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意外的激烈反扑——兔子急了都咬人】
镇守河南郡衙的司马昭忽然得到报告,说有曹爽的叔父曹宁与其子曹豁父子二人率家丁来攻,曹家平时也豢养有敢死队,攻击力惊人,司马昭一听,不禁面色微变,心底里轻叹一声,同时在脑海里紧张思索起来:想不到自己和父亲、大哥千算万算,居然将曹爽的叔父一家给算漏了!
毕竟曹家到了生死关头,他们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曹宁曾任尚书右仆射,后被封为关内侯,曹豁只是挂了一个“黄门监”的虚衔,却没料到在今天司马府发动事变之际,他俩竟然凭空冒出,纠合了府中部曲前来此处反扑!
虽然司马昭知道曹宁为人优柔寡断,曹豁行事有勇乏谋,应该都不算是十分厉害的劲敌,但自己刚把所有部属都派了出去,此时守在河南郡府门口的成倅、成济手头只有两百多名兄弟,而曹宁他们却带来了两千多家丁,只怕是难以抵挡!
看到曹宁等人的攻击越来越猛,似乎是想占领河南郡衙,河南郡衙目前是司马懿整个行动的前敌汇合点,很多关联人物将再次汇合,无论如何不能让曹家人占领,正在这时,王羕从外面退了进来,他神色焦急地对司马昭说:“二公子,您应当赶快转移到安全之处,免遭意外!”
王恂听罢,知道事情紧急,曹家冲锋队就快要打进来了,连忙向司马昭说道:“子上,你一身关系重大,切切不可在此滞留险境!听王君的话,咱们快从后门走罢!”司马昭却是面色凝定如渊,身形一动不动:“良夫,你自己先走!我要留下来……”
他话犹未了,大门外喊杀声震天,“嗖、嗖、嗖”,一支支利箭像雨点似的飞了进来,斜斜插落在训兵场的黄泥地上!王恂咬了咬牙,终于豁了出来,将他的袖角一拉:“子上!这样罢,你快走!我留下来替你守在这儿!”
司马昭看着这场景,知道危险,但他却决不能撤退,现在这河南郡府是何等重要,岂敢擅离?岐哥和董大人去城东营房调遣那八千卫畿军过来了,太傅大人又将从宫中前来此处会合,我怎敢弃此而遁?倘若被曹宁、曹豁等占据了此府,再行啸聚徒众猝然发难,太傅大人和岐哥他们岂不危哉!
曹宁他们人多势众,司马昭这里两百多人越战越艰难,有点抵挡不住的趋势,司马昭“唰”地拔出自己鞘中长剑,毫不迟疑地下达了命令:“王羕,你即刻赶回前门去,吩咐成倅、成济兄弟于且战且守之余,迅速积薪焚炬,将衙门放火烧了!”
听司马昭如此吩咐,王羕一下子略知了他的心意,“火烧衙门是个拒敌兼报信的好主意”王羕说道。司马昭疾声补充道:“衙门口烧起来后,让它形成一道‘火墙’,阻拦曹宁他们的进攻。”
司马昭这也叫作“急中生智”,他的心中最为担心的还是接下去即将赶过来的后续人马,一定要给他们发出一个信号。王羕全然明白过来:司马昭这一着棋实在是高啊!衙门被火一烧,则烈焰熊熊必然形成灼人至极的“火墙”,曹宁、曹豁等人在外面自是不易攻入。同时,更令人叫绝的是,这衙门的火光一旦冲上半空,远近可见,必能引起随后赶将过来的司马懿、司马岐等人的注意和警觉,他们自然就会早作提防而不致遭到意外之变。想透之后,王羕立时飞步而出:“好!在下马上赶去前门照办!”
【14 身先士卒的重要性——主将亲自上阵,事情才有转机】
王恂见王羕去了,又要赶紧劝说司马昭撤退,他受姐姐的委托,一心要保护这个姐夫的安全,他见司马昭跃跃欲试地似乎要亲自上阵拼杀,就一把又拉住了他,急切道:“子上!快!快!你从后门走罢!我替你去前方督战!”司马昭右臂一挣,用力甩脱了他的手,双眉竖立如剑,目光灼灼逼人,向他凛然而道:“王良夫!你有几个脑袋,竟敢不遵本座的命令?你忘了本座刚才讲了是为什么把你留在身边的吗?你马上从后门出去赶往城东营房通知岐哥速速来援!我身为此军之主,必须疾赴前门亲自督战!这个职责,你是担负不了的!”
王恂听司马昭这么说,也算是军令如山了,既然他是主帅,自己也不能违抗命令,顿时像石头人般怔了片刻,瞧得司马昭主意已定,泪花不由得在眼圈里打起转来:“子上!姐姐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真有大将之才!好!你自己要多保重!”说罢,扯过一套铠甲披在身上,在厅前十名死士的围护下飞快地往后院去了。
司马昭知道他若能亲自上阵必定将极大地鼓舞士气,所以毫不耽搁,率着另外十名死士举刀杀了上去,奔过那空旷的训兵场,远远地看到那衙门处火光熊熊冲天而起!冲到近前,只见司马府的死士们一个个杀红了眼,正隔着火堆和曹宁他们的家丁戈来矛去,“乒乒乓乓”打得不可开交!那司马府侍卫队长成济已是杀得性起,脱了身上重重的铠甲,光着油汗津津的膀子,把一杆长槊舞得呼呼风响,不顾自己腰胁间都挂了彩,拼死奋战。
本来司马昭这边的死士因为以少敌众,渐渐有所不支,现在看到司马昭亲自来了,大家的斗志就不一样了,站在他身边的成倅一瞥眼间看到了司马昭,高兴得失声叫道:“弟兄们!好好杀敌啊!二公子亲自来为咱们压阵了!”
就算在一般的工作场合,领导亲自到场,员工的积极性都不一样,更何况在战斗的情况下,带头的一来,所有人都更加拼命。司马昭举剑在手,挺身上前,振臂而呼:“弟兄们,杀退这帮逆贼!太傅大人和司马岐大人的援兵马上就到了!”
在司马昭勇气的感召下,敌我双方的气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司马昭这一方的,那些司马府死士们听着司马昭响亮的声音,看着司马昭矫健的身影,一个个全身上下立时平添了百倍的勇气,就如乳虎出笼一般,奋战不休,竟将曹氏家丁的猛烈攻势压了回去!
司马昭的想法是,既然父亲把镇守河南郡衙的任务交给了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住这块阵地,决不能让曹家的人马杀进来,搞砸了父亲精心安排的大事,所以他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身先士卒,带领死士们奋力拼杀,加上大门口烈火熊熊,曹家士兵们一时也攻不进去。曹豁见了,便将曹宁拉过一旁,低低商议道:“阿爹,这司马昭太狡猾,竟然放火把衙门也烧了——看来从这里是一时闯不进去了,依孩儿看不如找几个会腾挪攀爬之技的兄弟从旁边的围墙上爬进去狙击他们……”曹宁一听,急得眉毛胡子皱成了一团:“忠儿,咱们在这衙门口处的人手本来就不够,哪里还能分兵翻墙进去偷袭?再等一等,这门口的火熄了后咱们便可一鼓作气杀将进去……”
曹豁看到司马昭一来,对方的防守力量又增强了不少,心里非常着急,就怕事情拖得久了会起变化:“咱们哪里还能等到火熄后再冲进门去?这样罢,您瞧司马昭在门里边那猖狂的样子,孩儿去找几个弓箭手,专门瞄准了他猛射,把他射死了解气!”
老爹想问题比较全面,就算一箭射杀了司马昭,对整件事情的帮助并不大,唯一的希望是能活捉他,或许还有些可能与司马懿讨价还价。“忠儿啊,莫要冲动!”曹宁慌忙将他扯住,“为父也想一箭毙了这小子,但现在咱们只有等待时机冲进去把他活捉了才是上策!只有活捉了他,咱们才能拿他当人质去要挟司马懿这个老匹夫!”
曹豁所担心的问题是时间,时间拖不起啊,战局瞬息万变,现在最需要的是速战速决。“阿爹!您这瞻前顾后的,怎么才能抓住机会打败他们啊?”曹豁焦急得两眼都冒出火来!
曹宁其实心里也很焦躁,虽然心里希望把司马昭活捉了,但如果真的捉不到,射死他也不失为一个办法。他瞧着西边的方向,兀自喃喃地说着:“为……为什么丁谧大人和毕轨大人还没有带兵赶到?再拖下去,一切可就来不及啦!”
【15 实力决定一切——虚张声势都是暂时的】
战局的发展果然对曹家不利,在双方胶着不下时,大家都期盼自己这边能够早点来援军,忽然一个苍劲有力的声音从曹宁身后传了过来:“曹宁,丁谧和毕轨他们是赶不来的啦!你还是乖乖投降罢!”
曹宁最害怕的就是司马懿那边的援军先到,谁的援军先到,谁就基本上赢了,因为另一方的援军只怕是来不了啦。所以他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如遭电击般浑身一颤,和曹豁缓缓回过头去,只见须髯如银、气宇沉雄、不怒自威的本朝太傅司马懿全身披挂,铠甲鲜明,率领着一队队禁军骑士正在后面驻马而立!
看到司马懿带着大队援军赶到,司马昭和在衙门口里拼死抵抗的死士们一片欢呼,王羕、成倅、成济等人立刻精神百倍,一个个备受鼓舞,挥刀舞剑之下竟欲跨火追杀而出!而曹府的家丁们则是一个个失魂落魄,逃的逃,躲的躲,散的散,末了只剩下十几个还陪着曹宁、曹豁父子二人木然呆在原地。
司马懿所率领的军队包围了曹宁的人马,曹宁父子大为泄气,看着司马懿,等他发话。只见司马懿银眉一扬,两道目光凌厉如刀劈向了曹宁:“太后有旨:将曹爽等逆贼之三族亲属一律禁锢收监,等候发落。曹宁大人,你们还是遵旨受擒罢!”
曹宁听司马懿这么说,知道大势已去,但毕竟兔子急了还咬人,到了这一步,无论怎样都是不甘心的,他厉声怒骂道:“谁敢禁锢收监老夫?老夫乃是大行明皇帝之叔父、当今陛下之叔祖、宗室之至亲前辈,她郭瑶(指郭太后)见了老夫也不敢放肆!你司马仲达,不过是我曹家之鹰犬耳!岂敢妄行处分?”
虽说曹宁极为不服,但毕竟司马懿有太后的懿旨在手,众多禁卫军围立两侧,司马懿一声令下,众军兵立即将曹宁父子等人全部抓捕归案。
司马懿一声不响,从腰间拔出了一柄宝光耀眼的腰刀,在阳光下一晃,刀上的七颗宝石闪出绚烂的色彩:“曹宁,你认识这把刀吗?”司马懿沉声问道。
曹宁愣了一下,看着司马懿,不忿道:“司马老贼,谁知你是从哪里窃取来的皇室宝物。”司马懿一听大怒,厉色道:“此刀乃是太祖武皇帝当年亲手钦赐予本座的,你怎可诬称‘窃取’二字?太祖武皇帝就是让本座专门用它来惩治你们这些不法之臣的!”
曹宁、曹豁父子毕竟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是曹家宗亲,无论如何不敢相信司马懿会惩治到他们头上,两人的眼睛都瞪得几乎掉下地来:“你敢?”司马懿却深沉地一笑,将那“九曜刀”一翻,那镜鉴一般明亮的刀身上清晰地映现出了他那一副庄正肃穆的面容:“尔等可知这宝刀的刀锋为何竟会如此亮利?——只因为老夫几乎每日闲暇之时都会亲手在石板上将它磨砺一番!算起来,这柄宝刀老夫已经暗暗磨砺了整整四十个年头了。所以,它一旦出鞘,锋芒所及,必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敌!”
曹宁父子平时在京城中为所欲为,无人敢于阻拦,一向骄横惯了,哪里受得了司马懿的奚落。但看司马懿目前威风凛凛的样子,心里又有些害怕。听到司马懿这杀机毕露的一番话,曹宁瞧了瞧他身后待命欲发的大队骑士,又看了看衙门里正虎视眈眈的司马昭等人,一颗心犹如坠进了无底冰窟,冻得他的声音都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透着一股无穷的绝望:“司马仲达!十三年前,我曹宁就看透了你一家子的勃勃野心。那正是青龙三年……你们父子三人当时就夺走了我们曹家关中二千六百里河山,如今又想来夺走我们曹家的整个天下!”
【16 军权永远不能交出去——失去军权就失去一切】
在高平陵,曹爽随身带来的大批御林军看见曹爽已经交出了大印,不再是大将军了,所以大家只得四散回城,听命于司马懿。曹爽手下只有数骑官僚跟随回到了京城,到了城门浮桥时,司马懿传令,让曹爽兄弟三人且回私宅,其他跟随者全部关进监狱,听候敕旨。曹爽等人入城时,并无一人侍从。
曹爽兄弟三人回家之后,司马懿命人用大锁将曹府的大门锁住,令便衣八百人围守其宅,曹爽等人不许出入,搞得他们心中十分忧闷。曹羲对曹爽说:“我们能否试探一下司马懿的态度?现在家里缺乏粮食,你写一封书信给司马懿,问他借粮,如果他肯借,那就没事,不肯借,那可能就麻烦了。”曹爽觉得此计很妙,就写信给司马懿借粮。司马懿览毕,遂遣人送粮一百斛,运至曹爽府内。
曹爽收到粮食后大喜说:“司马公本无害我之心也!”遂不以为忧。原来司马懿处心积虑要灭了曹家,他先将黄门张当捉下狱中问罪。一个人一旦被关进监狱,尤其是古时候的那种监狱,各种酷刑都可以应用出来的,想让你承认什么,你也只得承认,屈打成招是家常便饭。于是张当很快就承认了与曹府中的邓晏、李胜、毕轨、丁谧等人一起密谋叛乱。取了张当的供词,又去把何晏等四个人从监狱里提出来,只需修理几次,所有人都承认在曹爽兄弟三人的指使下,本来打算几个月后就将造反。
司马懿以这些供词为由,以谋反罪将曹爽等全家老小,包括父母、兄弟、妻子等三族诸人全部抓起来,押赴刑场杀头,灭了满门。
自从曹爽家族被灭了满门之后,整个大魏国的权力就移交到了司马家族的手中,朝中有无数司马家族的支持者,此时也就开始联合为司马懿进一步上位造势,因为大家都看清楚这是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谁站对了队伍,谁就能获取最大的利益。王肃却对现实局势更敏感一些,加上他是整个推戴活动的核心组织者和“幕后推手”,考虑问题也更成熟一些。
在推举司马懿就任魏国丞相,加九锡,集所有权力于一身的密室会议上,他必须把近来一个突发性的状况挑明给大家共同研判:“诸君应该知道了:前日幽州刺史毌丘俭发来八百里快骑紧急讯报,声称辽东‘土霸王’公孙渊已经公然僭号为燕,叛上自立了!他请求朝廷迅速集结大军进行征伐!那么,请诸君再审慎考虑一下,在这个时候,我等再联名推戴司马大将军晋位丞相、加礼九锡合适吗?”
【17 权力的转移伴随着流血——暴力始终是最佳手段】
辽东一直是大魏的一块心病,主要原因是因为它实在太远了,而且那里无比寒冷,公孙家族在那里盘踞已久,根基扎实,不容易搞定。王肃提出的这个问题很突兀,也很尖锐。场中顿时一片沉寂。许久,才见崔林捋了捋自己胸前的长髯,眸中精芒连闪:“本座记得汉末建安十三年太祖武皇帝就是在晋位丞相、独揽朝纲之后挥师南征荆襄刘表的。前朝既已有此先例,咱们何不遵照而行?咱们完全可以给陛下上奏进言:当此社稷危急存亡之秋,非司马大将军不能定辽东。陛下届时亦自当以晋位丞相、加礼九锡来换取司马大将军的北上平叛!”
王肃固然愿意推举司马懿进位丞相、加九锡,但如果司马懿能为朝廷平定了辽东的公孙氏,那他的上位就再也无人能说出二话来了,“唔……崔司空所言自是有理。当然,王某的心情何尝不与大家是一样的迫切?王某也希望推戴司马大将军晋位丞相、享礼九锡之事弹指可成。”
因为有太多曹操在前面做下的案例,王肃才对目前的局势在眉宇间忧色浓郁难消,既然要推举司马懿上位,就希望能稳稳当当的,不要惹出什么乱子和反对意见。“古语有云:‘欲速则不达。’推戴司马大将军之事牵连关系甚广,不可小觑!崔司空、董司徒、高廷尉,你们也应该知道,汉末建安十三年之夏,太祖武皇帝的确是在晋位丞相、独揽朝纲之后才挥戈南征的,可正是他在晋位丞相一事上锋芒毕露、咄咄逼人,才引起了荀令君、孔大夫等拥汉名臣的一致反感,才导致了自己在朝野上下人心大失,才酿成了霸业中殂的‘赤壁之败’!这样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所以,依王某之见,咱们是不是可以等到司马大将军平辽灭燕,凯旋归来之后再议此事?”
王肃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以前曹操的故事在大家的心中留下深刻记忆,谁也不希望自己的这次赌博有啥风险,室中再一次静了下来。在座的每个人都在紧张而认真地思考着,谁也没有开口讲话。只有那铜枝灯架上的蜡烛焰苗在“毕毕剥剥”地脆响着,一下一下炸得众人心头微微发乱。
董昭拥护司马懿上位的心情最急迫,他也是希望在自己即将告老还乡之前为家族与子孙留下点政治财富。“王大人,先前在推动大家联名推戴司马大将军一事上,你不是最积极的吗?”董昭从榻床上坐直了身子,喘了几口粗气,甚为费力地说道,“你瞧,本座和崔司空都是半截身子早已入土的人了,再拖个一年半载,我们能活着看到司马大将军平辽灭燕凯旋归来,只怕是千难万难了。”
听董昭这么说,在座的诸位大多都与同感,大家的年纪都不小了,在朝中也没几年好混,能在最后的时光里为家族为子孙留下政治遗产是最大的成就了。王肃皱紧了眉头,沉沉一叹:“倘若公孙渊没有僭号造反,眼下自然是我等推戴司马大将军晋位丞相的最佳时机!可是,现在公孙渊已经公然自立作乱,朝野上下正逢危机临头,人心惶惶不安,我等怎好再去联络推戴?唉,此事当真令人左右为难……还是得怪那个陛下猝然发诏逼反了公孙渊!他是不是在宫中闲得太慌,成心要给自己添乱啊?居然自己去硬捅辽东这个‘马蜂窝’!”
【18 报应不爽来得快——曹家怎么做,司马家怎么学】
从此司马懿掌握了朝中的大权,魏主曹芳成为了他的傀儡,朝中大臣们一致要求魏主曹芳加封司马懿为丞相,加九锡。
按照惯例,司马懿肯定得推辞几回,说自己年老力衰,不堪重负,不能担当丞相大任,但曹芳不准,让司马师与司马昭两人协助父亲一起管理国事,等于说是把天下大事全部交给了司马氏全权处理。
司马懿突然想起,虽然诛杀了曹爽一家老小,但在魏国的军队中还有不少曹家的势力,如果不全部清除的话,只怕会有变故,比如说夏侯玄就是曹爽的亲戚,他目前守备在雍州等处,手握重兵,如果他突然造反作乱,我们该怎么办呢?
司马懿让皇帝下诏书送去雍州,让征西将军夏侯玄赴洛阳议事,这其实是诱捕政敌的常用手法。夏侯玄的叔叔夏侯霸听到这个消息后大惊,不及细想,就引本部三千兵造反。镇守雍州的刺史郭淮,听说夏侯霸在他负责的领地内造反了,自己责职所在不能不管,赶紧带着本部的兵马来与夏侯霸交战。
郭淮与夏侯霸在阵前见面时,照例要先互相喝骂,郭淮出马大骂夏侯霸道:“你好歹是大魏国的皇族,平白无故为何造反?”夏侯霸心想你明知故问,于是也回应道:“我们曹家祖祖辈辈打下的江山,竟然被司马懿给霸占了权力中枢,还冤枉诛杀了我的兄弟曹爽全家,现在估计是想要来杀我了,我这是打算为国讨贼,根本不是造反。”
古时候打仗,两军对峙后,主要是双方的主将出马拼杀,一般总是大家说不拢,于是出马见高低,郭淮与夏侯霸打完口水战后开始动手,他挺枪驱马直取夏侯霸,夏侯霸也是挥刀纵马来迎。不知是真是假,反正郭淮感觉打不过夏侯霸,两人战了不到十合,郭淮就败走了,夏侯霸随后赶来。
夏侯霸正在追赶郭淮呢,忽然听到自己的后军呐喊了起来,他急忙回马往后看时,之见魏军的监军陈泰引兵从他的后方杀来。看到夏侯霸的军队乱了,郭淮又转回头来,从前方杀了回来,两路夹攻,把夏侯霸打得前后不能相顾,大败而走,损失兵马大半。夏侯霸被魏军追得无路可走,只好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奔向了蜀汉一方的汉中,投靠蜀汉后主刘禅去了。
【19 信仰有不同,人本是一家——战争中的分分合合】
有人去将此事报告给蜀国的大将军姜维,姜维一开始有点不信,想那夏侯霸乃是魏国的皇亲,是曹家宗族的重要人物,怎么可能来投靠我们蜀汉政权?后来得到确切消息,确实是夏侯霸来投,于是才赶紧打开城门将夏侯霸迎进了汉中城。
夏侯霸原本与姜维的西蜀军队是敌对状态,现在竟然舍命来投,也算是迫不得已。姜维安慰他说:“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既然魏国留不住你了,我们欢迎你来投靠大汉政权。”姜维还设宴招待夏侯霸,因为夏侯霸此时来投,肯定带来许多敌对方面的情报,对蜀军的作战很有帮助,在宴席上姜维问道:“司马懿掌握了魏国的国家大权,是不是下一步就要来打我们蜀国了?”
夏侯霸回答说:“司马老贼刚刚夺取了大魏的政权,内部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估计还没精力来对付西蜀与东吴。但是魏国有两位后起之秀,别看年纪不打,但已经崭露头角,一旦司马懿起用他们两人,我看西蜀与东吴都得麻烦。”姜维听了大吃一惊,心想魏国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年轻人?难道除了司马家族,其他尚有我们不知道的隐藏势力?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说的两个年轻人是谁?”
夏侯霸是曹家宗族中唯一一个对时事观察得比较细致的人,其他曹家宗亲个个昏庸无能,也只有他尚能有识人之明,所以才被派驻在外地带兵掌握军权,听姜维如此问,夏侯霸说:“其中的一个厉害人物,目前还只是朝中的一名秘书(但朝廷的秘书可不是一般的秘书,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国务院秘书),他是颍川长社人,姓钟名会,字士季,是原来太傅钟繇的儿子。”
“钟会从小胆子就大,而且非常机智,曾经有一次,钟繇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去见魏文帝曹丕。钟会那一年只有七岁,而他的哥哥钟毓那年八岁,钟毓见到皇帝时非常害怕,紧张得汗流满面。皇帝问钟毓说:你看见我为什么会大汗淋漓?钟毓很老实,他恭敬地回答道:我太紧张了,所以大汗淋漓。皇帝看到他的弟弟钟会一点不紧张,身上也没有出汗,于是又问钟会:你为什么不出汗呢?钟会其实对皇帝一点都不害怕,但既然皇帝这么问,他总要回答吧,于是就答道:我也太紧张了,以至于连汗都不敢出。
“魏文帝曹丕听后大为奇怪,心想哪有七岁的小孩子敢跟皇帝开玩笑说调皮话的?也就是小孩子这么说,我也不能太计较,换成大人那几乎就是藐视天子之罪啊。等到钟会稍微长大一些后,他喜欢读兵书和研究作战韬略,太傅司马懿与太尉蒋济都对他的才华感到惊奇。
“另一个猛人现在只是一个办事员,他是义阳人氏,姓邓名艾,字士载。幼年就没有了父亲,可以说是没有靠山,全凭自己的本领。他素有大志,走到哪里都把自己当作是一个将军,但见高山大泽,辄窥度指画,何处可以屯兵,何处可以积粮,何处可以埋伏。周围的人都觉得他可笑,只有司马懿觉得他是个人才,于是让他从事军事参谋工作。
“邓艾唯一的一个毛病是有点口吃,说起话来不够利索,但他的才思敏捷,有一次向司马懿奏事时,口吃病犯,连续艾艾几声。司马懿与他开玩笑说:卿称艾艾,当有几艾?邓艾马上就回答:凤兮凤兮,故是一凤。旁边人对他的机智敏锐都大为佩服,邓艾与钟会这两个年轻人是很可怕的。”
姜维听夏侯霸如此说,不禁笑了起来,他毫不在意:“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而已,你把他们说得太神奇了,我看也没啥特别的。”
【20 姜维的图谋——将军以战争为天职】
姜维与夏侯霸在汉中经过一番密谈,关于如何对付魏国,双方达成一致意见。姜维带着夏侯霸到了成都去见后主刘禅,姜维对后主刘禅说:“司马懿在洛阳搞了一次宫廷政变,借助郭太后的懿旨谋杀了魏国的大将军曹爽一家,接着还在军中清洗曹爽的亲信势力,派人去诱捕夏侯霸,夏侯霸反抗失败,因此投降我们大汉。据夏侯霸说,现在的魏国司马懿父子专权,魏主曹芳懦弱,国家人心不附,眼看就危险了。
“我在汉中操练兵马已经很久了,现在也算是兵精粮足,所以想申请带领大军再次出征,和夏侯霸一起去攻打魏国,不但是报答陛下对我的恩典,还可以完成诸葛丞相的遗志。”
尚书令费袆不同意姜维的想法,他出来反对,理由是:“最近我们蜀国的重臣蒋琬、董允等人相继都逝世了,国内缺乏安定后方的人才。打仗不光是前线的作战,更重要的是后方的支援,所以我们最好是继续积蓄国力,不要轻易动兵。”
自从丞相诸葛亮去世后,所谓恢复中原的大任就落在了姜维的身上,姜维认为人生如白驹过隙,时间过得太快了,岁月不饶人啊,如果大家一味地等待,什么时候才可以完成诸葛丞相的遗愿?
费袆认为,像诸葛丞相那样了不起的军事天才都没能打败曹魏,恢复中原,现在军中人才凋零,我们能够自保就不错了,再去主动出击曹魏,估计没戏。
姜维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意见,他说:“我派人去打探过西北羌人的情况,也主动去和羌人结交,如果我们这次出征讨伐曹魏,完全可以联合羌人作为后援,这样实力自然就大了,说不定可以战胜曹魏,毕竟他们的王牌人物司马懿年纪老迈,再也不可能出来领兵打仗,曹魏估计没人能抵敌我们蜀军的进攻。”
后主刘禅见姜维非常有勇气,他又老是提到完成诸葛丞相遗志等原则问题,让人不好反驳,于是只好说:“既然你那么想去打曹魏,我也不反对,只要你能认真对待这件事情,别让大家失望就好,我同意你出征。”于是姜维与夏侯霸两人一起回到汉中,商量着起兵出征之事,不外乎联合羌人作为后援,然后筹备粮草,姜维愿意与夏侯霸兵分两路,形成掎角之势,按照诸葛丞相当年的方略出征。
随着曹爽整个家族连带军中亲信的被灭,司马氏独掌朝纲,司马懿总算是功德圆满了,接下去的路就交给了他的儿子司马师与司马昭继续前行。西蜀方面传来情报,说姜维携手夏侯霸有可能再次进犯魏国的关中地区,司马师这次亲自挂帅,被任命为征蜀大将军兼关中大都督,领军驻守五丈原。夕阳暗沉的斜晖映得天地之间尽是一片血洗般的惨烈,浓浓的烟尘在五丈原的上空翻卷狂舞,如同黑虎捕食一般飞快地吞噬着周围一脉脉远山那朦胧的轮廓。灰黄的土坝上,一面残破不堪的旌旗却在泥泞中倔强地展开着——那当中鲜红的“诸葛”二字硬得便像岩石的棱角坚挺而起,十分刺眼。
【21 打扫旧战场——迎接新的战乱年代】
五丈原是当初司马师与诸葛亮的征战之地,双方都在这里留下了战争的印记,“他娘的!这破旗怎么还没拿去烧掉?”魏国征蜀将军胡遵那破锣似的嗓门高嚷着,声音响得震人耳膜。他右脚一提,就要往那面旌旗上面狠狠地踏将下去。“且慢!”一个洪亮有力的声音蓦地在他身后响了起来。乍一听到这个声音,胡遵就似遭了电击般全身一僵,他的右脚也随即乖乖地悬在了半空不敢踏下。
按照惯例,清理战场一般都是得胜方清理自己的战场,失败方撤退都来不及,根本没时间清理己方战场,当年西蜀方面因诸葛亮的逝去而仓皇撤退,现在轮到曹魏方面来故地重游了。“司……司马大将军,您……”胡遵在无比的诧异中慌忙回过了头,一身戎装的魏国征蜀大将军、关中大都督司马师面无表情地缓步走上前来。胡遵急忙让到了一边,却见司马师低下了头,凝视着那面蜀军旌旗,看了许久许久,才一摆手淡淡地说道:“收好它,洗干净后在晚些时候送到本帅的寝帐中去。”
现在是新人新气象,司马师作为主帅当然有他自己的行事风格,下属们会慢慢适应的。“呃……”胡遵一下被噎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司马大将军要这面破旗去做什么?
“嗯?你连本帅的话也听不明白了吗?”司马师的目光骤然变得森寒如刀,向胡遵倏地迎面横扫过来!胡遵顿觉心头一紧,急忙弯下了腰:“末……末将遵命!”
司马师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志得意满,以前一直被曹家诸将压制着,能力得不到发挥,现在可以说是一扫多年的阴霾,他终于可以自由发挥自己的军事天才了。司马师冷冷地看着胡遵,心头暗想:这个莽夫,他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尊敬你的敌人,就是尊敬你自己”这个道理?!
这次清理战场是司马师作为主帅执掌关中军权后的第一次亮相,他要以此为契机,树立自己在军中的权威。一直跟在司马师身后的镇西都督府军师赵俨为了打破尴尬,伸手一指前方:“大将军您瞧,前面便是贼酋诸葛亮的中军帅帐了。您可有意进去坐坐?”
诸葛亮当年在司马师的心目中也是一个神的存在,那时候他父亲与诸葛亮长年斗智斗勇,父亲对对方的评价非常之高。现在见到了诸葛亮遗留下来的帅帐,司马师这才缓和了脸色,唇角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这个当然,诸葛亮的帅帐嘛,好地方,好地方啊!本帅倒真是有心进去好好坐它一坐。”说着,他瞅也不瞅胡遵,径自向前迈步而去。
赵俨这么提议,其实也是为胡遵解围,故意引开了司马师的注意力。胡遵在他身后急忙转头向赵俨偷偷吐了一下舌头,脸上递过去一丝感激的笑意,同时躬下身去小心翼翼地收卷起了那面蜀军旌旗,再也顾不得那上面的泥垢弄脏了自己的手。
诸葛亮的帅帐有好几层帷幕,里面的面积很大,内室足够可以站下二十多个人,司马师掀开诸葛亮帅帐最内层的门帘时,不禁为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吃了一惊:他的弟弟镇西都督府监军司马昭不知何时竟已带了六七名亲兵先进了这帅帐中,一个个正自满头大汗地搬放整理着那遍地狼藉的蜀军图帛、书简和文牍!
【22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家族血脉是事业的纽带】
司马昭这次被安排作为大哥的助理,协助大哥一起赴关中执行军务,他事事亲力亲为,从来都起到示范带头作用。此时他正埋着头蹲坐在一大堆的图籍中间,全然没有了平时那一派贵公子的雍容优雅,鬓角两边挂着滴滴汗珠,白皙如敷粉的面庞亦已浮起了淡淡红云。他就像一个杂役小卒一般,顾不上自己袍角拖地,衣带染尘,两只手直伸到书堆里边翻来覆去地寻找着什么,忙得是不亦乐乎。
有司马兄弟俩的里外配合,对每件事都亲自过问,曹魏的军队迅速被整编得井井有条,这时看到司马昭如此尽力,大家都深感振奋。“二公子……”赵俨大感惊诧,不由得脱口唤了一声。“什么事?没看到我正忙着吗?赶快过来帮忙呀!”司马昭好像忙得竟没听出赵俨的声音,只当是别的魏卒闯了进来,头也不抬,继续在那书堆里翻找着,“我刚才好像看到这堆图籍里露出了一张关中地图的帛角……咦?它被压到哪里去了?”
随司马师一起进来的亲信将领们见司马昭并没有看到大将军的到来,于是又想提醒他。“二公子,大……大将军他到……”参军梁机忍不住在一旁开口正欲提醒,却被司马师一抬手给阻断了。司马师静静地看了司马昭片刻,微眯的眼缝里一丝暖暖的笑意若隐若现。他轻轻走了过去,在司马昭身边蹲了下来,默默地帮他收拾地上散乱的图籍。
这次司马昭之所以特别重视翻找蜀军当初留下来的军事材料,目的就是要尽快了解当初战役的内幕实情,有利于接下去战争的顺利开展。“找到了!找到了!就是这张帛图!”司马昭从那书堆里终于翻出了一幅陈旧得有些发黄的图帛,仿佛找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高兴得一下跳了起来,“你们看,这就是蜀军所藏的陇西军事形胜地图……啧啧啧!瞧一瞧,他们绘制得真是精确,连栈道口外东边那条干涸了大半的小河沟都画在了上面!咱们的地图上可没他们标注得这么细致……”
军事地图对行军打仗的意义非同一般,作为一个将领,最重要的事情首先就是要熟悉地图,知道自己周围的地形情况,这样才有可能行军布阵。司马昭一边欢天喜地地夸赞着,一边转过了头来,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更盛了,“大哥!”他的声音随即变得欢快起来,“大哥您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23 因人成事和因事成人——人是第一位的因素】
自从这次出征以来,司马昭一直为兄长起到亲密助手的作用,看到司马昭如此尽力,司马师没有立刻答话,将从地下拾起来的那册蜀军残简轻轻放到了一边,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徐徐站起身来,笑吟吟地看着自己的二弟:“子上,你今天做得很好啊!你能在第一时间里抢在众人前面想着赶到诸葛亮的帅帐里搜集整理他们蜀军溃退时残留下来的文牍图籍,这难道不正与前汉贤相萧何当年初入咸阳时广收秦宫典章的聪哲之举相仿吗?”
司马师虽然只比弟弟大了三岁,但他更加勇武外向,在很多地方给弟弟树立了学习的榜样,司马昭对他的大哥非常服气,一直把他当老师对待:“大哥,您常常教导我们‘典章图帛,乃是国之命脉、军之根底’,小弟一向对此铭记于心。所以,今晨刚从斜谷道收兵回来,小弟顾不得休息便赶到这里来了。”
司马师对弟弟说:“为兄刚才带人去搜寻当年诸葛亮遗留下来的奇门兵器‘铁蒺藜’和‘连弩’去了,咱们的关中铁骑曾在诸葛亮生前吃了‘铁蒺藜’和‘连弩’的大亏,所以我第一时间就带了一队亲兵直奔蜀军后寨进行搜寻。”
司马昭听大哥这么说,感觉大哥的思路也是无比清晰,当年为了对付诸葛亮的这些独门武器,魏军算是吃尽苦头,这次有机会一定要破解这类武器的秘密:“我们所能若找到一些‘铁蒺藜’和‘连弩’,送去马钧大人那里,他是我大魏数一数二的能工巧匠,就请他‘依样画葫芦’,给咱们也造出更多的‘铁蒺藜’和‘连弩’来。”
司马昭所想,原本也是司马师的目的,他一直对诸葛亮非常佩服,觉得他就是一个军事天才,几乎无所不会,他的发明一旦为魏国所用,那简直是如虎添翼。司马师若有所思,沉吟着说道:“说不定这些武器在咱们将来的南征北战之中还能派上大用场!”赵俨在一旁连忙应道:“大将军,稍后属下便去联系马钧大人……”
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两人在诸葛亮的帅帐之中对蜀军留下的军事地图又做了研究和分析,尤其对周围这一带地形进行了详细的辨认与比对,何处布阵,何处运粮都做到心中有数。他们正说之间,雍州刺史郭淮、殄虏将军魏平、雍州别驾黄华等关中将领也随后跟来了这帅帐之中,一个个肃容正色,在旁恭听司马师的部署调令。
司马师见大家都到齐了,心想不如乘机讨论一下接下去的军事部署,他将司马昭刚才找到的那张陇西军事地形帛图挂在墙上:“大家请看,诸葛亮他们留下的这张地图,绘制得实在是精确之极。他把金城郡、南安郡、天水郡、武都郡、阴平郡、汉中郡这一带的山形地貌、河流谷道都勾描得十分详细,咱们今后完全可以凭借它来作战布局!”
蜀国当年之所以难以对付,说到底就是因为他们有诸葛亮在,一旦诸葛亮不在了,蜀国其实就成了纸老虎,站着吓吓人可以,真要是打起来,估计绝不是曹魏的对手。司马师用右手“哗”地抖了一抖那幅蜀军遗留下来的陇西军事地形帛图,宛若扯开了一面大旗般,左手也随即指了过去,侃侃言道:“自古以来,兵家智者最看重的,便是这样一些绘有军事形胜之地的图帛文牍。诸葛亮为人行事何等精细,他若健在,退兵之际岂会轻易抛弃这等重要之物?可见诸葛亮一死,蜀国再无像样的人才。”
司马师看到军士们从蜀军的帅帐中整理出来大量的书籍资料,几乎把帅帐查了个底朝天,于是又转头看向司马昭,问道:“二弟,你们在寻找此帅帐资料时,对目前的帅帐现状有什么看法?说来听听。”
平时两兄弟在众人面前时,司马昭一定不会轻易发言,他怕影响到大哥的判断和别人的看法,因为他毕竟是主帅的弟弟,不如在一边冷静旁观比较好,这次大哥主动问他,他就不好推托了,司马昭面容一正,看了看周围的同僚,欠身而答:“依下属之见,蜀寇这一次在撤兵之际,居然把陇西军事形胜地图这等重要的兵家图帛都弄丢了,而且帐中诸物亦是显得凌乱不堪,这和前几次诸葛亮退兵时的井井有条相比,实在有天壤之别!下属以为,敌呈乱象,则必有其因。大概就在诸葛亮暴亡之后,他们内部一定发生了什么异常的变故,所以才会让他们失了章法,退得如此仓皇!”
司马师点头道:“这应该是诸葛亮去世后,蜀国丞相府长史杨仪与征北将军魏延发生矛盾,相互内讧引发动乱造成的后果。若是诸葛亮未死,依他的稳慎周密之心性,他这中军帅帐之内哪里还有什么可窥测的蛛丝马迹给咱们留下?”
【24 蜀国的进攻——以攻为守的战略】
这一年的秋天,姜维派遣句安和李歆两员大将,率领一万五千军兵,先去蜀魏前线的麴山附近固守城堡,句安守东城,李歆守西城。
这两座城堡已经非常接近曹魏的国境了,早有细作报与雍州刺史郭淮。郭淮一听蜀汉又出兵开始进犯曹魏边境了,看来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于是一面申报给洛阳的朝廷,一面遣副将陈泰引兵五万,来与蜀兵交战。
句安、李歆刚开始时还打算与曹魏开战,立点战功来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但毕竟他们带来的人马太少,与魏军一开战就发现有点打不过,于是又躲进了城内,坚守不出。陈泰看到自己一方的人马众多,就下令军兵四面围住城堡攻打,再分兵掐断对方的粮道,让句安和李歆的城堡中运不进粮草去。
过了些日子,郭淮亲自带着主力部队也赶到了,他很惊奇姜维的布兵策略,莫名其妙先派两支小部队到前线来挑战魏国主力不知是为了何故。而且就这两座小城堡来看,城内所有饮用水都必须通过一条河流供应,只要去上游掐断此河流,城中立即无水,所以两位蜀将的临阵水平看起来也真是有限。
于是郭淮派人去河流的上游掐断了水源,果然两座城堡中就断水了,城中所有守军无水可喝,城中的蜀兵好几次出城取水都被魏军打了回去,城中守将也觉得奇怪,不知姜维在搞什么玄虚,把他们派过来后,迟迟不来增援,难道就让他们在这里被魏军困死?句安和李歆不断出城打算突围,但一次次地被魏军打了回来,损失惨重。
直到一天晚上,李歆又一次率军突围,经过浴血奋战,损兵大半,最后就李歆一个人逃了出来,其他人全都被消灭了。李歆夜以继日地跑了两天两夜,总算跑到了姜维所在的主力大营,面见姜维汇报前线情况,李歆说:“我们的两座城堡全都被魏军给重重包围了,城中无水无粮,士兵们几乎都坚持不住啦,大将军为何迟迟不发援军?”
姜维的军事水准比起他师父诸葛亮来真是天差地别,行军打仗顾首不顾尾,见到李歆回来报告前线的战况,姜维说:“我本想联合羌兵一起夹攻曹魏,但羌兵一直没有联系上,所以就没有上来增援前线。”李歆心想,这叫啥理由啊?羌兵没联系上,你就把我们两支部队丢在前线不管了?再过几天,说不定前线的两座城堡就全部陷落了,到时候那些士兵们的生命岂不是被你白白给浪费了?
姜维看李歆脸色不好看,心里也有点愧疚,于是转身问夏侯霸,想听听夏侯霸对此事有何高见。夏侯霸说:“看来这羌兵是不能再等了,等羌兵有消息,只怕我们前线的两座城堡全都会被魏军攻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围魏救赵,我们干脆发兵去攻击郭淮的大本营雍州,只要雍州告急,郭淮必定引兵回撤,这样我们麴山前线的二城之围就解了。”姜维听后觉得夏侯霸说得对,这绝对是个高见,于是立即派兵去攻击雍州。
姜维这边有夏侯霸给他出主意,魏军的陈泰见到李歆杀出城去了,也马上去汇报给主帅郭淮,陈泰说:“李歆杀出城去,毕竟跑回姜维的大本营去请求增援了,目前我方的夏侯霸在姜维的营中,以我对夏侯霸的了解,他必然会给姜维出主意,让蜀军绕道去攻击我们的大本营雍州,为了放着他们这一手,我们是否可以分兵两路,我亲自率军去蜀军前往雍州的必经之路上设伏,阻击蜀军偷袭雍州。大都督您可以继续率军阻断蜀军的运粮道路,坚决不让蜀军的粮草供应畅通,只要没了粮草,蜀军必败。”郭淮觉得陈泰所说非常有理,于是同意这么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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