗着有B.P撑腰，完全不用忌惮楚子杰的动向。
果然，喜欢一个人之后，那人就成了自己的软肋？
她定了定心神，考虑再三才回道：“别告诉我你又是来看老朋友。”
既然他与姜咏私交甚好，那么跟来这里，倒也不是说不通。
哪知楚子杰一反常态，十分坦然地承认：“不是，你们一走我就跟来了，忙到现在都没来得及跟老朋友打声招呼。”
呵，瞧瞧，居然把自己形容成一副日理万机的样子。
“你倒是比他的秘书还清楚他的日程安排。”
“如果我想，我也能知道你们今晚吃了什么菜。”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舒意一瞬间绷紧了神经。
“我的时间不多。”楚子杰发来了催促：“明天下午1点，别墅后的花房侧门，我在那里等你。”
此话说完，他便再没了回音，舒意心中郁结，似是不甘、又带着不满，删完聊天记录后，将手机重重地摔回床上。
这些人为什么老缠着自己不放？你们要报仇、要出气，为何偏要捎带旁人？
她只想尽快完成任务，既能保住程晏行的身家，又能让舒正昀安稳地度过下半辈子，为什么总有人来捣乱？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这个道理她懂。
如果当时，她不是为了任务接近程晏行，而是……
算了。
她摇摇头，止住自己荒唐的念头，哪有什么如果？若不是任务需要，她跟程晏行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有交集。
更别提有如今的发展。
无名指上，那枚莲花造型的钻戒正闪烁着润泽的柔光，她心底忽而一动，接着便下定了决心。
要去！
不论楚子杰想说什么，大约都与她有关，而与她有关的事，基本上也跟程晏行脱不了关系。
第二天一早，男人便起床出门，确实如楚子杰所说，程晏行今日的行程满满当当，一直排到晚餐之后。
临走前，他照例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脸，叮嘱她注意安全，想吃什么就让前台送上来。
舒意随口“嗯”一声，比起这个，她更关心资产转移的进度。
男人略微吃了一惊：“怎么，这么怕我破产？”
“怕啊，我作为股东，当然要督促你。”
这话换来程晏行一声爽朗的大笑，他曲起手指，无奈地刮了下她的鼻尖：“放心吧，你就算再生十个，我也养得起。”
舒意面上一红，顺手拿起身后的抱枕朝他丢去：“去去去，赶紧出门！”
男人含着笑，大步流星离开了，门外，随行的高管早已等候多时。
舒意独自一人在酒店，打发了无聊的上午，依然没等来B.P的回邮，这令她有些不安。
按理说，不论答应与否，组织的回复都很及时，绝不会拖了这么久还没回音。
她不禁猜测，是组织内部出了什么事？还是邮件发送时出了错？
除了B.P，目前能联系的，只剩下那位爆料过程氏孤儿院黑幕的媒体人，但他只管对外运作，不管组织与雇佣者之间的事。
但让她傻等回信，舒意又万分不愿意。要知道，她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宝贵，经不起丝毫耽搁。
思及此，她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给那位媒体人发了消息。
意料之外，邮件又是石沉大海。
这下，舒意连午餐都没心思吃了，尽管前台送来了花式繁多的料理，并且提醒“这是程二少预定、吩咐我们一定看您吃完才能走”，她也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就让服务生撤走碗碟。
她是真的有些慌了。
临危不乱的前提是，她心中有底气、身后有足够依赖的力量。
而现在，底气被抽走，背后的依靠也变得不甚明朗。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而就在此时，墙上的挂钟发出清脆的声响，提醒她已经十二点半。
楚子杰与她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舒意顾不上其他，匆匆穿戴好衣物，挑了安全出口下楼，根据酒会那晚的记忆，终于找到了别墅后面的花房。
盛夏的天气，中午尤其炎热，她心中焦急，步子走得也快，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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