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自己于死地以求后生是他的奋斗策略;勇于冒险是他的精神追求;说到做到是他的事业准则;泼皮无赖也是他的人生写照。
靠着不安全感、魅力、聪慧和野心混合而成的高爆发力勇往直前,他打下了超乎自己想象的一片江山。
“浪子”小试牛刀
1950年9月,年仅12岁的特德·特纳被父亲送到美国南方一家贵族学校寄宿。因为他经常违反校纪校规,诸如喜欢喝酒,与小女孩厮混等,恶名远扬,所以很早就得到了“城中浪子”的绰号。
特纳的父亲是一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的人,他拥有自己的一家广告公司。特纳从学校回家的第一个暑假,暴躁的父亲便要他在自己的广告公司从事每天8小时的全职工作。父亲要给这位小“浪子”一点颜色。
特纳的工作是他力所能及的糊贴海报、处理标志牌、搭建新的广告牌等,无所不干。他的报酬是每周50美元,当然,父亲也开始向儿子收取每周25美元的房租和饭钱。父亲是想要小特纳知道:世上的每一件东西都得付出代价。
对于特纳来说,工作无疑是辛苦的,但当他每次从父亲手里接过几张薄薄的美钞时心中却涌起了莫名的欣喜。而且,特纳还从中发现自己具备勤奋工作的本领。
虽然有时候他不得不冒着危险去蛇蝎横行的沼泽地区清理广告牌周围的杂草,但他任劳任怨。因为他心中隐约明白,自己工作愈拼命,就愈可能引起父亲注意。在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这一点。
但是,父亲的一番举措并没有能够促使特纳对学习产生兴趣,相反,他在橄榄球、棒球、拳击,特别是帆船运动上取得了一系列的成绩。连连抱回奖杯的特纳,似乎很满足于受大家的注意。为此,他说:“我只想做出类拔萃的人,而我也发现,只要稍加努力便可做到。”
在学业上,特纳却似乎并不努力。中学毕业时特纳的平均成绩只有C。在被哈佛大学拒绝后,特纳进入了布朗大学,成为该校1960年古典文学专业的新生。浓烈的新奇感使得特纳很快沉浸其中,甚至计划研究英国18世纪海军名将纳尔逊等的航海事迹,他想知道这些人攀上成功巅峰的因素何在。
特纳的选择遭到了父亲埃德的竭力反对,他希望子承父业,希望特纳能回到自己的广告公司,而不是去搞什么研究。
不久,思想已经日臻成熟的特纳也发现自己当初的选择幼稚而又可笑。他恢复了中学时的浪子习性,对学业越来越不感兴趣,虽然他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能够长篇背诵莎士比亚等名家作品,但考试也常常不及格。
他怀疑一切,包括学校的各种规定和人物,尝试着违背现成规章究竟能走多远。
或许正因为读书年代形成的反叛性格,使得特纳后来胆敢起诉总统,勇于把事情办成功于法律允许之前,最终成为全美十大富豪之一。
但也正因为这种反叛性格使得特纳在布朗大学屡次触犯校规而被勒令退学,结束了他的学生生涯,回到了父亲身边。
埃德看到儿子所受的愚蠢教育终于告终,显然大大松了一口气。他希望儿子能把脚步慢下来,先进入公司,然后一步步爬上去。特纳也服从了父亲的安排,前往查尔顿斯,接受特纳广告最佳员工的训练。特纳心中十分明白,他必须先克服招揽新客户的困难,才可晋升管理阶层。
半年之后,负责训练的爱德华兹向埃德汇报:特纳从一开始就崭露头角,他是世上最佳的业务员,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本领。
埃德也因为患病,认为是该让特纳真正加入事业的时候了,于是宣布任命特德为梅肯分公司的经理。其时,特德·特纳年仅21岁。
凭着一天工作15个小时,一周只休息半天,特德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就把梅肯分公司的营业额提高一倍,同时还成功地在当地建立了销售网络。为此,父亲又任命他为特纳广告最大的亚特兰大分公司副总经理。
特纳欣喜若狂,沉溺在自我盲目的野心中,他决心要胜过父亲的成就。
天有不测风云。1963年元旦后不久,病入膏肓的埃德认为年仅24岁的儿子还不足以承担大任,决定以100万美元把亚特兰大分公司卖给他的好友内格勒,并且分文不赚。特纳起初是大惑不解,旋即转为对父亲的愤怒,认为父亲侮辱了他的聪明才智——把亚特兰大分公司交给自己经营却又竟然瞒着自己而将它出售,而且连半句解释也没有。特纳当面骂父亲是懦夫,而且表示要凭自己的力量买下整个公司,包括亚特兰大那部分。
面对咄咄逼人的儿子,埃德的确感觉到自己老了。
他出卖这部分产业也是为了预防年轻的特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然而现实却使得他无可奈何地向儿子竖起了白旗,并于1963年3月5日清晨,用儿子练习射击用的手枪自杀,逃避了病痛的折磨,也逃避了儿子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责难。
父亲的死对特德·特纳打击甚大,他一直渴望得到父亲的认可,如今却再也不可能实现。不过,要干什么,特纳心里十分清楚。在父亲的丧礼中,特纳很少抛头露面,任凭他人吊唁,他正谋划着一个特纳广告公司的发展蓝图。以一般人的标准而言,埃德已算得上是成功者,他白手起家,短短几十年内拥有了几百万美元的产业。
但特纳却认为父亲是失败的,失败在于设定的眼界太低。
他要超过父亲,长刀直指内格勒。
丧礼完毕后,特纳依照父亲的遗嘱继承了公司。在公司第一次高级主管会议上,他难过、伤心但意志坚决地宣布,他并不打算继续父亲未完的买卖,反而要自己经营下去。他甚至告诉父亲的生前好友、公司财务主管梅佐,如有必要,他将控告内格勒;并交代梅佐,立即退还内格勒的5万订金。当他得知内格勒正在加州棕榈泉避寒时,立即决定亲自出马处理,并订下飞往那里的机票。
对特德·特纳的到来,内格勒并不感到意外,100万美元购买特纳广告公司的亚特兰大分部着实是便宜了一些。面对自己已故老友的儿子,内格勒很爽快地把价钱加到140万元,比当初的协议整整增加了40%。然而特纳依然当场一口回绝,这次让以尖锐和老谋深算出名的内格勒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毛头小子。
之后,特纳甚至向内格勒发出另立新广告公司的恫吓,声言如果将他逼急了,他会在买卖完成之时放火烧了亚特兰大的广告牌。这种名副其实的“焦土策略”终于使得内格勒作出让步,特纳成功地将属于亚特兰大方面的租约转移到特纳公司的梅肯分部。
特纳小试牛刀便获全胜,由此挽救了特纳广告公司,令他信心十足。而他与内格勒唇枪舌剑的事迹,尽管内格勒表示不怕不要命的人就怕不要脸的人,但经过好事者的演义,俨然已成为商界传奇。对此,特德·特纳后来说:“那时我只是个小家伙,但已知道怎样去闯。”
要成为游戏规则的制定者
特德·特纳最喜欢说:“生命就是游戏。”
特德·特纳又是一切游戏的规则制定者。
他主宰着生命,如同上帝一般。所以他能无所不用其极。
远在中学时,每次帆船出赛,他都把那艘11英尺的企鹅型帆船推进到极限。遇到困境时,通常宁可翻船也不肯把帆放下,所以他往往会赢,所以他才会拥有一支令人炫目的船队。
在他看来,工作也是游戏,有趣的游戏才能激发人的活力。一个优秀的企业家必须是一个优秀游戏者,为此,特纳费尽心思。
特纳接手公司时,特纳广告状况极佳,虽然负债在所难免,但每个月的进账却绰绰有余。不过,特纳想要超过父亲,仅仅是维持现状还远远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特纳用尽各种借口,极力加深危机意识。他甚至坚持用公用电话与梅佐商量事情,让大家相信公司电话遭到窃听。他也不忘提醒任何心存疑虑的人,自己为了保住亚特兰大的生意只好背负巨债。他坚信,最有效地调动特纳广告公司中焦躁不安的员工积极性的方法,便是制造危机。因为危机可以使大家注意到他的领导潜力,此外还有助于叫批评他太年轻和经验不足的人闭嘴。
形势也的确与特纳想象的一模一样,公司员工兢兢业业,公司业务也蒸蒸日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后,特纳把眼光投向了户外广告业。因为他发现,户外广告业可以大幅度收益,这就意味着较大的公司可以得到较高的利润,继而导致小公司在价格竞争上往往敌不过大公司而销声匿迹。特纳悟出这条规则后,随即在美国南方扩展他的“帝国版图”。
当各式各样的户外广告牌布满整个南方时,特纳的员工们才恍然大悟:巨大的户外投资致使特纳广告公司真正穷了。不过很快,到了年代末期,户外广告业的巨大盈利,已经使特纳广告公司焕然一新,充满了勃勃生机。特纳也有钱也有闲,他几乎可以花全部时间进行航海。
然而,作为一个游戏家,特纳绝对不会就此而固步自封、停滞不前。他总是乐于学习,总是跃跃欲试把特纳广告公司推至他父亲做梦也不曾想到过的高峰,所以特纳总在赌。
他不但什么险都敢冒,更是从不犹豫,金钱、婚姻、公司、船,甚至自己的生命,都是他的赌注,他都勇于拿来一赌。他在背水一战时,总是表现最佳,极为擅长绝处逢生。而不屈不挠的拼劲和充满热忱的领导能力,又使他根本无法满足于还过得去的现况。
依靠父亲的遗产以及内格勒140万美元的首肯,特纳老早就可以不必为钱而操心,因为他自信自己是游戏的最佳玩家。他决意收购其他公司,并且总是想办法运用别人的资金达到自己的目的。更绝的是,他常常能让那些被他买下的公司的老板加倍努力地去工作,并让大家和他一样充满热情,相信他决定的任何事情,这不能不说是特纳的另一项天才。
作为一个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作为一个游戏大玩家,特纳对自己要求也比较严格。只要是对特纳广告的未来具有重大影响的人和事,他都事必亲躬。他甚至坚持要直接参与银行交涉,这并不是说他不信任公司财务主管梅佐,而是因为他要自己百分之百地熟悉公司的日常业务,哪怕是公司的厕所清扫。
此外,忠诚是他很重视的品质。不论是顾客、银行界人士、员工,特纳期望所有人都具备高度的忠诚,而他本人也必然会以忠诚予以回报。可是一旦你挡了他的路,或让他觉得你未能给他以衷心支持,那么特德·特纳就将挥舞着长刀,让你的日子很不好过。
当然,特纳也绝对不玩不够公开的游戏。有一次特纳参加一项广告业务投标,希望买下一家广告牌公司。
某位人士愿意向他泄漏底牌,特纳却勃然大怒,他肯冒险,但绝不拿名誉下注。
了解特纳的人也都知道,除了名誉以外,他什么都敢下注,哪怕自己将面临破产,从百万富翁沦为乞丐。
独出心裁的“冒险王”
60年代末期,作为一个天生的生意人,特纳看出户外广告业已经发展到一定程度,于是开始寻觅下一阶段的商场挑战,而且他的决定往往出乎意料。
公司财务主管梅佐说:“只要他想,让别人把裤子脱下来也非难事……特纳当时准备经营广播电台时,原本好像没什么道理,可是经过他的解释就变得振振有辞。突然之间,我们不再是特纳广告公司,摇身一变成为特纳传播公司了。”
对于广播业,特纳完全陌生,他只不过以为这一行业极有发展前途。于是,他便将父亲连同他打下的一片江山一起赌了进去。
特纳并不因不懂行情而举步维艰,他一方面对新事业充满兴趣,一方面争取到一位名叫路迪的年轻人。路迪原本是罗标斯公司广播、电视和有线电视的主管,特纳一眼就相中了他,因为特纳正要向这些方面发展。特纳需要路迪这样的引路人。
接下来特纳便前往查塔努加——麦科利中学所在地买下了全国最烂的电台,建立了他的广播公司。两年后,特纳又在查塔努加买下了第二家电台,在查尔斯顿也购入了两家和位于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一家电台——全都是表现不佳、濒临破产的电台。
公司由路迪掌舵,改变原有节目的编排,播出劲歌金曲等群众所乐闻的节目,并启用了几位年轻主持人。
特纳也丝毫没闲着,他动用他的老本行——户外广告。
要知道,无论什么东西都是吹出名的。特纳认为:与其花钱维修那些因广告商转手而闲置下来的广告牌,还不如用来促销他的电台。果然,经过一番内练外修,每一家电台都在短期内大获其利。特纳公司员工都深深地佩服这位年轻的领导,不是特纳给他们带来的财富,而是特纳的魄力与眼光。
但特德·特纳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他始终无法安心坐享既有的成果,而不断向前冲。
1968年10月,当赖斯传播公司属下的WJRJ 超高频电视台因巨额亏损不得不停播之时,特德·特纳却毅然决定买下它。这个决断遭到了包括梅佐、路迪在内的特纳传播公司董事会成员的坚决反对,超高频电视不易接收,所以收视率一向比较低,WJRJ 也就因此而破产。
大家都不愿意孤注一掷。
特纳根本就不屑一顾,他深信,电视会比其他媒体发展得更快,而电视开始抢走户外广告牌广告生意的日子也即将来临。如果要再固守广告牌,必定成为时代的弃婴,而且照他自己的现有经济实力,他还无力购买低频电视。另一方面,他也深信,高频电视终有一天会走向千家万户,条件是在他特纳手中经营。
特纳很快让他的特纳传播公司的股票上市,他要以不付现款的方式买下超高频电视台。首先,他向银行贷款25万美元,以特纳传播公司作担保。其次,他还以本身拥有的特纳传播股票作为担保,承担下将近300万美元的欠债。特纳的这一举措,使得特纳传播公司至1970年底出现了超过70万美元的税后净亏损。
特纳曾经有意夸大公司的困境,但这一回却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的冒险与独断,使得他相继失去了他亲信的军师梅佐和行政主管路迪。
特纳传播公司看上去摇摇欲坠。
特纳传播公司位于亚特兰大桃树西街的小摄影棚更是残破不堪。
特纳准备赤膊上阵。
这期间,其他电视业者早已改为播出彩色节目,但资金不足的特纳,却不得不整天播放那些廉价的黑白老电影和喜剧。
如果特纳的高频电视收益不好,特纳传播公司将濒临破产!特纳传播公司40%员工纷纷辞职。
特纳胸有成竹。他听从了重新聘用的行政主管桑斯特的劝告,变卖了几项几乎不想保有的产业包括特德·特纳最钟爱的造船生意上的股份。最为突出的是,趁着公司财务明显陷入危机而造成股票大幅度下跌时大量吸收股份,使得特纳持股数再次升到55%,成功地使特纳重新得到当初购买另一家高频电视台赖斯传播公司时放弃的绝对控制权。
这番举措使得特纳大舒一口气,再无后顾之忧。现在只需要他憋足一口气勇敢向前冲。
做生意就怕两面受敌,尤其可怕的是自己的股东釜底抽薪,所以做生意就得先安内。
内忧虽无外患犹存,但特纳并不着急。他的第一步行动就是买断那些黑白老电影,利用他的户外广告大量促销。买断的目的是可以陈年重播,而促销的重点却并非影片本身,而是其中蕴含的天真无邪的家庭观念。特纳的这一行动使得日渐淡漠家庭观念的美国人思想复苏,所以,尽管是老电影而且是黑白电影,仍然观众如云,无不热泪盈眶。是特纳帮助他们找到了家,找到了温馨。
人们最需要的,才是最值钱的。特德·特纳深得其妙。
特德还把目标对准新闻节目,确切地说是针对从来不看新闻的人。当美国广播公司(ABC)强硬坚持原来晚间不播新闻的亚特兰大加盟台一定要播新闻后,特纳立即推出重播的“星际航行”,果然捕捉到了一大群宁可不看新闻的晚间观众。
全国广播公司(NBC)的加盟台WSB,一直都是亚特兰大的收视之冠。当WSB 拒绝照单全收NBC 的节目时特纳趁机杀出,买下NBC 的5个喜剧系列,他的广告很快便毫不羞愧地宣布:“NBC 已经转移到十七频道。”
接下来,特纳抓住了美国人喜欢运动的特点,相继以优厚条件取得了“勇士队”比赛、雄鹰篮球队和“火焰”曲棍球队的比赛转播权。精彩的运动比赛和老电影的组合,使得特纳传播集团的排名迅速上升,很快创下了全美超高频独立电视台前所未有的成就。
把事情办成于法律允许之前。1972年,联邦传播委员会为了扶掖处境艰难的独立电视台,订立新法允许有线电视业者接收全国前100名指定电视台的信号。从天而降的丰厚利润令特纳欣喜不已,他的当务之急则是设法接触到庞大的潜在新用户。
特德·特纳首先想到了只有通过有线电视方能接收信号的佐治亚州山区居民。他试图开始使用微波,向其他电视台达不到的地区10万多个新用户传送信号,而且很快便扩展到佛罗里达州。
特纳的这一尝试成绩彪炳,他那颗从来没有安静过的心又活动开来,他要建立“第四视网”(在此时,三大电视网加盟台处于电视业主导地位)。
特德·特纳计划将自己的超高频电视台转化为电视史上的第一个有线电视网。首先,特纳要实现卫星传播。
为此,特纳找到了曾经拒绝他的美国无线公司,以高额利润诱使他们答应长期出租最近的一枚卫星给他。不过无线公司也提出了两个苛刻的条件:第一,特德必须提供自己的地面站传送装置;第二,特德必须确保能得到联邦传播委员会的允许。
特纳为此马不停蹄。他向在纽约的几个富有的航海界朋友求援,让他们帮忙筹集接收站的头期款,然后仰赖亚特兰大科技公司总裁——托波尔的帮忙,给他一部8000系统卫星地面转换装置。第一个问题迎刃而解。
第二个问题似乎难度要大一些,当时还没有独立台运用卫星的先例。特纳来到首都华盛顿寻求联邦委员会的认可,可惜的是联邦委员会唯一可以让特纳做的事是等待。费了一番周折,特纳终于得知事实上联邦委员会并没有任何可以适用于这方面的法规。特纳怒气冲冲,他收拾好申请文件并带着有待解决的法律问题返回亚特兰大。
法律法规总是制定于问题出现以后。由于实行市场经济后出现了不公平竞争,所以政府才出台《公平竞争法》。在法律没有制定之前,相对而言就是一片混沌,有可能就此抓住发达的契机,也可能一不小心触上违法的霉头。特纳属于前者,他要把事情办成于法律允许之前。
在特纳回到亚特兰大的一周内,佐治亚州的一处凹地上便竖起了30英尺高的地面传送接收站。它那直径10米的碟形天线将大约10英里外的特纳传播公司的信息清晰地传送过来。特纳为这个地面站设立了一家叫做“卫星系统”的公司。
架设自己的地面站,并不意味着特纳就是无法无天的恶徒,反而是他成为美国民间英雄的开端。因为他这项耗资近百万的太空计划牵涉的法律课题错综复杂,对法律条文而言实在太创新了,但他所做的事并非绝对违法,只是树立先例罢了。这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与勇气,为美国传媒界津津乐道,特纳也因此名声大噪。
1976年12月27日,也就是特纳从《广播》杂志上看到“家庭票房戏院”频道使用卫星创举报道后一年,联邦传播委员会终于通过“南方卫星公司”作为公用事业者的申请。特纳因此而合法,众多公司纷纷效仿然而为时已晚,因为特纳已经根深蒂固。
但联邦传播委员会并没有放过特德·特纳这位胆大妄为的冒险王。根据联邦传播委员会的法规,由于特纳是广播执照持有者,他无法拥有已经更名为南方卫星公司的“卫星系统”这家大众载波公司的任何股份。特纳的一切努力将付之东流。
这时,特纳的行政主管泰勒登场。泰勒是卫星电视的积极倡导者,在路迪辞职后出任特纳传播集团行政主管,他在电视业界享有崇高威望。特纳将南方卫星公司卖给泰勒,再由泰勒出面找美国无线电公司。该公司为了取得特纳长期租用卫星的允诺而一改先前态度,向泰勒买下南方卫星公司。
接着泰勒再转向无线电公司租回南方卫星公司的地面站,并与特纳传播集团签约,负责它的信号传输工作。
一场历时6个月的财务大转手就此完成。众人明知是特纳玩的花样,但却无可奈何,因为经过这一番周折,特纳仍旧掌握南方卫星公司却无可挑剔。
他敢对广告商说“不”
早在“卫星系统”尚未建立之前,特纳就为争取广告客户而大动脑筋。虽然广告客户是电视业者的衣食父母,特纳却不愿对他们奴颜媚骨。他连珠炮式地质问目瞪口呆的广告商:你要避免废话吗?你要好价钱吗?你要你的信息以不同凡响的方式脱颖而出吗?那么,就到特纳传播集团来做彩色广告吧!因为我们其他的节目都是黑白的!
当人们顾虑高频电视收视率不高时,特纳趾高气扬地告诉他们:只有天才,才有办法知道如何接收到高频电视讯号,知道吗?笨蛋!而亚特兰大更是人人都听说过一段轶事:在一次广告说明会上,为了争取到可口可乐的广告,特纳竟然毫无顾忌,赤膊上阵。
纵然如此,到超高频电台做广告的广告商仍然为数寥寥。特纳也很清楚,唯一的出路是建立庞大的观众群,谁不希望自己的广告多一些人看呢?
使用卫星系统倍添特纳的信心。他专门订制了一系列精美的播出图片,大肆宣扬特纳传播集团发射卫星这件大事,并重新设计公司标志,还把特纳传播集团易名为“服务全国超级台”,以期达到拉拢客户的目的。尽管开播的第一天卫星服务的对象不到1万个用户。
当受了特纳大肆怂恿的业务员拜访客户,四处为“服务全国超级台”拉生意时,却发现各大客户都是瞄准了三大电视网广告或定点广告即当地广告,人们还没有准备接受特纳的“第四电视网”。而特纳也发现,自己不但没有全国性广告客户需要的数据,更没有挤进大多数广告预算的方法。
特纳面对一面倒的不利状况并不着急。他深信特纳传播集团这种混合型媒体将是未来潮流(混合型即电视广告与户外广告相结合),最终的胜利将属于他。而他总能取胜的原因,不是由于他的勇敢、强壮或举世无双的睿智,而是因为他永远坚持到底。
他不知道放弃是一个怎样的字眼儿,只知道奋斗到形势改变并且胜利的那一刻。
做生意犹如买衣服,流行服装款式在不断地改变,追求时尚只能跟着时尚跑一趟。也有人曾说追不到的东西跟着跑一趟也安逸,但做生意要是跟着跑一趟就麻烦了。所以,只要认定目标,就要坚持,锲而不舍,直至胜利一刻的到来。
特纳认准目标毫不气馁,他发动闪电促销战,拨出50万元广告促销经费,并说服各地有线电视业者替超级台做广告,以巩固自己的订户基础,获得极佳效果。
特纳还利用自身日增的知名度为自己的服务全国超级台做广告。他参加“60分钟”节目采访和斯奈德主持的深夜电视访谈节目,毫不羞愧地声称自己的超级台将是全美国乃至全世界最好的选择。
也许果真得力于特纳的闪电促销,利用卫星传送之后6个月,特纳的服务全国超级台观众以每个月25万户的速度剧增。
当初只花了几万股特纳广告公司股票取得的特纳传播集团,已经从不起眼的小规模公司发展到价值超过了2500万元而且正以每月100万元速度增长的殷实企业机构。
超级台不断扩大影响,广大广告商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特纳同时作出决定,降低广告收费标准,使得超级台的标准价格远远低于三大电视网的收费价格。特纳作出许诺:“以最低的价格做最好的广告。”
正在扩展广告的丰田汽车找到了特纳,成为超级台的首位全国性广告客户。为了表示感谢,此后十年,特纳都只开一部1976年的白色丰田小车。
广告商们纷纷看到了超级台的实惠以及特纳本人的诚意,纷纷涌向超级台。《时代》周刊小试一种新的订阅方法,在超级台做广告,取得良好效果,令该杂志大受震撼,于是在超级台的广告业务扩大了8倍。
这正中特纳下怀。全国性广告增多等于是人们开始承认超级台的地位,地位提高势必带来众多的观众。一旦能够证明超级台拥有众多有线电视观众群,便可将广告费用从地方台层次提高到全国性收费率。如此良性循环,特纳岂不乐哉。
然而,情形并没有如特纳所预期的那样发展下去,三大电视网已经开始挤兑服务全国超级台,负责全国业务的8名公司主管因种种原因辞职一半。特纳腹背受敌。
特纳超级台的膨胀引起了三大电视网的仇视,他们视超级台为“超级恶棍台”;职业棒球联盟对特纳通过卫星把“勇士”队的比赛传送到别人的地盘上一事也很生气;好莱坞方面也传出反弹,特纳付费在亚特兰大播映他们的影片,却传送到整个北美。
不久后,三家开始联手,共同对付这个一开始和有线电视网结盟,现在又自订规则的乐观冒险家。
特纳传媒再次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但作为船长的特纳可谓心知肚明,经过他反复权衡,发觉他事实上的敌人只有三大电视网。并作出决定:既然敌人已经攻上来了,就要给他迎头痛击。
而三大电视网这时也恰恰在特纳面前露出要害。
根据1980年盖洛普民意调查发现,全美有2/3的人认为电视特别是三大电视网是大部分甚至全部新闻和信息的来源。而巨额的经济利益使得三大电视网摒弃原来的理想主义立场,不再以捍卫公众了解实情之权利为己任。其管理阶层也避而不谈新闻的获利能力,借故不肯制作较复杂、严肃且不甚吸引人的新闻节目。为了保住收视率,三大电视网都不得不向最粗俗的喜剧看齐,利字当头。这样造成的结果是新闻越来越少,花边消息成为主流。
由于巨额钞票源源涌入,新闻部预算即使失控地飞涨,也没有人眨一下眼。人们急着追求高收视率和高利润,很少有人静下来想一想:二位数的增长并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而作为自下而上根基的公众信心已经开始缓慢而无情地消退。
这一切当然逃不过特纳猎鹰般的眼睛,这是痛击三大电视网的重要突破口。特纳告诉员工:“我们继超级台之后,提供有线电视的下一个重要服务,显然该是24小时的新闻频道。”他决定让他来重建公众信心,然后让人们说:“特纳集团远远胜过三大电视网。”
特纳说干就干,随即便向美国无线公司订上最后一个有空的卫星传播器。但特纳面临的最大问题是资金不足,尤其糟糕的是在1978年12月的西部有线电视大会上特纳作出的关于建立新闻频道的提案没有人理会。尽管他强调服务大众的重要性及对新订户的吸引力,而且还给从业者一个没有风险的许诺。显然,没有人相信特纳的新闻频道会给自己带来利润而作不必要的投资。
特纳只好孤军奋战。他又一次把自己推向了悬崖边上。
特纳找到了被他多次拒绝参与独立新闻台的舍恩菲尔德,一个声名远播的新闻狂热分子。两人一拍即合,并达成共识:不再签约使用别人的新闻或节目,而自行掌握这盘生意。他们要改写“新闻”两个字的定义,新闻不再是既成事实,而是正在发生的事,他们将要办成一个举世唯一可以做到这一点的电视台。这种高标准势必造成大量资金的耗费,但特纳却不以为然,他已经把赌注推向了台面。
舍恩菲尔德这时估计,有线新闻网筹备及开播头一年的花费至少要3000万元。其实,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没有人知道究竟要耗资多少。但特纳已为这个高风险游戏做好了准备,他把10年前买下的北卡罗纳电视台卖给了西屋公司,并没法将银行贷款额提高了2000万美元。特纳的不动产和金币等个人资产都得作为担保。
深具冒险精神的特纳说:“每件事都会有风险。天会塌,屋会倒,谁能预知未来的事?我要以令全世界耳目一新的方式做新闻。”特纳的这种不计后果的冲刺令其他媒体瞠目,许多具备10倍财力于特纳传播公司的媒体全都龟缩于一边,眼睁睁地看着特纳的有线新闻网正式开播。
1980年6月1日星期天那个湿热的下午,在军乐队奏完美国国歌之后,身高1。88米的特德·特纳庄严地宣布:有线新闻网开播。一如特纳做出的承诺,新闻的水龙头就此打开,不停歇地播出。
那天最大的插播新闻,是卡特总统前往探视被刺的黑人领袖乔丹,这真是老天爷对特纳的恩赐与奖赏。但当该台的第一则广告不得不因此而被打断时,特纳自豪地告诉舍恩菲尔德:“这表示我们不向广告客户卑躬屈膝,是真正的新闻台!”
上天真的眷顾有线新闻网,一开播大新闻便接连不断,而舍恩菲尔德靠的便是频繁地插播最新消息,作为胜过三大电视网的利器。一年之内,圣海伦火山不但爆发,还拖延月余不息;加勒比海20年来最严重的艾伦暴风肆虐;共和党及民主党大会召开……到1980年总统大选开始,有线新闻网不但找到了自己的节奏,并开始抢到独家新闻。
对于有线新闻网的入侵,三大电视网深感忧虑。他们要扼杀有线新闻网于摇篮之中,趁着特纳内部极为空虚,他们不断散布有线新闻网日益增加的开支正在拖垮特纳传播集团的财务。
但特纳却泰然置之,因为不久后,发布的一项观众满意度调查结果表明:在有线电视观众的心目中,有线新闻网的表现和三大电视网的新闻比较之下毫不逊色,甚至更佳。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三大电视网也不是省油的灯。
原本有线新闻网已被视为第四电视网,能够与三大电视网平起平坐,一同采访里根总统入主白宫。现在三大电视网越看有线新闻网越碍眼,于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率先动用影响力,把有线新闻网排除于外。这样,有线新闻网不但无法取得总统的现场转播画面,而且也有损有线新闻网在人们眼中的地位。
三大电视网为此得意洋洋,特纳则大为光火。
1981年5月11日,特德·特纳向联邦法院提出控诉,被告是三大电视网、美国总统里根、白宫办公厅主任贝克、代理新闻秘书斯皮克斯及国务卿黑格。指控三大电视网和白宫违宪、违背言论自由和反托拉斯法、妨碍有线新闻网公平竞争和交易的权利。
他还指控现行的三大电视网节目,对美国安全产生的威胁不亚于石油输出国所订的油价。他攻击三大网:
“以联合手段运作,完全不负责任,正在有意或无意地摧毁和分裂国家。”他为了让气势更旺,还特地飞往华府举行记者招待会,呼吁国会调查三大网的节目“是否有危害社会人心之影响”。他同时表示:“为了新闻事业和美国人民的福祉,我们责无旁贷地走上这一步。”
1982年初,佐治亚州地方法院给了有线新闻网一剂强心针,认为把它排斥在白宫联合小组外,是违反美国宪法修正案第一条保障公众和媒体取得信息渠道的权利的,庭外调解时三大电视网作出让步,同意接纳有线新闻网重回联合小组,并承认“有线新闻网和三大网之间在人员、器材或能力上均无差异”。
特纳却并不善罢甘休,他视白宫事件为耻辱。在一场座无虚席的全国市长和市议员大会上,特纳尖锐地指出:“三大电视网节目的主要部分是低俗的性和暴力,造成了各地的道德沦丧。三大网的新闻把重点放在负面消息上,令民众沮丧……只有发生丑闻时他们才会提及政府官员……”他甚至要求众议院审查电视暴力小组委员会,立即吊销三大网的牌照。
虽然特纳的这些泼皮无赖般的指控并没有也不可能令三大电视网倒闭,但在事实上却提高了有线新闻网的地位,人们普遍接受特纳广播公司。特德·特纳也因此而走上了亿万富翁的道路。
1983年特纳广播公司的股份涨幅超过四成,占有87%股份的特纳账面资产暴增1。5亿美元。重点新闻台和有线新闻网的订户超过3000多万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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