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登天-谁也预料不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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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极其难熬的一夜。谁也不愿意在法定的假日里提前溜走。借口很容易找,心里都雪亮,走不得,电视剧《风雨丽人》不就有那经典的一幕:出去屙了一泡尿,大家就“推举”他当了右派,后来伐木死在山上。在这种时刻,宁愿把尿撒在裤裆里也不能动。

    半夜里,按照袁镜的指示,四名最好的潜水员和一条省厅的警犬悄悄到达指定地点,他们遵照袁镜的安排,各自去自己的岗位。

    天一放亮,方红军便被一名刑警叫起来,带到了一夜未眠的袁镜面前。

    方红军脸色苍白,似乎睡眠不好,而袁镜眼睛虽充满血丝,却精神百倍。

    他请方红军坐下之后,直截了当地问道:“好好想一想,在别墅的这些人当中,有没有对你怀有不满或者仇恨之类的情绪?”

    “噢,这……我倒没有想过。要说当了这些年的官,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但在这幢别墅里,应该没有同我发生利害冲突的人,也就谈不上什么满不满了,更没有可能产生仇恨。”

    “这样说吧,在有意无意之间,伤害一个人也是可能的。刀剑伤人创愈和,言语伤人恨不休嘛!”

    方红军愣在那里,好像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犹豫了好一阵,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只是随便聊聊,不要有什么顾虑。”

    “我知道,你我不仅在党校同过事,你还是我父亲的老战友……”

    “老部下!”袁镜插了一句。

    “你这是为我好。我真不知道怎么讲这样的事情。唉,人哪,我算理解了色令智昏这句话的背后多么可悲。由于我的轻率,确实非常严重地伤害了影梅,但影梅是一个人品高尚的女人,只有离开她,失去了她,才使我醒悟。她对我一直是持原谅的态度,并且,还爱着我。而直到现在才令我折服那句说滥了的名言:外貌的美是暂时的,心灵美才是永恒的。”

    袁镜摇摇头,好像并不赞同这种观点似的。不过,他内心在想什么与他要说的,往往令人难以猜透。比方说,清晨派人将方红军叫到这令人心情紧张的“指挥部”,竟会说出一番这样的话:

    “调查已经结束。我正式通知你,由于袁小雪的证词,她在前天晚上十一时替杨卓如洗过脚,而你已于晚十点二十九分离开别墅,即没有作案时间而被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方红军激动得一时忘了说什么才好,由于这两天来的紧张情绪陡然松弛,还有些不敢相信:“那血衣和凶器是怎么回事?我的衣服还有我的指纹?”

    袁镜没有理会方红军的询问,只是说:“我是来通知你,本案将在今天了结。受害人的律师,也就是受害人遗产执行人将在今天,向她的继承人宣读遗嘱。好了,请回房休息。这样律师来了之后,经我的同意,可能会同你接触。”

    方红军正走出门,迎面奔来一只高似小马的警犬,它的嘴里衔着一只绿色手套,显示无比的得意,显然,它依照驯犬员的意图,寻觅到了重要证据。

    杨卓如遗嘱执行人是天问律师事务所新任主任马三姐,当她的高档红色奔驰跑车开进别墅大门,也着实叫人眼馋。

    在方红军眼里,马三姐简直比牟天姿还受看,特别是马三姐夹着的那只鳄鱼皮公文包。

    “你就是方红军先生?”

    “是的。”

    彼此介绍了身份之后,马三姐开门见山便说:“你是我的委托人遗嘱中提到的主要继承人之一,我的委托人生前曾对她的遗嘱有附加条件,即先得征求继承人的意见,是否愿意接受我的委托人的馈赠。那么,方红军先生,你愿意吗?”

    方红军答道:“愿意。”

    “那么,请到这上面签上你的名字。”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因方红军已解除了监视,他应声喊道:“请进。”

    进来的是袁镜,他向马三姐作了自我介绍后说道:“请问马律师,杨卓如的遗嘱还提到一些什么人?”

    “还有柳春雨、袁小雪、丁超男、吴起……”

    “有汤影梅吗?”方红军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是主要继承人之一。”马三姐答道。

    方红军听后,十分兴奋:“那太好了。影梅同我离婚之后,不知是什么缘故,听说借了不少债,这下她的问题迎刃而解了,我真为她高兴。”

    袁镜对马三姐说:“马律师,你在这里等方红军签了名后,其他人还需要等候我们通知再行接触。”

    马三姐等方红军签了名之后,便随袁镜去临时指挥部休息。

    上午出奇地平静。

    午餐的时候,柳春雨得到通知,大家可以到小客厅就餐。春雨让丁肥子搞了一大桌菜,这个消息不仅使春雨兴奋,可以说就没有不兴奋的人。牟大嘴一走进餐厅便掀动着鼻子:“什么都可以坐,就是不能坐牢。这两天快把人憋死了。”

    他们是杨卓如死后第一次聚在一起就餐,似乎还不大适应,才隔了两天,犹如两年一样长。不过这餐饭是否意味着案子已经了结,凶手是否另有其人,虽不得而知,但都感到比较轻松。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让凶手与守法公民同桌就餐吗?

    可是,袁镜可不是吃素的,他是下山猛虎,在追踪目标时,那就难说他是采用什么手段了。正像猛虎扑食,纵、扑、剪、跳、撕、咬、摔、踩,无所不用其极。

    严骏进来了,他手拎着一只绿色羊皮手套,说道:“各位,十分抱歉,打扰你们就餐。但事情紧迫,我有些事要请你们配合。”

    他扬了扬手中的手套:“每个同志都认真看一下,这只手套是谁的?”

    春雨从严骏手里接过手套,摸了一下,似乎有点眼熟,却摇了摇头。牟天姿拿过来试戴了之后,说:“我没有这种手套,样式过时了,再说我戴上去也嫌小了。”

    严骏冷眼望着汤影梅说:“汤院长不想试一试?”

    汤影梅摇了摇头,脸色十分难看。

    “没关系,试不试都无所谓,我们已从手套里面提取了指纹。”

    袁镜神色庄重地走进来,对在场的人扫视了一遍,然后用冰冷的口吻说道:“汤影梅,你出来一下,大门外有人找你。”

    汤影梅默默地从餐厅走出来,她整理了一下衣衫,今天,她穿了一身深色衣裤,比往日老气多了。

    方红军、牟天姿等吃午餐的人,都怀着好奇的心情跟在汤影梅身后。

    半尺厚的大铁门已经大敞着,门外林荫道上停着一辆警车,一辆白色面包车。面包车前面站着两男两女,面无表情。他们见汤影梅走出大门,两位女士一左一右押着汤影梅上了面包车。警车拉响警笛,在前面开路,面包车里还坐着警察,押着汤影梅呼啸而去。

    院子里出奇的静,静得让人不知所以。

    还是牟大嘴嘴快,一语道破大家想说而不便说出口的话:“原来这个女人堂堂的*0*1长是杀人犯,害得我们好苦,跟着遭了几天洋罪。”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起来。

    柳春雨流下了眼泪,她心疼汤影梅。

    独有方红军对袁镜喊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严骏伸手让大家平静下来,说:“既然案子已破,大家都可以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来了。”

    柳春雨突然像疯子似地,一把抓住严骏说:

    “你们一定搞错了!*8*6

    袁镜的脸上也展现了笑容,他对柳春雨说:“别激动嘛!也许大家都有相同的想法,既然如此,严骏!”

    “到!”

    “你就将真相告诉大家吧,我看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

    “是!”

    严骏让大家回到大客厅坐下,他将案情的侦破作了一个简要介绍:“我们在血衣上提取了两个证据,即三根女人的头发和血衣衣领上残留的香水痕迹,经鉴定表明,汤影梅曾穿过方红军的那件红色T恤和深灰色休闲裤,因为那三根头发和衣领上的香水均属汤影梅所有。你们刚才也看过我拿来的手套了。那就是汤影梅的手套,那是一只右手的,左手一只在这里。”

    严骏从他的公文包里取出另一只绿色羊皮手套,这只左手套满是皱褶,并且上面沾着一些斑痕,像是泥巴或者铁锈之类的东西。

    “死者是右太阳穴被猛击致死,可是床的位置告诉我们,这必须是左撇子所为。而我们注意到汤影梅的左手用起来丝毫不亚于右手,她常常用左手拖椅子或端茶杯。她窗外草丛下面掩盖的手套,血衣上的头发和香水痕迹,这一切都合理地吻合在一起。而开始显示的证据,全都是伪证。”

    方红军跳了起来,他叫道:“你是说汤影梅费尽心机做的这些事情,就是为了能捞一笔遗产,而残忍杀害收留她、栽培她的恩人?这能让人置信吗?”

    严骏苦笑着说:“也许你到现在还蒙在鼓里,情令智昏吧。这桩谋杀案,自始至终冲着你这个情圣来的。自从你同她离了婚,她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一个女人为了情,比男人更疯狂。她早已准备好,选择你同老太太发生争执的晚上,她趁你去海湾大饭店时拿走你换下的衣裤,并在你用过的铁棒棒头上弄上死者的头发和血迹。”

    方红军用手捂住脸,痛苦地说:“影梅的为人正如她的职业,公正、忠诚,她虽然同我离了婚,但我们结婚多年,她决不会因此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算了吧,你还在替那个杀人犯喊冤,你差点被她害死。不是袁厅长亲自坐镇指挥,挨枪子的兴许是你了。”

    “闭嘴!”方红军吼住牟天姿,他真的忘不了前妻。

    网球场旁边旗杆上的国旗已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起风了,风一停就会下雨。

    袁镜的人马已撤出别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牟天姿缠着马三姐,问这问那,马三姐向她讲述了继承法种种条款。牟天姿想套一点口风,自己可分得多少?因为袁镜曾在无意中谈过“不是每个人都有”这句话,她曾经想过讨好杨卓如,但感觉上告诉她,那枚白金钻戒没有击中老太太。

    马三姐有一句没一句的,让她摸不着要领。她想同方红军去商量,一时找不着方红军去了哪里。

    马三姐已经成了别墅最受关注的人。她东转转西转转,看了看表,又在花园遛达了一圈,又看看表,才对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人说:“全体注意,跟我走!”

    包括看门的铁拐吴在内,都跟着马三姐去了渡口。大家议论纷纷,估计是到大饭店去宣读遗嘱,因为海湾大饭店也是遗产的一部分。

    大家都在找方红军,方红军却失踪了。他正迈着轻快的步子,到了对河的悬崖下面,他朝后看了一眼,然后将手伸进悬崖的夹缝里,取出一套包裹在塑料袋中的衣裤,里面还有毛巾、小镜和一把梳子。

    “真难为你,也只有你才能想得这样周密!”

    方红军听见背后有人说话,他转过身来,看见说话的人如同白天看见了鬼,手中的塑料袋啪一声掉到了河边上。

    “去,拣起来,弄湿了取证时又是个麻烦。”

    一名刑警奉袁镜之命,立即拣起了塑料袋。

    “干了那事,潜游过来之后,弄干头发,再梳整齐,然后混进迪厅,我昨天来这里计算过,也顶多不过二十分钟。”

    方红军已经失去抢回那塑料袋的勇气和智力,因为袁镜后一段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但袁镜又加了一句:“我刚从南非回来……”

    方红军惊愕之极。

    “你还记得林波波河吗?你还记得方赤卫吗?他临死前在你背上挖掉的一块肉,我想再高明的美容师也不能恢复到完美无瑕的地步。”

    “他是因救我在慌乱中误伤的。”

    “那么你也是在慌乱中捏碎了他的睾丸?”

    方红军退后一步,纵身跳入河中。

    马三姐正领着那一批人按指示准时到了河边。牟天姿大惊失色,急呼:“快下水救他,红军不会游泳。”

    大家朝河水望去,在方红军跳下去之后,河水溅出了一片浪花,随即便恢复如常。

    袁镜指着牟大嘴,声色俱厉地喝道:“你与方红军沆瀣一气,谋杀杨卓如,现方红军已畏罪自杀,你还想负隅顽抗!”

    牟大嘴脸色惨白,双腿颤抖,吓得说不出一个字。牟大嘴已经从马三姐口里挖到了她需要的信息:杨卓如的遗嘱,只字未提牟天姿。牟天姿与方红军结婚不到三年,若离婚,不存在财产各半的判决。若方红军亡故,妻子作为第一顺序继承人,可继承遗产。

    当她想到方红军已畏罪自杀,心中一阵暗喜。可是,牟大嘴叫了起来:“方红军会游泳,别让他跑了!”

    他不了解牟天姿此时的心里,而是要洗脱自己。万一方红军跑了或者死了,他的嘴再大也说不清,他奉女儿之命,跟踪方红军,掌握他的动向,没有料到鬼鬼祟祟的举动,被警方视为同谋。

    “老爸,你说红军会游泳,那他死不了?”

    “他游得像鱼一样快,还会潜水,我有证明,老太太是他方红军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杀害的!”

    袁镜见时机已经成熟,伸出手一声喝道:“拿来,胶卷!”

    牟大嘴哆哆嗦嗦从裤裆抠出一卷胶卷。

    袁镜皱了皱鼻子,“你这人,什么地方不好放。”然后,他一挥身,“都回别墅!”

    人们脑子里被弄得云天雾地。

    只有牟大嘴心有余悸,害怕方红军一旦脱身,杀他一个回马枪。

    根据袁镜的安排,所有的人上二楼杨卓如生前的居室。

    等大家落座后,袁镜指着墙上挂着的“廉直”二字说:“廉与直,是老前辈杨约翰以及老首长方志坚、杨卓如的一对眼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就因为离开了这一双眼睛的光芒。而且,这桩谋杀案在很久以前就拉开了序幕。”

    铁拐吴将他粗大的铁拐敲在地上“咚咚”乱响,他粗大的嗓门连叫:“可恨哪可恨!”

    柳春雨和丁肥子、袁小雪挤在一张长沙发上,三张脸布满惊惧。

    牟大嘴父女心怀鬼胎,在盘算交出胶卷之后,利弊如何。唯有乔浪是局外人,心情较为轻松点。

    马三姐稳如泰山,一副肥臀压得可怜的沙发弹簧失去了弹性。

    “这个谋杀是‘一步登天’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很久以前,当方红军还在孩童时代,他同自己的一个朋友,都是江西老区烈士的后代。他们学习成绩总是并列前茅,受到来校视察的省委领导杨卓如的好感,她准备收养其中一个。不久,这两个好朋友在山上游戏,其中一个不幸坠崖身亡,这一个便被杨卓如收为养子。”

    铁拐吴叹着气。“嗨,我当年就力劝老首长,这孩子善使鬼域伎俩难以成材。”

    “老连长,当时方红军成绩也确实好,他同李振峰一起读完高中,一个进北大,一个进清华,也难怪首长那么疼爱这一对烈士的后裔。不久,李振峰的哥哥李振邦当了职业律师,名声大噪,他们兄弟二人就单独生活了。而首长的儿子方赤卫远在南非工作,首长对方红军更倾注了全部心血,直至他到部里工作,一帆风顺。也就是在这个期间,他出差到南非,从方赤卫口中才知道杨卓如在南非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他又故伎重演,日复一日练习游泳、潜泳,正像他在孩童时代日复一日练习摔跤一样。终于找到一个机会,口称同方赤卫到林波波河学游泳,而制造出他不慎遇险,方赤卫奋身救他,他趁势将方赤卫置于死地假象。而且不留一丝痕迹,不留一点证据。从此,他便认为自己成了三千万英镑的唯一继承人。他与汤影梅的联姻,虽然也有首长的意思,但对于一个在法院工作的妻子,他有理由视为一种心理安慰或在‘一步登天’计划中的重要助手。情况却朝相反的方向发展,首先是他对背上的伤疤编造的故事遭到汤影梅的怀疑,因为汤影梅学的法律专业,又长期在司法系统工作,不但有经验,还有一种特殊灵敏的嗅觉。在夫妻共同生活中的某些细节,比如在观看电视的时候,方红军对摔跤在行以及浓厚的兴趣,引起汤影梅的关注。在她阅读各种案例的资料中,发现了方红军在任何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厌恶摔跤之类的暴力的事实。与那个案例中的孩子有很多相似之处。当时,她内心感到空前的恐惧,又不能轻易声张,便在日记中宣泄了这种情绪。某天,方红军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偷看了汤影梅的日记,发现她已移情另外一个男人,心中又恨又妒。从此二人同床异梦。就在这个时候,方红军在酝酿他的计划,将汤影梅的手套、头发以及同型号的香水都一一作了必要的收藏,备日后之需。离婚之后,汤影梅将自己的怀疑吐露给杨卓如老人,老人家便召来李振邦,协助调查一些事实真相,并考虑立遗嘱的问题。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方红军的视野。他开始策划另一个谋杀计划,将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反复推敲,并且在十·一‘黄金周’的前几个月,还作了一次实地考察。观察了在十·一‘黄金周’时来的人住房的位置,渡口摆渡的时间,海湾大饭店的游乐场所,老太太的饮食起居规律,直至重要的证人袁小雪每天的作息安排等等,对照他的计划都一一加以研究、修正。他的目标不是老太太,那只是他整个计划中的一个平台,他将站在这个平台上射击他的终极目标。他必须置汤影梅于死地,否则迟早会将他两次谋杀的秘密泄露出来。”

    当然,袁镜丰富的经验和破案的手段不会随便披露在大庭广众之中。他讲这些话的目的,是出于一个廉洁、正直的老警察的良知,只是想告诫人们,人心不能因贪婪而变质,后果便是人性的堕落、腐败!

    他在搜查各个房间时,就已经知道方红军半夜返回的唯一途径必定是他自己的卧室的窗口。他早已调查落实了方红军的摔跤和游泳的能力,他当然不会讲,这是李振峰在自己的兄长被方红军巧妙杀死后而提供的。

    当他了解牟大嘴尾随方红军去了大饭店,并且搜查到牟大嘴有一架性能很好的安有长镜头的照相机,他就知道该如何取到那关键的证据——胶卷。马三姐自然是聪明绝顶的角色,知道该怎么配合公安局的工作。

    在这所有错综复杂的情况面前,袁镜理清了内在的关系,将纠缠不清的辫子理顺,然后通知了省纪委,因曾彩钰一案适时地带走汤影梅实行“双规”。使方红军有时间放心地去取过河时换下的服装。而且他也料到了方红军一旦被指出身负三条人命的血案,必定不会束手就擒。方红军会仗着早已苦练好的潜水本领,顺河水潜出河口,一旦游进大海,极可能逃出法网,他自认为还有本钱卷土重来,因为方红军还用手段攫取了不少的不义之财,他不会将老本放在国家控制的银行里。那么早已等候的几名潜水员,不得不一展身手。

    袁镜大有深意地望了望门外。

    不一会儿,牟大嘴偷拍的照片已经冲洗出来了,并且已经放大。一张张很清晰地展现在大家面前:方红军匆匆离开饭店,从悬崖夹缝中取出潜泳工具,两只大蹼,跳进河中,冲击水面,爬上对岸,爬上他从自己卧室窗口早已垂下的绳子……再出窗口钻出来,甩手,一件铁锤似的黑物在半空,入水,冲击水面,爬上岸,从悬崖夹缝中取出衣物,梳头……每张都有准确的时间,共计14张照片。

    “老牟,干得好!看不出你还有照相的专长。”铁拐吴满意地擂了牟大嘴一拳,牟大嘴被打一个趔趄,却得意地张开大嘴呵呵一阵傻笑。

    潜水员领队上了二楼,他已脱下潜水服,海魂衫绷着一身浑圆的肉疙瘩,他向袁镜敬了一个礼:“报告首长,那把铁锤已经捞出来了,遵照您的指示,已派人送到杨卓如同志治丧委员会。”

    “好!他们会委托厅里的专家作尸检鉴定。杀害杨卓如同志的凶器终于找到了;谢谢你们。”

    “报告首长,企图潜水逃跑的疑犯已交严大队长拘押!”

    “你们的任务完成得很圆满,谢谢你们。请转告张司令,明天我去司令部当面致谢!”

    原来潜水员是海军部队特别派来支援的战士,大家都感到兴奋不已。

    袁镜送走了海军战士,对楼下喊了一声:“把方红军带上楼来!”

    英俊潇洒的方红军,身居厅座的高级干部,一旦被剥去了漂亮的外壳,那就没有什么看头了;或者反过来思维,那就太有看头了。

    大家都怀着不同的心情争睹不可一世的方红军。不少人在心里暗想:这几天方红军的表演才能,真的不亚于影视圈中任何一位大腕。

    袁镜自己拣了一把椅子坐下,对马三姐说:“你的压轴戏该上场了!”

    马三姐也不谦虚,摆起金刀大马的架势,嗽嗽喉咙,便开了她的金口——除了方红军,都视马三姐之口如金。

    “在我宣读我的委托人杨卓如的遗嘱之前,先说几句题外话,这本应该是袁厅长讲的话,袁厅长看在我是李大律师徒弟的份上,让我讲。我的老师李振邦大律师,根据委托人杨卓如的意愿,认真调查委托人杨卓如遗产继承人的情况,并根据委托人杨卓如的意愿,对其继承人之一予以法外施恩,不点名地揭露了他的罪行之一,望其有悔改之心,赎罪之意。但竟因此而惨遭毒手。我的老师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献身精神,早已作好了准备,故而在他讲述那件隐秘杀方赤卫的事件之前,已将委托人杨卓如最后审定的遗嘱,交由我去公证处公证封存。”

    我杨卓如此时此刻头脑清醒,意志独立,不受任何人左右,因考虑到自己年迈,且卧床多年,并涉及遗产之特殊,特立遗嘱如下,以便我见马克思时,不至无颜,也不至于让活着的人闹剧不断或悲剧重演。现在,我受杨卓如老人家的委托,宣读并监督执行她老人家的遗嘱:

    1、海湾大饭店按与海州市政府签署合同不变。

    2、海湾别墅改为烈属休养所。由柳春雨负责管理,吴起、丁超男、袁小雪为休养所工作人员。经费在海湾大饭店盈利的10%中列支。建所原则及具体办法由汤影梅协助柳春雨制订并实施。

    3、大家关心的三千万英镑,我已另作处理。已按我之夙愿,“给我最爱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最爱的人是谁,他们就是那些不是幸存者的烈士!顺便说一句,幸存者的提法有愧于先烈英魂!

    4、我留给方红军的没有一分半文,只有两句话:若守“廉直”二字,可保一生无虞!妄想一步登天,必定一败涂地!

    立遗嘱人:杨卓如

    见证人:汤影梅

    宣读并监督执行遗嘱律师:李振邦

    马三姐

    千禧年国庆之夜

    大家都愣了,不知在想什么。

    牟天姿躲在一旁嘤嘤地哭,坐在她身边的丁肥子同情地想到:三千万英镑眨眼间化成一道青烟,搁在我身上也挡不住要大哭一场。

    吴起问:“怎么没有提到她老人家的侄子杨卫东?咦?他人呢?”

    袁镜道:“他已经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还是牟大嘴嘴快:“哼!方红军那小子还想一步登天,登到阴国去!”

    柳春雨猛醒过来,接着说道:“就是他得到了那三千万英镑,凭他造的孽也莫想到英国!”

    牟大嘴横了柳春雨一眼:“他方红军害了三条人命,不去阴国,难道还能留在阳国?”

    乔浪忍不住插了一嘴:“牟爷,你这张臭嘴就这句话还有点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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