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4年4月20日上午11点,拿破仑在俄、奥、普、英的监护及千余名骑兵的簇拥下,开始向厄尔巴岛进发。他在流放途中乘坐一辆六匹马拉的“卧车”,他身后紧跟着十三辆马车。根据与联军达成的协议,拿破仑可由一千二百名皇家卫队骑士护送车队护送,但是,只能送到纳韦尔。从罗昂开始,由奥地利和哥萨克的骑兵部队取而代之。这使拿破仑大为恼火,他声称自己拒绝一切护卫队员。
除此外,没有任何强制束缚,拿破仑亲自选择休息地点和出发时间。沿途遇上的部队向他举枪致敬,田野上响起阵阵鼓声。而且几乎每到一处,人们一得到他到来的消息,都纷纷出来向曾经的皇帝致敬。途中欢呼声不断,但拿破仑心情十分平静。
厄尔巴岛是地中海上的一个小岛,岛上仅有居民数千人。这是一个罕为人知的小岛。位于科西嘉东面五十公里处。1814年曾属拿破仑在意大利的领地。这个小岛群山巍峨,奇峰林立,最高峰的海拔可达到一千多米,景色宜人,气势颇为壮观。而且岛上枝蔓丛生,山花烂漫,是个颇有情调的小岛。
拿破仑天生不是一个安分守己、满足现状的人,他又怎么会在这样的小岛上安度余生呢。自从他来到厄尔巴岛以后,岛上的景象便有了很大的改观。因为拿破仑对这个小岛拥有完全的主权。对于一个掌握了整个欧洲,享受过最豪华的宫殿生活的帝王来说,厄尔巴岛不过是一块被大海撕裂的礁岩而已。
然而拿破仑似乎很满意岛上的生活。在厄尔巴岛生活的那段时期,拿破仑组织了一个微型国家,修海港,建船队,造都市房屋和乡间别墅,组织由六百多位老兵组成的军队训练、检阅、演习,保持他们强健的体魄和昂扬的斗志。他带领人民铺路修桥,为人民的健康着想创办医院,为岛民素质考虑兴建学校、戏院、兵营等等。还有一系列复兴工业的措施。岛上的居民由衷地钦佩和热爱拿破仑。英国特派员尼尔·坎贝尔曾说:“他好像在不知停息的运动中得到很大的乐趣,为看到陪同他的人累得筋疲力尽而高兴。”
拿破仑在岛上设立了总督府,委任巴尔为总督,德普奥为行政官,佩吕兹为司库。四名内侍从地方显贵中挑定,费洛·德·博勒加尔为首席医生。另又挑选了三十五名仆人和一百匹马。还组织了一个作战部来管理卫队。岛上的保安和防务都有了新的章程。
这位胸襟宽广的帝王并没有因为退位而丧失了他王者的激情,恰恰相反,在厄尔巴岛,他又一次施展了他天才般统领者的才能,把厄尔巴岛组建成立一个国家的模型。
岛上苦闷孤寂的生活,让拿破仑倍加思念自己的妻子和儿子。而这时约瑟芬的死,又给了拿破仑以沉重的打击。
母亲莱蒂齐娅来看拿破仑了。多年的风霜在母亲的头发上留下了痕迹,她已白发苍苍。莱蒂齐娅对厄尔巴岛这个独立小“王国”很满意,认为这里才像人间的天堂,尽管这里条件并不十分好,她仍愿意住在这里,因为拿破仑在这里。这就是慈母的心。母亲来了之后,妹妹宝琳也来陪哥哥了。个性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宝琳经常组织上流社会的戏剧演出和化装舞会,并在舞会上极尽疯狂,通宵达旦。虽然拿破仑曾多次训斥妹妹的张扬作风,但是,他心底里对妹妹还是很满意的。母亲和妹妹的到来使拿破仑摆脱了孤寂之苦,成了拿破仑流放期间真正的心理慰藉。
在厄尔巴岛蛰伏的十一个月中,拿破仑试图对自己的一生作全盘的审查。他对处事认真的德鲁奥谈起:在布拉格会议上没有媾和,那是他的错误;当时他恃有过人之才和可用之兵,因而失策;“但那些责备我的人从未陶醉于幸运的体会。”及至后来,重登皇帝宝座,他又说在厄尔巴岛上,仿佛在坟墓中听到了后代对他的定论。
但他更关心法国和欧洲局势。有两件事令拿破仑极为恼火。一是复辟了的波旁王朝拒付二百万法郎的年金,二是奥地利当局不准拿破仑与皇后和罗马王相见,并把罗马王作为人质。而且皇后也好像另有了新欢。在巴黎的塔列朗等人并不放心将拿破仑留在厄尔巴岛上,他们希望拿破仑早点死掉,并策划把拿破仑送到一个气候不调的岛上。
不久,报上登载了这方面的消息。报上说,拿破仑有可能被放逐到圣赫勒拿岛去。拿破仑还从报纸上得知联军内部由于利益冲突失和的消息。
“看来我的机会又来了。”拿破仑自言自语地说。
当拿破仑在厄尔巴岛打盹的时候,欧洲的各派人士立刻长长地出了一气,纷纷粉墨登场。
1814年4月6日,“好战英雄”拿破仑向国内外宣布退位,元老院召唤路易十八归国即位。4月24日,路易十八到达加来。5月2日,他在圣多昂发表一项宣言,允诺尊重民主宪政。6月4日,宪法在两院中宣读。这位身躯硕大,胖得连走路都要倚靠两边拐杖的王位继承人,穿着一件蓝色翻领大袍,胸前挂着一个旧式金牌,蹒跚地进入了杜伊勒里宫。波旁王朝复辟了。
路易十八执政以后,在国外流亡的那些王党分子也都先后回国。这些素来娇生惯养的贵族,他们所盼望的只是恢复革命前的种种特权,好让他们享受不劳而获的幸福。除此之外,便是对革命党人进行疯狂地报复。而他们的总代表路易十八也不准备兑现自己的诺言,他在短期内把一万多名军官免职,将无能的贵族安排在高官显职上,领取厚薪。他免除教会学校一切租税,并使教会不受政府管辖。他还给被枪杀的王党分子树碑立传,追封因谋杀拿破仑而被处死的卡杜达尔为贵族。路易十八及其亲信极力恢复旧制度、旧秩序,取消了一切革命成果。
从德意志各要塞撤回来的,以及从西班牙、俄国和英国牢房放出来的士兵们,他们对于波旁王朝的软弱无力愤愤不平,群言鼎沸。战士归来,法国将他们遣散,或只发一半薪饷,暂予安置。波旁王朝如果善于处理问题,也许可以把他们争取过来。但波旁王朝的人物,特别是那个堪称流亡贵族典型的阿图瓦伯爵,偏偏是最不识时务的,他们把拿破仑的老近卫军撇开,另行建立一支享有特权高薪的王室卫队,由六千名贵族和保王派先生们组成。
农民,特别是那些占有在革命中没收的贵族土地的农民,同样感到不安。地主的要求越发苛刻,使他们苦不堪言。拿破仑王朝的结束,也使大陆封锁政策随之瓦解。扑面而来的大量英国商品席卷法国,一时挤兑了不少法国商业和工厂,使许多商人面临破产的危机。
农民们开始怀念拿破仑时代的土地自主了;商人们开始怀念拿破仑时代的财源昌盛了;知识人士开始怀念拿破仑时代的自由民主气息了;将士们开始怀念他们心中依然伟大英明、曾与他们同甘共苦的拿破仑了。他们开始在一起寻求兵变、寻求他们的精神上的伟大拿破仑。
经过革命洗礼的法国人民很快认识到路易十八回国不是来解放他们的,而是来建立一个新的专制制度。拿破仑统治下的专制政府,至少还能给法国带来荣誉和活力,而路易十八的专制统治,则显得腐化和无能,只知道压迫百姓。波旁王朝开始不得人心,尤其是遭到冷遇的将军们更加怀念拿破仑了。
1814年11月,战胜拿破仑的欧洲俄、英、奥、普四大强国,在维也纳讨论欧洲善后问题。身着华丽礼服的国王、贵族、外交家们,胸前佩带各色勋章,一边举杯痛饮,庆祝太平,一边又为战利品的分配不均而争吵不休,甚至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于是维也纳的和平会议丑戏连台,滑稽至极。
俄国想占领波兰的全部,要求把拿破仑时期的华沙大公国和俄属波兰合并起来,建立一个王国,由沙皇统治。普鲁士支持俄国的要求,并要求合并全部萨克森领土,以补偿其让给俄国原属普鲁士的波兰领土。英国和奥地利坚决反对。英国不愿俄国过于强大而向欧洲西进。奥地利不愿将加里西亚、克拉科夫和维斯瓦河一线让给俄国,也不愿普鲁士因合并萨克森而更加强大。
这样,维也纳会议的四强形成了两个对立阵营,即俄普为一方,英奥为另一方。法国代表塔列兰权衡利弊,决定加入英奥一方。1815年1月3日,英国外交大臣卡斯尔雷亲自拟定了一个对付俄普的同盟条约,梅特涅和塔列兰都加入同盟,各国答应出兵15万。塔列兰高兴地写信给路易十八说:“陛下,反法同盟已经永远解散了。
二、逃跑
国内外形势的变化没有逃过拿破仑的眼睛,他那看似平静的生活重又掀起了波澜。他一面有意从到岛上观光的游客中查询消息,一面暗地里与法国政府官员沟通。拿破仑当时一直认为,蛰伏厄尔巴岛,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他要把这插曲演奏成辉煌的乐章。
1815年2月,法国政治家马雷等人派遣弗勒里·德·夏布隆乔装水手来到厄尔巴岛。夏布隆向拿破仑详细地报告了国内普遍不满的情绪以及贵族们巧取豪夺的无耻行径。他告诉拿破仑军队都盼着他回去。拿破仑那颗重返欧洲的雄心被激发起来了,他想离开厄尔巴岛,回到属于他的法国。
当然,拿破仑决定寻机离开厄尔巴岛,还有一些个人的理由。他听说波旁王朝并不想放过他,正计划劫持或刺杀他,而且波旁王朝并没有履行诺言,支付给他年俸。现在,他每年要支付一百万法郎来维持他的军队,而他的收入还不到这个数目的一半。他每年本该从路易十八那里收到两百万法郎,但那个君主一方面没收了波拿巴家族在法国的财产,而另一方面,同盟国曾经保证要他付给波拿巴家族的款项,他却分文不给。
对于拿破仑不甘蛰伏的心态,当时负责监视他的英国人已有了某些预感。这位英国人认为拿破仑的一些谈话泄露了重返巴黎的想法。他写道:“他说,由于法国人目前遭受屈辱,类似法国革命的暴动将会发生。在法国,人人都认为莱茵河是法国的自然疆界,什么也改变不了这种看法。民族精神一旦激发起来,变为行动,就无法阻挡。它像洪流一样……目前,法国政府太软弱无能了,波旁王朝应尽快开战,以巩固王位。收复比利时是不难的。法军只是对那里的英国军队才稍有畏惧。”
这位英国人向他的政府报告说,拿破仑似乎正准备逃亡,但这并没有引起这个多少有点迟钝的政府的警觉。
为了逃跑不受阻碍,首先,拿破仑下令将自己的双桅船“无常”号油漆成英国船一样。对于他最幸运的是,坎贝尔在16日乘坐小战舰“鹧鸪”号前往托斯卡纳“去疗养和处理私事”。该舰是奉英国政府之命监视拿破仑的,舰长艾迪答应把坎贝尔送往里窝那后,就回到厄尔巴岛周围巡航。24日,他把小战舰停靠在波托费拉约。贝特朗问他什么时候要去接坎贝尔回来,他照直说是定在26日。似乎是这个消息使拿破仑决定趁“鹧鸪”号26日去了里窝那不在厄尔巴岛的时候逃走。
终于,拿破仑率领一千零五十名官兵,在波托费拉约登上“无常”号和六艘较小的船。他的船队趁着微风飘然北去,而英舰却因风耽搁了,以致直到28日,艾迪和坎贝尔才发现这帝室雄鹰已经远走高飞。
在临走前,拿破仑向母亲和妹妹告别。
母亲老泪纵横地说:“孩子,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去吧。”
母亲是多么理解自己的儿子,妹妹宝琳将一颗宝贵的钻石赠予哥哥,祝哥哥早日成功。三个人都流下了辛酸的眼泪,因为前途险阻,生死未卜。
拿破仑避过法国监视舰“百合花”号,下令他的船只分散行驶。绕过科西嘉北部后,他遇到另一艘法国巡洋舰“西风”号。该舰向他的双桅船招呼,还打听那个伟人的近况。船长根据拿破仑的示意回答说:“好极了。”那艘波旁王室的巡洋舰就满意地驶过了。
很快,人们就知道拿破仑逃离了厄尔巴岛,并且已经登陆法国。
路易十八慌忙派出讨伐军,想来阻止拿破仑前进。在拉天雷峡谷,两方狭路相逢。拿破仑径直向那些端着枪的士兵走去,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奇怪的是,士兵们却没有开枪。自此,拿破仑一路畅通无阻,讨伐军高喊着“拿破仑万岁”,加入到他的队伍中来,队伍不断壮大,就连许多农民也加入进来了。拿破仑队伍的壮大,吓得路易十八连夜逃离了翠露利宫,原本不和的联军又站到了一处。
上岸之后,拿破仑面对着狂欢的士兵们,不禁心潮澎湃地说道:“士兵们!你们一直是法国人民最英雄的护卫者。我也是跟你们一样,为了法国的利益,冲破了重重险阻,终于又能与你们一道并肩效力于法国人民了。是你们在过去的岁月中维护了法国人民的民族尊严和利益,今天我依然呼唤你们、人民也依然在盼着你们重新聚集在鹰徽旗帜下,为法国的自由民主而努力。我们今天能在一起消灭干预我们民族自主的敌人,将来,我们就可以自豪地说一是我们捍卫了法国的利益,是我们洗清了法国的耻辱,是我们完成了法国帝业的最后辉煌!这辉煌将永远记在法国士兵的功劳簿上,永远记在法国人民的心中!”
从枫丹白鹭到巴黎的大街上,成群结队的农民夹道欢呼,挤得水泄不通。人们都想瞻仰一下这个穿着灰大衣的人。而拿破仑和科兰古则不得不驾单骑,轻车前进。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中,拿破仑于天黑进入巴黎。
此次最为辉煌的进军则向全世界人民证明,拿破仑不是头脑简单,鼠目寸光的莽夫,而是善于审时度势,把握时机的冲锋战士。他曾为法国人开启了一个举世瞩目的时代,使爱好荣誉的法国人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民族自豪感。拿破仑为法国人民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神话,其帝国史诗般的辉煌业绩足以使后继者相形见绌。与伟大的拿破仑相比,腐朽软弱的波旁王朝不过是三流闹剧中最蹩脚滑稽的小丑罢了。
拿破仑曾自豪地说:“我是凭着法国人民和军队士兵的信任被重新迎接起来的。我没有动一枪一炮,没有依靠缪拉的帮助。我知道人民和军队依然没有忘记我,依然敞开胸膛来拥抱我。”
当一切不可能变成可能,人们除了惊奇之外不想做任何理性的解释和思考,因为奇迹从来就不眷顾庸俗之人。
三、东山再起
拿破仑回来,无产者欢呼,有产者发抖,每一个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要跟欧洲打仗了。拿破仑看出单纯依赖不满分子是危险的,因而力唤起真正的民族感情。
于是他在3月13日颁布了一系列顺应民心的敕令,宣布波旁王朝统治告终,解散元老院和咨议院,召集帝国“选民代表团”到巴黎开大会,叫做“五月棱场大会”。他还解散人所痛恨的“王室卫队”,废除封建头衔,没收波旁王侯的领地。拿破仑再次登上了法国王位。他以前的朝臣就大都又回到他身边,甚至富歇也不例外,对皇帝的归来毫不诧异。
尽管拿破仑凭自己人格魅力,一举征服了法国,但他并没为因为那种激动情绪似乎压倒一切而受到迷惑。他看到欢迎的狂热过后将有一阵冷酷无情的审察,他看到前面有危险。革命的整个过程已经表明,要摧毁一个政府是何等容易,而要重建一个却是何等困难。
拿破仑十分英明,趁着开头出现的极为高涨的民族热情还没有退却,就组成了内阁。为了振作已经消沉的斗志,充实已经虚空的国库,指挥惊慌失措的新兵跟随被一时的成功冲昏头脑的老兵在前线作战,拿破仑费尽心机。在这一百个日日夜夜的斗争中,这位伟大的军事家也曾有过极端不安的恐惧时刻。他曾对贝特朗夫人说“但愿我们不为离开厄尔巴岛而遗憾。”就说明了这一点。
最令拿破仑头疼的是法国的国内事务。当他在人民几近疯狂的欢呼声中冷静下来时,他立即察觉到他所面对的已不再是原来的那个法国了。
忠于波旁王朝的保王党在西南发动了叛乱。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被打压了下去,但保王势力根深蒂固;雅各宾派分子更令人担忧,波旁王朝复辟的反动,其倒行逆施的荒谬,激起了他们的极大的活力,他们认为新的统治者应听从他们的摆布。
至于缪拉,皇帝再次下达命令,让他按兵不动,以免给同盟军提供出兵的借口,可鲁莽的缪拉没有从命。他因受到奥地利人的威胁,生怕丢失他的那个王国,便草率出兵,攻占中部意大利。可惜,他的手下军队一盘散沙,连吃败仗,最后在托伦蒂诺战败,他本人乘一艘三桅小帆船,在普罗旺斯海岸偷偷登陆。拿破仑对他的举动极为恼怒,一气之下,不准他进巴黎。由于妹夫的失策,拿破仑丧失了手中的一张王牌。这让拿破仑更加被动。
拿破仑感到这个新的热爱自由的法国同自己有了隔阂,因此,他抑制自己的急躁脾气,跟人讲道理,任何人的劝谏他都耐心倾听,对自己的建议也提出疑问,这和他往日那种做事强硬,我行我素的做法形成了令人惊讶的对照。
局势的变化和动荡的政坛让拿破仑有点力不从心,所耗费的精力让他身心疲疲惫。财务大臣莫利昂曾经写道:“看起来他经常是镇静的,若有所思,毫不做作地保持一种庄重的尊严,极少往日那种一往无前的胆略与自信·他的思想被困于四面峭壁的狭窄空间,而不是在权利广大无边的境界自由翱翔,因而感到艰难和痛苦·工作几小时,精神就疲倦不堪,这是他过去从未有过的。”
尽管拿破仑一回巴黎,便向同盟国方面表示愿意和解,但同盟国自然不愿对这个昔日的战败者稍假辞色。他们正磨刀霍霍,准备把这个要命阎王重新赶到笼子里。现在拿破仑并不想开战,厄尔巴岛的蛰伏反思已使他吸取了不少的教训。他知道无论是法国还是他自己都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振雄风。但他的敌人是绝不会让他如意的。
当拿破仑逃离厄尔巴岛的消息传到维也纳时,与会的代表们正在为他的前途而争吵。1815年3月6夜里,梅特涅首先得知了这一消息。第二天早上,他便向弗兰西斯皇帝报告了这一情况。年老而虚弱的奥地利皇帝大惊失色,命梅特涅火速报告亚历山大和普鲁士国王。他一进门便公事公办,板着面孔告诉沙皇说,拿破仑已去向不明。沙皇听到这一消息,先是呆了一会。然后马上意识到由于共同的敌人已脱困出笼,维也纳原来那些勾斗角的伙伴们必须站在一起。
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拟订了一个宣言,说波拿巴既已破坏规定把他安置在厄尔巴岛的协议,亦即破坏其存在的唯一合法根据,因而已将自己置于国家和社会关系的界限之外,变成世界和平的扰乱者和敌人,该受“公众制裁”。于是从前的同盟国3月25日在维也纳缔结了一个绞杀拿破仑的条约,决定出兵八十万,彻底根绝拿破仑。
拿破仑想同任何一个国家举行单独谈判的愿望成为泡影,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以快制敌,对最近的两个敌手布吕歇尔和威灵顿轮流实施打击,在六月底以前务必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当时他的军事地位,比莫斯科战役以来任何时候都强得多。丢了德意志和西班牙,其实是增强了他的力量。他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士再也不用困守欧洲各要塞了,庞大的雄师劲旅再也不用给伊比利亚半岛的战争拖住了。此时,已有达十八万训练有素的军队集结在拿破仑皇帝的鹰旗之下。
四、滑铁卢之战
同盟国家坚定不移地决定要消灭拿破仑。在一阵惊慌之后,一切派有代表参加维也纳会议的大国政府都特别齐心,一致对敌。拿破仑想同任何一个国家举行单独谈判的企图都被拒绝了,拿破仑被宣布为不受法律保护,是“人类的敌人”。
拿破仑到达军队的时候受到非常热情的欢迎。英国的间谍惊诧不已,向英国军队的首领威灵顿报告说,法国军队中对拿破仑的崇拜已经达到疯狂的程度。其他探听法国情绪的外国间谍也提供了同样的材料。无论是威灵顿,还是他的间谍们,都没有看见士兵情绪中还有另外的一方面,那是以前拿破仑军队中所没有的,就是士兵们对将军和元帅的怀疑和不信任。士兵们还记得,元帅们在1814年叛卖了皇帝。皇帝的到来鼓舞了士兵们。他们相信,将军们和元帅们处在严密的监视下,是可以不怕他们突然叛变的。
大军团部署完成后,拿破仑即于6月12日清晨离开巴黎,当晚到达拉昂。在这里他会见了正努力组建骑兵预备队的格鲁希。法军4个骑兵军还未开往边境,拿破仑有点恼火,因为他的参谋长苏尔特未给骑兵作任何指示。
两天后,拿破仑经阿韦纳进至博芒特,在这里他颁布了一道详细命令,要求部队次日拂晓开始行动,夺取桑布尔河上的桥梁,并使全军渡过此河。该桥为普军把守,法军没费多大力就击退了普军。当日下午,法军士兵又炸毁了普军在沙勒罗瓦桥上的障碍物,部队才全部渡过桑布尔河。
拿破仑的法军从桑布尔过河使威灵顿大出意外。他原以为法军会取道莫伯日和蒙斯的布鲁塞尔进军。而布吕歇尔对法军的入侵虽然反应很快,但他接着下令将分散的部队集结到沙勒罗瓦东北12英里的桑布里费,这又是一个失策。
6月15日下午,一直闲着没事的内伊元帅来到沙勒罗瓦向拿破仑报到,拿破仑随即口头命令内伊指挥部队左翼,向北进至哥西里斯,扫荡驻守该地的普军后卫。内伊立即遵命进至哥西里斯,普军东退至费劳拉斯。与此同时拿破仑也给格鲁希元帅下达命令,令其指挥右翼,将普军逐至马斯特里赫特。
6月16日,拿破仑在给内伊的指示中又写道:我正令格鲁希元帅率第三军和第四军前往桑布里费,并将近卫军部署于费劳拉斯,我将于午前抵达该处。我将攻击一切遭遇之敌,扫清道路,直达耿布劳斯。在那里,根据事态的发展,将于下午3时或傍晚再作出有关决定。新的意图是一旦作出决定,你必须准备好向布鲁塞尔进军,我将以近卫军支援你,届时近卫军可能位于费劳拉斯或桑布里费,而我则希望明晨进驻布鲁塞尔。你的先头师应在卡特尔布拉斯以外5英里,其余6个师则应在其周围地区……在这次战役中我所采取的总方针是将部队分为两翼和一个预备队。你这一翼将由第一军的4个师、第二军的4个师、两个轻骑兵师和克勒曼骑兵军的2个师组成,共约45万至5万人。格鲁希元帅将指挥右翼,其兵力大体相当。近卫军担任预备队。我将视情况在两翼之间来回移动。这些指示已十分清晰地说明了拿破仑的作战计划,他想象着格鲁希将军逐至马斯特里赫特,而他自己则将以内伊为前卫进军布鲁塞尔。
拿破仑的大本营起先设在杜·卡育农庄。上午11点半,拿破仑认为土地已经相当干燥了,到这时他才命令开始战斗。法军用84门大炮的猛烈炮火攻击英国军队的左翼,并且在内伊的指挥下开始进攻。同时,法军对英军右翼的乌蒙城堡采取火力较弱的佯攻,在这里,进攻遭到了最有力的回击。
对英国军队左翼的进攻继续着。突然,拿破仑看见圣·兰别尔东北方很远的地方有不太明显的运动着的军队的轮廓。他最初以为这是格鲁希,因为他在傍晚,后来又在早晨几次命令格鲁希赶快开赴战场。但这不是格鲁希,而是布吕歇尔。布吕歇尔逃出了格鲁希的追击,并且经过很巧妙的转移骗过了法国元帅,现在赶来支援威灵顿。拿破仑知道真实情况以后并没有困惑不安,他相信布吕歇尔给威灵顿带来的援兵比格鲁希给皇帝带来的援兵多一些,但是力量仍然是势均力敌的。如果在布吕歇尔与格鲁希到来之前,他能给英国军队以毁灭性的打击的话,那么格鲁希到来以后,法国将完全获胜。
拿破仑派遣一部分骑兵去攻打布吕歇尔,命令内伊继续攻击从战争开始以来已经不断遭到猛烈打击的英国军队的左翼和中心。在这里,法军德·艾尔隆军团的4个师排成密集的战斗队形展开进攻。法国师团一个接一个地投入战斗,遭到惨重的损失。苏格兰的骑兵杀人这些师团,杀死了一部分人。拿破仑看见了这场格斗和师团的失败,便亲自骑马跑到别尔·阿良斯农庄附近的高地上去,派遣米约将军的几千名甲骑兵到那里去。苏格兰人在损失了整整一团人之后被击退了。
这次进攻打扰了几乎整个德·艾尔隆军团。英国军队的左翼没有被摧毁。于是拿破仑改变自己的计划,把主要的打击目标转到英国军队的中路和右翼。在3点半钟的时候,圣特农庄被德·艾尔隆军团左翼的师团占领了。但是这个军团没有力量扩展自己的战果。
拿破仑不知为什么,竟把整个进攻的指挥权交给了内伊,这真是一个致命的错误。虽然内伊作战勇敢,但他刚愎自用,反复无常,缺少战术意识,而且以前在耶拿、包岑和邓尼维茨会战中,因为他的失误,曾多次造成不良的后果。就在前一天,在卡特尔布拉斯他又丧失过一次极好的战机。拿破仑不知为何没有亲自指挥作战。内伊受命指挥,又盲目地率领法国纵队冲向缓坡,迎着枪林弹雨正面攻击英军方阵,结果损失惨重,不得已而后撤。
此时,拿破仑还有一个不智之举,就是让他最小的弟弟热罗姆指挥雷耶军的第六师。热罗姆以往在征俄战役中就曾弄得一败涂地,此时他又率部对霍左蒙特的敌军发动毫无必要的进攻,对这一目标本应是迂回作战的。雷耶感到有义务支援他,将一个又一个旅徒劳无益地投入攻夺该地的战斗中,而且始终未能攻下。
与此同时,德·艾尔隆军在内伊的催促下,夺取密集纵队进攻威灵顿中央的拉海圣,结果被尤布里奇的2个骑兵旅冲垮,损失惨重。
现在,拿破仑又面临着增援而来的布吕歇尔的威胁。这位老将带着比罗、皮尔赫和齐腾的生力军。行进中,一支法军骑兵巡逻队捕获了一名送信的普鲁士军官,从他身上搜出的这封信中得知,布吕歇尔正在准备与威灵顿会合。拿破仑命苏尔特迅即给格鲁希送去第二份通报:目前我们正在苏瓦纳森林前面的滑铁卢附近交战。敌军中央位于圣让山。因此,请立即移军与我右翼会合。
再者,截获的敌军信件表明,比罗将进攻我军右翼。我们认为可以遥望已在圣朗贝特山顶之上的该部。所以请不失时机地向我靠拢,与我协同作战,粉碎比罗。在此次行动中,比罗终将成为你的猎物。一名军官携带这份命令出发,由于道路状况不好,从下午2点15分走到下午6时才抵达格鲁希的司令部,而且喝得醉醺醺的。当时格鲁希与提里曼鏖战正急,也无法行动。
此时拿破仑理应中止对威灵顿阵地的正面进攻,而集中全部骑兵掩护右翼,攻击普军的先头部队。他的确从总预备队中抽调部分兵力向弗里西蒙运动。包括洛鲍的第六军和多蒙、絮贝维埃2个轻骑兵师。洛鲍军仅有2个师,计7000人,因为此前拿破仑已将其特斯特师调至格鲁希的右翼。大约下午4时30分,比罗的前卫从普朗努瓦前面的森林冲出,这样,洛鲍的当面之敌达3万之多,而且敌军后面还有皮尔赫军25万多人。洛鲍被逐出了普朗努瓦。
在此危急关头,内伊没有接到拿破仑的指示,竞擅自率领米豪德的骑兵军对拉海圣和霍古蒙特之间的英军方阵发起一系列冲锋:这5000骑兵的冲击的确锐不可挡,他们实际上已突破方阵,夺取了若干炮兵阵地,但是在尤布里奇的骑兵队的反冲击下又狼狈而回。尔后,克勒曼的骑兵军为支援米豪德也曾发起冲击,从未让这2个兵种互相协同联合作战。
下午6时,拿破仑再次铤而走险,试图突破威灵顿的正面;他命令内伊再作一次努力夺取拉海圣。由于守军弹药耗尽,戴尔隆的2个师终于拿下了这个目标,但内伊的骑兵也全都精疲力尽,未能扩大战果。
下午7时,会战进入高潮。普军在普朗努瓦已集结了大量兵力,并威胁着法军的退却线。拿破仑手中现在只剩下惟一的预备队--老近卫军。他孤注一掷,把其中2个营驱逐普朗努瓦的普军,而将8个营交给内伊作最后挣扎,想突破威灵顿的防线。但内伊不去扩张拉海圣已被撕开的口子,而是向左攻击英军近卫步兵据守的防区,当法军进人阵前20码以内时,英军突然弹雨进发,法军近卫军顿时伤亡惨重,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拿破仑手里的最后一点预备队打光了,威灵顿的英军却发出号令全线反击。拿破仑的军队放弃了战斗,他不得不随军败走。
法国军队遭到了失败,损失了几乎全部炮队,几十万奥地利生力军正逼近法国边境,还有几十万俄国军队不久即将到来。所有这一切使拿破仑陷于完全绝望的境地,这一点他在离开结束他血战生涯的滑铁卢战场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从滑铁卢到巴黎,一路上拿破仑表面是安静的、沉着的,但是他的面部表情却不像莱比锡战役之后那样阴沉,虽然现在事实上他已经永不复返地失去了一切。
五、死亡之谜
拿破仑在滑铁卢之战后回到巴黎,并不为自己的王位而战,而是放弃了自己的一切阵地。他感觉到他的角色已经扮演完了。
1815年7月25日,拿破仑坐上了一只横帆二桅船“雅什特列布”号,这只船要把他带到“别列洛风”号上去。他身上穿的是他始终喜爱的近卫轻骑兵的制服,头戴三角帽。“雅什特列布”号接近“别列洛风”号后,梅特兰船长在梯子的下端迎接了皇帝,向他低头鞠躬。拿破仑登上船,看见了在他面前队列的英国军舰的全体人员,梅特兰向他介绍了自己的部下。随后,拿破仑走进梅特兰为他准备的船上最好的房间。
英国人是决不会给他另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的。甚至当他还被流放在厄尔巴岛的时候,他说曾得到这样的报告,说他的敌人们正在维也纳开会,考虑把他流放到一个更遥远的海岛去,当时就已经提到了圣赫勒拿岛的名字。具有讽刺意味的是:1804年,正当拿破仑处于他的权力的最高峰的时候,他也曾考虑过,要派遣一支海军远征队去占领这座圣赫勒拿岛。“占领这个目标需要1200至1500人”,他这样估计道。如今,英国人为了看守他,却派出了比他原来的计划多一倍以上的兵力。
英国人已经告诉了他在这次流放中,最多只能带3名官员和12名侍者同行。结果,他挑选了贝特朗、蒙托隆、拉斯卡斯以及古尔戈4名官员,其中拉斯卡斯是一个新来的人,出身于一个旧贵族的家庭。他有两样有用的资本,一是英语说得流利,一是文章写得好。他们要在一起撰写一部回忆录。12名侍从以路易·马尔商为首。此外,拿破仑还挑选了一位医生,他是“伯雷勒芬”号舰上的医生,名叫巴利·奥默阿拉,是一位天主教徒,24岁。拿破仑在舰上和他混熟了,奥默阿拉接受了拿破仑的邀请,愿意跟他到圣赫勒拿岛去。
8月7日,拿破仑带着他这个经过压缩的由27人组成的奇形怪状的混杂班子,换乘了一艘新船“诺桑伯兰”号,向圣赫勒拿岛驶去。
在圣赫勒拿岛,拿破仑在仅仅渡过5年多的时光之后,便于1821年5月5日病逝了。拿破仑死前,他已经对私人医生作了这样的嘱咐:“在我死后,不要马上埋葬·我要你解剖我的尸体,我委托你检查这次解剖的一切细节”。拿破仑一直怀疑自己的病与某种谋害有关,所以解剖尸体这个念头在病重后就一直纠缠着他。“在你解剖我的尸体之前,你绝对弄不清我得的什么病。”他对私人医生这样说。
第二天上午,拿破仑的贴身侍从即开始为尸体解剖之事做准备。在拿破仑死后,这位侍从在副手的帮助下,曾用麦油精把皇帝的尸体洗刷干净,然后将尸体从用作病房的客厅搬回到寝室的铁制行军床上,这张铁床伴随拿破仑到过一个一个的战场。现在,为了解剖尸体,马尔商又把弹子房的弹子台搭起来。拿破仑赤裸的尸体被放置到了这座台上。
下午2点,17名手术参加者和观察员开始进入弹子房。这17人中有马尔商和他的助手;两名法国官员--蒙托龙和贝特兰;驻圣赫勒拿岛英国总督的代表和7位医生。
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场尸体解剖是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拿破仑死后,英国驻岛总督已派一名官员乘上一艘快船,把消息送到了英国去。这个消息使欧洲在位的君主们都感到了宽慰。法王路易十八更放了心。因为这二十多年来,拿破仑率领着那支所向无敌的军队,曾征服了整个欧洲,打垮过各国的封建王国的军队,并把法国的革命火种带向了欧洲各国。如今,由于他的死亡,各国的君主们也期望这革命的思潮会随他的死亡而一起被埋葬。
拿破仑死了,仅仅51岁的年龄就死了,他为什么过早地会死去?人们自然会对这个曾经精力充沛而充满传奇式的人物加以关注,并引起疑问。拿破仑身边伴随的人也咒骂圣赫勒拿岛的恶劣环境,责怪英国政府故意把拿破仑送到这里来折磨死。赫德森·洛--这位英国总督也很担心他本人和他本国的政府受世人指责。现在,他们都想知道解剖的结果。
在现场的7名医生中,有6位是英国人,都是军医。他们事先也都得到总督的告诫。明白在尸体解剖中的发现所能引起的纠葛。第七位医生是31岁的安东马尔西,科西嘉人,是拿破仑的私人医生。这次解剖,即由他主刀,那几位英国医生只是观察员。安东马尔西在人们无言的监督下,剖开死者的胸腔,把心脏割下,又切了死者的胃,让其他医生检查,在医生们完成了对各个内脏器官的检查之后,助手们用香水清洗了被剖开的胸腔,然后又由安东马尔西用手术针把剖开的刀口缝合起来。
尸体解剖完毕,其余人都离开了,安东马尔西又让马尔商帮助,测定了尸体的各种数据,并将解剖发现记录在案。干完这一切,马尔商才又为拿破仑的遗体穿上丧服。如他后来在他所写的回忆录中所记述的,他在另一位侍从的帮助下,给拿破仑“穿上了帝国卫队轻骑兵的全套制服。我们给他穿上了一件白色的衬衣,戴上一条穆斯林的白色领带,并在领带上套上了一条黑色的丝质衣领。用扣子在背后把衣领扣紧,他的脚穿了白色的丝袜,穿了齐膝深的白色开丝米的骑马裤和一件同样质料的背心,外面套上整齐的帝国卫队轻骑兵的制服,制服上缀满了各种荣誉勋章--这些勋章都是拿破仑在世时设置的,其中有‘铁十字勋章’,‘联合勋章’--脚上套着骑马靴,头上戴着三色徽章的礼帽。”
下午4点,即尸体解剖开始之后两个钟头,马尔商和其他的侍者把皇帝的尸体搬回他的寝室,重新安放在他死去时躺的那张行军铁床上。那幅停放过拿破仑尸体的血迹斑斑的被单,被马尔商和其他侍从剪成碎块,作为皇帝的遗物予以瓜分。
尸体解剖后,医生们并不能在一份写成的文件中对拿破仑的死因取得一致的意见。7位医生分别交出了4份解剖报告。他们一致同意的只有一点:在拿破仑的胃部靠近幽门外(也就是胃的张开部分与内脏接触的地方)发现有一处溃疡,安东马尔西医生称这个地方为“致癌性的溃疡”,那些英国医生则发现是“硬性癌引起的癌症”。这个说法导致了日后流行的这样一个见解:拿破仑是因为胃癌或幽门癌而死的,因为拿破仑的父亲就是死于幽门癌的。但是,并没有一位医生能指出一个实际的癌病灶来。不过,这样一种见解,正好解脱了赫德森·洛和英国人的责任,拿破仑将被认为可能是死于一种遗传性的胃癌,因此,圣赫勒拿岛的气候,不能对他的死负什么责任。
但是那6位英国医生中,有一位叫托马斯·索特的,还发现了死者的肝“肿大”。这正是赫德森·洛在平时所猜忌过的,因而也是他不愿听到的消息--因为肝病正好支持了这样一种理论:拿破仑的死是由圣赫勒拿岛的气候引起的肝病造成的。于是英国总督把索特医生唤到他的办公室去,命令他把他的报告中与官方的意图相抵触的部分删掉,索特勉强同意了。但他后来平安地离开了圣赫勒拿岛时,又把当时的情况如实说了出来。像索特一样,安东马尔西医生也发现拿破仑的肝脏异常肿大,虽然他并没有在肝脏中发现什么毛病。安东马尔西认为,英国人对拿破仑的死是负有责任的,因为海岛的气候太恶劣了,他也把这个见解说了出来,总督赫德森·洛没有权利可以使拿破仑的私人医生保持沉默。
3天后,也就是5月9日,拿破仑被埋葬在圣赫勒拿岛的一个山谷里。又过了半个月后,拿破仑的随从们登上了一艘“骆驼号”的英国船,离开了大西洋南部的这座几乎渡过了6个年头的孤岛,开始回到欧洲去。
当“骆驼号”在海上航行到第五十九天,即7月25日时,船长告诉蒙托龙,说船已进入欧洲水域,这正是拿破仑安排好拆读他遗嘱的时间。于是蒙托龙将马尔商、贝特朗、神父安格罗·维格等人叫进他的舱房,当着大家的面刮掉他手里一份文件的封蜡,用钦差宣读圣旨一样的声调,高声流利地朗读了拿破仑的遗嘱。在这份遗嘱中,拿破仑将自己的遗产部分赠给了那些与他共过患难的下属作纪念。就连他记忆所及,在他的事业的早期阶段为他服务过的人们,也得到他的一笔较小的遗赠。在拿破仑身边服务的侍从,如马尔商等人,都得到了拿破仑不薄的遗赠。
经过两个多月的航行,骆驼号即将到朴茨茅斯下锚了。一路上来,马尔商负责保管着3只密封的红木箱子,里面装着拿破仑的私人财物,包括他的几束头发。待马尔商回到欧洲时,他将把这些遗物分赠给拿破仑的直系亲属。而马尔商自己,也还保存了几件属于他的纪念品。
拿破仑留下的这份遗嘱,对那些把他送到大西洋这个孤岛上去送死的人们也进行了最后的一次打击,其中也包括对他的监守者--英国总督赫德森·洛的攻击。拿破仑在遗嘱中写道:
“朕死得太早了。朕是被英国的政治寡头和它的帮凶们谋杀的。”
拿破仑遗嘱中的最后控诉,在整个欧洲引起了强烈的反应,当马尔商一行人在朴茨茅斯上岸后,许多英国人都友好地围着他,向他热切地提出许多有关圣赫勒拿岛的问题。马尔商在热情的英国人中间移动着,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这些英国人必定是反对他们本国政府对待拿破仑的方式的。其实,在英国的自由主义者里边,早年就有一股对法国革命的化身拿破仑表示赞许的潜流存在。现在拿破仑死了,对他说几句好话也没什么危险。不过,拿破仑死后的消息传到后,英国政府的股票价格却上升了不少。
拿破仑的死讯传出去后,他的亲属也都感到很悲痛。在巴马,那位奥地利公主玛丽·路易丝得到丈夫逝世的消息后,选在8月15日举行了一天悼念仪式,因为这一天正好是拿破仑52岁的生日。拿破仑10岁的儿子和继承人--小罗马王,听到父亲逝世的消息便无声地饮泣着。
在罗马,拿破仑的母亲听到儿子的死讯,开始还不相信。因为几年前,有位消息灵通人士说拿破仑不在圣赫勒拿岛而到别处去了。等到她证实儿子死讯是确信无疑时,便昏了过去。两星期后,她写信给英国外交部长卡斯尔雷,要求将她儿子的尸体送回来,卡斯尔雷置之不理。拿破仑的妹妹波利娜,听到哥哥的死讯后,写信给英国政府,要求准她到圣赫勒拿岛去,“跟皇上在一起,听一声她最后的叹息”。
从圣赫勒拿岛回来的流放者们,一到法国就力图接上已中断了6年的生活线索。贝特朗回到沙托鲁,在警察的监视下过日。蒙托龙到布鲁塞尔跟他的妻子儿女相会,然后回了巴黎。安东马尔西医生则在欧洲兜了个圈子。
拿破仑的贴身侍从马尔商最后在奥色尔定居了下来。在他的箱子里,一直还保存着他从死后的拿破仑头上剃下来的头发。遵照拿破仑的吩咐,马尔商用这些头发为玛丽皇后织了一只手镯,为拿破仑的儿子编了一条表链。他还用这些头发缠着一个个金质大奖章,分寄给拿破仑的母亲、叔伯、舅父、兄弟姐妹以及侄儿侄女们。同时为自己也留了一绺拿破仑头发作为纪念,后来,这些头发连同他未发表的回忆录一起,传给了与米查尔·玛西尔结婚所生的女儿手里。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一百多年过去后,欧洲乃至世界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社会不断地发展进步,人们越来越追求自由与民主,皇帝这个名词,如今在绝大多数的国土上,早已成了历史的见证。
但拿破仑这个名字,由于其非凡的业绩和传奇的一生经历,仍使人们永远景仰,难以忘怀。人们惋惜感叹拿破仑的英年早逝,大业未竟,同时对他的神秘死亡也产生了极大兴趣。
过了许多年,在瑞典、在美国,许多医学专家对当年拿破仑的死是病魔作祟,还是被害身亡提出了质问。
这个质问的提出,在欧洲乃至世界曾掀起过哗然大波,由于当年马尔商所带出的头发保存完好,使这质问有了可信心。医学专家们认为,当年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并不是被肝炎、胃癌夺走了生命,而是在英国权贵的旨意指使下,用砷毒杀了拿破仑。
医学专家们指出,砷这种药物,早在古代就已为人熟知了。拿破仑以前的几百年间,它在法国特别流行。在许多情况下,砷是投毒者的一种理想工具。若反复使用很小的剂量,可以使人缓慢中毒,时间可以持续几个月或几年。而其中毒症状却不易被诊断出来。拿破仑的病案记录中,所描绘的胃痛、呕吐、常常发冷、日渐肥胖等症状,恰恰都是砷慢性中毒的常见症状。而且拿破仑的肝脏肿大,亦无别的原因可追寻--除了砷慢性中毒。专家们还指出,当拿破仑长眠20年后,人们要移墓到法国残废军人院基地。坟墓挖开后,发现他的尸体依然完好无损,按常规,一具尸体经过20年是一定会蜕化成白骨的,而拿破仑的尸体正因为体内贮存了大量砷,从而使其腐烂过程大大减慢了。
此外,医学专家们在世界各地又追踪了当年有可能保存拿破仑头发的近10人,向保存者提出了要求化验头发的要求,在几年中,专家们寻觅到了五六份相同色泽的拿破仑的柔软的头发。经过先进的化验机构化验,结果证明这些头发的砷含量均超出正常的2至8倍,这有力地证明了拿破仑的死的确是一场预谋的毒杀。
拿破仑的死亡之谜就这样破译了。历史学家和文学家们为此都怦然心动。他们中有人曾这样评述过他:“这个最终把无数人的向往与思念引向南大西洋那块孤独的岩石的人,必将永远立于人类历史上千古不朽者的最前列。”的确,拿破仑光辉的人生历程震撼了空间,吞噬了时间,尽管历史无情地一路前行,但在人们的记忆深处,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位超群绝伦并影响过世界的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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