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岁-久违了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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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的日头暖和,翩翩自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衣新裤让阿关换上,领着阿关下了楼,往山郊走去,有几栋废弃公寓耸立山腰,十分陈旧,里头地板全积了厚厚的灰尘。

    往上头走,有一层里几面墙上,有一堆痕迹浅淡的「正」字。

    阿关看着那些「正」,皱了皱眉头,说:「是谁那么没有公德心?在人家墙上头乱写字,真是该死!」

    翩翩将手上一只保特瓶子放在窗边,掏出了一张符递给阿关,口中念了一串咒语。

    「什么?」阿关有些迟疑,只觉得那串咒语十分耳熟。翩翩又念了一次,跟着对阿关说:「你举起手,对着那瓶子念咒。」

    「啊?」阿关觉得奇怪,但还是照着做了,只觉得掌上一阵温热,发出了耀眼光芒,一团白火射出,射出了窗子,并没有打中保特瓶。

    「真棒!我想起来了,这招叫作白……白……」阿关感到胸中一阵激动。

    「白焰。」翩翩又递了张符给他,说:「再试一次,你要练熟一点,晚上才帮得上忙。」

    「我觉得很简单。」阿关呼了口气,对着保特瓶念咒,又是一团闪亮光火打去,正中保特瓶子,瓶子摇了摇,白焰只对恶鬼妖魔具有效果。

    「很好,比当初进步太多了,连续打中二十次,我们就去吃午饭。」翩翩这么说着,从包包里摸出了根粉笔,在墙上空旷处画了一横。

    「原来这些是妳写的……」阿关有些尴尬,又从翩翩手上接过了几张白焰符,练习着放火。

    阿关很快地便打中了二十次,翩翩掏出了张符令,嘟嘟囔囔讲了些话。

    两人下了楼,老土豆远远地跑了过来,还推着一辆银白闪亮的脚踏车。

    「阿关大人!你想起俺了没?」老土豆大叫着,将石火轮推到了阿关身前,兴奋跳着喊:「你记得这辆车吗?跑很快哟!」

    阿关摸了摸石火轮龙头手把,只觉得有股麻麻的暖流流窜过他的手掌,彷佛石火轮向这昔日伙伴打着招呼一般。

    「好漂亮的脚踏车……」阿关跨上了车,紧握着手把,低头打量着整台车。

    「阿关大人,别只顾着看车子,你看看俺,你想起俺了吗?」老土豆嚷嚷着,在石火轮周边不停踢着尘土,尘土在空中旋绕,隐隐可见黄光,这是老土豆的戏法,想要吸引阿关的注意。

    「土豆,你忙你的去吧。他很多事都不记得了,一时半刻大概也想不起来。交代你的事可别忘了,晚上会很热闹,你得提心一些。」翩翩向老土豆挥了挥手。

    老土豆不甘嚷着,还想说些什么,但见翩翩正经吩咐,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无奈地看了看阿关,转身要走。

    「土豆,你叫土豆是吗?」阿关唤住了老土豆问。

    老土豆转过身,点点头说:「『土豆』或是『老土豆』,大家都这样叫俺,阿关大人,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我真的想不起来,但我知道你是个很和善的爷爷,也是我很要好的朋友,这点应该是错不了吧!我打从心里这样觉得。」阿关抓了抓头。

    「是啊、是啊!」老土豆雀跃叫着:「太岁爷和翩翩仙子之后,你第三个见着的就是俺,俺是第三个和你说话的神仙!我们一直是好朋友!」

    「咦咦……不对,还得将秋草仙也算进去……那俺就排第四个了,但这样算法,还要将红雪和象子也算进去了,俺越排越后头了!」老土豆扳着手指算着,和阿关挥了挥手,呵呵笑着钻入了土里。

    「他刚刚说『神仙』?」阿关看向翩翩,不解问着:「妳是神仙吗?」

    「这你也先别管,说上三天三夜你也不明白,先和我去几个地方吧,以前你也去过的地方。」翩翩淡淡说着,也坐上了后座。

    「小心骑,这车很快。」翩翩这样提醒。

    「脚踏车能跑多快?」阿关随口答着,突然又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同时,四周的风突然强了许多,石火轮一下子已经下了山,来到了市镇。

    「啊呀?」阿关怔了怔,缓下了速度,左右看着周遭街道,出奇问着:「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下子就下来了?」

    翩翩轻敲了阿关脑袋一下,说:「我就跟你说这车很快吧,别张望了,往前走吧。」

    阿关顺着翩翩的指示,在街道中穿梭着,忍不住欢呼了几声。

    「停!」翩翩喊着,阿关立时煞了车,石火轮在一间三层楼的老旧建筑前停下,阿关看了看院子外头的招牌,是一家老人赡养院。

    停妥了车,阿关和翩翩进了这家老人院,里头几个老人有的喝茶有的看报,一个老爷爷正在大树前打着太极,正是李爷爷,一见阿关进来,立刻大声打着招呼。

    「阿关!是阿关吶!」李爷爷挥着手,走向阿关。

    「你跑上哪儿去了?醒来了怎么也没和大家说啊!」李爷爷紧握着阿关的手,大力拍着。

    翩翩在一旁将阿关失忆的情形,对李爷爷简单说明了一遍。

    阿关有些不知所措,见了院里许多老人都向他望来,紧张问着:「老先生,你们……以前都是我的好朋友吗?」

    李爷爷不胜欷嘘地说:「老朋友都走啦,这间老人院我顶下来了,其他爷爷奶奶都是之后才进来的,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个胖胖的黄爷爷、有个拿军刀的王爷爷、有个挥锄头的陈爷爷,还有原本的老人院院长梁爷爷啊……唉唉,你都忘光了!」

    李爷爷见阿关茫茫然地,对这些名字都显得有些生疏,不免有些遗憾,连连叹气,说:「也罢、也罢,忘了就算了,人没事就好,醒来就好!」

    阿关苦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李爷爷,就见到三楼窗户有个小女孩探出头来,见了阿关,张口大喊着:「啊!是阿关哥哥!」

    李爷爷拉着阿关的手说:「走走,我带你去看看雯雯,说不定你还记得她。」

    阿关跟着李爷爷进了老人院,只见到里头陈设朴素简洁,但是该有的设备器具一样也没少,还有几个护士穿梭其中,十分认真地照顾着老爷爷老奶奶们。

    征战结束后,王爷爷、陈爷爷和李爷爷用神仙发给他们的酬劳,整修了这家老人院,重新经营,院长按月轮流当,也玩得不亦乐乎,王爷爷、陈爷爷相继去世后,李爷爷便自个独自接下了整间老人院。

    雯雯在这儿也住了六个年头,已经十岁了,成了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

    经过楼梯间时,阿关注意到了一旁有个小神桌,桌上供养了一尊小小的女娃像,正觉得有些奇怪,李爷爷便开了口:「喔,那是小玉的神位,她现在可忙了,是老人院里头的守护神,也一天到晚帮忙着土地神处理些地方上的琐事啊。」

    「嗯,小玉。」阿关仔细听着李爷爷讲话。

    「阿关哥哥,你会走路了,你醒来了!」雯雯在楼梯间见到阿关和李爷爷上楼,尖声叫起来,冲回了房间。

    「我吓着她了吗?」阿关苦笑问着。

    这些年来,雯雯也时常和李爷爷一同去看阿关,小小年纪的她几乎要忘却那许多年前拿着鬼哭剑的大哥哥大战恶魔玩偶的往事了,对雯雯而言,阿关就像是个久卧病榻的邻家哥哥,此时见他醒来,自然是惊讶不已。

    阿关随着李爷爷进了房间,见到雯雯抱了只褐色大熊玩偶,在书桌旁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汉堡包,你还认得大哥哥吗?」雯雯在汉堡包的耳朵旁说着。

    阿关正觉得奇怪,就见到雯雯手上那只大熊玩偶耳朵动了动,朝他眨着眼睛。

    「哇!」阿关吓了一跳,却见到李爷爷和翩翩的脸上都露出好笑的神色,尴尬地问:「这小妹妹也是我的朋友吗?那个会动的玩偶也是我的好朋友吗?」

    李爷爷点点头说:「是啊,你们认识时,雯雯只有四岁,讲话都讲不清楚啊!」

    雯雯大声抗议着:「谁说的,我讲话很清楚!汉堡包,你说对不对!」

    翩翩看着窗外,任由雯雯和李爷爷对阿关说些往事。阿关也混乱听着,听雯雯提及「小强哥哥」时,心中闪过了一丝悲伤。

    好半晌之后,翩翩这才领着阿关下楼,和李爷爷道别。

    中午过后,翩翩和阿关转进了条巷弄,阿关唔了一声,不停四顾打量着,大声说着:「这里……是我家附近耶!」

    翩翩有些诧异,问着:「你还记得你家在哪?」

    「我当然记得啊!」阿关有些惊喜,牵着车在巷子里跑着,拐了好几个弯,来到了他住了十几年的家楼下,怔怔看着上头。

    「我妈妈现在还好吗?」阿关搔着头似乎想起了母亲月娥。

    「她很好。」翩翩笑着,指着一旁另一栋较新的楼房,说:「我替她买了间新房,在那儿,挺宽敞,她还在街上开了间餐饮店,生意还不错。」

    「谢谢妳,翩翩。」阿关怔了怔,想起了什么,喃喃说着:「而我爸爸……已经去世很久了……」

    「嗯。」翩翩点点头,拉了拉阿关的手,指着巷子另一头说:「我要带你去的其实不是这儿,是另一个地方。」

    「唔?」阿关觉得奇怪,还是随着翩翩走去,走了半晌,转进了另一条巷子。

    「哇——那是怎么回事!」阿关惊叫着,指着巷子那头。经过的路人都让阿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哪有什么东西。

    但阿关清楚见到,前头巷子里两侧墙边、车顶上、电线杆上、屋子窗沿处,全都爬满了鬼怪。

    「那些就是阿泰的仇家吗?要开打了吗?」阿关惊愕问着翩翩。

    翩翩噗嗤笑了一声,摇摇头,说:「那些也是你的朋友……不,应该说是你好朋友的手下。」

    「好朋友的手下,那是什么?」阿关只觉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突然见到远巷子那头一队花脸汉子走来,带头的是个黑脸独臂的大汉。

    那阵头越走越近,阿关和翩翩也往那老庙走去,只见到老庙上头的匾额招牌写着「顺德庙」三个字。

    四周起了骚动,有些鬼怪大声喊着,有些钻入了庙里通报,一时之间更加吵杂。四面八方涌出的家伙更多了。

    「小阿关——」雄烈吼声自阿关背后传来,阿关回头看去,是一个红袍大黑汉,抓着鸡腿啃着,还大力拍着肚子——鬼王钟馗,钟馗身后还跟着一个美艳妇人,是雪媚娘。

    前头那阵头更近了,带头大汉见了阿关,身子飞窜而来,落在阿关面前大声说着:「阿关大人,你醒来啦!」

    「他是城隍爷。」翩翩指着城隍,笑着说。

    阿关仍惊愕之余,又听见庙里吵吵闹闹,冲出好几个汉子,分别是寒单爷、有应公、王公老六、老七和义犬十八,大伙围着阿关乱喊嚷嚷着,吵得什么也听不见,后头更乱了,义民李强也领着一票兄弟飞来,七嘴八舌地都大声喊着阿关。

    「别吵了!一堆臭男人全都给我闭嘴!」翩翩让这些大汉吵得受不了,大声斥骂。

    大伙这才静了下来,一个高瘦神仙挤了过来,牵起阿关的手,走进庙里。

    「他是……」阿关转头,向翩翩问着。

    「备位太岁大人,我叫顺德。」顺德向阿关笑了笑,阿关也尴尬笑着,随着顺德进了庙里。

    「好了、好了,进去说、进去说!」寒单爷起着哄,一群大汉全挤进了这间小小庙宇。

    「老实说,我只记得我爸爸和我妈妈的事,其他都不记得了……」阿关满脸歉意地看着一票大汉神仙。

    由于老土豆早一步赶来,将阿关丧失记忆的情形告知了大伙,此时一票汉子便也没有什么太大疑问,大伙儿都相信阿关必定能想起他们,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便也没太担心。

    「但你们应该都是我的好朋友吧。」阿关只觉得气氛炙热轰烈,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在这顺德庙里来回冲撞着。

    顺德神情尴尬,为难地说:「备位太岁大人,小神我以前所作所为……」

    翩翩挥了挥手,开口说着:「阿关,他们都是你的好朋友没错。」

    「是啊!是好朋友!」寒单爷带头高喊了一声,眼前的大汉子们全都喧闹起哄着:「当然是好朋友!」「而且还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哥儿们!」

    顺德感激地看了看翩翩,以地主的身份招呼起大伙同欢。

    原来顺德在征战结束后,恢复了凡间小神的身份,回到了原先的庙里,托梦给一些信众,将「顺德大帝府」改回了「顺德庙」,继续着庇佑乡里的职责。

    义民们也随即解散,回到了原先他们各自的所在地,守护着地方乡镇;钟馗领着雪媚娘和鬼卒军团回到了中部山间,城隍、王公、寒单爷、有应公则都回复了原先职责,四散去了。

    六年之后的这天,所有昔日战友同聚一堂,全都是应翩翩的邀请,前来替阿泰庆贺婚宴,对付那些计划捣乱的妖魔。

    翩翩问着大伙:「老土豆把计划都告诉你们了吧?大伙儿都明白了吗?知道到时候该怎么做吧。」

    寒单爷哈哈笑着说:「好妙计、好有趣,我迫不及待要去玩玩!」

    钟馗拍着肚子说:「看不出那小猴孙名气越来越响亮,我在山里有时都听见有些流亡妖魔提到这小猴孙。」

    大伙持续轰闹着,吵得老庙屋顶都要给掀翻了。

    「你们挑出一个,和阿关打一架。」翩翩这么说着,本来吵闹的汉子们,全都愣住了。

    「什么?」有应公问着:「翩翩妹子,妳说什么?」

    寒单爷大力推了有应公一把,骂着:「笨有应,什么妹子,她是你妹子吗?你配作她大哥吗?仙子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的吗?要加上『仙子』两个字!」

    「你这马屁精!」有应公反驳着:「我这民间偏神又不受天庭管辖,我自由自在,就算是太岁爷亲临,我有应了不起叫他一声『澄澜兄』,你又能拿我怎样!」

    寒单爷和有应公,又推推挤挤吵闹了起来。

    翩翩白了他们一眼,也任由他们这对活宝兄弟打闹,对着钟馗等汉子说:「阿关他对许多事情还留有深厚印象,给他一点刺激说不定能让他想起来,最快的办法就是打他一顿。」

    阿关听了,愕然不已,连连摇头说:「翩翩,这样不好,换换别种方法。」

    翩翩指着王公老六,说:「六王公,你来吧。」

    「好吧,只要能让阿关大人恢复记忆,我就出点力气吧!」老六想也不想,扭了扭脖子就站了出来,双手一张,袖口喷出了光风。

    「好啊,和小岁星好好较量较量!」一干热血汉子们一听要打架了,当下往外站开一圈,清出了个空地让阿关和老六较量。

    「这怎么行啊,人怎么跟神仙打!」阿关仍不明白。

    翩翩大声念了句咒语,说:「你跟着念一次。」

    阿关将翩翩所教的咒语重复了一次,只觉得手掌冒出了个东西,是一柄漆黑短剑,上头有着一张一张的鬼脸。

    「鬼……鬼……」阿关看着手上的鬼哭剑,脑中轰隆隆响着,喃喃念着:「这是……这是……」

    「阿关大人,我要打你了!」老六出声提醒,一拳头照着阿关脑袋打去,轰隆一拳正中阿关左脸,将他打得翻了一个筋斗,倒在地上。

    「哗——」汉子们尽皆哗然,谁也没想到阿关一拳就倒,闪都闪不开。

    老六也当场傻愣,有些后悔自己这拳太过用力。

    「你在床上躺了六年,又变得和以前一样软弱了,快给我站起来!」翩翩朝着阿关喊。

    阿关抹了抹脸,跳了起来,觉得又是丢脸又是恼火,朝老六扑了上去。

    「哇,阿关大人生气了!」「老六你得罪未来的太岁爷了!」「别怕,跟他拚了,王公也是民间偏神,也不属于天庭管辖!」一群汉子们哈哈笑着,胡乱起着哄。

    老六飞旋绕到了阿关背后,伸出双手要抓阿关后背,阿关头一仰往后撞去,撞在老六脸上,跟着一个转身拦腰将老六抱住,往地上一摔,压在老六身上。

    「你认不认输!」阿关勒着老六的脖子,大声问着。

    老六连连摇手,苦笑说着:「我认输!认输!」

    「你这王公未免太客气,这样怎能逼出阿关的回忆。」翩翩摇头叹气,指了指有应公,说:「有应兄弟,你上,把他打扁!」

    「好呀!」有应公一个筋斗翻到了阿关面前,哈哈笑着说:「小岁星,你别想我会让你呀!」

    阿关站了起来,摆足了架势等着有应公,有应公抡起铁棒,扑了上来,左右开弓打去,阿关用鬼哭剑左格右档,就是腾不出手回击。

    「啊呀!」有应公突然怪叫一声,跃了开来,看看自己的手。

    「怎么了?」大伙儿问。

    有应公没说什么,又杀了上去,这次阿关更加奋力应敌,只觉得握着鬼哭剑的手又麻又热,像是胀满了奇异的气息要往外头钻一样。

    「哇啊!」有应公突然又尖声一叫,手上的铁棒给打落了地,气得大叫:「小岁星,你要出招就出招,别偷偷地来一下、来一下,好讨厌啊!」

    「你这有应输了就是输了,别那么多废话!」汉子们起着哄,都对有应公大嘘特嘘。

    原来阿关尽管这六年间都躺在床上,但体内的太岁力更加纯熟,体力、速度都比以前来得更好,就连黑雷的威力,也比以前大上许多,只是现在全然陌生,不会使用罢了。

    「这次换谁啊?」汉子们你推我挤地,这任务实在吃力不讨好,一来怕用力过头会伤了阿关,二来怕打着打着让阿关电得胡乱叫,在大伙儿面前丢了脸。

    「算了,我来好了。」翩翩摊了摊手,自个儿走进了战圈中。

    「翩翩!」阿关连连摇头说:「我不跟妳打架,妳明明是女生。」

    阿关还没说完,翩翩已经跨到了他的面前,一拳掼在他肚子上。

    「呕——」阿关痛得弯下了腰,翩翩接连几记拳打脚踢,都往阿关身上招呼,阿关挡了几记,一手朝翩翩抓去,抓中了翩翩手腕,只觉得手中那股麻胀气息就要窜出。

    「噫!」翩翩立时觉得阿关的掌上传来了电击,赶紧反拉了阿关手臂,将阿关过肩摔倒在地。

    轰地一声,阿关抱着脑袋在地上抽搐,大伙儿全看傻了眼。

    「你电得我好疼。」翩翩甩了甩手。

    阿关刚好摔在寒单爷脚前,摀着脑袋摇摇晃晃地站起,走了两步就要倒下,寒单爷连忙将他扶住,对着翩翩说:「翩翩仙子,妳要是出手太重,又要将他打昏好几年啦——」

    「不……不要紧……」阿关苦笑着,看了看寒单爷说:「寒单爷,谢谢你关心……」

    寒单爷怔了怔,大声叫着:「阿关大人,你记起我啦!」

    大伙儿又是一阵骚动,全都嚷嚷着:「他想起来了!」「他认得寒单了!」「原来真要照脑袋打啊!」

    有应公一听,翻了个筋斗跳到阿关面前,碰碰碰地连敲了阿关额头好几下,大声问着:「阿关、阿关!那我是谁,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你是有应,你打我之前我就知道了!」阿关怪叫着,一把推开了有应公,摀着头大喊:「别再来了,我要生气了!」

    翩翩急忙问着:「你记起所有事了吗?」

    阿关苦笑摇头说:「不……我突然记起了寒单爷和有应公的名字,和一些片段的经过,我好像和他们在地道里说过话。」

    「不对!不是地道,是白石宝塔,你和咱们在白石宝塔里头说话,你以为那是地道!」有应公大叫大嚷着,还想冲上去敲阿关的头,让义民们架了起来,扔出庙外。

    大伙喧闹着,一个个讲起了故事,讲着太岁鼎崩坏时的种种,翩翩也在一旁补述着,阿关听得一愣一愣,慢慢也想起了零零碎碎的片段往事。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太阳渐渐落下。

    「好了好了,到此为止!」翩翩伸手拦住了有应公说话,有应公正说到迁鼎大战之时,他和寒单爷受骗出塔迎敌的经过。

    「我才讲到一半吶,为什么不让我继续说!」有应公抗议着。

    「你别任性,听仙子号令行事!」寒单爷喊着,揪住了有应公耳朵。

    「你这马屁精烦不烦!」有应公敲了寒单爷脑袋一下,两个又打闹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你们两个以前时常打架!」阿关怔了怔。

    大伙们又一阵骚动:「原来阿关大人看这两个家伙打架就会记起往事!」「快打啊!」「打大力一点!」

    「别吵了!」翩翩大声喊着:「时候不早了,计划要开始了,大伙赶快准备行动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翩翩急急催促着,这票汉子们这才兴致高昂地出了顺德庙,前往计划地点。

    阿关深深呼了几口气,觉得一下子清静太多,看了看翩翩,说:「那我们呢?我们不去吗?」

    翩翩笑了笑说:「我们还得去别的地方,这计划要分头进行。」

    豪华大饭店的顶楼,布置得富丽堂皇,阿泰大手笔包下了整个顶楼,作为他婚宴的地点,光是餐桌就摆开百来桌。

    阿泰刮去了胡子,将发油抹得满头都是,一头中长发服服贴贴,身上穿着笔挺西装,皮鞋也黑得发亮。

    「怎么看都帅啊!」阿泰反复照着镜子,满意地摆出了好几个帅气姿势。

    「阿泰,别照镜子了,客人都来啦!」叶元在一旁大喊着。

    数十个异常高大的服务生来回走动,将一盘盘菜上了桌。

    一个高大汉子和一个矮小驼背的家伙,肩并肩通过了通往宴席的入口,互相看了一眼,模样十分紧张。

    高大汉子一身黑袍,脑袋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了两颗眼睛,矮小家伙穿了童装,戴了顶大帽子,帽沿压得极低。

    是昨夜袭击阿关的五眼和小怪。

    「五眼大王,我们这样装扮,应当不会被那猴孙泰发现吧?」小怪担心问着。

    五眼胸有成竹地说:「放心,任他眼睛多精,也认不出我们,你忘了咱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隐去了身上气息,凭那凡人是感应不出来的!」

    小怪四顾看着,突然浑身发抖说:「不好、不好!那叶元道人也来了,他还带着他的大狼怪,我们可要被发现了。」

    「你别瞎担心,拿出你的勇气来,别忘了我们可要称霸三界!今儿个四方妖魔都约定好了要来大闹,我们岂能缺席?有我五眼大帝在此,那叶元有么好怕的?」五眼低声对小怪说着。

    小怪仍然担心地问:「五眼大王,你说今晚会不会有神仙来啊。」

    五眼侧头想想,摊摊手说:「这猴孙泰和神仙们的渊源颇为深厚,来几个神仙是必然的,但也难敌妖魔大军压境,你怕什么呢?」

    两个妖魔一前一后走着,还煞有其事地在签名簿上签下了假名,随即混入了宴席会场,挑了张位置坐下。

    入口处摆放签名簿的桌边,担任接待人员的四个女孩,身穿可爱服饰,打扮得漂漂亮亮,都捧着一盆糖果,分别是九芎、含羞、紫萁、萤子。

    「……」紫萁看了看另外三姊妹,低声说:「妳们听见了他们说的话吗?」

    「那家伙讲那么大声,不听见也很难。」含羞哼了哼。

    「嘘——别说了,客人都来了。」九芎低声说着。

    只见到入口处源源不绝进来着宾客,其中一队家伙全身黑服,浩浩荡荡地挤了进来,经过迎宾处时理也不理,还撞翻了萤子捧着的那盆糖果。

    「好家伙!」五眼远远见着了那阵仗,不由得兴奋了起来,对着小怪说:「看,毒妖王他们到了,毒妖王势力不小,这次肯定闹得那猴孙泰鸡犬不宁!啊呀,大牛王、飞天王、恶胆王全都来了,手下一个比一个多呀!」

    只见到陆陆续续到场的宾客们更多了,几个小魔王全领着大票手下,化作人形,身上施了能隐藏妖魔气息的咒术,涌入了宴席会场,四处乱坐。

    会场之中也有不少妖魔以外的宾客走动,有个高大男人穿了一身华丽西装,背后也跟着一票手下,威风凛凛地进场。

    「咦?那些家伙是谁?怎么没看过?」五眼远远看去,正纳闷着,见那票人英气勃勃,却十分陌生,没有一丝异样气息,活脱就是一票凡人。

    「辰星爷,你来啦。」九芎悄声说着,恭恭敬敬地向那高大男人点了点头,递上糖果。

    辰星咳了两声,眼光扫向会场四周,没说些什么。背后的月霜、文回、五部等辰星部将也各自散开,自个儿找座位去了。

    阿泰四处走动,和熟识的朋友交谈着,招呼着客人。

    一个白服老者戴了顶帽子,拍了拍阿泰的肩,说:「孩子,这几年听说你在凡间干得不错,做了不少好事。」

    「嘿嘿……」阿泰摸摸鼻子,得意说着:「没什么,标爷。」

    白服老者正是太白星,一干太白星部将也早混入了宾客当中,四处走动闲聊。

    「小猴子,你面子可真大。」又一个胖壮大绅士走来,满头红发梳得整齐服贴,火红胡子又卷又翘,伸出手来,重重拍了拍阿泰的肩头。

    阿泰只觉得肩上又重又沈,且十分热烫,连连低声求饶:「别……别这样……荧惑星大爷!」

    「他朋友倒真不少。」五眼哼了哼,远远瞧着阿泰,也不知道他和那些朋友在聊些什么。

    「老头,你又是那猴孙泰什么人呢?」五眼拍了拍身旁一个灰发老者的肩,轻蔑问着。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刚好认识就是了。」灰发老者穿了一身褐色西装,身形也十分高大,手中端着一杯葡萄酒。

    「我看你也没么见识,这样好了,你不妨跟着我,我正需要几个凡人帮手,就像顺德大帝那样。」五眼嘿嘿笑着,说得口沫横飞:「你知道顺德吗?你当然不知道啦,你这老头能有什么见识。我和你说,我五眼大帝可是将来三界之主,帝王中的帝王,你看着我的眼睛……」

    五眼按着灰发老者的肩,凝神瞪视着他,眼神忽明忽暗,他放出蛊惑法术,想效法当年顺德大帝,抓几个忠诚凡人替他办事,好成大业。

    「你有没有觉得晕晕的。」小怪在一旁起哄,用手指戳着灰发老者的脸。

    「嗯……」灰发老者咳了两声,神情有些僵硬,仍直直瞧着五眼。

    「哗!那边那两个家伙想干嘛?」百声拉着梧桐和长竹,往那灰发老者方向看去。

    长竹也露出惊愕神情:「那两个家伙是妖魔,他们竟敢……」

    百声知道自己嗓门大,摀住了口低声喃喃念着:「太大胆了、太糟糕了……」

    「乖老头,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五眼眼神更加地凌厉,和灰发老者四目相对。

    灰发老者含糊说了两个音节,五眼怔了怔,又问:「听不清楚,你说大声点,这么不中用,怎么替我办事啊!」

    灰发老者从胸前口袋掏出了纸和笔,写下两个字——「陈兰」

    「看不出你这大老头,名字竟这样娘们!」五眼似乎有些不满意,伸手在灰发老者脸上拍了拍。「乖,以后你就跟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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