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丘成桐大可不必为没有教好刘茂华老师的女儿而愧疚,因为刘茂华老师非常喜欢,也十分欣赏这个即将上大学的天才青年。虽然这时的丘成桐只有17岁,但刘茂华老师的想法是,如果通过补习数学能够让两个年轻人相互产生好感,岂不是天下最美好之事?
当然这不过是刘茂华老师一人的愿望,因为这时的丘成桐心里想的只有他无比热爱的数学以及为母亲和三姐分忧。不仅如此,即便是在当时班上很多男同学约会女同学的环境影响下,他也从未动过“春心”。
那时班上有一个聪明漂亮的女孩,因品德好、学习成绩也出色,还获得了品学兼优第一奖。因为这个优秀的女同学就坐在丘成桐的前面,所以很多追求她的男同学经常找丘成桐给传递追求信件。想来这名学貌兼优的女同学确实很有吸引力,但丘成桐却从未对她动过心思,或许这也是他学习成绩优异的原因之一吧。
而回想自父亲去世后几年来的学习和生活,即将走进大学的丘成桐心中更是无限感慨,心中最不忘的仍是父亲母亲的教导和养育之恩。几十年后,丘成桐院士仍对那一段生活充满了深情的回忆。
“1963年,可说是我一生中最不能忘怀的一年,父亲的去世对我的冲击太大了,一个正在享受天伦之乐、正在受到保护和指导的孩子,突然要面对彷徨的前途。亲戚、师长和同学都在观望着,究竟这一家人会怎样下去呢?有人希望我们会消沉,有人叹息,有人伸出同情的手。然而母亲坚强的意志,却使我们做儿女的毫无畏惧地站立起来。古人说‘厚德载物’,又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其实就是因为母亲和儿女们看到父亲的仁心壮志,看到他不屈不挠的精神,才经得起这艰苦的磨炼。
……中学以前的教育和人生经历可以说是多彩多姿,在时间的浸化里,我学到了影响我一辈子的知识,繁花如梦,何曾梦觉,对我影响最大的仍然是我的父亲。我父母亲从未要求我为富贵而读书,这一点影响了我的一生,至为感激……”
4.相遇几何学家萨列弗博士
1966年,17岁的丘成桐进入香港中文大学成为崇基学院数学系的一名大学生。从此,这个极具数学天赋的青年在他热爱的数学王国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步入大学校门的丘成桐深知自己的学习来之不易,因此除了仍然坚持做家教为学生补习数学外,他对自己唯一的要求就是努力学习。
虽然在培正中学的高中时代,丘成桐的学习成绩就已经屡屡排在前列,但他却一直认为自己的学习成绩还够不上顶尖。因此升入大学后的丘成桐首先找出自己在高中时期学习的不足,接着就是加倍的努力付出。他认为这样不仅可以对以前学习上的缺欠予以弥补,更可以让自己在各方面都得到进一步的提高。
有付出就会得到回报,一学年结束后,丘成桐的成绩已名列前茅。但他仍然认为自己的成绩还够不上优异,因此他还是一如既往努力学习。或许这才是丘成桐一贯的追求和不断取得成就的原因吧。
升入大学二年级后,丘成桐又有了新的长进,这固然离不开他的不懈追求和努力,但丘成桐却自谦地认为他又遇到了一个出色的数学教师,这就是来自美国的萨列弗博士(Stephen Salaff)。
萨列弗博士是一名年轻的几何学家,从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莱分校毕业后来到香港中文大学任教。萨列弗博士的到来,无疑为丘成桐的数学世界又打开了一片新天地。无论是萨列弗博士的渊博知识,还是他的出色教学,都让丘成桐觉得获益匪浅。因此他后来回忆说:
“……大二时,伯克莱的年轻几何学家萨列弗来我们学校任教,我的学习开始大有起色。通过萨列弗的启发,我才初次品尝数学的精髓……”
而在年轻的几何学家萨列弗博士的眼中,这个18岁的中国香港学生,不仅绝顶聪明,而且勤奋刻苦。他相信,这个热爱数学、好钻研的东方小伙子一定会在数学上大有前途。
不久,在萨列弗博士的教导下,丘成桐的学习果然有了突飞猛进。萨列弗博士更加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决定推荐这个数学水平已经明显高于同期学生的年轻人和自己一起担当教学工作,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做好。
而丘成桐也果然不负萨列弗博士的期望,他在和萨列弗博士一起顺利完成了一门常微分方程的教学后,又“意犹未尽”地与萨列弗博士就所完成的常微分方程教学课程合作撰写了一本教科书。
他们的完美而卓有成就的合作更让萨列弗博士看到了丘成桐不同寻常的数学天赋,或许是这位年轻的几何学家已经预见到,日后他的学生必将在数学的道路上大展宏图,于是萨列弗博士将丘成桐引荐给了另一位美国数学家,这就是同样来自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莱分校的杰出数学家萨拉森教授。
而萨拉森教授显然比萨列弗博士更看好这个极具数学天赋的大学生,他的办事方法也更为犀利果断,他对丘成桐说:“以你现在的水平,不需要等到大学毕业,大三课程结束后,你直接就去伯克莱念研究生,我来负责安排……”
萨拉森教授的建议,无疑是丘成桐在数学王国努力攀登的一个大好契机。不过在努力的同时,丘成桐也十分清楚,尽管萨拉森教授力荐他前往伯克莱,但无论是香港中文大学崇基学院与伯克莱教学的不同,还是他从大学三年级直接去伯克莱攻读博士研究生的“跳跃”,都是他即将赴美留学道路上必须克服的障碍。
丘成桐还是很幸运的,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他的伯克莱之行终于实现了。就如后来丘成桐院士回忆的那样:
“……而萨拉森安排我在大三之后,直接到伯克莱去念研究所,克服跳级入学的重重官僚阻碍是一项艰苦挑战,相较之下,我在此之前所学的数学都要简单得多,幸好得到了当时也在伯克莱的著名几何学家陈省身的大力协助,我终于能成行了……”
5.在伯克莱
1969年9月初,带着母亲和兄弟姐妹的祝福,20岁的丘成桐离开了自幼长大的香港,来到了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莱分校。
初到美国加州,一片辽阔的数学海洋立刻呈现在这个天才的青年面前。比起香港中文大学的崇基学院数学系,丘成桐顿时感到,他眼中的伯克莱,更是一个几乎囊括了所有数学领域的数学王国。
这让刚刚走进这个数学世界的丘成桐几乎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好像不知道应该朝着哪个方向发展。思来想去,丘成桐觉得自己还是更愿意学习算子代数,因为算子代数是代数中比较抽象的一个课题。或许是从小受教授哲学的父亲的影响,少年时即开始阅读哲学著作以及经常处在父亲与学生讨论的浓厚学术氛围中,让喜爱数学的丘成桐不仅对抽象的理论感到不陌生,更在熟悉的过程中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喜爱和钻研的冲动。
20世纪60年代末期的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莱分校不仅教学设备完好,更云集了大批著名的数学专家学者。因此在许多数学领域都处于强盛地位的伯克莱,可以说更是世界级的几何学研究中心,甚至可以说是全世界最好的几何学研究中心。
在这样的环境影响下,走进伯克莱的丘成桐也在逐渐对自己学习方向的选择进行改变。这种改变最终是让他由算子代数转为学习几何。
“任教的许多著名几何学家如陈省身,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我。再加上我逐渐认识到几何是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一个丰富领域,于是我慢慢改变初衷,转投几何……”
至于为什么偏爱几何,丘成桐院士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在数学的众多分支里,我独独偏爱几何,不论醒着或在梦里,脑海中都是几何呢?主要是因为我觉得几何最接近自然,因此最可能回答我所关切的问题。除此之外,我发现要掌握艰深的概念时,有图辅助对我帮助很大,但是代数和数论一旦进入较深奥的范围时,图示却很稀有。再者,伯克莱有一个绝佳的几何团队,有陈省身和莫瑞(Charles Morrey)等教授,年轻的教师有劳森(Blaine Lawson),还有研究所中的同学,如日后的菲尔茨奖得主瑟斯顿(WilliamThurston),这些都使我乐于成为其中的一员,也希望能有所贡献。
除此之外,不止在美国校园,且遍布全世界,甚至跨越整个数学史,还有一个更宏大的数学社群的努力开拓,才辟建出这一片我有幸涉足其中的沃土。这就像牛顿所说的‘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当然,牛顿自己又是巨人中最魁伟的一位。”
虽然选择了学习方向,但丘成桐仍然选修了伯克莱研究所的6门课程并选择了许多旁听课。这让他学习的内容涵盖了几何、拓扑、微分方程、李群、组合学、数论和概率论等。之所以选择这么多的学习课程,是丘成桐要求自己尽力接触数学的各个领域。
而如此大量的课程学习,也让走进伯克莱的丘成桐把时间表排得满而又满。除了学习,就是看书,忙得几乎顾不上吃饭和休息,但此时的丘成桐仍然不知疲倦、如饥似渴地学习,因为他的心中只有学习:
“这使得我每天从早上8点上课到下午5点都待在课堂,几乎没有时间吃午餐。如果没课,我就待在数学图书馆,抓住机会什么书都读,那里成了我的第二个家。因为以前买不起书,我就像俗话说的‘进了糖果店的小孩’,看到什么都想要,从书架的这一头读到那一头。既然没有更好的事可做,我常待到关门时刻,往往是馆里的最后一人。孔子曾说过:‘吾尝终日不食,终夜不寝,以思,无益,不如学也。’虽然我当时或许没有想到这句话,但这却是我奉行的哲学。”
这一段丘成桐院士对当年在伯克莱学习的回忆,无疑是一个天才青年在数学世界里勤奋钻研的真实写照,读来更是令人动容。而正是如此的勤奋拼搏,才使得走进数学王国的青年丘成桐迈开了前进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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