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怀柔嘻嘻一笑，点了点头。
李肃吃了药，很快便来了睡意。曲怀柔又在一旁陪了一会儿，才与竹子一道出了门去。
待走出门，竹子便跟曲怀柔道：“说来也是奇怪，陛下每逢一病，总是寝食难安，可现在却睡的这样熟，真难得。”
曲怀柔道：“也许是累坏了吧。”
竹子摇了摇头：“以往比现在还累的时候不是没有过，也许是你在他身边，能让他安心吧。”
她知道，竹子没有理由欺骗她。但凡是与李肃有关的事，竹子从来都是严谨对待。所以当竹子说李肃感到安心的时候，她的心里忽然升起别样的情愫。尽管李肃对她曾说过很多次在他的心中，她是与别人不一样的存在，可是她还从来没有听到过他身边的人是怎样看她的。
大概是她觉得从别人口中提到的，会显得更加真实一些吧，所以现在的她感觉到很高兴。
这种高兴一直蔓延到她的心底，以至于她走出乾坤殿的时候，脸上也一直挂满了笑意。由于在乾坤殿逗留的时间太长，等她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原本竹子要送她回荷花宫，可曲怀柔却反问他，要是他不在门口守着，万一柔妃来了可怎么办，那李肃的病情不就暴漏了？
竹子脸色有些为难，她知道他为何会为难，不就是夜色太黑，她一人回去总归是不太好呗。可在曲怀柔眼里，一个人走还自由些，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想走多块就有多快，嘿嘿嘿！
临近冬日的夜晚有些冷了，她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往司徒信所住的地方走去。
她来时并未提着灯笼，好在月色很亮，她能看清脚下的路。因是心中想着还要早些回来陪着李肃，她没什么心思去欣赏这美好的夜色，只想着快些确定芮煜头上的小孔。
等她到了司徒信住的地方时，司徒信似是早早的就在等着她到来，她正准备敲门，他便从里面打开了。
待曲怀柔一进了屋子，司徒信立刻就将门从里面关上了，他道：“芮煜之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为以防万一，微臣只能关了门，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娘娘海涵。”
曲怀柔笑道：“司徒太医无需解释，我都明白的。”
“娘娘请随我来。”他说着话，往屏风内走去。
曲怀柔紧跟其后。待她进了屏风，就看见芮煜像个小孩子一般在地上爬来爬去，嘴巴张的很大，似乎在喊着什么话，却又发不出半点声音。她转头看向司徒信：“他怎么说不了话了？”
司徒信回道：“他已是疯傻之人，从他口中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微臣怕他大声喊叫会引人注意，这才用药哑了他的喉咙。不过娘娘放心，这哑也只是暂时的，若是有朝一日需要他开口，我再抓些药材来就能治好。”
曲怀柔不懂医术，以前总觉得大夫很是没用，整天除了治病就是治病，可是现在听司徒信这么一说，她就改变了对大夫的看法。她拍了拍司徒信的肩膀道：“还好你是陛下的人，若是奸臣的人，怕是陛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微臣出现在皇宫，就是防止陛下被小人害之。”司徒信正色道。
曲怀柔微微颔首，表示她明白司徒信的作用。她目不转定的盯着芮煜看了半晌，放佛有些不死心的问道：“你说，他真的疯了么？”
“微臣诊过很多次，也曾多番试探，结果毫无例外的都是疯了。”司徒信答道。
“真的有些不敢相信。”她在芮煜身边蹲了下来：“好端端的人，忽然变得什么人都不记得，什么事也都忘记了，对他来说倒是解脱了，可是对于健全的人来说，真是不公平。”
司徒信听见曲怀柔的语气有些无力，便安慰道：“娘娘，您要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犯下的罪行，迟早有一天会被揭开，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道：“罢了罢了，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说这种丧气话。陛下还在病着，我怎么能再给他添堵。劳烦你让我看看他头上的小孔吧。”
“是。”司徒信走到芮煜身边，将芮煜的头发分开：“娘娘请看这里。”
曲怀柔细细的看着芮煜头上的那个小孔，果真如司徒信所说，若非刻意查看，几乎完全是看不见的。她抿了抿唇，问司徒信：“以司徒大人所见，这细孔是何物造成？”
司徒信道：“银针。”
“不错，的确是银针。还是可以伤人的银针。”
“可银针也可用于治病救人。”司徒信犯了难：“所以微臣才犹豫不决。”
“眼下没有时间再犹豫了。”曲怀柔站了起来，神色变得十分严肃：“芮煜所犯之事罪恶滔天，天理不容，倘若真的背后还有人，那就应该顺着他把背后的人给抓出来。”
“可若是真的只是我们的猜测呢？”司徒信问。
“那就当我们白费力气多此一举，全当买个安心了。”曲怀柔看向司徒信道：“芮煜可是杀害宋家的主谋，又杀了温寰。原本他应该被缉拿归案，可是却在这个紧要关头忽然疯傻，司徒太医，我们所有人都觉得他的病来的太是时候了，我们都怀疑他有问题，可是为什么查不出来？”
“因为行事太过谨慎。”司徒信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自幼行医便是如此，倘若有半点浮躁，伤害的可是病者。他叹道：“娘娘，微臣还是觉得应该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那什么时候该急呢？”曲怀柔反问。
“这……”他却说不出了。他只管看病救人，但凡有患者身上有疑点，他会想尽办法去查疑点所在，在没有想明白之前，他断然不会贸然行动，这是出于对患者的尊重，可是现在曲怀柔却要立刻就行动，这让他觉得有些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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