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年来,我对于很多事情是悲观的。有人说我判若两人,其实不是我变了,而是我眼里的社会发生了一些变化。我相信,任何一个对现实不那么那麻木的人,都会有所体会吧。
因为这种现实的变化,有些词义的色彩也在转换。比如说不确定性吧。当一个时代朝上走的时候,人们担心不确定性会毁灭自己的未来;而当一个时代朝下走时,不确定性又仿佛变成了救命稻草,他们会说——不至于那么坏吧,也许还有转机。
回想历史,许多国家往往也是在这种“忐忑不安的乐观中”慢慢滑向深渊的。
我相信大多知识分子都是与世无争的。正如我最有激情去争取的是自己大脑里的理性与独立,能够洞察世界与人生的真相,也愿意为此孜孜不倦地努力。
知识分子似乎注定是现实的局外人,他们生在此世又不属于此世。知识分子的苦闷往往也在于此——他们对现实的苦痛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也知道自己的无能,却无法排解深藏内心的羞耻感。比如,当他看到一个社会正在滑向深渊,而自己却无力尽到一个知识分子该尽的理性的职责时,他的良心无法安宁。
也许只是做了一个梦。口袋在扎紧,青蛙们徒劳地在里面跳。时空倒错之感。
我常常渴望自己真的是生活在幻象之中。正如贝克莱所说的那样,不被感知的东西就不存在。
然而,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奢侈了。就算我此刻闭上眼睛,我也无法说服自己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苦难是一种虚幻。无论是在历史当中,还是在现实或未来。
历史不过是时间轴上的因果。历史是公正的,它没有怠慢过任何人。无论是生活在哪片土地上的人们,记不住历史的教训,历史就会让他们再复习一遍。如果你怀念几十年前那个广场上高喊口号,暗室里告密成风,充满所谓正能量的时代,那个时代就有可能卷土重来。
前不久,一位同事说看你最近两年的文章,悲观得很让人心疼啊,以前那么乐观的一个人。其实,我在心灵上一直是乐观的。
那个心灵的我常常劝慰我:若世界是虚妄,绝望亦是虚妄。
而另一个理性的我则在说,悲观不只是一种反抗与自尊,也是面对现实的理性。
没有悲观是危险的,正如一辆车没有刹车。在一个充满“正能量”的社会,当有人劝你不要悲观的时候,他也可能只是让你不要有自尊,并放下自己的理性,去做他乐观的奴隶。
不确定性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将来会如何,无人知晓。我唯一确信的是,就算这个社会可能回到过去,而我不可能重获年轻。我愿意看到的是这个世界的新生,在我老之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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