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帝王之死-死于权奸佞臣之手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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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龙在渊

    曹髦感到司马昭的阴影越来越大,自己随时都将被它吞噬。

    曹髦在这种状态下度日如年,生不如死。他在等待使自己解脱的一刹那,然而那一刻却迟迟不露端倪。

    曹髦登基的第四年正月,天降异兆。在一个叫做宁陵县的界井中,盘旋着两条黄龙,面目清晰可辨,声音宏阔,神态轩昂。这样的消息不胫而走,全国的人都以为天兆吉祥。各地贺祥瑞的文书纷至沓来,朝中也群臣激昂,认为黄龙的出现乃是天下大治的征兆,也纷纷上书曹髦和司马昭以表恭贺。

    司马昭大喜过望。他曾向他的参谋询问,井中出现双龙是何征兆。贾充站出来大拍司马昭的马屁。双龙同时出现乃是说晋公(司马昭的封号)和当今皇上是并立的真龙天子,是魏国的共主。司马昭听贾充如此一说,如坐云端,飘飘然忘乎所以。贾充要拍马屁很容易,但司马昭却动了真心,他下决心要对曹髦取而代之,目前权且让曹髦与他共主。

    然而此刻曹髦却陷于深深的绝望之中。全天下人都认为是祥瑞的东西,在曹髦的眼中无异于诅咒和噩梦。当满朝文武争着在司马昭面前献媚的时候,曹髦感到那井中的黄龙真是上天降给自己的启示。龙应该飞翔于天之云端,是见首不见尾的神异,然而困于井中绝非什么祥兆。这不正是曹髦的处境吗?贵为魏国的天子却处处受制于司马昭,这和困于井中的黄龙有何区别?

    曹髦把郁结于胸中愤慨和绝望诉诸笔端,写了一首《潜龙诗》。潜龙,顾名思义,就是困于井渊无法腾跃的龙,以此自喻,正说明了曹髦的悲凉。诗中写道:

    伤哉龙受困,不能跃深渊。

    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

    播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

    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如然。

    诗写成后,曹髦反复吟哦,不觉泪以潸然。

    日子过去好多天了,司马昭突然有了好奇心,想知道曹髦对井中黄龙的态度,其实就是欲探一下曹髦对魏国“共主”的反映。他派贾充到宫中去和曹髦谈天。贾充是有野心的,他希望司马昭早日代魏,自己亦可作为功臣晋爵加禄。

    贾充在早朝散去后,没有离开,而是径直向皇帝曹髦的寝宫走去。时值初春,万物生发。宫苑里面繁花绽放,满眼生机盎然。只可惜贾充辜负这良辰美景,低头沉思着面见曹髦时应如何应对。虽然在他心中曹髦不过一个木偶而已,但他仍不想过早地暴露不臣之心。

    贾充正陷于沉思中,突然一股朗朗之声传入耳中,声音是蕴含着说不尽的怨艾和愤懑。“播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一字一眼被贾充听得真真切切。这是皇帝在吟诗啊。贾充脸上闪过一丝阴笑,他调转回身,几乎小跑着向司马昭的府第奔去。贾充把自己在皇帝寝宫外听到的诗歌向司马昭复述了一遍,又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添油加醋节外生枝,使得司马昭听后勃然大怒,随手抓起身旁桌上的茶杯摔个粉碎。他带领着亲信卫队闯入皇帝的寝宫。曹髦一见司马昭带一彪人马过来,而且面露凶色,气势逼人,顿时不知所措。过了半晌,曹髦才镇定下来,问道:文王何故到此?这彪人马所为何来?司马昭冷笑不止,双眼紧紧盯住曹髦:“听说皇帝雅兴不小,喜欢吟诗作赋,臣也颇好此道,但有一句诗读不懂,还请皇帝给予解释。”司马昭语气瘆人,曹髦一听司马昭谈诗论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就说:“文王请讲。”司马昭走到近前,左手抓住曹髦的胳膊,右手握住佩剑,恶狠狠的说:“但不知‘播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一句皇上怎么解释?”

    曹髦一听如五雷轰顶。自己当着众人决不会吟咏此诗,只在无人时才敢借以发泄,怎么传到司马昭耳朵里?难道贴身的亲信也不可信吗?曹髦无语。

    司马昭说:“不明白皇上将鳅鳝喻为何人,如果喻指臣下,老臣觉得委屈。老臣父子三人为魏国社稷东拼西杀,鞠躬尽瘁,没落到好反而被诬为鳅鳝,皇上是何居心?”司马昭说着,右手拔出佩剑横在他和曹髦中间。只这一个动作按照律法足以致司马昭十恶不赦的剐罪。可是现在在阴冷的剑光下瑟瑟发抖的却是曹髦。曹髦年纪轻,没见过多少世面,更没遇到过这种阵势。

    曹髦慑于司马昭的威势,声音颤抖地说:“《潜龙诗》只是胡乱作来,并没有讽喻文王的意思,文王多心了。”

    司马昭看眼前的小皇帝被吓成这样,暴怒的心情得以平息。但仍装作余怒未平的样子说:“皇上无有此意甚好,应多留意朝廷大事,莫学酸腐书生无聊的吟诗作对。”说完释去曹髦的胳膊,招呼人马趾高气扬的下殿去了。

    曹髦望着司马昭的背影,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眨眼间经历了从地狱到人间的转换。曹髦握紧双拳,气息如波涛般汹涌。司马昭离去后,曹髦一头扎进太庙,放声痛哭。

    龙战于野,噩梦惊醒

    这天夜里曹髦做了一个梦。他由于白天哭得精疲力竭,到了晚上就昏昏沉沉噩梦频发。梦中,他到了一座破庙中,庙中蛛网结栋,到处蒙尘。他望见有一只白毛老鼠,眼睛血红,张牙舞爪,正在啮咬一个灵牌。那种牙齿和木头的摩擦声让曹髦脊背发凉。转瞬之间,灵牌被啮去大半,且那只白毛老鼠狂笑不止,使曹髦感到阴森可怖。他正不知所措,忽有声音从太庙深处传来,凄惨哀绝:曹髦,见恶鼠啮我灵牌,你于心何忍?太庙将颓,贼臣当路,你不思奋起,反而懦弱哭泣,有何面目面对先祖?社稷倾覆,你想忍辱偷生岂可得乎?曹髦快快醒来!快快醒来……曹髦听到这话,心如刀绞,他定睛仔细观看那灵牌,上面刻着“魏太祖武皇帝曹讳操之灵位”,曹髦一见白鼠所啮乃是祖宗灵牌,顿时悲从中来,哭天抢地。

    曹髦从噩梦中惊醒,身上衣衫尽湿。曹髦惊吓之余有了一种时不我待的感觉。曹髦相信梦中发生的事情是真的,是祖宗通过梦境鞭策他鼓起勇气,承担保存社稷的重任。

    曹髦觉得无须再等,生死存亡就在当前。

    曹髦召来觉得还可信任的侍中王沈、尚书王经和散骑常侍王业一起商量匡扶魏室、铲除司马昭的计策。王沈、王业来得早,但面色有些惊慌,气息起伏不定,仿佛大祸临头。他们大概已经知道了曹髦召他们来的意图,因而感到恐惧。王经姗姗来迟,但面色持重,气定神闲,似乎早就知道此时将至。

    曹髦将三人召进密室,指天地起誓说:“有走漏消息者有如此案。”说着拔出宝剑奋力向桌案斫去,桌案顿时被劈为两半。曹髦接着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决不能够忍受被他废掉的耻辱,现在的形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当与三位爱卿一起讨伐司马昭,希望三位也和我一样下定以死报国的决心。”

    王沈和王业互相交换一下眼色,一言不发。王径劝道:“昔日鲁昭公不满季氏当国,起兵讨伐,结果兵败被杀,社稷崩颓,成为天下笑柄,今日司马昭大权独揽为日已久,他收买人心,四方之士都肯为他奋死效劳,根本不在乎逆顺之理。再说我们的力量又能有何作为呢?宿卫空阙,兵甲寡弱,陛下没有军队,怎么讨伐司马昭?这样做好比是一个人想治病却病得更深了。陛下三思。”

    曹髦一听,疾声道:“我意已决,就是死了,有何惧哉?何况有祖宗神灵保佑,还不一定死呢。”

    王径是个忠直君子,对当前的形势看得十分清楚,他劝曹髦的话发自肺腑。但既然曹髦自己决心已定,所以王径便不再相劝,但他已下定决心要同这个有血气处境悲惨的皇帝同进同退,同生共死。王沈王业却另有算盘,三人从密室出来后,王沈王业就对王径说,曹髦坐不住了,要做蠢事,咱们要告诉文王司马昭早做准备。王径冷笑着说道,人各有志,我不会跟你们去告密的。王沈见王径不识时务,便不再相劝,只是不明白王径怎么会跟一个傀儡皇帝共誓生死呢?

    王径见王沈去后,便再入密室,将方才的谈话告诉曹髦。曹髦愤恨地说,王沈王业世为魏臣,竟做出如此背信弃义的事来,真是猪狗不如。曹髦看来,事不宜迟,现在的情况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等司马昭接到王沈王业告密后有所准备,事情就难成了。于是他和王径各擎宝剑,率领仅有的百十位僮仆,杀出宫门。

    偏偏遇上贾充。贾充提剑和曹髦战于南阙下,曹髦全身奋力,剑光飞舞,上了年纪的贾充真有些吃劲。

    贾充见曹髦奋不顾死,有万夫不当之勇,便大呼手下成济: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司马家事若败,汝等岂复有种乎?何不出击?本来成济不敢持刃与皇帝争锋,经贾充怂恿,便无所顾忌,挺身而上。曹髦疏于防范,被成济刺中,倒地而亡。当时天上重云密布,忽而暴雨雷鸣,天地含悲。

    《三国志》载,司马昭知道后“大惊,自投于地曰:天下其谓我何!”其欲盖弥彰的险恶用心可见一斑。他要不是终日里想着轼君篡位,贾充、成济哪有那样的胆量,竟敢刺死皇帝呢?

    轻信奸臣,辽世宗被耶律察割弑杀

    耶律察割要算是历史上一个典型的奸臣代表了。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他不惜出卖他的父亲,用近于奴颜媚骨的恭顺骗取世宗的信任。而表面上的恭顺不过是为掩盖其内心的险恶,一旦时机到来,则凶相毕露,反扑过来。辽世宗由于过于轻信这个奸臣,在糊里糊涂中丢了性命。

    世宗私自即位

    辽太宗逐鹿中原,没想到陷入重围,只好匆忙北撤,在947年4月,死于河北栾县(今栾城)的杀胡林。

    辽太宗的死使辽的帝位又成了众人争夺的焦点。原来人皇王,即东丹王耶律倍投奔唐朝之后,他的长子耶律兀欲还留在辽国,封为永康王。他也随辽太宗南征中原,所以在太宗死时他正在军中,由于太宗死得突然,军营中再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来统帅三军,所以众将商议让耶律兀欲继承帝位。

    但当时还有两个人有继承皇位的资格,一是太宗的弟弟李胡,另一个则是太宗的长子耶律璟。由于述律太后常说要让李胡继承皇位,所以,兀欲开始很犹豫。他找来耶律安搏商议。耶律安搏是耶律迭里的儿子,耶律迭里在过去曾支持耶律兀欲的父亲耶律倍即位,被述律太后处死。他此时是耶律兀欲的亲信,他认为耶律兀欲聪明宽容,又是耶律倍的长子,现在应当当机立断,以免丧失时机。其他人如南院大王耶律吼和北院大王耶律洼也认为如果去请示述律太后,必定会让李胡即位,而李胡性情暴虐,不得人心。最后大家一致拥立耶律兀欲即位,地点在镇阳(今河北栾城北)这就是辽世宗。

    横渡之约

    辽世宗私自即位的消息传到述律太后那后,太后大怒,连忙派儿子李胡领兵南下,想把皇位夺回来。第一次交战,李胡大败而退,辽世宗领兵追赶,和李胡兵在潢河(今西拉木伦河)的横渡隔河对峙。李胡将对方众将的家属抓到军中,放言说:“我如果战败了,先杀了你们。”这使得辽国内部人心大乱。

    在这紧急关头,富有深谋大略的耶律屋质来往于双方军中进行调解,终于避免了一次内部残杀。

    耶律屋质到达辽世宗的军中,世宗给祖母述律太后的回书很不客气,屋质便劝说道:“这么写信,怎么能化解恩怨呢?臣认为应该尽力和好,这才是最好的结果。”世宗却说:“他们是群乌合之众,怎么能抵挡得了我的千军万马?”屋质一听也不示弱,说:“既然他们不是你的对手,那你又怎么忍心去杀自己的同胞兄弟呢?何况现在还不知道胜负,即使你侥幸取胜了,大家的家属都在李胡手里,性命难保,我看最好还是讲和吧。”世宗问:“那怎么讲和?”屋质说:“和太后见面,大家把各自的怨恨都说出来,讲和也就不难了。如果讲和不成,再刀兵相见也不晚。”

    但一朝见了面,双方又各不相让。言语激烈,互相指责,没有了讲和的迹象。耶律屋质又从中尽力撮合。

    述律太后对耶律屋质说:“你要为我说话啊!”

    耶律屋质说:“太后如果能和大王尽释前嫌,那我就替您说话。”

    太后说:“那你说吧。”

    耶律屋质说:“早先人皇王在世时,为什么要立嗣圣(指太宗耶律德光),不立人皇王。”太后说:“立嗣圣是太祖的意思。”

    耶律屋质又回过头去问辽世宗:“大王为什么擅自即皇帝之位而不请示长辈太后呢?”世宗没有正面回答,却说:“父亲人皇王原来当立却没有立,所以他老人家才逃奔了唐朝。”他的意思是:父亲原来就应当继承皇位,但没有继承,现在由我来继承正好还了先前的债,理所应当。

    耶律屋质见双方毫不相让,便严肃地说:“人皇王舍弃父母之国逃奔唐朝,你说应不应当?大王见了太后,不知道道歉,却只提旧的恩怨。太后则是固执于偏爱,假托先帝遗命,随便授予皇位。你们这样,怎么能讲和呢?还是赶快交战吧!”说完屋质愤愤地退到一边。述律太后本来就人单势孤,军队也无法抗衡,现在耶律屋质又撒手不管,急得流着泪说:“先前太祖时就有众兄弟作乱,致使天下遭难,国家疮痍还没有恢复,怎么能再让兄弟残杀呢?”

    辽世宗见祖母这样,也动情地说:“父亲一辈的人没做好,我们晚辈的怎么能不做好呢?”最后双方终于在耶律屋质的调解下讲和了。

    述律太后问耶律屋质由谁即位为好,屋质说:“太后如果让永康王即位,则顺乎天意,合乎人心,不必再有什么犹豫了。”

    站在一旁的李胡一听就恼了:“我还在这儿,兀欲怎么能立呢?!”

    耶律屋质转身斥责道:“自古以来传位以嫡长为先,不传众弟。过去太宗之立,本来就有错误,何况你暴戾残忍,多有人怨。万口一辞要立永康王,怎么能和他争夺王位呢?”

    述律太后也对李胡说:“你听到了吧?这都是你自作自受!”李胡无奈只好作罢。

    就这样,双方订立了有名的横渡之约,避免了一次兄弟之间的残杀。而皇位终于转到了耶律倍一系中。后来,又转到耶律德光一系一次,然后,第二次转到耶律倍系,从此一直维持不变。

    扫除异己

    辽世宗在横渡之约后,皇位基本稳定,然后他采取措施巩固自己的帝位。一是对太后和李胡,他们回到上京后,还想再次发难,为防意外,世宗便将他们软禁到了祖州(今昭乌达盟林东镇西南),然后将同党的其他骨干处死。这样彻底解除了后顾之忧。

    对于拥立他即位的功臣们世宗也论功行赏,让耶律安搏统帅腹心部,总领宿卫,还赐给奴婢一百口。世宗还效仿汉族制度设置了北枢密院,让耶律安搏做北枢密院使,掌管辽的军政大权,成为世宗事实上的宰相。

    世宗的强化统治措施还包括镇压叛乱。原来许多拥护他即位的人是因为原来和述律太后有矛盾,等世宗地位一稳定,这些守旧的贵族们又和世宗产生了矛盾,以致最后兵戎相见。因为世宗倾慕中原风俗和政治制度,任用很多的汉人担任要职,这引起了旧贵族的不满。

    在948年(天禄二年)正月,耶律天德、萧翰和刘哥、盆都反叛。结果被发觉,世宗将耶律天德处死,杖责萧翰,流放了刘哥,让盆都出使外国以示惩罚。

    第二年,萧翰和公主阿不里联络明王耶律安端谋叛,被耶律屋质得到书信,报告了世宗,世宗将萧翰诛杀,阿不里则在入监狱后死去。

    安端的儿子耶律察割是拥立辽世宗耶律兀欲的功臣。当时,耶律察割的父亲明王耶律安端态度不明朗,在耶律察割的说服下才率本部兵马支持世宗,击败了李胡的军队。事后,耶律安端当上了西南面大详稳(详稳,辽语,监治各官府的长官。大详稳,即监治一个方面官府的总长官,相当于汉族政权中的节度使,又不同于辽政权中各部族的节度使),察割也被封为泰宁王。

    谋反事件牵连到察割的父亲安端。善于投机钻营的察割怕祸及自身,先是“佯为父恶”装作与父亲安端不和,继而又“阴遣人白于帝”,暗中派人向世宗告发他的父亲。世宗被察割大义灭亲所感动,马上召见了他,察割见到世宗,又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泣诉不能胜”。世宗被察割的韬晦伎俩所迷惑,产生怜悯之情,将他留在禁中,“数被恩遇”(《辽史?察割传》),与此同时,将安端贬逐出朝。

    察割入禁中后,极尽谄媚讨好之能事,进一步骗取了世宗的信任。世宗每次出猎,察割总是谎称有手疾不能操弓矢,只是拿着链锤快走,还多次向世宗讲述家中细事,世宗认为他忠诚无二,倍加重用。

    察割哪里是真心拥护世宗?他表面上的恭顺不过是为掩盖其内心的险恶。为了便于阴谋活动,他把自己的庐帐渐渐移近世宗的行宫,世宗因被察割蒙骗已深,竟毫无警觉。

    然而,察割的不轨之志还是被人注意到了,这个人便是曾经告发过萧翰等谋反的右皮室详稳耶律屋质。屋质觉察到察割的奸邪,上表向世宗揭露察割的谋反罪状,世宗不仅不信,还把屋质的奏表给察割看。察割痛哭流涕地对世宗说,屋质嫉妒他,世宗说:“我知道没有这么回事,你何必哭呢?”

    过了些天,屋质再次向世宗进谏,世宗竟固执地说:“察割能够舍父而事我,不会对我有异心。”屋质说:“察割既然对他父亲不孝,还能对国君忠诚吗?”但世宗仍不听。

    察割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偷偷谋划着篡夺皇位。世宗的轻信和大意使自己最后死于非命。

    酒醉踏上黄泉路

    949年(天禄三年)九月,世宗想趁后汉内斗之机南征,像辽太宗那样称雄中原。十月,派将领攻下了贝州、邺都等地。第二年,世宗亲自领兵乘胜南下,后汉众将互不支援,结果世宗长驱直入,攻下了安平(今河北安平)和内邱(今河北内邱)后,大掠而回。

    不久,在这年的冬天,后汉枢密使郭威灭掉后汉,在第二年的正月建立了后周。同时,刘崇也在太原称帝建立了北汉。

    当年的六月,后周进攻北汉,刘崇为保帝位向辽求援,表示向辽称臣,做辽的属国。世宗便册封刘崇为“大汉神武皇帝”。九月,刘崇派兵攻打后周,辽世宗也想趁机合兵一处南下争霸。但在和群臣商量时发生争议,大家都不愿意南下,世宗见大家不听,就强行南下,进兵到了归化州(河北宣化)的祥古山,发生了意外。

    这天,世宗和生母萧太后在行宫里祭祀父亲耶律倍,然后和群臣饮酒,最后大醉不醒。耶律察割则趁机和耶律盆都等人发动兵变,杀死了世宗和太后,察割自称皇帝,有不听从归顺的就抓起他的家属囚禁起来。

    耶律屋质得知察割反叛,忙组织军队平叛,最后察割被世宗弟弟耶律娄国脔杀,盆都被凌迟处死,察割兵变终于平定。

    951年(天禄五年)的九月,辽太宗的儿子、寿安王耶律璟继任皇位,这就是辽穆宗。

    南坡之变,元英宗血溅行宫

    元朝建立以后,宗室内乱、宫廷政变、后妃干政、权臣用事等接连不断,令朝政混乱。元英宗即位后,决意改革朝政,因朝政被权相铁木迭儿及其党羽把持,难以推行。铁木迭儿死后,元英宗开始推行新政,同时处死铁木迭儿之子八思吉思,并追查其党羽。以御史大夫铁失为首的余党很震恐,于是密谋政变。公元1323年(至治三年)八月五日,元英宗与拜住自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东)南返大都(今北京),途经南坡店(上都西南三十里)驻营。当日夜晚,铁失与铁木迭儿之子锁南、知枢密院事也先帖木儿、大司农失秃儿等十六人发动政变,以阿速卫军为外应,杀死元英宗和拜住。随后,迎立晋王也孙铁木耳(泰定帝)即位。史称此事件为“南坡之变”。

    充满血腥的帝位之争

    元世祖忽必烈是个长寿帝王。他活了八十岁。在位三十四年。忽必烈的太子真金颇有政治才干。忽必烈在位期间的著名奸臣,如阿合马、卢世荣、桑哥等,对他都心存畏惮。忽必烈年过70以后,有些朝臣私下议论,认为他可以禅位给真金。真金听到了,心里很不安。一些对他心怀不满的人趁机在忽必烈面前挑拨。忽必烈认为真金急于当皇帝,发了脾气。真金益发惊懼,郁郁而死,这是公元1285年(至元二十二年)间的事,真金还只43岁。忽必烈去世后,由真金的第三个儿子铁穆耳继承皇位,是为元成宗。元成宗在位十三年,于公元1307年(大德十一年)病死。元成宗一死,皇位继承又成了问题,各派势力摩拳擦掌,纷纷上来争夺皇位。

    原来,元成宗皇后卜鲁罕只生有一子,又早年夭折,元成宗后继乏人。这样一来,皇位就不能由嫡子继承了,贵族们只能从皇侄中选择一位皇位继承人。

    在皇侄中,元成宗的二哥答刺麻八剌的两个儿子海山和爱育黎拔力八达最为近支,很有影响,继位的呼声最高。其支持者主要是右丞相哈剌哈孙。

    可是,当时在朝中掌握主要权力的皇后卜鲁罕却坚决不同意。原来,元成宗晚年多病,由卜鲁罕皇后主持朝政。卜鲁罕处理朝政还算平允,仍然保持着国家的稳定。但她自己没有儿子,一直担心皇位继承人将来是否听命于自己。她见海山兄弟对自己并不亲热,心里很不高兴,便把海山派往漠北,让他率军去平定海都之乱并在那里镇守。接着又把爱育黎拔力八达和他的母亲答己贬往怀州(今河南沁阳)。元成宗病逝后,卜鲁罕意识到,如果立海山或爱育黎拔力八达为帝,他们就会大报前怨,自己绝没有好日子过。因此,卜鲁罕极力反对立海山或爱育黎拔力八达为帝,而主张立自己关系密切的安西王阿南答为帝。其支持者主要是左丞相阿忽台。

    早在元成宗弥留之际,卜鲁罕就密派心腹去西安,将阿南答召入大都(今北京)。元成宗去世后,阿南答又联络阿忽台,推举卜鲁罕“垂帘听政”。但是,他们心里很清楚,当时的西北镇王海山虽远离大都,但凭借他拥有的数万精兵悍将,随时都可能南下夺取皇帝宝座。于是,三人商定,迅速于宫内宫外密布罗网,切断海山与大都的交通,并择定时日,伺机一举除掉海山的党羽。

    就在卜鲁罕等人紧锣密鼓地部署争位的同时,另一场更有步骤、更有计划的行动也在悄悄地进行。元成宗晚年多病时,皇后卜鲁罕交结左丞相阿忽台等人,乘势揽权,右丞相哈拉哈孙深为不满。对元成宗去世前后的继承危机,他也有个清醒的估计,并斩钉截铁,支持海山兄弟。元成宗死后。卜鲁罕等人的意向和一言一行时刻在他的掌握之中。在这帝位虚悬、政局动荡的关键时刻,哈拉哈孙对政敌采取了以柔克刚、外松内紧的基本对策:他公开宣布自己重病缠身,需要静卧治疗,但又下令将行使权力的各种印章封存入库,以此阻碍和中止卜鲁罕利用摄政后的地位控制时局,使她的政令无法贯彻下去;他又日夜起卧宫廷,占据机要之枢纽,使自己在政治上处于高屋建瓴的优势。这样,既封住了摄政后的咽喉,又可以通达下情,独据控制时局的主动权。

    卜鲁罕以为当上摄政后,便可以左右政局、号令天下了。然而,实际情况却远不是这样。卜鲁罕和阿南达等人发现,他们虽然视中书省如眼中钉,但每道政变计划的事实,恰恰又绕不过中书省。否则,一切努力均告徒然。于是,他们不得不软硬兼施,想方设法让哈拉哈孙出山主持政务。但哈拉哈孙却以不变应万变,拒不露面。卜鲁罕等人有如关在铁笼里的猛兽,表面上气势汹汹,实际上却一筹莫展。

    整个元朝的中央机构似乎瘫痪了。但右丞相府哈拉哈孙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加快了行动的步伐。他一面派人通告河南的爱育黎拔力八达迅速赶赴大都,与自己联合起来,抢先形成一个权力中心,粉碎政变的计划;另一方面,设法与远在万里的海山沟通消息,催促他率兵南返,以造成强大的军事声威,作为整个事变的坚强后盾。

    爱育黎拔力八达虽近在河南,但生性优柔寡断,长期的贬居监禁生活,又使他闭目塞听,对大都情况所知甚微。当哈拉哈孙的专使来到怀州,说服他们母子北上,举事反对摄政后时,他疑惧参半,不想轻易造次,便派师傅李孟骑上快马先到大都右丞相府哈拉哈孙处详查形势利弊。

    李孟来到哈拉哈孙府上,正值卜鲁罕前来探视哈拉哈孙的病情。李孟见房中有外人,急中生智,迅速来到哈拉哈孙床边,拉过他的右手,装起诊病的医生来了。众人真的把李孟当成了医生,未加任何怀疑。等到卜鲁罕的使者走后,哈拉哈孙立即对李孟说:“现在安西王谋继大统的事日紧一日,很可能最近就要发动政变。你赶快回去告诉爱育黎拔力八达。让他尽快赶到京师,以防事变。”

    李孟回报后,爱育黎拔力八达还有些犹豫,又对李孟说:“算一卦看看该不该尽快进京。”李孟只好出去找算命先生,暗中叮嘱算卦先生说:“这种大事就等着你来决定,你一定要说卦象为吉。否则,我要你的脑袋!”算卦先生连连点头答应。就这样,爱育黎拔力八达得到了一个吉签,立即登车,奔赴大都。

    二月,爱育黎拔力八达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大都。几个月来“病卧宫廷”的右丞相哈拉哈孙,这时也振奋而起,精神矍铄地在中书省公开露面。中央的行政机构再度运转了,臣僚们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对此情景,卜鲁罕等人心急如焚,决定破釜沉舟,打算在三月三日那天以庆贺爱育黎拔力八达的生日为名,发动政变。不料,此事很快被哈拉哈孙探悉。他连夜敲开爱育黎拔力八达家的房门,对爱育黎拔力八达说:“今海山道远,不能很快到达,但摄政后已蠢蠢欲动,情况万分紧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我们应该提前举事,以防不测!”爱育黎拔力八达觉得哈拉哈孙的话很有道理。于是,两人密商了对策。

    三月初一,也就是爱育黎拔力八达生日的前两天,爱育黎拔力八达先率卫士入宫,同时通告阿南答,说海山已派专使前来议事。阿南答信以为真,与卜鲁罕等人一同入宫。这时,埋伏的卫士一拥而上,将他们捕获。经严刑拷问,取得“谋变”的口供,然后押送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东闪电河北岸),听候处置。阿忽台等后党大臣也一并被捕,当即成了刀下之鬼。

    当大都的政敌被镇压以后,一些诸王臣僚便请爱育黎拔力八达赶快即位。但爱育黎拔力八达心里很清楚,他的长兄已经南下,论军事实力,自己无法与之抗衡,这时与他争位,极不明智。于是,他推辞道:“乱臣贼子勾结摄政后,变乱天下,我等奉祖宗家法,将他们诛杀,这实乃大义之举。现在如果因此而觊觎神器,实与我的本意相违。海山是我长兄,应正大位,我已派人奉上玉玺,北上迎候了。”于是,他以监国的身份,与哈拉哈孙守卫宫中,枕戈待旦,以防不测。

    爱育黎拔力八达虽然表示要让位于胞兄海山,但其母答己最宠爱他,非常希望他即位。于是,她派近臣朵耳北赴海山军中,对海山说:“太后曾以两太子星命交付阴阳家推算,看一看你们兄弟二人谁当皇帝为好。那个阴阳家推算说:‘重光大荒落有灾,旃蒙作噩长久’。重光是你的字,旃蒙则为爱育黎拔力八达的生年。阴阳家推算的意思是说,你若即位有灾祸,国运不兴,寿命不长,而爱育黎拔力八达即位则可长久。”朵耳说到这里,停了停又说:“太后还说:‘你们兄弟二人都是我的亲生儿子,岂有亲疏?但阴阳家所言,运祚修短,不能不思也。’太后希望您让位于爱育黎拔力八达。”

    海山听罢,十分不快,回府立即把自己的心腹脱脱找来,让他去回复答己说:“我捍边十年,功劳不小,又位居诸子之长,理当即位。如今太后以星命为言,希望我让位于爱育黎拔力八达。但是,天道茫茫,谁能预知!阴阳家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如果我即位之后,所行之事上合天心,下符民望,即使在位只有一日之短,亦足垂名万世。怎能以阴阳家的话,乖违祖宗的托付呢!这一定是用事之臣擅权专杀,怕我即位之后治他们的罪,所以才定此奸谋,太后千万不要相信。”随后,又挑选三万精兵,分作三路,自己亲任一路统帅,人吼马嘶,旌旗招展,做出向大都压境而来的态势。

    答己闻讯,又得知海山杀气腾腾的怨言,吓得面如土色,赶快派人巧言斡旋。幸亏在此之前答己已派人北上去迎接海山,并详述自己平定阿南答等“谋变”的经过,以及弟弟监国、群臣拥戴之意。这样一来,海山转怒为喜,对答己等人“平乱”之功满怀感谢之情了。五月,双方在上都会合,关押在此的阿南答等人很快被处死。卜鲁罕贬居湖南后,海山又很快派人杀了她。

    在亲族的血泊和悲唤中,海山即位了。他就是元武宗。为了酬谢弟弟的“平乱”之功。元武宗即位不久,便立爱育黎拔力八达为皇太子。双方还约定,今后的皇位继承得按“兄终弟及,叔侄相承”的原则继任,以复系交替的方式,世世代代共享大都政变的胜利成果。

    元武宗在位不足五年,公元1311年(于至大四年)病死,其弟爱育黎拔力八达即位,是为元仁宗。元仁宗以“兄终弟及”的盟约,如愿以偿,顺利登基后,便感到“叔侄相承”的许诺如同一道紧箍,时时困扰着他。这时,直接威胁君位传承的危险已暂时消除,一个新的念头在他的心头萌动了,他要按汉族行之有效的继承制,让皇位牢固地在自己的家族中世代相传。于是,他立自己的儿子硕德八剌为皇太子。把元武宗的长子和世琼封为周王,让其出镇云南。和世琼感到很窝火,走到半路,便和部众造起反来。元仁宗闻讯,急忙派兵镇压。和世琼寡不敌众,很快失败,逃往阿尔泰山以西避难去了。

    公元1320年(延祐七年),元仁宗病逝。十九岁的皇太子硕德八剌即位,是为元英宗。

    英宗改革,奸臣震恐

    与元朝的前辈帝王相比,元英宗从小随父亲生长在河南怀州,从生活方式到思想观念都深受汉族儒家的影响。具有较高的汉族封建文化素养。在他执政之初,元廷内部两大政治势力的矛盾再度明朗化:一方是“威临三朝”的太皇太后答己和“布置爪牙、威震朝野”的中书省右丞相铁木迭儿,他们代表着蒙古和色目等守旧贵族的既得利益者;另一方是“少年气盛”的元英宗和主张“以儒道治天下”的中书省左丞相拜住,他们力主改革现状,推行“汉法”。

    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刚一去世,他就同答己在政事的处置上开始交锋。有一个叫乞失监的臣子,因为卖官鬻爵,被刑部按法律规定判处杖刑。答己却出面干预,叫改行笞刑。杖刑是元代“五刑”中的第四等刑,最少要打67板子,最多打到107板子。笞刑是第五等刑,最多只打57鞭子,最少的,打上7鞭子,表示一下惩戒之意就算了。英宗硕德八剌得知祖母要卖人情,立即加以制止。他对祖母说道:“法律的规定体现了天下的公意。迁就个人感情,随意调轻调重,那就不能在天下人面前维护法律的威信了。”他断然命令,维持原判,对乞失监执行杖刑。过了没有半个月,又有一个大臣,叫失列门,受了答己的指使,向硕德八剌提出要调整人事,撤一批人,任命一批人。硕德八剌马上驳回:“现在哪里是封新官的时候!先帝的旧臣,也不宜轻易变动。等到我正式即位,自然会同宗室亲王、元老大臣仔细商议。到时候,贤能者都可得到任用,奸邪者都要被罢免。”答己连着碰了几个不硬不软的钉子,气愤极了,恨恨地说:“我真不该养这个孙子!”

    铁木迭儿为人阴险贪虐,被人们比作元世祖忽必烈时代的阿合马。元仁宗爱育黎拔力八达当年曾察知他的罪行,下诏将他逮捕审讯。他却躲到答己的亲信内侍家里避风。爱育黎拔力八达知道母亲在包庇他,好几天闷闷不乐,但也无可奈何,只有下道诏书,罢免他的宰相职位,将事情不了了之。爱育黎拔力八达死后第四天,答己就直接下令,恢复铁木迭儿的相位。他一重新上台,就以“违背太后旨意”、“接诏书时态度不恭敬”一类罪名,接连诬杀了好几个反对过他的正直大臣。

    元英宗硕德八剌在太皇太后答己和权臣铁木迭儿的联合攻势下,一开始只能被动防守,他任用大批汉族官僚和知识分子,罢免了一批依靠特权、窃踞要津的蒙古、色目官员。以后就逐渐部署反击了。

    多年来,在答己等人的庇护下,一批蒙古色目贵族结党营私,为非作歹。元代中期所出现的日益严重的政治和经济危机。与这个既得利益集团多少有着直接的关系。元英宗一上台,就迅速果断地向这帮人开刀,诛杀的诛杀,查办的查办,来势极其凶猛。年事已高的答己和铁木迭儿病惧交加,先后去世。元英宗和拜住乘势起用了大量汉族官僚和儒臣,大刀阔斧地颁布一系列“新政”,并继续清算布列朝中的答己余党。

    年轻气盛的元英宗除弊心切,但对当时各种政治力量却缺乏全面的估计,斗争策略不够周密,对已经处于惶恐之境的政敌追究得过于急切。在元英宗即位的次年,由其得力助手左丞相拜住首先发难,提出对与铁木迭儿直接有关的刘夔献田贪污案进一步追究的动议。

    事情的来由是:元仁宗时期,浙江有个名叫吴机的地主为讨好权贵,将所谓世代“失业”无主之田卖给了官僚刘夔,刘夔又通过另一个官僚将土地转卖给各有关寺院,算作一项“礼佛”的善事。于是,铁木迭儿假传诏旨,从国库中拨钞六百五十万贯,作为“买田”的筹款。实际上,这批土地早有了田主,是一笔空额。铁木迭儿父子等人明知其中有诈,但仍然串通一气,瓜分了这笔“买田”的巨款。案发后,元英宗毫不留情地将铁木迭儿的儿子送上了断头台。随后,其他案犯也一一遭到追究和诛杀。对已死的铁木迭儿,元英宗也没有放过,断然下令追夺他的官爵,毁灭他墓前的碑铭,并抄没了他的全部家产。接着,以追究铁木迭儿为缺口,深追穷挖,紧锣密鼓,步步紧逼,使答己和铁木迭儿的党羽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惶惶然不可终日。于是,他们狗急跳墙,发动了一场宫廷政变。

    众奸臣的密谋

    发动这场政变的主谋铁失,是铁木迭儿的义子。元英宗即位以来,对他可谓恩宠有加,连续加官晋爵。他官至御史大夫,执掌督察大权,并成为皇家内侍机构宣徽院的主要成员。他还先后受命统领皇家的四支禁兵,这就为他后来发动政变提供了条件。

    铁失倚仗义父而飞黄腾达,也随着后台的倒塌而逐渐失势。作为刘夔献田贪污案的最后一名主要成员,他感到了日益逼近的杀身之祸。慌乱中的铁失,先是心血来潮,鼓动宫内的僧侣劝元英宗实行大赦。几天后,消息传来了,当僧侣们好言进劝元英宗时,在一旁的拜住竟怒声喝道:“你们贪图财物。倒也罢了,为何又想包庇罪犯?”

    对铁失来说,这话犹如五雷轰顶:元英宗和拜住真要向自己开刀了。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早下毒手。于是,经过一番苦苦思索,一个冒险的计划在铁失头脑中形成了:除掉元英宗和拜住,另奉镇守漠北的也孙铁木儿为帝。

    铁失的盘算也有一定的根据。晋王也孙铁木儿是真金长子甘麻剌的长子,长子长孙继位名正言顺,这是其一;铁失手下有一个心腹名叫探忒,他与晋王也孙铁木儿的心腹倒剌沙过往甚密,容易形成联盟,这是其二;晋王也孙铁木儿是手中拥有数万雄兵的漠北镇王,即位后不会被反对者推翻,这是其三。有了以上三条,铁失开始了他的冒险计划。

    首先,铁失找到了铁木迭儿的儿子锁南。对他说:“皇上和拜住杀了你的父亲,罢去了你的治书侍御史的职务,又抄了你的家。这样的深仇大恨,难道你就不想报了吗?”

    锁南早就想报仇,恨不得把元英宗和拜住撕成碎片,但苦于没有办法,一直不敢流露出来。今天听铁失这么一说,十分高兴,马上说:“我怎么不想抱此仇呢?只是我势单力孤,没有办法达到目的,所以一直不敢声张。”铁失说:“那好,就让我们一起干吧!”锁南欣然表示同意。于是,两人秘密商议起政变的办法来。

    按照两人的密议,铁失又分别找到了知枢密院事也先帖木儿、大司农失秃儿、前平章政事赤斤铁木儿等人。这些人都是贪赃枉法之徒,正惶惶然不可终日,和铁失一拍即合。于是,他们商定,寻找机会发动政变。

    这时,镇守西北的晋王也孙铁木儿的王府内史倒剌沙,已经跟随晋王多年了,虽然得到晋王的宠信,但他很不满足在一个小小的王府里专权,很想让晋王继位,自己也可以随之执掌朝廷大权。为此,他把自己的儿子哈散派往中央,侍奉左丞相拜住,以便随时窃探朝廷机密,为实现自己的愿望寻找机会。

    哈散在朝廷见铁失与拜住意见不合,又见铁失与锁南交往频繁,知道铁失另有所图,很可能是要发动政变,便把这一情况告诉了父亲。倒刺沙按照这一线索,很快和铁失取得了联系。

    不久,铁失的心腹探忒来到晋王府,对倒剌沙挑拨说:“现在,皇上好像害怕晋王夺去他的帝位,有不容晋王的意思,看样子,晋王好像要大祸临头了。您也应该考虑一下新的出路了。”

    倒剌沙一听此言,大吃一惊,立刻向晋王作了报告,让他早作准备,以免受害。

    铁失一切准备就绪,便等待时机,发动政变。

    南坡之变,英宗殒命

    按照元世祖忽必烈留下的惯例,元朝皇帝每年夏季必须“巡幸”上都,在那里举行朝会、宴会、祭祀、狩猎等重要活动,以示不忘本俗。直到秋凉后才返回大都。在这期间,朝廷的主要机构和官署都必须前往,大都只由少数官署留守。公元1323年(至治三年),元英宗按照惯例,离开大都去上都。

    铁失见有机可乘,立即通知也先帖木儿、赤斤铁木儿等人,准备在元英宗从上都南返时发动政变。同时,铁失又派遣一个名叫斡罗斯的亲信赶往漠北,与晋王也孙铁木儿联络。

    八月二日,斡罗斯来到蒙古中部,密告也孙铁木儿说:“计谋已定。事成之后,奉大王为帝。”谁知也孙铁木儿听后不置可否地一笑,竟把斡罗斯囚禁起来。

    登基称帝是也孙铁木儿梦寐以求的愿望,但是必须有个先决条件,那就是“事成”。事若不成,不仅难登帝位,还要落个谋逆之罪,那是要掉脑袋的。也孙铁木儿老谋深算,他可不干没把握的傻事。他把铁失的使者斡罗斯囚禁以后。便立即派人去元英宗那里“告变”。他清楚地知道,他这里距上都甚远,没等派去的人到达元英宗的驻地,铁失的谋划早就实施过了。这样,不论事情成败与否,他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这时,铁失的政变正在紧张、秘密地进行。

    八月五日,元英宗起驾南返。当晚,走到离上都二十多里的南坡店(今内蒙古正蓝旗东北),元英宗下令停下宿营。半夜时分,四下里一片寂静,劳顿一天的元英宗和拜住早已安然入睡。铁失率军先闯进拜住的住所,一刀结果了他。接着,又悄悄潜入元英宗的寝帐。诸王大臣见到仰面熟睡的皇帝,倒抽了一口凉气,谁也不敢下手。铁失见状不妙,便双手握住利剑,对准元英宗胸部,猛扎下去。可怜这位只有二十一岁的薄命天子,在睡梦中刹那间便命归黄泉了。

    随后。铁失请一名宗王带上玉玺,北迎晋王。自己则与同伙们迅速回到大都,封存了中书省的全部印信,焦急地等待着北边的消息。

    这次,晋王也孙铁木儿不再客气了,他接受了那宗王送来的玉玺。九月四日,也孙铁木儿在漠北即位。为了安定政局,新皇帝迅速派人来到大都,对参与“南坡之变”的所有人员一一封官晋爵。铁失及其一伙绝处逢生,无不弹冠相庆,庆贺自己赢得了更大的富贵。

    可是,铁失一伙高兴得太早了。一个月以后,新皇帝任命的中书省右丞相和御史大夫来到大都,沉浸于欢乐之中而失于戒备的铁失和他的同伙们全部被捕,成了阶下之囚。不久,这些人又全部走上断头台,他们的子孙也全部被杀。铁失及其党羽,为偿还“南坡之变”的血债,付出了更大的代价。

    也孙铁木儿之所以除掉冒死拥立自己的铁失等人,有三个原因:第一,从成吉思汗起,便把自己的家族称为“黄金家族”,其他人都是“黄金家族”的臣仆。臣仆杀了“黄金家族”的任何成员,都必须处死。自己借助外人刺杀“黄金家族”之力登上帝位,名不正,言不顺,因此必须杀掉铁失一伙,才能制止“黄金家族”的反对。第二,杀掉铁失一伙,说明自己并未跟铁失有任何密谋,实际上就是杀人灭口。第三,如今自己已是皇帝了,杀掉铁失一伙,不说自明:臣不得犯主!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

    也孙铁木儿八面逢源,巧收渔人之利,登上了皇帝的宝座。次年,改元泰定。不过,他与铁失的暖昧关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所以,他死后不久,元文宗便追废了他的正统地位。这样,自然无人为他建立宗庙。因此,他也就没有庙号,后世也只称他为泰定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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