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她才会喊他芮叔叔。
如果他还有哪怕一点点的记忆，就应该不会对这个称呼感到陌生……
“娘娘，小心危险。”竹子在旁提醒道：“在司徒太医没有确定他是否真为痴傻之前，莫要与他离的太近。”
曲怀柔颇为惆怅的叹了一声：“我离他这么近，他竟然连个招呼都没有打的。可见他是真的疯了吧。”
未经证实的事，竹子不会王梓下定论，他就事论事道：“此事万不可操之过急，一切都需要等查验之后方能知晓。”
“既然是曲大人发现了此案，那就由曲大人来彻查比较合理。”李肃转过身看向曲靖：“只是芮煜我要带回宫中交给太医了。”
“陛下，我是罪臣，又怎能再接手查验这些事。陛下应当罢免我所有官职，才能说服朝中一众大臣……”
“爱卿，朕当如何去做朕自有决定，无需再多言。”李肃又看向满目痴傻的芮煜，对竹子吩咐道：“带上他，我们回宫。”
“陛下……”曲怀柔忽然喊住了李肃：“臣妾想与曲大人说上几句话，不知可不可以。”
“朕看起来像是专制的人么？”李肃的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曲怀柔抿着唇轻轻的笑了，她走到曲靖的身边，看着他有些沧桑的脸，越发的有些看不懂他了。他眼眶通红，分明一夜未睡，看来芮煜出来这样的事，他的心里一定并不好受，可是如果他当真不好受，为什么又对芮煜隐瞒很多事情。
微微收了些心神，她才开了口：“曲大人，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先是失去了曲怀柔，又失去了芮煜，想必一定心里很难过吧！”
“多谢娘娘关心，我会尽快调整心态……”
“不，曲大人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曲怀柔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而那分笑意却未达眼底。她询问道：“我有一件事情实在想不通，不知曲大人可否为我答疑解惑？”
曲靖道：“娘娘尽管问，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与曲怀柔甚少来往，对她的事一无所知。可我却是明白，她在周国举目无亲，生前除了你之外，便再无任何人可以交心。你也对她十分疼爱，可是她犯下弑君之罪时，为何你毫不知情？”
“娘娘是在怀疑我也有弑君之嫌么？”曲靖的语气很沉，似是有些生气了。
曲怀柔与曲靖不是一两天相识了，自然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责任都撇的干干净净，故而她也不恼，轻轻摇了摇头：“我并未怀疑你有弑君之嫌，我只是觉得你并不关心曲怀柔。她既然将你当做父亲，你收她做养女，理当尽到父亲职责。却为何对她有这般大逆不道的苗头都没有看出？”
“这……”曲靖全然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原本他以为曲怀柔说这番话是在怀疑她，可她却只是说对自己的女儿不够关心，他看着曲怀柔，见她正盯着自己看，那样的眼神似是有些失望，还有一些孤单。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事情发生的太多，让他的思绪出现了错觉，他竟然觉得她的眼神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可眼前的这个人可是邱谦的女儿，他断然不可能与她之前有过任何交集。
等他再回过神来时，发觉李肃与曲怀柔早已走远，整个庭院里只剩下他与他的侍卫们……
曲怀柔一出了曲府，上了马车后就忍不住跟李肃说道：“陛下，曲大人真是好糊涂，身边的人犯了这么大的错都没有看出来，现在一个个的都死了，他甘心了吧！”
她这般打抱不平，倒是让李肃觉得有些新鲜了：“你与曲怀柔与芮煜并不相熟，怎么想着替他们说话了？”
“起初曲怀柔之死，臣妾只觉得他是疏忽了。可芮煜出了这种事，臣妾才发觉他根本就是对身边的人一点都不关心。”曲怀柔本来只是想跟李肃抱怨一下，以缓解自己方才的郁闷。可越说越觉得自己有几分道理，想当年她在府上，曲靖满心只操心着国家大事，对她几乎是放养的。
曾经她还以为曲靖是想让她过的自由自在，所以才会对她做任何事情都不做约束。前世她还沾沾自喜，觉得曲靖是真的心疼她，可是现在她回过神来想一想，觉得好像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就拿她对霍燕跟宋行文的态度来说，她会时不时的看他们都做了什么，若是他们有些不对劲，她会格外注意……
就在曲怀柔越想越郁闷时，就听见李肃来了一句：“也许曲大人的短处正好就是不够关心身边的人。”
“你就一点都不怀疑曲大人有所企图么？”曲怀柔反问，可是一问完又觉得自己这话问的不太对劲，毕竟她现在是邱谦的女儿，邱谦又是曲靖的死对头，她这么问，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了，于是她紧跟着解释：“陛下，我说这话可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纯粹只是随便说说。”
“若是曲大人是奸臣，那文武百官，又有谁是忠臣呢？”李肃揉了揉她发丝，轻声道：“朕在没有察觉他有谋反的迹象之前，便不会随意猜测他的为人，否则朕会活的太累。莫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倘若真有风吹草动，朕再做打算也还不迟。”
“可古话不是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么？若是等事情发生了再考虑，又怎能来得及？”曲怀柔有些不解，走一步看一步可不像是李肃的行事风格。
李肃将她拥在怀间，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却是不说了。
“陛下？”曲怀柔抬起头看他。
他倒是快说啊，她等着听呢！
“淑喻，朕只是一个普通人，所谓的先见之明只不过是做了详细推算之后的猜测罢了。曲大人这些年来忠心耿耿为君为民，朕看在眼里知在心里。若是连曲大人这样的朝臣朕都要去怀疑，那朕这个皇帝当的未免太过与猜忌。”李肃低下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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