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大战的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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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白壮丽的大宫殿耸立雪山山巅,四周白金光芒耀眼夺目,一队队邪天将从大宫殿数百扇巨门涌出。

    密密麻麻的妖兵,在那纯白大宫上空盘旋飞绕,受着魔将指挥,列队集结,纷纷往巨大王船涌去。

    大王船缓缓驶动,船头上伫着几个大神,一道朴实浑厚的土黄色光芒,直直映在巨大宫殿的一面墙上,在那墙上化出了一个光洞。

    「辰星爷一行已经进了天障。」一名镇星部将拱手禀报。

    镇星点点头,放下了手,低头闭目,久久才抬起头,凝视着前方巨大皇宫,口中喃喃自语:「可耻……可耻……」

    原来镇星在福地让太白星和辰星架着,让太岁抓出了身上恶念,知道自己所作所为,心中羞愧莫名,虽然领着部将随老子出军雪山,但仍不和其他神仙说一句话。

    老子呵呵笑着,骑着青牛飘然经过镇星身旁,轻轻拍了拍镇星肩头说:「你受恶念所害,总算没铸下大错,别自责了,将那妖魔打回地下,才是最重要的事。」

    镇星没说什么,一手握拳、一手成掌,重重打在一块,向老子大大打了个揖。

    青牛身形轻盈飘动,在空中蹬腿踩踏着,一点也没有畏惧前头杀来那汹涌暴烈的妖兵大浪,老子高举起手,声音沈静而清晰:「神仙一手铸下的大错,就让神仙们来补救,这许多日子以来的苦难,咱们便将它终结在这雪山之巅吧。」

    老子高举的手往前指去,身后的朱雀、玄武立时领着星宿杀出。

    残破的大王船开始转向,原先船上数十挺巨炮大都破损毁坏,只剩下十余座,海精们费力操作着,紧捆在船桅上那大面旗帜,也因先前遭受妖兵围攻而破烂不堪,旗竿破裂,摇摇欲断。

    二王爷和五王爷飞扬上天,五王爷一把稳住旗竿,狂风吹起,代天巡狩大旗飘扬。

    二王爷高声下令,王船巨炮齐发,海精们吶喊着,转动着炮身朝那密密麻麻盖来的妖兵大阵连连发炮。

    太白星和镇星领着部将飞天,在王船前头结成阵式,迎接杀来的漫天妖兵。

    妖兵们涌上,密密麻麻盖住了天际,大队大队的天将杀来,和朱雀、玄武以及太白星部将展开激战。

    太白星和镇星在老子身边左右护卫,太白星挥动白光,将涌上来的妖兵全打落射倒,镇星一声巨喝,偃月刀威猛狂斩,几个抢在前头的魔将全给斩落了脑袋。

    天上流云乱卷,飞得较高的的妖兵有些开始发狂挣扎,手上的长毛化成了尖刺,利齿伸得更长,眼睛放出了红光,变得更加凶暴,有些残杀起同伴,有些往下俯冲,冲上了王船就是一阵破坏。

    两个王爷领着海精死守,更多的妖兵攀上了王船,抢下了巨炮,翩翩也在船上一同守卫,打落那些妖兵,但由于接连大战,翩翩体力弱了许多,光圈有一记没一记地放。

    雨师早已醒转,身上负着伤,和两位王爷一同守着王船,西王母和太阴由于伤重,太岁便也尚未收去她们身上恶念,此时软弱倒卧在王船甲板,海精们将她们拖到了角落,好避开攻击。

    几个邪天将抢上了船,举斧乱杀,雨师力挡,却因身上负伤,阻拦不了这票天将,连连后退着,身上更多了好几道伤口。

    狂风卷来,卷走两个天将。

    「雨兄弟——」尖锐声音破空喊来。雨师惊讶回头,只见风伯双袖鼓动,黑风扫开了妖兵,往王船上冲来。

    「风——」雨师不敢置信,二王爷和五王爷也转头看去,只见到后头妖兵大阵散开,凤凰和鸟精振翅飞来。

    「标爷爷,我们来了——」百声尖锐大喊,声音破空窜来,王船上稀稀落落的海精们振奋了精神,高声欢呼着,死守着最后几挺巨炮。

    「是百声、是百声!」紫萁和含羞高兴大嚷着,见到后头凤凰和鸟精当中,还夹杂了奇怪的鬼卒和大汉子,是钟馗鬼卒军、义民爷们、城隍家将团等一票汉子,更在其中,便是以紫微为首的一干神仙。

    「总算赶上了!」若雨打起了精神,率先杀出,百声、九芎、青蜂儿紧随在后,一同去救王船。

    荧惑星不顾伤重,也举起他那火龙大刀,往前飞去。

    至于一干荧惑星部将,和飞蜓、福生等,却因伤势较重,只得缓缓飞着,无法参战。

    凤凰振翅开路,鸟精爪下还抓着一票不擅飞天的精怪和狮子老虎,好不容易杀到了王船上空,松开了爪,几只虎爷狮子全落上了王船甲板,和妖兵们大杀一阵。

    城隍和家将团、王公们、钟馗、义民等全抢上了王船,一下子王船战力大增,将一票争着要攀上来的妖兵全都打退,二王爷连连威喝,伸手一挥,王船再度开动,往巨大皇宫驶去。

    「总算会合了,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慢!」紫萁、含羞大声抱怨,和飞来的九芎抱成一团,喋喋不休。

    九芎搭起了弓,光箭乱射,一面说着:「我们这儿伤兵太多,大家都受伤惨重!」

    若雨和青蜂儿落下王船,寻着翩翩,问了情形,一听竟是林珊死了、阿关邪化,都难过得说不出话。

    突然只见那凤凰大阵后头突现一道电光身影,身影四处乱窜,所到之处那些妖兵鬼卒全成了碎块,是太子。太子狂怒吼叫,四处冲撞,嚷着要找枪鬼,神仙精怪们也不敢拦他,任由他四处乱杀。

    「藏睦爷!」黄江领着洞阳、鄱庭飞到了镇星身后,唤了镇星几声,镇星却看也不看他们一眼,不免有些尴尬,以为镇星还因他们临阵潜逃而生气,却不知道镇星是因为自己受了狱罗神蛊惑而感到羞愤愧疚。

    「德标!我来也——」荧惑星气喘吁吁,斩翻了一票妖兵,飞到了老子身后,大声叱问着:「黄灵、午伊在哪儿?妖魔在哪儿?我要宰了他们!」

    「黄灵已死,妖魔就在你的四周,尽情宰吧。」太白星回答。

    荧惑星不知怎地又发怒了,上前揪住太白星胡子,怒叱着:「我说的妖魔是那狱罗神、是那枪鬼,可不是这些小杂碎,你跟我打什么哈哈!你心里在笑我,笑我邪了,是吧!澄澜和启垣那两个混蛋呢?他们在哪儿?我打死了妖魔,接着就要宰他们!」

    「维淳,你别发火,」太白星哭笑不得,知道荧惑星本便暴躁,此时身上恶念还未除,难缠得紧,只得顺着他意说着:「澄澜抢下了太岁鼎,启垣杀进了皇宫中,狱罗神一伙都在里头,你要杀便去吧!」

    荧惑星哼了一声,抛下了太白星,独身只力朝着大宫飞去,一群妖兵去围,都给烧成了黑炭,冲上了皇宫大门前,却打不开门,恨得大骂大吼。

    「紫微。」老子跃下青牛,来到了王船甲板,前头一群文官神仙围在紫微四周,老子上前,只见到紫微脸色青白,胸口的创伤还闪动着邪咒符术,裔弥用尽了气力,也无法驱散那邪咒。

    老子弯下腰去,伸手在紫微额上摸了摸,紫微颤抖着,口中淌出了黏液,哀哀求着:「老师……都是那玉帝不好……听信妖言……救我……」

    老子叹了口气,手上放出了纯净清光,总算将紫微胸前的恶咒压制下来。

    大王船继续向前,镇星突然转头,问着黄江:「狱罗神这天障,你看如何?」

    黄江怔了怔,立时回答:「难破!狱罗神的天障是魔界翘楚,极难破解。」

    镇星点了点头,将偃月刀挂回后背,退回王船尖上,身上绽放出极为强悍的金光。

    「众将听命,守护藏睦!」太白星见王船逼近皇宫,镇星退回船首,知道他要专心破解天障,便也领着众将后退,守护着镇星。

    「你们三个,领着其他弟兄,找着机会抢进去,支持启垣。里外一同施法,方可破这天障!」

    原来尽管是镇星,也无法完全破解狱罗神的天障,先前施法凿了个小洞,让辰星先行,为得是尽快救援玉帝,要完全破解这天障,却得费下好大功夫。

    「遵命!」黄江大声应答,领着洞阳、鄱庭等一干镇星部将,在船首凝神待命,只见到镇星身上的金光更为耀眼,照向那巨大皇宫。

    纯白洁净的皇宫,让金光照着的地方,都爬出了藤蔓,变得扭曲、丑恶、腐臭,露出了真正面貌,有些大窗子震动起来,崩坏碎裂。

    「小心啦!」王船上的精怪神仙彼此提醒着,纷纷紧抓着王船上头可供抓握的地方,大王船去势猛烈,直直朝皇宫冲去,轰隆隆撞在一扇大门上头,将那大门撞得半毁,一小部分的船首还撞进了大门里头。

    一旁的荧惑星见大门破碎,怒吼冲了进去。

    「上!」黄江大喝一声,一干镇星部将迅速飞去,也自那破损的门缝中钻了进去。

    破口四周弥漫着红烟,像是要将破口补住,但镇星金光大盛,很快驱散了那些红烟,像是和狱罗神比拚着法术一般。

    电光身影窜来,太子挺着火尖枪轰碎大门,站在门前嘟嘟囔囔一阵乱骂。太白星在高处见了,出声提醒:「太子,别慌,在这儿守着藏睦破天障,咱们稳稳攻进去!」

    「糟老头,你再啰唆,小心我拔光你的毛!」太子回身怒吼一声,伸手一指,几道咒术打向太白星,太白星连忙闪身,肩头还是让咒术划过,左手动弹不得,再低头只听见太子一串咒骂,早已杀了进去。

    「……」太白星伸手拍拍额头,无故遭受荧惑星和太子迁怒乱骂,也不禁有些气恼,转身指挥着己方兵马:「还能战的死守大船,船上有许多负伤同袍,保护他们!」

    □

    「枪鬼,你有种别跑!」

    血海天障之中,二郎发出了震天吼声,离弦突刺,将迎面扑来的血红大浪击散,枪鬼又不知窜到了哪儿。

    四周红通一片,枪鬼神出鬼没,突然又从二郎身后现身,鼓动底下两波大浪,轰向二郎,二郎愤怒转身,只见到枪鬼打来的两波大浪,上头挂了无数的鬼脸,一张张露着利齿,朝他咬来。

    「鼠辈!」二郎吼着,离弦扫去,扫破两波大浪,大浪后头却是一道黑影急窜,正中二郎右目,是枪鬼的黑枪。

    枪鬼也是一惊,双手握着黑枪停在空中,枪头刺入了二郎眼睛一吋有余,却是让二郎紧紧抓住了枪柄,再也刺不进去。

    「混账!」二郎怒吼着,身上缠绕着浑浊的光雾,头痛得像是要爆裂一般,离弦急攻枪鬼,枪鬼松开一手,朝刺来的离弦猛一抓,只觉得手掌疼痛,皮都给磨去一层,尽管如此,枪鬼还是抓着了离弦,就这样和二郎一般,都是一手抓着自己兵器,一手抓着对方兵器,不同的是枪鬼的黑枪是插在二郎眼睛上的,一来一往之间,枪鬼便占了优势。

    只见到枪鬼狂念咒语,邪咒顺着黑枪钻入二郎眼睛,二郎让枪鬼这毒辣招式攻得措手不及,枪鬼趁势猛压,将二郎压进了滚滚血海里。

    二郎张大了口,只觉得四周的血海滚烫,灌入口中的血水毒辣热烫,痛苦不堪。

    枪鬼的笑声扬起:「哈哈哈哈!你和那太子一样,有勇无谋,天界最强的勇将?我呸!」

    四周无尽血海之中,除了滚烫红血之外,还游着数十只的奇异妖鱼,啃噬着二郎身躯,一只妖鱼颚上长着尖刺,刺进了二郎另一只眼睛。

    「哇!」二郎狂叫一声,松开了握着离弦的手,摀向眼睛,将那妖鱼捏碎。

    枪鬼得意狂啸,挥动离弦,就要往二郎脑袋窜去,突然感到眼前银光亮眼,却看不清是什么。

    二郎猛一用力,竟将枪鬼的黑枪枪头握断了,拔出了插在眼中的枪头,他的两眼都看不见了,额上的竖眼却是大张,发出耀眼的银光。

    枪鬼让银光一照,动作一缓,再一回神二郎竟已扑上了他的身子,双臂紧紧将他箍住,由于距离极近,枪鬼一手黑枪断杆,一手离弦,两柄长兵器竟完全无用武之地,才想到要放咒攻击,二郎以手上那一小截枪头,捅进枪鬼后心。

    枪鬼发狂叫着,血红天障崩坏散去,又回复到了原本的皇宫甬道之中。

    「哇!」月霜尖叫一声,怎么也料想不到二郎和枪鬼会突然在她身边出现。

    二郎摀着眼睛,松开了手,一记顶膝撞在枪鬼脸上,顺手抢回了离弦长戟,枪鬼无力回击,二郎离弦已经刺进了他胸口。

    二郎松了手,再无力气,腿一软便要倒下,月霜赶紧接了,将他放倒在地,放出治伤咒,覆向二郎全身。

    这头文回、五部一见倒在地上的枪鬼,二话不说,乱刀斩去,斩下了枪鬼脑袋。

    辰星双手交叉胸前,指挥着部将开路,后头跟着的是玉帝一干神仙,玉帝见辰星态度嚣张,虽然有些不悦,但终究是他突然现身解救大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乖乖地跟着辰星。

    玉帝将黄金剑入了鞘,松手一看,双掌红肿且皮开肉绽,心中悲痛,仍不敢相信自己邪了。

    大伙往前走着,突然前头一阵吵杂,一个红影闪出,身上还燃着烈火,是荧惑星,荧惑星连连喘气,手上还揪着一只烧焦的魔将,一见到甬道这头是辰星,火气立时爆发,怒吼冲来:「启垣!你还记得你斩断了我的手和脚?」

    辰星一见荧惑星,也是一惊,见到荧惑星全身冒火向他扑来,知道他身上恶念未除,要为自己先前被斩双手一足报仇来了。尽管如此,辰星嘴上还是不肯示弱:「我记得吶,是谁帮你接了回去?接成了长短手!」

    「你这家伙!」荧惑星勃然大怒,拳头冒出了熊熊烈焰,往辰星冲去。

    「你们退下!」辰星不敢大意,鼓起全力,身上水光流动,双手举起,接下了荧惑星的大拳头,同时回敬了两拳。

    玉帝一伙见到两星大神竟打了起来,全都不知所措,荧惑星虽然暴烈,但终究身受重伤,和辰星打没两下,立时分出高下,让辰星揪住颈子,水光法术覆住荧惑星全身。

    荧惑星还欲挣扎,皇宫轰隆隆扭动,前头突现了一间小室,模样竟像是牢房。

    牢房发出了尖锐吼声,玉帝和后土陡然一惊,牢门突然大开,冲涌出来的是一队天将。

    更后头还有一个矮小老妇步出,手上锁着铁链,蓬头散发,身上放出凶烈邪气——碧霞奶奶。

    「我都忘了还有这恶婆娘!」玉帝失声叫着,身旁的辰星部将已经冲向前去,和邪天将大战。

    碧霞奶奶在迁鼎战中,随着勾陈下凡,在雪山一战给擒了,和西王母一样受着禽曲法术操控,成了凶烈魔神。

    狱罗神几乎和大宫天障融为一体,变化大宫构造,将地底囚牢变化上来,放出了这凶神恶煞。

    碧霞奶奶此时模样凶恶至极,像个鬼婆婆一般,手一用力便扯碎了锁炼,身上凶气大盛,愤怒瞪视着玉帝。

    辰星还揪着荧惑星,见到碧霞奶奶凶恶模样也不禁怔了怔,赶紧向荧惑星说:「维淳,咱俩先别斗气,一同擒下碧霞元君,再来好好打一场。」

    荧惑星本来不停怒骂,听了辰星说话,静默半晌,点点头说:「好。」

    辰星手一松,收去了水光法术,荧惑星竟转身一拳打在辰星脸上,烈火烧上了辰星全身。

    「哈哈!蠢牛!」荧惑星大笑,转身又一拳朝冲来的碧霞奶奶轰去,碧霞奶奶身影如鬼魅般乱窜,闪开了荧惑星拳头,一爪抓在荧惑星脸上,抓出了好大的血痕。

    荧惑星暴怒吼着,胡乱抓着打着,都打不着碧霞奶奶。

    「你真混蛋透顶!」辰星翻起了身子,也是大怒,卷动水流光术冲向荧惑星,三个大神一阵乱战,互相攻击牵制,谁也不让谁。

    「玉帝!玉帝大人!」「总算找着你了!」通道另一边又响起声音,黄江领着一干镇星部将赶来,杀退了天将。

    「外头情形如何?」后土问着。黄江回答:「太上师尊已经领着大军来援,太白星爷、镇星爷全在外头,咱们要里应外合破这天障!」

    黄江还没说完,一干镇星部将已经开始施法,黄光耀眼,整座大宫震动起来,一声一声的怒嚎四起,是狱罗神发出的嚎叫。

    □

    「天上的妖魔越来越凶恶!」一票神仙精怪叫着,死命大战那些不停飞窜下来的妖魔,只觉得这些妖魔变得更加凶暴,力量也大了许多,还会自相残杀。

    「不好……」老子蹲在紫微身旁,施咒救他,抬头见到天上漫天妖魔狂乱窜,互相撕咬争斗,有些带着满身杀气冲下,不要命地冲下大杀,知道是天上的恶念倾塌落下,将较高处的妖魔全侵染得更加狂暴。

    「大家小心,那些东西很难缠,别小看他们!」老子大声提醒着,还没说完,紫萁便已尖叫,肩上让一只妖魔咬着了,落下王船,一票鬼卒一齐拥上,这才杀死了那妖魔。

    更多狂暴妖魔落下,神将们尽力死战,风伯、雨师和朱雀、玄武死守着王船至高处,太白星部将协同若雨、青蜂儿四窜游击。

    翩翩的千羽巾让阿关撕坏,无法飞天,只得在王船甲板上指挥着其余神将精怪和攀爬上船的妖魔激烈杀着。

    更多更多的妖魔落下,受了恶念侵染的妖魔身上都出现了裂口,喷发出血,恶念在牠们身上爆发,激发出更强悍的力量。

    「若是维淳和太子在此,就好守多了,那两个泼皮家伙胡冲乱撞,之后看我怎么教训他们!」老子气呼呼地骂着。

    狂暴落下的妖魔更多了,神仙们渐渐不敌。

    百声不停狂啸,一阵阵的巨吼四处乱轰,只觉得落下的妖魔愈渐强悍,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怪叫着:「我知道了!难怪妖魔比凡人更厉害,恶念竟会使生灵变强!」

    「笨小娃儿!你错啦——」老子跃上了船桅,也加入战局,气喘吁吁地挥动青光,抵御着落下的妖魔,朱雀、玄武紧随在后,守着老子。

    「恶念使生灵变强只是表象,实则却是使生灵变得更弱!」老子大喊着。

    百声不服,乱叫着:「老君爷爷,那你看这些家伙,怎会变得如此难缠?」

    老子哈哈大笑说:「小娃儿,那你照看,狱罗神一方计谋犀利毒辣,阵容强盛至极,却又为何让咱们夺回了太岁鼎,一路杀到他老窝?」

    百声搔着头,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中却仍不服,胡乱嚷嚷着。

    若雨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和底下的翩翩相视一笑,说:「老君爷爷说得对。」

    青蜂儿也点头应和,他们比起其他神仙,对于恶念有着更深的感触。黄灵、午伊计谋刁钻险恶,却因为两神彼此勾心斗角,而抵销了原本应有的战力;主营大军挥兵洞天,荧惑星和斗姆更因为恶念而毁坏大局;恶念使万物生灵疯狂凶烈,固然使得单一个体变得强悍,但却大大削弱了团体的战力,一来一往之间,便不是变得更强,而是变得更弱了。

    「老君爷爷,你说得对!」若雨和青蜂儿一齐飞至老子身边守护,若雨还向百声做了个鬼脸说:「老君爷爷,别理那笨蛋孩子,他哪里懂这些大道理。」

    「太上师尊爷爷,若咱们捱得过去,你要说故事给咱们听。」青蜂儿哈哈笑着,奋力大战妖魔。

    「好好……说一百个故事、说一千个故事!」老子连连点头,望着百声说:「你要不要听故事吶?」

    「比起听故事,我更喜欢说故事!」百声大声应答,咳了口血,摀着伤处嚷着:「可是我快不行啦,死了就没法子说故事啦……」

    又有几只妖魔攻向百声,若雨赶忙挥出火云掩护,青蜂儿身子窜去,将百声拉了回来,老子呵呵笑着,轻轻拍着百声额头,注入了治伤光气,又指着天的另一端,说:「小娃儿,别怕,沈住气,我们是不会输的,你看……」

    百声看向老子指的方向,惊得合不拢嘴,猛一蹦起,高声欢呼着,声音破空震天。

    天际那方飞来的是太岁鼎,太岁紧抓着阿关的手,站在大鼎边缘。

    太岁伸手抓了两抓,王船上方好大一片妖兵发出了尖嚎,全都停下攻势,像是给吸去魂魄一样,软弱地落下。

    阿关双眼通红,胡乱抓着,也抓落一片一片的妖魔。天上的恶念聚成了龙卷风柱,一道一道给吸进了太岁鼎。

    「太岁爷!阿关!」若雨和青蜂儿尖叫着,翩翩远远见了阿关那副痴傻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眶。

    「太岁爷来啦,大家上啊——」王船上发出了震天呼啸,所有的神将、精怪、鬼卒们全转守为攻,向上飞升,杀声响彻云霄。

    一片一片的妖魔们像是遭遇雷殛一般,发出了撕裂吼叫,往下落去。

    天上的恶念激涌旋动,闪耀着黑红色的雷电,阿关身子腾了起来,啊啊乱叫,一只手伸得直挺,不停地朝天上那倾塌下来的恶念乱抓。

    太岁紧握住阿关的手,像是放风筝般地拉着往上漂浮的阿关,黑雷自太岁身上扬起,在太岁周身旋动,缠绕上阿关手臂,阿关身上也激出滚滚黑雷,和太岁的黑雷互相激荡飞旋,合而为一,一粗一细的黑色雷柱顺着太岁的身子转上阿关伸直的手,自肩头传上胳臂,卷至手腕,在握成爪形的手掌上凝结,愈加激烈汹涌。

    阿关哇了一声,猛一挥手向着天上一扒,那广阔的恶念大云登时给扒没了一大块,黑雷打上了天,射入恶念大云中,四处搅动,恶念下落得更快了,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大团大团地给吸入了太岁鼎。

    太岁鼎发出更为耀眼的光芒,太岁一面握着阿关扒动天上恶念,一面也向妖魔群抓着,有些妖魔尖嚎着,窜向太岁鼎,但大都在太岁鼎十数尺之外,便动弹不得,恶念狂泄而出,跟着虚弱坠下。

    神将们领着精怪飞升大战那些发狂妖魔,护卫在太岁鼎四周,妖魔们群龙无首,且大都失却心神,有些还互相残杀着,很快呈现败势。

    太岁鼎缓缓下落,在王船上空缓下了势子,稳稳地旋转,继续吸取恶念。

    □

    大宫持续倾塌毁坏,甬道之中不断落下断柱大石,黄江等镇星部将一面结出小小的结界,护卫着玉帝、后土一行,同时四面放出法术,制衡着狱罗神的天障。

    「大家再加把劲,那魔界大王的天障便要给破了!」黄江高声威喝着,四面的大宫晃动闪耀,有几个方向现出了原本雪山主营的模样,景象不停变化。

    只见到一个大黑影不停在四处倾塌的宫中飞窜,越逼越近。

    「那是狱罗神,他无处可逃了。」洞阳指着一面大墙,上头的大黑影逗留得久了些,大伙儿这才看清楚原来那四处乱窜的大黑影,正是狱罗神。

    狱罗神和整座大宫合而为一,但镇星和部将协力压制住了这天障大宫,逼得狱罗神不得不现形。

    辰星猛喝一声,一剑往荧惑星大腿刺去,却让碧霞奶奶一爪抓伤手臂,荧惑星吃了辰星一剑,暴怒乱吼,身上火焰狂炸,又将碧霞奶奶给震飞老远。

    「你要闹到何时!」辰星大怒,一拳伴着流水光术打向荧惑星,将荧惑星也给打倒,才要追击,地上黑影突现,一只大爪伸起,抓住了辰星全身,指尖插入了辰星身子里头。

    「给我出来!」辰星怒吼着,一拳也击进地下,使劲一扯,扯住狱罗神大袍领口,将他硬生生扯了出来。

    狱罗神双袖鼓动,黑风乱旋,一挥手打倒了好几个拥上来助阵的辰星部将,朝辰星脸上吐了口黑气。

    辰星哇了一声,身子让一团黑气包覆住,浮上了空。

    「小心他的天障!」黄江大喝着,领着镇星部将上前助阵,将狱罗神团团围住,狱罗神大盔中的红眼睛闪闪发亮,不停挥手,一道一道光照向众将。

    镇星部将早有堤防,放出法术护身,辰星部将却一个一个让这狱罗神的光芒卷上身子,给吸入了天障中。

    「镇星藏睦,你们这群摇摆狗,本来说好了助我诛杀玉帝,一同共享三界荣华!怎地此时又破我天障?」狱罗神瞪视着身前几个镇星部将,恨恨骂着。

    镇星部将们让太岁收出恶念之后,一路上暗暗惭愧,此时听狱罗神亲口说出这事,个个羞恼至极,不知如何应对。

    「你这大邪魔,若不是镇星爷将计就计,诱你上来。要将你这八爪章鱼自幽闇魔界那巨大魔宫里头揪出来,可也麻烦,现下你不就困在咱众神仙阵中了吗?是你上当而不自知啊!」黄江高声说着,他向来多智,伶牙俐齿。一票神仙大都知道黄江故意这么说,目的只是让镇星部将及一票受了恶念侵袭的神仙不那样窘迫罢了。

    「可恨的神仙吶——」狱罗神闷声吼着,一挥手几道红光打向黄江。

    黄江连同身边几个镇星部将,用尽全力发出法术,和狱罗神的天障互相激荡,鄱庭一不留神,也给困入天障。

    「你们耗尽法力,破我大宫,我随手便可轻易再造天障!」狱罗神喝着,由于他已不再施力和镇星抗衡,四周大宫倾塌得更加激烈,狱罗神双手高举,红光大盛,准备重新打造一个可供藏身的新天障。

    「愚笨的是你!」黄江撑着身子怒骂,他耗尽力气,再也无力阻止狱罗神天障,四周的景象更加奇异,一个墨黑色的新宫殿在四周隆起,当中却夹杂了原本的白色大宫和雪山主营的景象。

    「你费力打造新天障,但镇星爷已破去了你的旧天障,尽管你的天障再厉害,要造完也得花费片刻时间。」洞阳扶起黄江,向狱罗神喊着。

    「那又如何……」狱罗神沈声应着:「镇星此时也耗尽气力,只要我造成了新天障,便能再将你们一网打尽,你们已无强手!」

    「别让这个狗贼得逞!」玉帝突然暴吼,举着黄金剑冲出结界,要去斩狱罗神,但一踩到那不停幻化的宫殿地板,立刻摔了一跤,一阵激烈至极的暴风自他顶上窜过。

    「别忘了爷爷我——」随着一声烈吼,一个金圈射来,重重砸在狱罗神胸口上。

    狱罗神张口呕血,只见那太子爷已经滚动着混天绫,手持火尖枪,伴着狂涛怒气,凶猛杀来。

    狱罗神总算醒悟了自己的失策。

    原来狱罗神躲在天障之中四处流窜,任凭神仙如何寻找也找不着,但镇星连同诸将协力施法,制御住了这天障,使得狱罗神无处可逃。

    他本可离开大宫,想办法趁乱逃下雪山,但狱罗神算准镇星诸将即将耗尽力气,便放弃和镇星抗衡,反而现身突袭辰星,想重新再造一个大天障扳回颓势。这么一来,却加速了原先的天障崩溃。

    白色大宫天障崩塌之际,会渐渐回复成雪山主营,那杀气腾腾闯入,却迷了路的太子,总算见着正在打造新宫的狱罗神。

    狱罗神大吼着,一手举起想要再施天障,但太子来势又凶又急,狱罗神掌上光芒才刚现出,太子混天绫便已扫来,鞭在狱罗神肩上,将他轰下了地。

    才现出雏形的黑色大宫也开始崩裂倾塌,四周地动天摇,玉帝爬回结界之中,斥责骂起众神仙为何没和他一同杀出。

    狱罗神不停逃窜,太子狂追在后,混天绫胡挥乱扫,好几次几乎要扫中镇星部将,太子暴吼,抓准机会掷出乾坤圈,正中狱罗神后背。

    狱罗神又摔进石砾堆中,才要挣起,混天绫又已缠上他的身子。

    太子飞身一枪刺进狱罗神肩上,将他直直压下,钉在地板上。

    跟着太子飞坠骑坐在狱罗神背上,召回了乾坤圈抓在手上,一记一记往狱罗神脑袋、肩背上胡乱痛砸。

    四周交杂的景象飞散,一干神仙揉了揉眼睛,总算回到了那熟悉的雪山主营大厅中。

    荧惑星伤势加重,倚在一根大柱子前喘气,另一边的碧霞奶奶也落下地,正要找目标打,便给后头冲上来的朱雀、玄武压在地上。

    太白星一手按住了碧霞奶奶脑袋,几股白光灌入他脑中,这才制住了碧霞奶奶。

    更多神将涌入主营大厅来救玉帝,见到一旁将狱罗神打得四分五裂的太子,都吓得傻了。

    太子抬起了头,见到大批涌入的神仙,还嘻嘻笑着,站了起来,指着他们说:「什么魔界大王……还不是让我打烂了,比那枪鬼还不如……哈哈……哈哈……接着换谁?接着换谁?」

    太子一把拔出了插在狱罗神肩上的火尖枪,狱罗神身子已经四裂,冒出烟雾,渐渐消散。

    太子将火尖枪扛在肩头,打量着每个神将,舔舐着嘴唇,身形一晃就要发难,突然全身又刺又麻,动弹不得,另一旁的荧惑星和让朱雀、玄武压着的碧霞奶奶,乃至于一票文官神仙,也都发出了嚎叫,身子激烈颤抖。

    玉帝抱着头,疼痛难当,二郎早已昏迷,受到了电击,醒转过来,却无力挣扎,只能咬着牙强忍。

    老子也步入大厅,打量了殿中模样,看看太子,转头朝外头嚷着:「澄澜!澄澜——再多抓两把,几个家伙还很凶吶,给他们点教训,尤其是那昏玉皇,多电他几下!」

    老子话还没停,几个邪化神仙嚷嚷得更大声了,太子腾在空中,手上的火尖枪、乾坤圈、混天绫等全落下了地。

    老子微微笑着,走向太子,太子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着,但随着身上恶念不停流出,红色眼睛渐渐转黑。

    「老君爷爷……你怎么来啦……」太子在这阵激电之中,时而迷糊时而清醒,回想起好多事儿,心中纷乱挣扎,一见到老子,突地哽咽,身子缓缓落下,落在老子高举着的双臂之中。

    老子接着了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额头,没说什么。

    「哈哈,各位娃儿,好久不见。」老子转头,向一干神仙笑了笑,朗朗地说:「这些日子,辛苦大家了。」

    □

    雪山主营外头,太岁鼎缓缓旋动着,天上的恶念大云渐渐稳定,一柱一柱给吸进了太岁鼎。

    太岁一个飞身,落在王船上,阿关一动也不动,像只死猫似地让太岁爷拎着。

    「太岁爷!太岁爷!」若雨、青蜂儿、翩翩赶紧拥上,接过了阿关,将他放倒在甲板上头,福生和飞蜓则早在被太岁抓拿恶念之时,给折腾得晕死过去,一干义民也躺倒一片,全都动弹不得。

    阿泰自搁在一角的白石宝塔中跳出,一拐一拐地跑向阿关,摀着嘴巴说不出话,好半晌才尖叫:「干!阿关怎么变成这样?」

    地上的阿关四肢都骨折得严重,满身都是创口,这是因为在太岁抓拿恶念之时,阿关体内的恶念也猛烈激荡着,却因为和本身的太岁力互相牵制拉扯,在他身上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太岁叹了口气说:「这小子总算保全了性命,但一时半刻,却未必醒得来。」

    翩翩呜咽地轻拂着阿关的脸,一道一道的治伤咒流入他的全身。

    精怪神将们拥了上来,善于治伤的海马精和太白星部将中的梧桐、洞天裔弥等全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在阿关身上乱指乱划。

    阿关还是没醒。裔弥闭着眼睛,用额头探着阿关额头,久久才抬起头来,忧心说着:「这孩子脑子伤得严重。」

    「太岁爷,怎么会这样?」若雨和青蜂儿激动问着。

    太岁叹着气说:「傻小子中了黄灵的招数,身子给黄灵强行灌入满满恶念,和他自身的太岁力激烈冲突,伤了他的心神,倘若他是神仙,休养数十日或许可以痊愈,但他只一副凡人肉身……」

    阿泰干了一声,哇哇大叫:「哇干!我不管,阿关付出全部心血帮你们神仙打妖怪,现在变成这样,你们一定要治好他啊——」

    精怪们骚动着,癞虾蟆、小猴儿全呜咽哭着,老土豆也不住掉泪,轻轻摇着阿关的手说:「阿关大人,你醒醒啊,土豆儿在这儿陪着你啊。」

    太岁瞪了阿泰一眼,叹口气说:「老夫也想救他,你们别一个个哭,他死不了,只是……需要花点时间休养。」

    若雨难过问着:「太岁爷,要花多久?」

    太岁静默不语。裔弥为难说着:「他皮肉上的伤十数天便可痊愈,但他的脑子却未必好得了,或许便这样……睡上一辈子。」

    大伙儿听了,尽皆哗然,裔弥赶紧解释:「这是最坏的情形,或许他明天就醒了!」

    「你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能保住他的性命,数十年过去,等他寿终正寝,魂儿上了天,又成了神仙,只不过……」太岁说到这里,看了看翩翩。

    翩翩脸色煞白,眼泪点点滴落在阿关焦黑的脸上。

    □

    流云飘动,南天门下。

    一片片鹅黄色石板铺在云地上,紫微手扠着腰,四顾检视,众星部将和一票文官神仙,全费力整修着天庭。

    啸天犬伸着舌头,背上背了好大一捆石板块走着,后头跟着的是二郎,二郎眼睛已让几个大神合力治好,背上也背了一大捆石板块,将石板放在几个神仙脚边,扭扭肩颈,抬头看向天际,晴空朗朗。

    太子跨坐在南天门大牌楼匾额上,提着一筒金漆,照着「南天门」这三个大字仔细描绘,将褪了色的三个大字重新涂得金亮。

    辰星、太白星坐在一个小亭子下乘凉,看着远处广场上那两个握拳对峙的大神——太岁和荧惑星。

    「五比三,还是澄澜强些,维淳,你想开点,别执迷不悟。」辰星大声喊着,对着荧惑星喝着倒彩。

    荧惑星怒吼着,握紧拳头一拳向太岁挥去,太岁沈声一喝,飞身要闪,却还是让荧惑星拳头上的火烧了衣角,荧惑星连连追击,一拳打中了太岁腰间,正得意要笑,又觉得手上一疼,让太岁腰上放出的黑雷电了,还吃了一脚,摔落下地。

    「六比四!维淳,别输不起!说好先嬴五招就算胜了!」辰星大嚷着。

    荧惑星还不认输,又要死缠烂打,背后传来了镇星的怒叱:「看你们两个干的好事!」

    荧惑星停下了动作,见到镇星背负着两大堆石板,向他怒目圆瞪,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刚铺好的石板地,又让自己给踩踏得碎了一大片。

    「你真缠人!」太岁呼了口气,揉揉身上伤处,任凭荧惑星怎么喊,都不理他了。

    太白星拍了拍手,起身去迎,走到了太岁身边,问:「澄澜,又要去看小岁星啦。」

    太岁点了点头,和太白星一前一后走着,飞身上天,跟着穿过了云,降下凡间。

    荧惑星还怪叫怪嚷着,埋怨要不是辰星在一旁说话搅局,早要赢了太岁。

    另一座宫殿,西王母、后土聚在一起,感叹聊着这些日子来发生的琐事,讲到了那些牺牲的同袍,都难过不已。

    老子坐在青牛背上,玉帝牵着青牛,在天庭四处逛着,逛着逛着,逛到了天庭边际,前头是一片密云。

    玉帝手一挥,流光四射,吹散了云,往下一看,看见了凡间百姓。

    看见了百姓在笑、看见了百姓在哭,有些人脸上幸福洋溢,有些人处境艰困却仍然勤劳工作。

    玉帝静默不语,缓缓闭上眼睛。

    「别自责了。」老子来到玉帝背后,笑呵呵地说。

    玉帝苦笑地说:「惭愧,我心中只有惭愧。天界崩坏,群邪乱舞,启垣、澄澜坚持信念,独力狂挽情势;老师您主持大局,调度四方;洞天树神坚毅善良,不受邪魔蛊惑威逼;就连那小岁星,也功不可没——」

    「而我却邪了,带着一干神仙造乱,岂不惭愧?」玉帝低下头说:「要不是后土拚死回到主营助我,处处提点暗示,我早已让那两个邪备位、那狱罗神给害死了。」

    「这又如何?」老子呵呵一笑:「你本性正直敦厚,本便最适合这天庭大位,黄灵、午伊使尽心机害你,邪了也是无可奈何,要是换作其他神仙,受了他们手段影响,只会更加凶残暴戾,造成更大的祸害。」

    玉帝长长叹了气,不再多言,睁开眼来,遥看远方。

    □

    「飞蜓哥!太岁爷来了!」青蜂儿嚷嚷着,福生从树上滚下,连摔了好几个筋斗,这才在青蜂儿面前稳住了身子。

    四周是神木林,一株株神木都是焦黑的,但在焦黑枝干末端,已冒出了青绿色的嫩芽。

    每株参天神木底下,都有精怪在浇着银亮的水,仔细一看,神木根部已经恢复了些许原先的树身褐色。

    小木屋仍立在大树枝干上,本来让武王的火兽烧得焦黑,连日来已让飞蜓三个整修得漂漂亮亮,比起原先还宽敞许多。

    「太岁爷来了?」飞蜓出木屋,手上还提着一桶漆,脸上身上都沾了漆。

    青蜂儿点点头,飞蜓擦了擦脸,手一招,领着青蜂儿和福生往绿水畔飞去。

    飞过了广阔平原,平原上早已长出了青翠的草,上头泛着莹亮光芒,远远望去,黄板台上的古木碉堡的残骸已清除干净,红耳正领着一票洞天卫队,提着一桶一桶的水,正卖力洗刷着黄板台上的焦黑痕迹。

    飞蜓领着青蜂儿和福生往绿水上游飞去,转了好几个弯,经过了几处小林,到了银亮瀑布前,他们钻入了瀑布,里头是晶莹闪耀的小通道——新修筑好的寒彩洞。

    寒彩洞通道十分短,只隔出了一间房间,其余通道还阻着冰亮碎裂的水晶石块。

    小小的房间摆了两张床,一张上头躺着阿关,另一张上头躺着阿关的母亲——月娥。

    翩翩伫在一角,静静梳着头发,太岁和太白星站在阿关床边,若雨蹲在地上,一见飞蜓等闯入,朝他们做着鬼脸,说:「这儿已经够挤了,你们别进来啦。」

    飞蜓、福生、青蜂儿连连大喊着:「太岁爷!」

    太岁朝他们点了点头,又看向阿关。

    「阿关大人还是没醒?」青蜂儿叹了口气,这十多日来,阿关便睡在这儿,平时由翩翩照料。青蜂儿等则在洞天四处帮忙重建,偶而采了些果子来探望阿关,阿关却始终未醒。

    「小娃儿,妳真决定了?」太岁看了看翩翩。

    翩翩点点头。

    青蜂儿等不明所以,好奇问着:「决定什么?」

    若雨抢着开口:「翩翩姊要将阿关带回凡间,守着他一生。」

    青蜂儿和福生相视一眼,问着:「为什么呢?待在这儿不是挺好?阿关大人在这儿也可以安心养伤哪!」

    翩翩摇摇头说:「我已不是神仙,一直待在洞天也不是办法,阿关死了能成神,凡间寿命对他不太重要,但他母亲却还有几十年好活,不能一直让她睡着,也不能让她孤伶伶独处凡间。否则阿关成了神仙,知道了这一段经过,必然不好受。我会将他们带回凡间,好好照料,或者他会醒来也说不定。」

    「但是这样,妳太辛苦了。」太岁望着翩翩。

    「守着他一生,这也是以前便决定了的,只是我的职责。他是醒着睡着,也没有太大的差别。」翩翩淡淡说着,眼神哀伤而坚决。

    □

    小猴儿捧着大堆果子,死命狂奔着,又蹦又跳,还摔了跤,滚了好几圈,挣扎起来将散落一地的果子捡起,继续跑着,好不容易跑到了绿水畔,却见到癞虾蟆等一票精怪叹气走来。

    「阿关呢?阿关大人呢?」小猴儿瞪大了眼,激动跳着,将果子撒了一地。

    癞虾蟆呱呱了两声,看了看身旁的小海蛙,说:「翩翩仙子已经带着阿关大人和他母亲离开了洞天。我们刚刚才替他们送行。」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我还没有和他们道别吶!还没有道别吶!」小猴儿怪叫着,气愤踩踏着果子。

    癞虾蟆呱呱地说:「阿关大人又还没醒,你去了他也不会和你说话,谁叫你贪吃,整天挂在树上吃果子。」

    绿眼狐狸叹了口气,仰头望着天空,牠两只眼睛已让裔弥治好。老树精头上插满了火焰树的叶子,也若有所思地说:「阿关大人心地善良,他有福气,他会醒来的。」

    一阵风吹来,几只凤凰划过天际,拖曳过数道彩光。

    小猴儿仍不甘心叫着,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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