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才子丰子恺-独创漫画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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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丰先生七岁入私塾,先生就是他的父亲,清光绪举人事饮鐄。先读《三字经》,后又读《千家诗》。《千家诗》是旧时流行的启蒙读物之一,所选唐宋各名家诗篇,限于绝律两体,浅明易懂,读之琅琅上口,便于背诵。每首涛的上端有一幅木版画。《千家诗》的第一首是程颢的《春日偶成》,第一幅画画的是一只大象和一个人在耕田,就是“二十四孝”中的大舜耕田图。七岁的串子恺当时并不知道画的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看那画比读下面那首《春日偶成》有趣得多。当时丰家开着染坊店,丰子恺便向染坊师傅讨了些颜料,溶化在小盅于里,用水搅匀,用毛笔蘸了给书上的画着色,把大象涂成红色,把人涂成蓝色,大地是紫色的,还颇为得意。但那本《千家诗》的纸张是很薄的中国纸,颜色涂在上面的纸上,却渗透了下面的好几层,而他的颜料又蘸得很饱,便透得更深。等他着好色,翻开书,下面七、八页的纸上,都有一只红象,一个蓝人,一片紫地,好像是用三色版套印的。

    第二天上课时,父亲就发现了丰子恺的“杰作”,不由大怒,狠骂了儿子一顿,还要动用戒尺打手心。丰子恺哭了一场,把颜料盅于藏在扶梯底下,待父亲晚上出门去了,再取出颜料盅子,找几张纸来画红人、蓝狗、紫房子……后来,他趁父亲晒书时,还“偷”了一本人物画谱,一有空闲,便用桃花纸覆在花谱上,印出各种人物来,再涂上颜色。

    丰子恺十一岁时,他父亲死了,便投到另一个先生的私塾里读书。但他画画的兴趣丝毫也没有减退。先生在馆的时候,他把画具都藏好,一本正经地读《幼学》书,等到午后,先生照例要去茶馆吃茶,他便拿出画具,照着那本画谱,为同学们画画。先印出线条,再涂颜料。同学们便依次认定自己欲得到的画,便也回赠一件“礼物”,如:锦铃子一对连笼儿;挖空老菱一只,可以加上绳子当作陀螺抽。有一次,两个同学为一张画,相打起来,终于被先生知道了。一审问,知道了是为了画,追伺画的来源,得知是丰子恺所作,便厉声喊道:“丰润,过来!”

    丰子恺料想这,回要吃戒尺了,哪里敢过去。先生见丰子恺不敢过去,便径直走过来,问道:“这张画是不是你画的?”

    丰子恺回答说是的。先生便在丰子恺的抽斗。里搜查起来,终于将一些尚未完工的画和颜料等物搜了出来。他把这些画拿到自、己的位置上,乜斜了众学生一眼,喝道:“念!”

    大家便扯开喉咙朗读起来:“混沌初开,乾坤始奠……”丰子恺偷眼一看先生,只见先生正拿着几张画聚精会神地看着。

    放学时,先生拿出一张四寸见方的孔夫子像问丰子恺道:“丰润,你能把这张像画成一个大的吗?”

    丰子恺想不到先生会请他画画,来不及考虑,忙答道:“船!”其实丰子恺只会“印”,不会“放大”,这个“能”字,是被先生的威严吓出来的。

    先生见丰子恺答应了,便道:“我去买一张纸来,你去画一张大的,要徐上颜色!”

    丰子恺接受了先生交给他的“任务”,心里可急了。他夹了那张大纸,回到家中想,怎么办呢?他想起了大姐,以往有什么为难的事,他都是找大姐的。

    大姐的确有办法,她想了一会儿,便用一张画了方格子的纸,垫在孔子像的下面,孔子像的纸很薄,下面垫了方格纸,孔子像就成了有经纬线的画面了。大姐又按孔子像的方格子数目,用粉线袋里的线在大纸上弹上同样数目的大方格子。丰子恺就用大姐教的办法,在纸格上相应的位置上描出画像的线条。果然和画谱上的孔子一模一样,只是几乎和丰子恺的身子一样大了。丰子恺怀着浓厚的兴趣,便用盆子调了颜料,着上色彩,一个鲜明华丽又伟大的孔子就显现在纸上了。

    先生便将孔子像挂在学堂名匾下的板壁上,学生们每天早上到塾,双手捧着书包向它拜一下;晚上放学,再向它拜一下。当然丰子恺也是这样。

    这便是丰子恺正式“发表”的第一幅“作品”。

    自丰子恺的“大作气在塾中的堂前发表后,同学们便都称他为“画家”了。

    六

    丰子恺先生的思想是“出世”的,人生观是“无我”的。但他却以“出世的精神干入世的事业”。对自己,他无求于世?对他人,却关怀备至。三十年代,在石门湾东市下塘有一座育婴堂,那些贫穷的母亲因为无力喂养自己的初生婴儿,不得不将其送到育婴堂去。而墙角的母狗却反而能哺育自己的狗崽儿。丰先生看到这不平等的社会现象,就创作了《最后的吻》。这幅画发表后,有好几个读者写信给他说:“您那碉幅《最后的吻》,我们不忍看,掩卷而泣,泪如雨下——我们要你赔偿我们的眼泪……”

    丰子恺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画,竟引起了谈者如此的心灵颤动。于是,他干脆把所有的这类画收集起来,专门出了部画集,取名为《人间相》。定稿那天,他怀着激动的心情写下序言,其中曰:“吾画既非装饰,又非赞美,更不可为娱乐;而皆人间不调和相、不喜欢相、与不可爱相,独何欤?东坡云:‘恶岁诗人无好语’,若诗画通似,则窃此吾画于诗可也。”

    日寇入侵时,丰先生率领一家老少,背井离乡仓猝出逃,可谓风声鹤唳,前路茫茫,生死未卜。但他想着的却是众乡亲,“恨不得有一只大船,载尽石门湾及世间一切众生,开到永远太平的地方。”

    七

    在中国,“漫画”是讽刺幽默画的统一名称。“漫画”这个名词在中国出现的历史不过几十年。虽然我国早就有漫画作品了,但那时并不称作漫画,只叫作讽画、讽喻画、讽刺画,讽字画等等。

    二十年代,丰子恺先生创作出了有独特风格的画。他经常在日常生活中发掘那些有人生意味的题材,一旦想到了,他就非画不可,否则就会觉得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要是画成功了,他又似乎能得到与母产子后所感到的同样的欣喜。包皮纸、旧讲义、香烟盒的反面都是他的画纸,凡有毛笔的地方都成了他的“画室”。这件事不久传到了郑振铎的耳朵里。郑振铎当时是著名刊物《文学周报》的主编。他便通过胡愈之屡屡向丰子恺索稿,连载在《文学周报》上。并冠于“漫画”的题头,统称为“子恺漫画”。

    同年底(二五年),还由当时有名的开明书店出版了画本《子恺漫画》。叶圣陶、郑振铎、朱自清、夏丐尊、俞平伯等共七位著名人士为之写序跋,而且连续出版,这在世界画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当时曾轰动一时。从此,中国这个文化泱泱大国就有了“漫画”一词,一个崭新的画种及丰子恺的名字开始在中国深入人心,风靡一时,为全社会所承认,沿用不变,直至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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