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炮灰翻身记-第一百九十章 被挑衅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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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看看吧!”

    “砰!”的一声,桌案翻到在低,大殿内一道青莲色身影急闪而过,动作太急,一路掀翻了桌椅,菜肴酒盏落在地上,一阵哗啦乱响。

    小太监的衣服被拎起,抬头便看到一双惊恐的黑眸,“你说什么?”

    风自打开的殿门中灌进来,呜咽作响,小太监骇的咽了一下口水,才慌声开口道,“上、上官采女不行了!”

    初曦胸口一窒,只觉两眼发黑,面上血色瞬间褪尽,撒开那小太监,身若疾风,猛然向着殿外冲去,刹那间便已出了大殿。

    宫玄眉头一皱,随后跟了过去。

    西梁帝还愣在那,头顶似惊雷炸响,脑中一片空白,甚至没明白那小太监说的上官南不行了是什么意思,待身后的内侍上前喊了一声皇上,才猛然惊醒,向着金阶下迈去,双腿一软,沿着金阶便滚了下去!

    “皇上!”

    “皇上!”

    身后传来宫侍惊慌的呼喊声,西梁帝推开扶他起身的内侍,顾不上失态,顾不上沈风,顾不上还在宴席上的使臣,跌跌撞撞的向着碧霄宫而去。

    碧霄宫中宫女太监在殿外跪了一地,寝殿中隐隐传来明绣的哭声,初曦冲进门去,看见上官南躺在床上,面色惨白,血从她嘴里漾出来,染红了月白色的锦被。

    “上官!”初曦跌撞的上前,扑倒在床下,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紧紧的握着上官南的手,“上官,你怎么了?”

    上官南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任她如何摇晃,也没有任何转醒的迹象。

    初曦心中大慌,大声喊道,“太医、太医在哪里?”

    明绣哭道,“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

    “我去找!”初曦恍惚的喊了一声,起身便往外走,还未出门便撞在来人身上,身体被稳住,宫玄抱着她喊了一声,“初曦!”

    初曦猛然抬头,泪流满面,紧紧的抓着宫玄的手臂,似抓着最后一根稻草般用力,几乎是祈求的道,“宫玄,你去救救上官,你去救她!”

    宫玄抬手擦了女子面上的泪,柔声道,“别哭,我去看看!”

    内室里,明绣退到一旁,宫玄看到上官南时眉头便微微一皱,俯下身,长指按在上官南的手腕上,眸子越发暗沉,片刻后起身,自怀中取出一黑色瓷瓶,倒出一粒朱红丹药递给明绣,淡声道,“喂你们娘娘服下!”

    初曦眼中升起希望,立刻抓了他的手问道,“你能救她是不是?”

    宫玄静静的看着她,默了一瞬,缓缓摇头,“初曦,上官中了毒,五脏皆已被腐蚀,已经无力回天了,我给她的丹药只能守住她一刻的元气,有什么话,你尽快和她说!”

    “不!”初曦不可置信的看着宫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你再试试,你再试一试好不好?宫玄,上官她不能死!”

    “初曦、”上官南服下药后幽幽转醒,听到初曦的哭声,无力的喊了一声。

    初曦立刻扑过去,抓着上官南的手,“我在,上官,我在这里!”

    宫玄沉重的深吸了口气,缓步走了出去。

    此时西梁帝进了碧霄宫的宫门,院子里响起一片宫人请安的声音,上官南面色苍白,胸口急促的喘息,开口道,“初曦,我不要见他,你别让他进来!”

    惶急的脚步声已在殿外响起,初曦含泪点头,面容一冷,猛然一拂衣袖,一道无形的罡气如飓风席卷而去,顿时将奔至门口的西梁帝横扫出去。

    西梁帝扑倒在廊下石阶上,一口鲜血喷出,神色从未有过的惶恐,挣扎着向一丈外的殿门爬去。

    宫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怜悯,声音凉薄

    “上官她不想见你,西皇还是尊重她最后一个心愿吧!”

    西梁帝伏在石阶上,怔了一瞬,终于痛哭嘶喊出声,“南儿、南儿,朕错了!”

    房内,上官南听到那一声悲怆低喊,眼中有泪水缓缓滑下,渗进墨发中,在枕上留下一片湿痕,眸光却渐渐平静,那样静,再有没有悲伤和不甘,转头温和的看向睁着眼睛玩耍的如意。

    初曦心中大恸,握着上官南的手哭的泣不成声。

    “不要哭、”上官南无力的抬手为初曦拭面上的泪水,指间触到一片冰凉,静静开口,“初曦,我走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如意,你把她带出宫去,交给我父亲,让他们远离燕京,把如意抚养长大。”

    初曦双眼模糊,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好!”

    “见了我父亲,告诉他不必难过,来生,我还做他的女儿。”

    “好,我一定告诉他!”

    “初曦、”上官南虚弱的喘息着,自枕下取了一红漆木盒放在初曦手上,“这是洗骨丹,我不能陪你去南蜀了,你要炼成天极丸,一定活下去!”

    初曦的眼泪一行行的留下来,喉中哽的无法出声,只连连点头。

    天渐渐暗下来,风依旧未止,吹的窗外青竹呜咽低鸣,昏暗的光线下,上官南英气的眉宇间带着温柔的笑,一眨不眨的看着如意,目光不舍,还有无限的荒凉。

    突然,她急促的喘了一声,鲜血自她唇里大口大口的漾出,初曦慌的不知所措,伸手去给她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完那刺目的鲜红,血自她手指中留下,染红了她的的衣衫上的莲纹,如大片大片的曼陀罗花盛开。

    “上官!”初曦绝望的哭喊着她的名字,尖锐的疼痛袭上来,喉咙似被人捏住,呼吸都开始不畅。

    “别哭!”上官南还想去为女子拭泪,手臂却再无力抬起,“初曦,不要难过,也许我死了以后就会回到前世,所以不要伤心,我没有死,只是活在另一个世界里。”

    初曦哭的不能自已,只不断点头。

    “初曦、认识你,是我来到这里最大的幸事。”上官南双目渐渐涣散,一手握着初曦,一手握着如意,唇角带着平和安然的笑,缓缓闭上眼睛。

    似风突然静止,初曦跪在地上,脸埋在女子的手心里,胸口有窒息的疼痛蔓延开来,扼住她全身的经脉,似要将她撕裂一般。

    水红色的床纱轻轻飞舞,流泻出淡淡清冷的光华,在暮色下一点点黯下去,最后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灰暗。

    如女子最美好的年纪,昔日的繁华,对爱情的向往,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初遇时的惊鸿一舞,女子一身红衣,笑的洒脱飞扬,“原来你是女人!”

    “你一说正好提醒我了,驿站那人太多了,尤其那些十三部落的使臣,太聒噪,我看你这院子清幽雅致,我决定以后就住这了!”

    “张大人果然善解人意,知道本姑娘这几日大鱼大肉吃多了,正想吃点清淡的。”

    “我说张大人,你和太子殿下晚上能不能动静小一点,要考虑一下我们孤家寡人的感受!”

    “不是一直要和我比试吗?今日我们就比谁先抢到那灯,敢不敢?”

    “白吃了你们那么长时间的饭,今天总算补回来了!记着啊,还欠我一个人情,以后不许嫌我吃的多!”

    “我还是挺喜欢你这个人的,舍不得杀了你,不如、合作?”

    “他和你的太子不一样,他已经有皇后,后宫里得宠不得宠的妃子也有十几个,你说,我怎么接受?”

    “纳妃的圣旨年前已经送到将军府上,封我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妃,并承诺五年内,削弱皇后母族的势力后,封我为后。呵,若换做别人必然感激涕零了,可是像你我这种人,到底意难平!我怕自己心软,于是自请为使臣,逃出来了!”

    “初曦,明日我就回西梁了!”

    “决定赌一把!若赢了,也不枉再活一生,若输了、大不了,还是回到现在,没什么好怕的!”

    “天快黑了,上路吧,又不是再不会见,别整的像是生死离别一样,我们都要活下去,活过三年,三十年,一直活到老!”

    “有空一定要来西梁,西梁没有露华白,却有更烈的酒,到时你我不醉不归!”

    “上官,保重!”

    ……

    过往如云烟般在脑中环绕,最后化成凋零的合欢花,渐渐远去,初曦久久的伏在那里,偎着女子最后的体温,不能移动半分。

    ☆、263、雪恨

    暮光暗下去,风声肆虐,吹的窗子咯吱咯吱作响,初曦缓缓抬起头来,如意依偎在女子怀中已经睡着了,长睫轻颤,睡的安详。

    身后明绣正低低哭泣,压抑着声音,似怕惊醒了谁一般,

    初曦看着上官南,为她将唇角的血迹拭干,声音嘶哑的道,“安心睡吧,接下来的事,都交给我!”

    “明绣!”初曦突然开口。

    “奴婢在!”小丫头抬起头来,哭的亦是双眼红肿。

    “上官她怎么中的毒?”

    “是怡嫔,是她在牛乳里下了毒!”明绣几乎是肯定的道,虽然她也吃了,但上官南的确是吃了半碗牛乳羹后才吐血不止。

    “好!”初曦起身,眸中水光沉下去,只余一片清寒,淡声道,“看好小公主,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初曦最后看了一眼上官南,霍然转身而去。

    打开门出去,风呼的一声吹进来,狂风过后,阴云散去,残阳如血。

    西梁帝猛然抬头看过去,踉跄的上前一步,慌声问道,“南儿呢?她怎么样?”

    初曦木然的看着前方,一抬衣袖,真气如风骤起,立刻将男人掀翻出去。

    西梁帝撞在石柱上,吐出一口鲜血,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大胆!”

    侍卫惊呼一声,齐齐冲上来,举刀将初曦围在中间,初曦看也不看,下了台阶,直直往外走。

    “站住!”

    侍卫头领低喝了一声,手中长刀向前一伸,要将初曦拦下,突然风中似有狂潮猛拍过来,十几个侍卫被拍飞出去,四零八落的躺在地上哀嚎,手中长刀断成数截,齐齐插入坚硬的青石板中。

    宫玄身形一飘,便到了初曦身后,拢手回袖,声音淡漠,“她不是你们可以用刀指着的人,还是去看看你们的皇上吧!”

    初曦面容苍白如雪,沾染着血迹的衣袍在风中烈烈翻飞,看上去走的很慢,却瞬间已经出了碧霄宫,青莲色的身影在风中一闪而过,片刻后,站在兰馨苑外。

    一脚踹开木门,女子大步迈了进去。

    兰馨苑的宫人震惊的看着女子一身血衣,双眸血红,面色寒澈如冰,竟无一人敢上前去阻拦。

    怡嫔闻声匆匆自殿内出来,只见似血残阳下,女子衣袂翻飞,墨发如焰,神情冰冷,似从九幽冥府而来的复仇神女,不由的后退一步,惧怕的看着初曦,“你、你想做什么?”

    初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是你下的毒?”

    怡嫔白着一张柔弱的小脸,惶惶摇头,“不、不是!”

    “你亲自去和上官解释吧!”初曦低低道了一声,衣袍一展,淡淡血腥飘散出来,捏人心魂。

    怡嫔顿时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柔弱的身姿在风中轻颤,惊慌的道,“不关我的事,是皇后逼我的!”

    初曦面上泪痕已被风干,一步步向着抖作一团的女子走去,杀气凛冽,四周风势暴涨。

    落叶在狂风中飞卷,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怡嫔骇的面色惨白,爬起来便往殿内跑,大喊道,“来人,拦住她,快去请皇、”

    女子的声音猛然停下,瞳孔大睁,缓缓低头看着胸口插进来血红的五指,再不能挪动半步,甚至无法在出声喊叫,只呜咽了一声,胸口猛然一阵剧缩,便多了一个血洞,风灌进来,空荡荡的冰冷,女子砰然倒在地上。

    四周宫人惊骇的看着初曦手中鲜红滴血的心,齐齐瘫软在地,只一瞬,哭喊着四处逃散。

    初曦目光冰冷的将手中血肉随手一扔,转身便走。

    以前她顾及上官南在宫里的处境,不能对这些人如何,如今上官南走了,她再没有什么需要顾虑的!

    重华宫内已掌了灯,宫侍正在偏殿中摆膳,突然殿外一阵喧哗声,萧皇后眉头一皱,刚要张口训斥,就见一小宫女慌张的跑进来,“娘娘,不好了,有人闯宫!”

    “谁这么大胆?”萧皇后冷哼一声,起身走了出去。

    昏沉暮色下,只见一血衣墨发女子正向着殿门走来,四周侍卫将她重重包围,却无一人敢上前。

    风吹起女子墨发烈烈作响,一张清颜如雪,眉宇如霜,飒白冷厉。

    “拦下她!”见女子浑身肃杀之气,萧皇后也不禁一阵胆寒,怒声喊道,“不许她靠近本宫,拦下她,生死不论,本宫重重有赏!”

    众人闻声,心神一凛,举刀向着少女砍去。

    刀光一闪,被围在中间的少女却突然失去了踪影,侍卫首领来不及惊愕,只觉眼前风影一过,手腕已被人捏住,“咔嚓”一声骨裂的脆响,侍卫头领哀嚎一声滚落在地。

    其他人惊悚的睁大双眼,齐齐后退一步,他们甚至没看清女子如何下的手。

    长刀直直飞起,落在少女手中,刀锋凌厉,光华闪动,女子身影如魅,血线飞出,惨叫声顿起,二十几个侍卫,同时捂住手腕在地上挣扎呻吟。

    不过片刻,院子中除了初曦,再无一人站立。

    少女提着带血的长刀,目光凌厉如雪,一步步向着偏殿走去。

    暗夜风急,阴云再次密布,天色浓黑,似有一场暴风雪将要来临,浓郁的血腥气虽风飘散,冷寂中,呻吟惨呼声未止,殿内宫人慌成一团。

    萧皇后惊恐的退了一步,拉着一个小宫女挡在身前,对着缩在殿中的太监宫女嘶喊道,“杵在这里做什么?快去喊人,快去通知本宫父亲,你们拦住她!”

    说罢一推面前的宫女,返身穿过侧门,仓皇的往寝殿跑去,咣的一声把门关上,犹觉心悸,费力的拉了桌子挡在门后,坐在椅子上一阵急喘,方要倒杯茶稳稳心神。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门被踹开,门后红木桌子横飞出去,撞在对面的墙上,顿时四分五裂。

    萧皇后惊叫了一声,手中茶盏摔落在地上,连滚带爬的进了内室,拿了烛台对着缓步进来的女子,惊恐的尖叫道,“不要过来!你在大夏权势再大也不能在这里放肆,这是西梁,本宫是皇后,你若敢伤了本宫,本宫父亲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还有你们那个太子,一个也别想跑!”

    萧皇后发鬓跑乱,金凤钗歪歪斜斜的插在头上,描绘精致的妆容却无法掩饰她面上的惶恐,双手紧紧的握着烛台,尖锐的烛针在宫灯下闪着寒光。

    初曦目光嗜血,若寒冰凝结,直直的看着萧皇后,哽声开口,“为什么要杀了她?我都已经打算要带她离开,为什么不给她留一条活路?为什么不给你自己留一条活路!”

    最后一句嘶喊出声,初曦眼泪涌出,手中长刀猛然横飞出去,带着绝望和凌厉的杀气,划破最后的仇恨。

    对面女子惨呼一声,看着胸口透体而过的长刀,血喷出来,染了她半面妆容,手中烛台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女人的身体也随之软软滑落地上。

    死去的女人还睁着眼睛,目中有惊愕和恐惧,或者还有痛悔,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作为牺牲在政权里的女人,到死,她甚至都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初曦转身出了皇后寝宫,仰头看着夜空上狂风肆虐,浓云翻滚,眼泪成串的落下来,用手一抹,大步离开。

    而此时宫里,也已是天翻地覆。

    荣庆王听闻皇上召他进宫,略收拾了一下,坐上轿子不急不缓的进了宫门。

    明瑟殿中各国使臣都在,唯独不见西梁帝,沈风和荣庆王一见,立刻露出敌视的目光,碍于是在宫内,又有使臣在,才不至于当时便翻脸。

    荣庆王找了一个内侍问了才知上官南出事了,冷哼一声,面露不屑,坐在席位上,静静等待。

    半个时辰后,西梁帝才缓步进了大殿,龙袍满是尘土,头上金冠歪斜,唇角还有血迹残留,一张俊朗的面孔空洞哀伤,似受了巨大打击。

    荣庆王心中明了,却故作不知,立刻起身道,“皇上这是怎么了?”

    西梁帝抬头看过来,目光悲绝痛恨,冷声道,“荣庆王你勾结外族,陷害忠良,还不认罪?”

    荣庆王有恃无恐的一笑,“皇上此话怎讲,老臣怎听不明白?”

    “还敢抵赖?”西梁帝怒斥一声,胸口压抑的疼痛似找到出口,目中喷火,“沈风将你两人的勾当都已向朕说明,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解释?”

    说罢对着内侍吩咐道,“把那些书信拿给荣庆王看!”

    “是!”内侍取了书信,双手呈递给荣庆王。

    荣庆王面色不变,翻了两页,随手一扔,冷声笑道,“字迹可随意模仿,谁能证明这是本王亲手写的?依本王看,这个忘恩负义的外族人才是想陷害老臣、蒙蔽皇上,来人,将他拿下!”

    立刻有禁卫军进殿,冲着沈风而去。

    沈风后退一步,做出防御姿态,冷声道,“当着皇上的面荣庆王就敢颠倒黑白、杀人灭口,这西梁什么时候姓了萧?”

    西梁帝捂胸轻咳一声,面容气极,一拍桌案,大声喊道,“都想给朕造反?全部给朕退下去!”

    “不许退!”荣庆王低喝一声,“这人是鲁洱族首领,夺我西梁城池,杀我西梁百姓,潜进宫内要对皇上不利,立刻给本王拿下!”

    “朕看谁敢!”西梁帝剑眉一竖,愤怒的看着荣庆王,“荣王想怎样,你眼中还有没有朕?”

    正僵持间,突然一宫人慌张的跑进来,大声喊道,“皇上,怡嫔娘娘被人杀了!”

    西梁帝一愣,怔怔问道,“谁杀的?”

    那小太监还未回话,又一宫人跑进来,扑地大哭道,“皇上,重华宫内进了刺客,皇后娘娘薨了!”

    ☆、264、宫宴惊变

    荣庆王踉跄后退一步,目露悲痛,双拳紧握,关节一阵噼啪作响,咬牙恨声道,“来人,杀了那女人,为皇后娘娘报仇!”

    侍卫应了声刚要转身出殿,就见一道墨影出现在殿门口,夜色中,衣袂舒卷,容颜俊美高华,声音淡漠威严,“本宫倒要看谁敢去?”

    男人姿态矜贵,气势冷冽,侍卫不由的齐齐后退。

    宫玄缓步进了大殿,仍旧坐在之前的席位上,神色从容,长眸一瞥,淡淡扫向看着惊怔中的西梁帝,凉声道,“萧皇后和怡嫔合谋毒害宫妃,罪有应得,现在该追究的是荣庆王通敌卖国,陷害忠良之事,西皇,本宫说的可对?”

    连生变故,西梁帝早已惶惶不知所措,闻言忙点头,“来人,将荣庆王压下去,关入大牢,等候处置。”

    “谁敢动本王!”被萧皇后的死刺激,荣庆王面容接近癫狂,突然仰头大笑几声,喝道,“刘迟,把这蛊惑君心的大夏太子拿下!”

    话音一落,禁卫军统领刘迟立刻带着大批的侍卫涌入,将明瑟殿重重包围,另有侍卫带着朝中百官自偏殿而入,众臣有人面露不忿,却不敢言,明显是被荣庆王胁迫来此。

    殿中众使臣大惊,纷纷避让,这分明是要逼宫的架势。

    西梁帝震惊的看着荣庆王,脸色发白,颤声道,“刘迟,没有朕的命令,谁许你带兵入殿,还不给朕退下!”

    刘迟跪都不跪,不屑的昂着头,冷声道,“恕微臣难以从命,大夏太子勾结鲁洱族沈风蒙蔽皇上,陷害荣王,属下今日便要清君侧,保护皇上!”

    “你、你们这分明是要造反!”西梁帝猛然起身,头上金冠掉落,头发散下来,面色铁青。

    “皇上!”荣庆王沉喝一声,“下旨吧!”

    “下什么旨?”西梁帝惊愕开口

    “大夏太子搅乱朝政,沈风预谋对皇上不利,请皇上下旨将这两人拿下,另外皇上身体染疾,无力朝政,不分忠良,即刻禅位给大皇子,以免来日生乱。”荣庆王精目沉郁,直直看着西梁帝,缓缓说道。

    “你说什么?”西梁帝跌坐在龙椅上,癫狂冷笑道,“荣庆王果然是要逼宫,但朕若是不许呢?”

    荣庆王沉目在灯火辉煌的大殿中一扫,冷声道,“朝中百官俱在,禅位意见一致,皇上不许也要许!”

    萧皇后一死,荣庆王更是没了顾忌,成王败寇,均在今日一举,此时若不逼西梁帝禅位,来日他萧氏一族必死无葬身之地!

    还好他还有大皇子晟逸,只要晟逸登位,他为摄政王,这西梁便是他的天下!

    而他的女儿,也决不会白死!

    这里的人,不管是沈风还是宫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站在殿中的群臣大部分跪下去,齐齐高声喊道,

    “请皇上禅位!”

    还站着的那些人皆目露愤然,有人高喝道,“萧槐逼宫造反,大逆不道,尔等竟助纣为虐,枉顾君臣、”

    “噗!”一道血线飞出,那人猛然停口,脖颈上鲜血喷出,瞪着双目,砰然倒下。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双腿打颤,更多的人跪了下去。

    西梁帝面容惨白,惊恐的看着那被杀的大臣,殿中其他各国使臣更是齐齐退后,远离禁卫军。

    唯有大夏太子宫玄依旧波澜不惊,眸光幽深,喜怒不辩,稳稳的坐在席位上喝茶。

    “皇上请尽快下旨!”荣庆王面无表情,语调威吓,再次催促道。

    此时突然有侍卫一路急跑进殿,高声喊道,“皇上,前方急奏,明水关突然出现二十万大夏兵马压境,明水关告危!”

    “报!”

    又一侍卫闯进来,急声道,“禀告皇上东南边境突然出现大批东渊兵马,足足有二十万,正向着朱海城进攻!”

    西梁帝完全被这两道边关急奏震懵了,惊愕的张着嘴,半晌无语。

    荣庆王眉头紧皱,冷喝道,“两国为何无故发兵?”

    那侍卫额上冷汗直流,支吾道,“两国都说我们西梁扣押了他们的使臣,要攻打进燕京讨一个说法!”

    闻言,殿内众臣均是一惊,面露惶恐,颤巍巍挤作一团,内忧还未平,其他两国又同时攻打西梁,西梁这是要亡国了吗?

    “马上派兵援境!”荣庆王再无法保持淡定,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声。

    那侍卫慌声道,“调兵需要皇上的兵符。”

    西梁帝看着从头至尾均一脸淡薄清冷的大夏太子,此时终于有些反应过来了,将乱发束在脑后,冷声笑道,“兵符?这西梁的快成了你萧家的了,朕为何要给?”

    荣庆王一脸阴鸷,冷声吩咐道,“刘迟,带人去搜!”

    刘迟应了声,方要上前一步,突然身前墨影一闪,刀光已至面前,他慌忙向后仰身躲过,那刀光却诡异的一转,自上而下直直刺入他胸膛,刘迟睁大眼睛,一声未吭的倒了下去。

    鲜血四溅,身后禁卫军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惊悚的看着那道墨影如鬼魅一闪,又站在宫玄身后,面容冷肃,身姿笔直,似从未移动过半步。

    大殿中一片死寂,只闻窗外风声呼啸呜呜低鸣,风自门缝中吹进来,灯火摇曳,流光闪烁。

    宫玄长眸扫过来,轻轻淡淡的道了一声,“拿下荣庆王,本宫立刻命令大夏和东渊退兵。”

    “呵呵、”荣庆王不屑的冷笑几声,“不如老夫先拿下太子殿下威胁大夏退兵。”

    宫玄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勾唇轻笑,“你可以试试!”

    还不待荣庆王下令,所有侍卫齐齐的退后一步,方才那墨骑卫的武功实在太过霸道诡异,他们就算一起涌上,也不一定能活下来。

    荣庆王脸色顿时便有些难看。

    而此时殿中的文武百官面色不定,各有揣测。

    这位大夏太子殿下的手段他们皆有耳闻,如今竟连东渊也听其号令,实在令人震惊,若真被大夏和东渊攻进燕京来,且不说如今的富贵荣华不保,就是性命也堪忧。

    只要西梁国安,才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何况,跟着荣庆王到底要落个反贼的名声,想到这里,已有官员开始左立不安。

    先是兵部尚书起身,上前两步,躬身凛声道,“微臣被荣庆王胁迫,不得已臣服其淫威之下,而今兵临城下,国处危难之际,老臣愿意一心追随皇上,声讨反贼!”

    一人出头,众臣纷纷起身跪在西梁帝的金阶之下,“臣等亦誓死追随皇上!”

    荣庆王面色铁青,怒视着“背叛”他的众臣,额上青筋暴起,隐隐颤抖,他还是小看了这位大夏太子,本来他已经派人盯着宫玄,并没有察觉他有任何动作,不曾想,一出手就是置他于死地。

    宫玄的一句话立刻让形势有了巨大转变,西梁帝镇定了几分,看向禁卫军,冷声道,“你们真要做反贼?还不将荣庆王拿下!”

    刘迟一死,加上众臣临阵倒戈,局势大变,禁卫军均是一脸的不知所措,互相看着,向后慢慢退去。

    荣庆王威喝一声,“本王看谁敢动我!”

    一直没有动静的沈风突然纵身一跃,半空中抽出禁卫军的刀,对着荣庆王便砍了下去,动作迅猛,出手狠辣。

    荣庆王双眸一缩,肥胖的身体竟异常灵活,伸腿踢起一张桌案挡住来势汹汹的刀光,身体顺势一翻,一记掌风向着沈风的肩膀挥去。

    沈风不躲不避,生受了他一掌,右手曲指成抓,狠狠捏住荣庆王的手腕,猛然一错,咔擦骨裂的声音的寂静的大殿中响起,惊人心魄。

    荣庆王闷哼一声,膝盖飞点,对着男子的胯下袭去。沈风拽住荣庆王的手臂,一个利落的后空翻,躲开致命的一击,翻身的刹那,半躬着身,左手长刀向前一送,只听长刀入肉噗的一声响,荣庆王惨叫一声,扑通跪在地上。

    膝盖上正插着一把长刀。

    沈风急速后退一步,剧烈的喘息几声,对着西梁帝跪下下,“反贼已拿下,请皇上定夺!”

    片刻的静默后,西梁帝起身喝道,“荣庆王大逆不道,逼宫造反,现立刻将其压入死牢,等待处决!”

    荣庆王大势已去,犹自不甘,多年筹谋,竟这样落败,灰白的头发散下,捂着剧痛的双腿,瘫倒在地上,血在地毯上凝了大片,似要嗜血食肉般的死死的瞪着沈风。

    “不、老臣不服,谁若敢动本王,本王定将他碎尸万段!”

    惊魂未定的禁卫军这次再不敢犹豫,纷纷匍匐跪地,“属下该死,被刘迟蒙蔽,请皇上饶命!”

    西梁帝面容苍白,神色疲惫,抬手一挥,“将萧槐押下去!”

    “是!”

    禁卫军拖拽着咬牙咒骂的荣庆王,全部涌出大殿,齐齐退了下去。

    大殿中一片狼藉,众人还未从惊变中回过神来,均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惊怔表情。

    西梁帝强撑着一口气收拾残局,安排侍卫护送使臣和百官回去,片刻后,本是喧嚣的明瑟中终于安静下来,血腥味还未消散,宫灯幽暗,西梁帝自龙椅上滑落,面容悲痛,目中一片萧瑟灰败,清泪自苍白的脸上滑下,闭目低喃,“南儿、”

    方才有萧槐逼宫和各种突发的变故撑着,他勉强站在那,如今众人散去,黑暗袭来,心中刹时钝痛难忍。

    他一直认为他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弥补,去宠爱她心爱的女子和他的公主,却不想世事无常,女子竟就这样走了,甚至决绝到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他。

    眼前的金碧辉煌,身后的龙椅宝座,在此刻似都失去了追逐的意义,他爱的人不在了,那个会直呼他名字的女子不在了。

    曾经欢颜笑语犹在耳,他许给她的誓言还如此清晰,他却终是辜负了她!

    这样的认知让他痛的全身的神经都开始痉挛,再忍不住,掩面痛哭出声。

    宫玄回首看着悲痛欲绝的男子,俊颜目光幽深难测,片刻后,转身大步出了殿门。

    ☆、265、道别

    夜色浓郁,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粒子,刮在脸上,冰凉刺骨。

    宫玄脚步极快,刹那间便已出了明瑟宫,几乎是有些急迫的向着碧霄宫走去。

    碧霄宫的宫门开着,里面传来悲凉绝望的痛哭声,在黑夜中回荡,凄婉悲绝,闻者泣泪。

    风呼呼刮着,雪刮在窗棂上簌簌作响,廊下已被糊了白纸的灯笼在风雪中发出凄冷的幽光,房内哭声不止,上官嵩出狱后得到消息,带着夫人匆忙入宫,没去见西梁帝便直接来了这里。

    不过两月,再见却已是天人永隔。

    上官夫妇只有上官南一女,从不曾约束她学那些女子的繁缛之礼,才养成了上官南洒脱如男子的性子,甚至还曾跟他一起上阵打仗,面对千军万马不曾惧怕,杀敌冲锋堪比男儿,如今,却葬送在这阴暗的后宫中。

    宫玄进了宫门,身形慢下来,缓步走进去,只见昏黄凄冷的灯影下,少女双臂抱膝坐在石阶上,头埋在臂弯中,满头墨发散下,单薄的身体上落了一层薄雪,看上去那样无助,哀婉,似受了伤的小兽独自舔着伤口。

    宫玄心头猛然缩了一下,走过去,将少女整个抱起,紧紧护在怀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有沉痛涌上来,抚着女子冰凉的脸颊,声音如暗夜沉重,

    “初曦,你这个样子让本宫如何做?”

    初曦伏在宫玄的肩上,黑眸中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来,闷声痛哭道,“宫玄,我错了,我一早就该带上官离开这里,是我没用,是我害了她!”

    “上官死了,她死了,我该怎么办?”

    宫玄从不曾见少女这样哭过,却只能紧紧的抱着她,胸口闷痛,酸涩,还有一抹微微的嫉妒,一下下吻着她面上的泪痕,柔声道,“你还有我!”

    初曦闭上眼睛,一层层悲恸涌上来,仍旧无法相信上官南就这样走了,然而眼前的白纸灯,房内传出来的哭声,都在提醒她,那个潇洒飞扬的女子,真的不在了!

    黑夜漫长,这一夜注定无人可安眠,漫天雪花飘落,如纸幡翻飞,西梁帝连薨三名宫妃,整座皇后都弥漫在哀伤的气氛中。

    是夜,醉花楼

    萧珩被荣庆王妃勒令不许出门,关在府中几日早已不耐,今日听闻荣庆王进宫去了,也趁机偷偷溜了出来。

    今日天气不好,刮了一下午的狂风,入了夜开始下雪,天冷路滑,醉花楼里却依旧人声熙攘,门前的大红灯笼高挂,闪耀着一圈圈暧昧的暗红色。

    一进楼里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大堂内,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们正同恩客嬉笑打闹,软声糯语,娇媚动人,男人们一听便软了骨头。

    萧珩昂头在大厅内走过,不屑的瞥着那些猥琐的男人和艳俗的女人们,穿过长廊往后院走。

    老鸨看到萧珩忙扭着腰身上前,涂抹艳丽的脸带着谄媚的笑,手中绢帕一甩,娇声笑道,“我的好少爷,怎的这么多日不见你过来!”

    萧珩一身水绿色锦衣,头戴玉冠,腰悬镂空玉坠,只是那圆滚的身体却和风流潇洒丝毫不沾边,此时一摇纸扇嘻嘻笑道,“你以为本少爷是那些没本事的闲人,没来自然是有正经事要忙!”说罢用纸扇挡在脸上,挑着稀疏的八字眉问道,“那女人怎么样?”

    老鸨看了看四周,凑近了半步,压低声音道,“王爷交代的事,草民岂敢不上心,放心吧,日日有人看守,没有任何人进去过!”

    萧珩扁嘴一笑,笑的淫邪,“别给我饿瘦了,就不好摸了!”

    “您看中的人,我哪敢啊!”老鸨脸上挂着发腻的笑。

    萧珩不愿再和她费时间,敷衍的点了点头,有些急迫的往后阁而去。

    后阁的走廊中要安静的多,只偶尔在房内传来几声暧昧私语,走到隐蔽的一个角落,萧珩看了看左右,推开进去,反手关上门,脚步匆忙的进了内室。

    床上女子正在睡觉,听到门声立刻惊起,向着床角躲去。

    萧珩一边脱衣服一边淫声道,“美人儿,大爷我几日没来,有没有想我?”

    女子惊恐的紧紧抓着锦被,慌声道,“你别过来!”

    房中没点灯,光线昏暗,窗外的丝竹声隐隐传进来,萧珩脱净了身上的衣服,扑上床去,伸手去抓女子的身子,“大爷我今日时间紧迫,你最好给我乖乖听话!”

    女子神情恐惧,挣扎着尖叫起来。

    突然屏风后窗子似微微一响,院子中的丝竹声顿时高了起来,风雪刮的窗纸呼呼大作,萧珩眉头微微一皱,直起腰转身看去,只见眼前墨影一闪,来不及惊叫,下身猛然一凉。

    是冰冷的刀刃滑在肉上彻骨的凉意。

    一截血肉在在剧痛中飞了出去,萧珩猛然睁大眼睛,肩膀上被人一点,直直的向后仰去。

    床上的女子愣在那,惊惧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墨影上前一步,淡声道,“我带你去见沈风!”

    女子沉寂的目中有亮光破冰而出,重重点了点头。

    沈风身份特殊,被人看守在驿馆中,外面雪越下越大,子夜已过,沈风却没有半分睡意,在堂屋中负手来回走动。

    突然门外有脚踩在雪地上的吱吱声响,小心而不安的走近。

    沈风冲过去,一把拉开房门,正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抬头望过来,娇颜怯怯,见到他,清泪顿时流下,低声喊道,“沈风!”

    沈风大步走过去,将女子抱在怀里,沉声道,“你受苦了!”

    女子惶惶忐忑的心终于安稳下来,埋在男人怀中。

    沈风抬头看着门外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墨影,感激的道,“替我谢过你们主子!”

    墨影微一点头,刹那化风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夜中。

    雪下了一夜,皑皑白雪将昨日重重掩埋,只留下一片空洞的苍白。

    一夜之间,权势滔天的荣王府败落,皇后薨世,萧槐被以谋逆的罪名关入死牢,王府被抄,嫡子萧珩受重伤生命垂危。上官嵩通敌的罪名被平反昭雪,无罪释放,官复原职,而女儿上官南却命丧宫内。

    朝中剧变,百姓亦是惶惶不安,将近年节,热闹的气氛似被昨日的大雪一夜淹没。

    西梁帝欲以贵妃礼制将上官南葬在皇陵中,上官嵩进殿将告老还乡的奏折递上,扣头请求将上官南和如意一同带出宫去。

    西梁帝身形萧索,背对着他,声音憔悴沉痛,“真的、什么都不给朕留下吗?”

    上官嵩跪下去,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将一夜间头发花白,面容沧桑,佝偻着身体,此刻只是一个失去爱女的父亲,

    “这是小女最后的遗愿,请皇上恩准!”

    良久,西梁帝才缓缓点头,“带她走吧,她之前便厌烦呆在这宫里,是朕一直强求她,让她不曾一日过的舒心,如今,朕更没有理由将她留下。如意、她也是朕的女儿,拜托老将军照顾好她!”

    “老臣遵旨!”上官嵩伏下身去,头抵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行最后的君臣之礼。

    ……。

    三日后,上官南下葬,大雪未化尽,漫天遍野的白色,韶华锦绣被白雪覆盖,只剩无边孤寂和荒凉。

    和暖的西梁竟也会如此天寒地冻,冻的人骨子里都是寒气生霜,似春天再不会来临。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残阳如血,天地萧瑟清寒,初曦久久的望着埋葬了上官南的那座山坡,说请她来西梁喝最烈的酒的那个人就躺在那里,却再也不会同她一起喝酒了。

    如意没有来,留在将军府里由奶娘照看,他们回去的时候,奶娘说如意哭的厉害,怎么哄都不停。

    上官的母亲把如意抱在怀里,一边哄着如意一边掩面哭的泣不成声。

    看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如意,没顶的酸楚涌上来,初曦仰头,悄然无声,却泪湿华鬓。

    听闻,上官南下葬以后西梁帝便一病不起,病情来势汹汹,四个太医轮流守了三夜,病情才稳定下来。

    初曦再没去过西梁皇宫,上官南离开了那里,那里的一切她都不再关心。

    她留着那人一条性命,因为最后上官已经不在意,因为她要他余生都不得解脱。

    陪了如意几日,初曦劝说上官老将军带着如意去大夏,毕竟可以离她近一些,她可以照顾他们,也可以常常看到如意。

    上官老将军鬓角染霜,沉重点头,“好,等老夫料理好杂事,也许会去大夏!”

    他为之付出半生功苦的西梁,最终让他失望,甚至让他痛失爱女,再没有什么留恋了。

    初曦离开西梁那日正是大年初一,因宫妃薨世,还在国丧中,这个年节,燕京异常的安静。

    大街上店铺关闭,行人匆匆,一片萧条清冷。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初曦和宫玄两人骑马缓缓出了城门。

    朝阳初升,薄雾未散,初曦回头,古老巍峨的城墙上,女子一腿曲起懒散的坐在城楼上,一身红衣随风飘洒,英眉轻展,笑的洒脱飞扬,

    “初曦,保重啊!”

    瞬间泪眼模糊,初曦点头轻声道,“上官,保重!”

    转身打马离去,迎着寒气疾驰,已经走的很远,似还能听到女子殷殷道别的声音。

    上官,来生,再见!

    ☆、266、灵虫草的传说

    离开西梁,初曦两人并没有回大夏,而是一直往南,进南蜀原始丛林,寻找灵虫草。

    十日后,一行人到了南蜀的边界。

    南蜀在盘古大陆南端,山脉纵横交错,整个国家由许多部落组成,这些部落分布在山中的原始森林中,仍旧过着男耕女织的原始生活方式,几百年来,互不干扰,相安无事。

    这里的女子天生有织锦的天赋,织出蜀锦闻名整个盘古大陆,所以经常有南蜀的人去相邻的东渊或是西梁,用织锦换取其他财物。

    而上等的蜀锦则会进贡大夏,有大夏庇佑,东渊和西梁不敢对南蜀生事,三国边界,各国百姓和驻守军队,相处的还算融洽,几十年来不曾有过战争。

    两国的人也很少到这片土地,古老的森林是南蜀天然的屏障,林子中遍地毒虫猛兽,瘴气缭绕,一旦进入,极少有能生还者。

    初曦本来想找从西梁回南蜀的使臣带路进入林子,谁知那些使臣一听他们要去寻灵虫草都是一脸惊悚戒备的表情。

    看的初曦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宫玄告诉她,灵虫草在南蜀是圣物,传说由神兽守护,是南蜀各部落几百年来共同的信仰,这些使臣若是敢带初曦进去便是背叛祖训,是要受火刑的,所以他们能不阻拦、不告密,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极大的纵容了。

    初曦闻言了然点头,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到了山下时,天色已黑,众人在山下的农户里住了一晚,备了充足的干粮,准备第二日一早进山。

    农户的男主人听说他们要进南蜀山林,同样一副惊骇的表情,先是劝阻了一番,见他们去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自破旧的柜子中取了一个黑色瓷瓶交给初曦。

    他们附近的农户偶尔会在林子边缘打柴,这瓷瓶中的粉末可以驱赶毒虫。

    初曦十分感激,拿了一锭银子给那农户,男人却惶恐的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收。

    初曦只得收起,重重的道了一声谢。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初曦便已起床,洗漱后,跟着农户的女主子一起张罗早饭。

    见墙上一个麻布缝的挎包很中意,和那女主子商量后,买了下来,又装了不少东西进去。

    吃过早饭,众人进山林。

    一共有二十墨卫骑,宫玄留下五人在林外接应,其他十五人随宫玄和初曦二人前往密林寻灵虫草。

    林子的边缘都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还可看到山下村民砍伐捕猎的痕迹,越往里面走,树越发高密,枝叶茂密,遮天蔽日。

    初曦算算时辰应该已到正午,然而林中却是一片昏暗,林密的地方,甚至似要入夜一般黝黑,脚下腐叶尺厚,一股树叶腐烂混着泥土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

    林子中渐渐已没有了人涉足的痕迹,到处可见动物腐烂的尸骨,白森森的淹在草丛中,无端让人感觉压抑阴沉。

    周围极静,不知名的鸟鸣偶尔在树丛间响起,回音空旷,越发显得林中幽寂。

    墨骑卫挥刀在前面砍伐荆棘高草开路,面色冷肃,脚步坚定,没有一丝迟疑。

    初曦一路被宫玄牵着手,遇到山石不平的路,身子一轻,如脚踩云端般的便跨了过去,初曦知道是宫玄手上用了内力,紧了紧手指,胸口一暖,唇角微扬。

    前路不明,危险重重,然而有这个人在,她总能安心。

    周围安静的有些让人发瘆,初曦举目四望,四周是都望不到边际的高树交错,不由的皱眉问道,“这林子这样大,寻找灵虫草如大海捞针,我们这样漫步目的的走下去,要走到什么时候?”

    何况灵虫草到底长什么样子他们谁都不曾见过,甚至有没有灵虫草,她都不能确定。

    灵虫草只在古籍中有记载,到底什么样子,长在何处,有何生长习性,无人得知。

    宫玄一身黑色金线裹边锦袍,身子挺拔,侧颜俊美,走在这密林中,依旧高华醒目,此时闻声亦是声音淡定从容,“不是漫无目的,初曦可听说过关于灵虫草的传说?”

    “嗯,知道!”初曦点头,既然要来寻灵虫草,她自然查过所有关于南蜀和灵虫草的资料。

    古书中的记载也不过是寥寥几笔,并不详细,唯一比较全的传说,是关于一个女子。

    传说几百年前,南蜀森林中有一个叫阿葛尧的古老部落,部落中有一女子叫莫夷,莫夷容色绝艳,心灵手巧,她织出的锦缎轻薄如丝,穿十层在身,如若无物,她绣的花鸟栩栩如生,花可引蝶,鸟可闻声,精美绝伦。传闻中,莫夷心地善良,温柔美丽,每次她进入林子采桑,便有鸟兽围在她身边久久不散。

    莫夷名传千里,每天都有其他部落的人慕名而来。

    突然有一天,森林中来了一个小国的将军,他听闻南蜀里埋着宝藏,于是带着自己的军队进了丛林寻宝。

    他将森林中所有部落里的人驱赶到一起,为他寻找宝藏,然而一个月过去,附近的山林都已经被找遍,却没有任何线索。

    恼羞成怒的将军以为族人故意隐瞒,开始大举屠杀部落的族人,逼着他们说出宝藏的下落,每日都有许多人死去。

    这个时候,莫夷站了出来,她告诉凶恶的将军她可以找到宝藏。

    将军被她的美色震惊,答应放了族人,给她时间寻找。

    莫夷用了七七四十九天绣成了一副巨大的天宫图,然后带着将军和他的军队一直沿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

    直到快走到了尽头,出现一个瀑布,瀑布下有一巨大的深潭,莫夷伸手将天宫图仍进了深潭中。

    潭中住着一条蛟龙,天宫图漂浮在水面上,雾气缭绕中,蛟龙以为自己看到了天宫,可以飞升成龙,于是自潭底一冲而起。

    随着蛟龙的飞起,潭底果然涌出大量的金银珠宝,堆在水潭中,光彩夺目,那将军大喜,立刻跳下潭中。

    莫夷面上一片决绝,也随后跟着跳了下去,落水的那一刻,用匕首划破手腕,血溅在天宫图上,那天宫图被鲜血侵染后竟立刻变成了九幽地府图,狰狞血腥,恶鬼似要破水而出。

    蛟龙大怒,张口咬死了将军和他的士兵,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林子,树叶全部变成了血红色,血涌进潭水中,整座深潭都开始翻滚沸腾。

    这时山体突然崩塌,将蛟龙和莫夷都埋葬在深潭里,而那些宝藏也变成了石头。

    深潭变成了一湾红色的浅溪,溪水常年温热,而且有人还在水里看到过莫夷绣的天宫的景象。

    一年后,浅溪中生出一种草,茎如龙纹,草叶鲜红重叠如花,据说和莫夷绣的天宫图里长在王母瑶池中的灵虫草一模一样。

    后来有人在水潭周围看到有神龙守护灵虫草,据说就是当初深潭里的蛟龙。

    南蜀各个部落的族人感激莫夷的救命之恩,将灵虫草视为莫夷的化身,几百年来传承守护。

    而南蜀女子天生会织锦,族人也认为是莫夷在护佑的南蜀,对传说中的灵虫草更是当做神灵一般信仰。

    初曦将在古书里看到的关于灵虫草的传说回想了一遍,喃声道,“可是那毕竟是传说,带着传奇色彩,不过是后人编的故事。”

    宫玄摇头,缓缓道,“故事是假的,但里面有一些信息却极有可能是真的,至少编故事的人应该是见过灵虫草,根据它的一些特殊习性才会编出这样的故事。”

    “特殊习性?”初曦嘀咕了一声,又将那个传说细细回想了一遍,脑子里渐渐清明,太阳升起的地方,说明灵虫草南蜀森林的东侧。

    故事的最后讲到,潭水周围的林子被血染红,会不会就是灵虫草周围的树木是红色的叶子。

    还有温热的溪水,难道是山上流下来的温泉?

    关于灵虫草样子的具体描述应该也是真的。

    所以他们现在一直往东行,找有红叶子的树和有温泉的地方就很可能找到灵虫草。

    初曦恍然的吹了口气,眉梢轻挑,心中有了几分把握,脚下步伐越发坚韧。

    又行了一个时辰,众人停下来休息吃饭,包袱里有在农户那里买的烙饼和肉干,众人分了一些吃下。

    此时树干上一个黑壳的甲虫落在一个墨骑卫肩膀上,顺着他的脖子往上爬。

    那黑虫有小指指盖大小,细长的腿,肚子微微鼓出来,并不起眼,大概觉得有些痒,那墨骑卫伸手去拍。

    一片落叶疾飞过去,猛然将他的手弹开,那墨骑卫一惊,抬头便见宫玄走过来,凛然淡声道,“不要碰它!”

    说罢指风一弹,那黑虫被弹到树上,立刻化为一滴黑水,沾在树皮上竟滋滋开始冒烟,很快,那一人抱的树干竟被那一滴黑水腐蚀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散发出奇怪的味道。

    众人都不禁一愣,没想到一个黑虫竟能有如此强的腐蚀性。

    那墨骑卫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脖子,更是心有余悸,他方才那一掌若是拍下去,那树上那个洞现在就在他脖子上,恐怕骨头都已被化掉。

    初曦凑过去看了看,唏嘘道,“好厉害,竟然还有这种虫子,若是拿来做暗器,简直完美!”

    宫玄轻笑了一声,“这种黑虫全身极软,碰之即化成水,很难捕捉,所以,还是不要想了!”

    初曦惋惜的叹了一声,却不敢再大意,想起山下农户给的驱虫粉忙拿从身上的挎包里找了出来,给每人倒了一些涂抹在身上。

    休息了片刻,众人再次开始前行。

    有了那黑色腐虫的经历,墨骑卫再砍荆棘开路时便多了几分小心。

    ☆、267、林中雾夜

    林中幽暗,还不到酉时,天色已黑透。

    黑夜中的密林伸手不见五指,起伏的山石似巨兽一般潜伏在夜色中,远处偶尔传来一声嚎叫,在山谷内来回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墨骑卫在林子中砍出一片空地人让众人休息,两人去打猎,其他的人拾柴生火。

    初曦在百米外找到一条浅溪,水流虽不大,但还算清澈,洗漱补充水源都已足够。

    勇猛矫健,以一敌十的墨骑卫去打猎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过片刻,出去打猎的两人便扛着一串的野兔返回,一行人走了一日,又累又饿,此时见到有烤兔子吃,都有些兴奋。

    墨骑卫三两成群,守着火堆团团围坐,吃着烤肉,烤着火,一天的乏累尽去,然而神经却不敢有半分放松,这林子里有太多他们未知的危险,他们需要时刻保持警惕,守护宫玄和初曦的安全。

    清理干净的兔肉架在火上,初曦自随身的挎包里翻了翻,竟翻出一个装盐的瓷瓶,把盐用水化了涂在肉上。

    宫玄看着她轻笑,问道,“里面还有什么?”

    初曦微微勾唇,拍了拍那布包,“都是宝贝!”

    其实都是一些不值钱的玩意,但进了这林子里,确实都成了宝贝。

    火光映在少女如莲的素颜上,眸若寒星,唇若点朱,沉稳中带着几分纯净,宫玄侧头看着她,眸子一深,微微垂眸,淡声道,“初曦,炼制天极丸需要天洹城的紫金丹炉,答应我,一定要和我一起才能去!”

    找到灵虫草后,加上乾元帝许给初曦的醉梦散,炼制天极丸的六种丹药基本全部找齐了,随时都可以上山去炼药。

    初曦用树枝挑着火堆,点了点头,突然又疑惑的挑眉问道,“为什么一定要一起去?”

    宫玄抬手将她头上的一片草叶摘下,抿了抿棱角分明的薄唇,“记住我说的就是了,总之不许私自去天洹城!”

    既然他这样说,初曦也不在追问,只微一点头。

    夜色极静,只有木枝燃烧的噼啪声在漆黑的林子里响起,初曦双臂放在膝盖上,一双如水秋眸中火光闪烁,心中却渐渐安静下来。

    因为上官南的事,这十多日她不曾一日安眠,闭上眼睛便是上官南和她诀别的情景,她无数次回想,她当时应该先控制住萧皇后,或者找人监视她,再或者提前就该将上官接出宫去。

    为什么她没想到萧皇后会敢明目张胆的杀人?

    若是她多做一点防备,上官也许就不会死。

    只差一步!

    这样的痛悔日日折磨她,不过十日便迅速的消瘦下来,宫玄看她的目光让她更加心痛,却无法自我救赎。

    午夜梦回时总会有一种彻骨的孤独,上官南走了,似乎与前世最后的一丝念想也断了。

    甚至偶尔会想,是不是死亡是每个穿越人注定的宿命。

    今日坐在这脱离尘世的林子中,初曦似突然便静了下心来,斯人已逝,人生没有如果,她应该好好活下去,这么多人进入危险的丛林,都是为了她,她应该更加振作才是。

    已经走到了如今,更没有理由放弃,何况,她还有宫玄,还有沈烟轻、狐兄,他们都需要她,都是她不能放下的割舍。

    如果死亡是他们的宿命,她现在做的便是和宿命做斗争。

    初曦心中渐渐明朗,胸口的沉郁散去,这一刻突然非常想见如意,待回到大夏,炼制好天极丸后,她便来接如意去殷都,如意是上官生命的延续,她定护她平安长大。

    想到殷都,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回去,沈烟轻定然已经非常担心她,还好,来的时候,墨巳想要跟着一起被她一口拒绝,而宫玄也依了她的意思。

    陪她一路走来的人只还有烟轻,她不能再让她有任何闪失。

    “对了、”初曦目光一顿,转头问道,“鱼芷怎样了?”

    朝中宫变以后,她刚刚回吏部,事务繁忙,后来又忙着准备来西梁的事,鱼芷和鱼楣两人如何,她竟都不清楚。

    鱼家两姐妹虽然性格上或有不同,但对待感情却是同样的执着,为了争取心爱的人,鱼芷并没有做错过什么,甚至在鱼楣一再的怂恿下,也不曾像鱼楣那样恶毒。

    宫湛夺宫失败后,鱼府受到牵连,男子被流放,女子被变卖为奴。

    鱼芷也从一个名门贵族嫡女突然变成侍奉人的奴仆,不知现在流落何处?

    “我安排人替她赎身,送她去了崇州。”宫玄声音淡淡,眸中波澜不兴,没有半分起伏。

    为鱼芷赎身也是元后的意思,鱼芷等候宫玄多年,侍奉元后尽心尽力,元后对她总有一份歉疚,帮助鱼芷的事和宫玄提了一句,他便派了人去做。

    崇州?

    宫湛流放的地方,初曦点了点头,宫湛求娶鱼芷虽然有利益关系在内,但他的确喜欢鱼芷,这样的结果,对两人来说,都已经是最好的。

    此时火上的兔肉已经开始滋滋冒着油光,诱人的香味散发出来,勾的人食指大动。

    宫玄取了肉,用匕首切成小块递给初曦,少女张嘴就接过,立刻烫的嘶了一声,却舍不得吐出去,张着嘴哈气。

    宫玄忙取了水袋给她,皱眉道,“赶紧吐掉!”

    初曦却已经吞咽下去,两眼放光,展颜笑道,“好香!”

    十多日,难得见她脸上露出笑容,宫玄胸口一暖,长眸幽幽,直直的看着她,伸手一揽少女的腰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男人薄唇微凉,带着某些压抑的情绪,紧紧压在初曦唇上。

    这十多日,少女暗自神伤,对他来说,如何不是一种煎熬?

    四周都是墨骑卫,初曦被宫玄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男人吻了一下她的唇边立刻离开,并没有纠缠。初曦面上窘迫,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都在专心吃肉,头低着,或看着其他方向,明显是故意的在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瞪了男人一眼,初曦拿了水袋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宫玄神色从容,轻笑一声,继续切了肉,一块块递给她,沉郁了多日的面孔也终于放松下来。

    离初曦他们的篝火隔了一个火堆,一个墨骑卫坐在一颗高大的杉树下,手中拿着一条兔腿正吃着,丝毫没注意到头顶上一个黑色的影子藏在茂密的枝叶中,透明的液体如细丝一般自树上垂下,落在他手中的烤肉上,被他一口口吃进嘴中。

    待那墨骑卫将手中的烤肉吃完,那黑色的影子无声的隐人树丛里,树叶微动,刹那间又恢复平静。

    夜色越发浓郁,林鸟归巢,山兽回洞,山中万物渐渐安眠,周围安静之极,气温也比白日下降了许多。

    留下守夜的人,其他人都开始准备睡觉,成圆形将初曦和宫玄两人围在中间。

    移开火堆,在上面铺了一层干叶,初曦躺在上面,困乏袭上来,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宫玄脱了外袍盖在少女身上,抱她入怀,也缓缓闭上眼睛。

    林子里渐渐起了薄雾,空气越发清寒,不知过了多久,睡的正熟的一个墨骑卫突然起身,向着林子深处走去。

    守夜的两个人正围着火堆烤火,见他起来,低声问了一句,“去方便?不要走远了!”

    那人默不作声,背影很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林中似有惊鸟,直冲云霄,火光一闪,初曦蓦然睁开双眼,只见周围墨骑卫都已经醒来,围在一起似商议什么。

    初曦心中一沉,翻身而起,走过去,静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宫玄回过身来,冷寂的目光在看到她那一瞬顿时柔和下来,淡声道,“睡吧,没事,一个属下去方便没有回来,我派人去找他。”

    初曦面容一凛,问道,“多长时间了?”

    “回大人,已经半个时辰。”

    说话的人是跟随宫玄来西梁的二十墨骑卫的小头领,辛追,也是墨骑卫中的一个副将。

    因为宫玄此次来西梁时日长久,以防朝中有变故,将墨辰墨亥他们都留在了殷都。带来的这些墨骑卫,武功高强,出神入化,出去半个时辰未回,谁都知道情况不太乐观。

    而且以他们的武功,就算遇到强敌,也必然会有一番争斗,而周围一丝声音也无。

    林子里白雾弥漫,一个大活人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足已令人不寒而栗。

    守夜的墨骑卫察觉出去方便那人久久未回,先是出去一人在周围寻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人影后知道事情严重,忙通知了辛追。

    辛追方要再带人去寻,宫玄已经闻声醒来。

    “辛追带五人留在此处保护好太子妃,其他人和本宫去寻人!”宫玄淡声吩咐了一句。

    辛追立刻否定道,“属下带人去找人,殿下和大人在这里等!”

    “不、我们一起去!”初曦突然开口,回身取了火把,问守夜的那两人,“出去那人走的时候是哪个方向?”

    其中一人忙恭敬回道,“是东南方向!”

    初曦颔首,率先大步走向黑暗,“走吧!”

    宫玄见少女背影坚定,也未拦她,对着辛追等人微一点头,众人立刻拿了火把跟了上去。

    ☆、268、鬼面蛛

    林中极暗,薄雾缭绕,睁眼如盲,雾气扑在脸上,冰凉如雪。

    十几人分散开来寻找,失踪的那名墨骑卫名叫七炼,众人高声呼喊那他的名字,声音在死寂的丛林中回荡,山鸟小兽被惊醒,四处逃窜。

    火把似星火在黑暗中蔓延,脚下荆棘没至膝盖,刮破衣衫,在腿上划下一道道血痕,却无人在意。

    走了将近百丈,潮湿清冷的空气中似有奇怪的腐臭味,初曦眉头紧蹙,加快脚步,向着臭味的来源奔去。

    火把渐渐燃烧殆尽,滋滋冒了一股黑烟,顿时灭了,几乎同时,初曦的手被握住,宫玄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低声道,“跟着我!”

    初曦紧紧回握,在这种地方人类的力量突然间变的那么渺小,他们都需要彼此的保护。

    又行了百步,树木渐渐稀少,前面出现了一个山坡,淡淡的月光照下来,周围景物渐渐清晰。

    然而仍旧丝毫没有七炼的踪迹。

    初曦左后方有一墨骑卫,停步低头,似发现了什么异样。

    初曦刚要过去,目光突然顿住,那人手中的火把还未熄灭,只是火光已微弱,暗淡的光照下,只见他头顶上方的枝叶中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眼睛细长,鼻子似是被削去后留下两个黑洞,下面长着一张四瓣唇,唇角流着暗黄色的粘液,而一只“手臂”正从茂密的树叶中伸出来,探向他的后脑。

    初曦大惊之下,闪电般掠了过去,二话不说手中长鞭用尽全力一甩。

    长鞭势如闪电,快如惊雷,划破夜色,杀气凌然,墨黑色的鞭尾卷上那张脸,初曦挥臂便将它甩了下来,只听噗嗤一声响,那东西被她用力砸在地上,顿时似爆了西瓜般破裂,鲜红的血肉裹着黑色的内脏流了满地。

    听到声响,周围的墨骑卫举着火把顿时都围了过来。

    浓烈的腐尸臭味自那东西的身体内弥漫开来,初曦借着火光看着地上被她摔死的东西登时一怔,

    这是个什么玩意?

    那东西虽然被摔裂,但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只见它背上是一个巨大的褐色的软壳,白色的腹部上有眼睛鼻子嘴,和人脸极像,软壳下探出六只爪子,每一只都和人的手臂长短差不多,爪子上生有倒刺,尖利似镰。

    此时那东西被摔烂,肠子流了一地,却仍旧没有死透,那张四瓣“嘴”一张一合的动着,吐出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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