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逸取下背包准备下车。
车厢过道挤满了排队的人。
陈思逸不紧不慢,等待前面的乘客先下。
看看时间,上午十点半。这个时候的花市估计已经恢复平静了。
陈思逸转过脸看着窗外有些刺眼的阳光,取下耳机和墨镜,抬眼间碰触到一双眼睛。
三哥正在专注地看着她。
陈思逸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眼神,仿佛带着某种暧昧……
“我在斗南花市买花,有时间可以来看看我。”迎着三哥的目光,陈思逸说出这句留有余地的话,她并不指望他当真,但她发现他的眼神里似乎有某种情感。
类似于“恋恋不舍”的情感。
又或许是某种错觉。
陈思逸伸出一只手,手指点在自己嘴唇上,然后在空中抛出一条弧线,对着三哥的方向丢了一个飞吻,挥挥手道了声:“bye!”
陈思逸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三哥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她,她走了,他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旁边的高大个用手捅捅他:“三哥,看上这小娘们了?”
三哥回过神来,斥一句:“没事最好把嘴巴闭上!”
对面的歪嘴巴取笑:“三哥是尝到好货色,还没回过神来呢。喜欢就带走啊,等我们干完这一票就回斗南村来接你的小辣妹,怎么样啊,三哥?”
三哥不回答,抽出一根烟闷闷地抽着,眉宇间显出凝重的气氛。
陈思逸此时已经到达花市。
第一次来到这个被喻为“中国花木之乡”的小村还是忍不住的惊叹,惊喜。
进入花市交易中心,映入眼帘的是成片的花海。
只要你能想到的颜色,都能在这里找到。
只要你能想到的花名,都能在这里找到。
像打翻了的各色颜料洒在一张巨大画布上,满眼繁华。
陈思逸缓缓踱着步,一排排看过去,勿忘我,洋兰,非洲菊,铁炮,金百合,元帅,索尔帮……
所有类别的花都能在这里找到。
陈思逸最近在构思一组以鲜花为创意主题的纹身。她需要采集和绘制这些花的样本。
创作激情被瞬间点燃。
她拿出手绘本和彩铅“刷刷刷”就开始画起来。
非洲菊的神秘,蝴蝶兰的纯洁,紫藤花的痴情,杜鹃花的节制,芍药的害羞,风信子的忧伤。
铃兰的纤细,含笑花的矜持……每一朵花在她的笔下似乎都富有灵性和生命。
她绘制花卉的同时,脑海里已经有了它们纹在皮肤的样子。它们像一个个精灵,跳跃着丰富着她的想像。
若不是林医生的电话,她似乎完全忘了有时间这回事。
那边林医生一接通电话就开始抱怨:“陈思逸,你似乎忘了你是病人这件事情了?你有几周没来我这里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汇报病情,你真够任性的,是想放任自己不管了?”
陈思逸抬眼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间:中午2点整。
她有点不耐烦地说:“我回去再说,ok”
“你这样散漫我可不再催你了。”
想到三哥那八块腹肌,她肾上腺素又开始往上涌。
“我现在在外地,回来听你的。”
“最近症状有没有减轻?”
“几乎——快好了。”她说谎从来得心应手,只不过此刻是为了应付林医生。
“你最好少出远门,对你的病情有所缓解。我这段时间忙的很,懒得搭理你这种傲慢的丫头。对了,外面的男人如狼似虎,恐怕有你应付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陈思逸欣赏着眼前的杰作,思索着下午要再绘哪几个品种?
“你回来事先给我个电话,还有一个疗程的药要开给你。”
“好,真罗嗦。”心里却不服气,无法抑制自己对异性的性幻想以及无法抑制自己与异性产生性行为,林医生对她这种症状给出的结论是“病”,必须得治。
挂了电话,陈思逸瞧了瞧四周,除了花店,一家饭馆也没有。
她步行了半个小时才找到一个小餐馆。
点了一个菜,随意地趴几口,算是应付了午餐。
下午时间不多,还能画几页,得找家旅馆安排好住宿。她利索地收拾好东西快步奔向花贲市场。
画到黄昏时分,太阳渐渐下了山。
起身的时候感觉浑身酸痛,双脚发麻。
一天不到的时间,一本四A30张的绘本已经填的满满。
陈思逸翻开内页,看着眼前一朵朵鲜活的花草,充实,心满意足。
“没想到你还是个画家。”
身后一个熟悉的男低音。陈思逸一转身,是火车上的那个三哥。
“你?”陈思逸回想起在火车上临别时对他说的那句话,顿时明白了。“还真过来看我了?”
三哥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容。
陈思逸瞅瞅他周围:“你一个人来的?你身边几个小混混呢?”
“就我一人。”
“你不要告诉我是为了我特意返程来这里的吧?”
“是。”
陈思逸看他的表情却看不出半点情绪,说话简单明了,这号人,似乎可以归结为“闷骚”类型。
三哥从她手里拿过绘本,一页一页翻看,陈思逸看了看四周,确实只有他一人。
难不成果真对她有想法?
翻阅完绘本,三哥递回给她,说:“画的不错,你是插画师?”
“纹身师。”
三哥重新打量她,发现她雪白的脖颈侧面有一个花朵图案的纹身。
她微微敞开的胸部有一只花蝴蝶的纹身若隐若现。
“还想看更多?呆会让你慢慢看……”陈思逸的眼睛里又闪过一丝邪魅的坏笑。
三哥不置可否。
“我们去吃点东西,我对这里比较熟。”三哥说。
跟在他身后,陈思逸想,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来到一家农家菜馆。坐在靠窗的位置,三哥点好菜,给陈思逸倒上茶水。
陈思逸观察他的举动,竟然透着一股绅士作风。
陈思逸喝一口茶,道声谢。
她发现他现在穿的不是火车上那一身黑衣服,而是换了一件白衬衣,里面依然是紧身背心,白色的。
发达的胸肌透着引诱的味道……
陈思逸按捺自己的欲望,想起林医生的话:“你如果任其发展,将无药可救。”激情顿时退了大半。
“我全名叫肖峰。怎么称呼你?”
陈思逸犹豫了三秒,答:“陈思逸。”
“看来你还是提防我。”肖峰给她倒一杯茶,显出轻松的状态说:“我只是想,如果不来看你,恐怕永远没这个机会了。”
陈思逸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发现茶杯上的图案是金百合。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发生点什么?”
她白皙的脸蛋映在阳光里,可是没有半点温度。
肖峰说:“我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呆会我要坐火车回。”
“去哪里?”
肖峰不回答,只问:“你打算在这里呆几天?”
“不知道。”
“我住在x市。离这一千多公里。”
“嗯……”陈思逸想说,其实我也住在x市,只是她不说。
吃完饭,俩人在石头小路上慢悠悠地走着。
此刻已是傍晚六点。
夏日里的夕阳染红了天际。
把俩人的背影拉成长长的直线。
肖峰身体里散发的檀香味萦绕在陈思逸的周围,那种强烈的欲望又开始肆无忌惮地折磨她。
陈思逸停下脚步,倚在墙角,有些慌乱地在包里找烟,肖峰把自己的烟递到她手里,她说了声“谢谢”便开始猛吸一口,脑袋和心情顿时清醒许多。
肖峰认真地看她吸烟的样子,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
“你烟瘾很大……没事吧?”肖峰问。
陈思逸吐一口烟,喷在他脸上,快速而直接地说:“我们去开房,完事后各自奔天涯。”
肖峰皱着眉头,沉默不语,似乎有一股无名火。
肖峰说:“你知道我为了来看你一眼,冒了多大风险吗?”
陈思逸摇摇头,说:“我不想认识你,也不想和你有瓜葛,只问你现在愿不愿意和我去开房?”
肖峰愤怒地扯掉她手里的烟,丢在脚底,军靴用力一踩,香烟瞬间碎成碴。
陈思逸大声骂咧一句:“你他妈有病啊?抢我烟!”
肖峰身体压过来,手掌钳住她的脑袋,嘴唇堵住她的嘴。
她瞬间没了声。一种久违的,让她贪恋的味道淹没了她。
肖峰的舌尖探过来时,她用紧闭的牙齿挡住了。
放开陈思逸,肖峰有一种颓败感。
陈思逸用手背抹了抹嘴说:“我不想接吻,只想上床。”
肖峰伸出手去帮她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她被弄乱的长裙,掏出自己的烟点上,放进她的嘴边,他说:“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碰。”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陈思逸听到他刚才在耳边说的一句话:“但愿后会有期。”
但愿后会有期。
陈思逸指尖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只是,为什么他真的离开了,她的心情像跌入冰库,冰冷,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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