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会儿樊芸芸上楼来找她：“前几天客户部说他们节前领的走访礼品剩余数目不对，早让你们过去看看，在地下仓库呢。杜雪没给你留条？”
她赶紧拿了钥匙和礼品发放簿跟着樊芸芸下楼：“杜雪还没来，知道今天我回来，说她上午有事晚点过来。”
一上电梯，樊芸芸便凑过来：“你这一趟到底看上哪一个了？”
消息果然传得很快。
“若说外形吗，自然韩程飞更胜一筹，不过那王洛川可是总公司王副总的独生儿子，今回你算钓到大鱼了！”见她置若罔闻，樊芸芸倒兴致不减，接着道：“也怪了，韩程飞不是一直对你爱答不理么，怎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
她只好硬着头皮找理由搪塞：“王助理是我一个哥哥的朋友，不过吃饭时帮忙挡了挡酒；韩助理好歹是我的上司，我若是病死在出差路上，算工伤，他也脱不了干系啊！”
樊芸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正要开口挤兑她两句，电梯门开了，韩程飞正巧站在外面等电梯。
丁然反应很快，面带微笑：“早，韩助理！”
韩程飞像往常一样，表情平淡，对她俩几不可见的稍一点头：“早。”说着进了隔壁的电梯。
樊芸芸不解的转头看着她。她笑道：“我说吧？不要再听那些不靠谱的小道消息了。”
一上午忙得焦头烂额。午间张晓丹打来电话，说晚上自己和林越要请她吃饭。
中午办公楼上基本没人，她在办公室解决了午饭，正在洗手间的水槽里冲饭盒，肩膀夹着手机：“你俩要奉子成婚了？事先知会我一声？”
电话那头说道：“去你的！咱的措施向来到位！是老娘要换工作了，今天晚上一起庆祝庆祝。醉仙居你知道吧，6点钟之前必须赶到哈！”
她犹豫道：“我刚出差回来，晚上下班可能要稍晚一点，醉仙居在中心广场东边吧？估计那个点儿会堵车。。。。。。”
原来张晓丹上年年底考本市体育局的公务员没考上，但今年年初市广电局下属晚报报社招人，事业编制，倒让她考上了。
下午一上班，沈予便叫上方国平早早出门办事。她暗自庆幸，既然领导不在，手上的活可以推到明天再干，正点下班估计没问题了。杜雪四点多便收拾东西，离开时对她笑道：“我上午事情没办完，你帮我盯一会儿吧！”
她点头应下。自己在电脑上登记了一会儿最近的收发文件，眼见墙上挂钟已经走到四点五十，便开了橱子取出衣服，准备换下工装去吃饭。
这时办公室电话响了。她过去一看，是韩程飞的内线。心下暗骂一句，接了起来：“韩助理——”
对方声音平淡：“让杜雪过来一下。”
“杜雪临时有点事，刚刚出门。。。。。。”她犹豫道。
“那你过来吧。”说着那边放下了电话。
她只好过去。
韩程飞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双眼盯着电脑，“公司这期的宣传杂志，怎么两会专栏的照片全换了？”
他们行政部负责公司的宣传刊物，时近两会，便提前开了一档专栏。她微笑着解释：“前段我们出差，沈主任交给杜雪办的。说是樊主任那张照片上几位老总照的比较清楚，就把之前他那张换下来了。至于市里领导的那些合影，杜雪电脑上有备份，明天可以给您过目。”
“明早林总就要看样片，你现在去杜雪电脑上整理好了发一份给我。”他也不看她，简单吩咐道。
她见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知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只好咬牙出去。
走廊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同事下班离开，路过丁然办公室，还有年轻同事探头进来：“丁然，刚回来就加班哈！”
她抬头苦笑。
半个多小时过去，依次整理好照片和配的文字说明，打包发给韩程飞，接着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告知一声。谁知那头电话却没人接。
她一怔，赶紧跑出去。果然，他的办公室已经锁了。
她站在门口恨了半天，却又无可奈何。
等她终于收拾好东西下楼，连前台都下班了。大门传达室的大爷还向她打招呼：“小丁，这才下班啊。”
站在公司门口的马路牙子上，这个时间打车，已经很难打到了。虽然已是三月，但倒春寒一次接着一次。她穿着稍显单薄的卡其色风衣，下面是一双深色的丝袜，在室内吹着暖风还好，出来不一会儿，便冻得双颊发白。
在电话里听着张晓丹絮絮叨叨的数落，她一边陪着笑解释，一边暗骂韩程飞。直到一辆车停在自己身边。
车窗降下来，里面正是心里刚刚骂了无数遍的人。
“中心广场吗？我顺路。”他微笑道。
她一跺脚，开门上车。
他没有马上启动车子，而是探身到后座上取东西。她不自然的往门边躲了躲。见她闪躲，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把一大束用墨绿色的纸包着的花递给她——没有配花，全是白色的郁金香。
她反倒微笑起来：“长这么大还从没人送花给我。”这倒是实话。
他不接话，启动了车子，自顾自问道：“邮件发了？”
她敛了笑：“对。”
“我晚上回去会看。”他突然笑道，“你不是不喜欢被人发现和上司有染吗？我就等大家都走了再送你。”
他的花选得很合她的心意，不过她还是轻轻放下：“我要去醉仙居——是你故意害我晚点，所以我才坐你的车。”
“哦。没关系。”他挑眉笑道。
到了酒店门口，他却没有停下。
“哎？”她吃惊的转头看他。
他笑着说：“后院有停车场。”
她突然有不祥的预感：“。。。。。。停车场？”
“今晚为了送你，连沈予交代的应酬都推了，难道就不能跟你蹭顿饭？”
“今天是我的同学请客！”她眼看就要石化。
“没关系，我向来不怕见生人。”他微笑着，停好车。
她最头疼莫名其妙胡搅蛮缠的人。没想到外表冷漠的韩助理，竟然就是这样的人。
她用手指指着他，一字一顿：“韩程飞，我们根本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能跟我过去！”
“不对，”他一边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边认真纠正道，“我们差点发生了关系，所以我可以跟你过去。”
她气急败坏的下车，摔上车门。一低头发现手里还捧着那束郁金香，只好折回去，恶狠狠的将花扔在车上，再次摔了车门，扭头离开。
她穿着高跟鞋，走得再急，他仍是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进了大厅，有服务员过来。她说了张晓丹的名字，服务员便带她上了二楼。
眼看就要进门，她猛地转过身，恨声道：“你真要进去？”
他面带微笑，也不接话，显得少有的真诚。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抬手不打笑脸人。。。。。。
她终于垂头丧气的推门进去。
一进去便是后悔。
张晓丹和林越请了很多人：姚姚和杜明徽；沈纪韬——现在和姚姚在一个系统上班；赵方和她的新男友——北校在读的研究生；还有张建新和林越的一个同事，坐了整整一大桌。林越暂时还没过来，认识她的几个人，目光齐刷刷的落在韩程飞身上。
张晓丹吃惊的看着面前不请自来的帅男，有点摸不清状况。丁然只好硬着头皮，笑着对大家说：“我的同事，韩程飞。”
接下来她便讪讪的看着韩助理游刃有余的与在场的男士一一握手寒暄，对女士则是微笑示意，举止完美又得体，其间完全不需要她的介绍，还没喝酒，便将气氛搞的恰到好处。看这阵势，俨然成了丁然新男友发布会。
她闷闷的在张晓丹旁边坐下。赵方与姚姚便凑过来，和张晓丹一起，压低了嗓子，不客气的齐声问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她知道现下百口莫辩，干脆保持沉默。
一时间借口去洗手间，逃离现场。出门便看见林越远远过来。那林越见了她，还是像上学时那样没一句好话：“再瘦下去更没男人要了。”
说起来上次见到林越，还是大四上学期。一年多不见，估计是工作后运动量骤减的缘故，人胖了不少。于是她嘴上也不客气：“你也就好好抓着晓丹吧，不然这么胖，想追花姑娘也追不动了。”说着扭头进了洗手间。
在洗手台镜子里整整有些凌乱的头发，呆呆看了半晌。自己和韩程飞，到底算是哪一出？她根本不想和同事纠缠不清，也许，自己应该找个男朋友了。
再次回到包间的时候，席间已是相谈甚欢。韩程飞显然掌握着话题的走向，却也不喧宾夺主。原来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变得非常讨人喜欢。
林越带了一个酒，庆祝大家团聚和女友工作顺利就位。
刚放下酒杯，张晓丹便斜眼对她说道：“自罚一杯吧。”
她知道张晓丹向来不依不饶，只好端起面前的啤酒杯子，徒劳的做着最后的挣扎：“真的只是同事，顺道送我过来而已。。。。。。”
坐在旁边的韩程飞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垂眼对张晓丹微微一笑：“丁然前两天刚打过吊瓶，我替她喝吧。”
那张晓丹瞳孔明显放大，有些不太能够聚焦，嘴里却不忘发狠：“也成。不过，你喝三杯，顶她一杯。”
在大家一片起哄声当中，他果然连喝了三杯。她看得有些发愣——他稍稍仰头喝酒的样子其实很好看，完全看不到喉结吞咽的动作，满满一杯酒就好像是顺着喉咙轻轻流下去。
张晓丹悻悻然作罢，大家热热闹闹继续往下进行。
这时林越接了一个电话，起身出去。半晌回来，表情便有些不对，和旁边沈纪韬嘀咕两句，沈纪韬向来大大咧咧，扬声笑道：“那有什么？阿睿既然愿意上来，就上来嘛！”
桌上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丁然原本就不太有血色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只觉手脚都有些微微发冷。
张晓丹狠狠瞪林越一眼。林越少见的低声解释：“他原本准备去机场，顺道过来给我送点东西，也怪我多一句嘴。不过谁知道他竟然坚持要上来？”
商睿慢慢走上楼梯。他原本赶晚上的飞机出差，之前只是知道林越晚上在醉仙居请客，因为顺路，便准备把他叫下来送下东西就走。
偏偏林越在电话里多了一句嘴，说今天丁然也来了，还带了新男友过来。
他想也不想，脱口便说自己要上去。
可上去究竟要说些什么？他的心像突然被人揪住，唇边带着一丝自嘲的笑。
——一直以为卓正坤会在她身边好好看着她，谁知却完全不是这样。
好吧，不管怎样，自己今天都要上去。
商睿推门进来，穿了一件黑色衬衣，带着外面的寒气，脸显得越发的白。
张建新和沈纪韬已经替他加了杯子迎过来。
张建新笑道：“阿睿，好久不见了！”
他淡淡笑着，接过杯子，抬眼便向丁然望去——她终究是有些不同了，虽然只是不到三年的光阴，容颜未改，却不知为什么，愈发显得冰冷单薄。看着她长长的卷发自脸侧垂下，他突然就想将手伸进发间，去抚她的脸颊。
而她早已换上恬淡的笑容，即便心中一片恍惚。曾经无数次幻想过与他重逢的场景，没有一次想到会是这样——这么简单，又突然。她完全分辨不出现在的情绪，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在微微发抖。
桌上有几个人并不认识商睿，但也看出气氛有些不对。林越赶紧端了杯子出来圆场，给他们几个介绍：“我的发小，商睿。大家一起喝一杯吧！”
于是大家纷纷举起手中的杯子。偏偏张晓丹坐着不动，也不看商睿，只咬了牙对丁然低声冷笑道：“你也算踩了狗屎运，身边空了这么久，说来便新的旧的一起来！”
商睿并不理会众人，而是径自走到丁然身边，将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沿，声音如常：“你好吗？”
此刻她真的想还他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说自己一直很好，将一切都遮掩过去。
可是，一听到自己开口，便知道今晚已经无法收场——她的声音暗哑，唇角颤抖，脱口而出的是：“。。。。。。你觉得呢？”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自己会不会冲进他和黙槿的婚礼礼堂？
一股难言的怨怼从心底升起，她突然将满满的酒杯送至唇边，身旁却有两只手同时伸过来。
到底是韩程飞快了商睿一步，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与商睿碰杯后一饮而尽，直视着商睿的眼睛，淡笑道：“先干为敬。她最近不能喝酒。”
她终于回过神来，慢慢垂下眼睑。
商睿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面无表情，却心绪翻涌——自己应该离开吗？
即使心中再有不甘，他和她，如今还能怎样？
张晓丹终于按捺不住，一把抹干不知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商睿，你今天是来砸老娘场子的吗？”
林越走过来，不动声色的拍拍他的肩膀：“飞机要晚点了啊。”说着推了他出去。
等林越和沈纪韬送商睿上车后回来，其他人便开始陆续告辞。
房间里只剩四个人的时候，丁然轻轻对身旁的张晓丹说道：“对不起，晓丹。”
“我就是受不了你们两个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张晓丹哭着恨道：“让他离婚，有什么大不了！”
她反过来安慰着哭哭啼啼的张晓丹，奇怪自己只是心口发凉，脑中有些恍惚，却没有眼泪。
林越看着她连嘴唇都快没了血色，不安的开口问道：“丁然，你没事吧？”
韩程飞出去叫了服务员过来，给她送来一杯热水。
她捧着水杯，终于觉得身上有了一丝温度。
韩程飞低声说道：“休息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林越自去结了帐回来，无奈的看看丁然和张晓丹，在一旁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韩程飞闲聊。
直到林越的手机突然响起，她觉得心头莫名的一颤。
林越接起电话，很快变了脸色。他木然转头，对她说道：“是警察，商睿在机场高速上出了车祸！”
商睿手机里最近一个通话记录，是打给林越的。
只见她慢慢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出门。韩程飞也跟着快步离开。林越这才反应过来，抓起张晓丹追了出去。
四个人都上了韩程飞的车，林越匆匆道：“在四院！西绕城高架下边那个！”
韩程飞将车开上马路，沉声对她说道：“很快就到了，别着急。”心中却暗叹：自己何苦蹚这趟浑水？
她似乎已没了知觉，韩程飞的声音离得那么远。
怎么会这样？她只是觉得不能相信。
恍惚中回想起刚才的疑惑——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她愿意冲进去，阻止他和黙槿结婚；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刚刚她会扯住他的袖子，不让他离开。
可是，谁能听到她此刻的懊悔？
深夜的公路，车辆稀少。他们很快便赶到第四医院。
她下车时回头看他一眼，声音颤抖，“谢谢，你快回去吧。”
他看着她快步离开。林越也对他道声多谢，和张晓丹跟了过去。
丁然奇怪自己竟然没有多绕路，很快便赶到了林越在路上说的急诊室。
她曾经这样赶到医院，听妈妈对自己说了最后一句话。妈妈说：“然然，对不起。。。。。。你也要好好的。。。。。。”可是她要如何才能好好的？
她茫然的看着站在手术室门口的几个警察。林越已经冲上前询问情况。
手术室的灯突然灭了，她远远看见两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似乎对着林越缓缓摇头。
林越背对着她们，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听张晓丹在一旁哭着叫自己的名字：“丁然——”
她回过头，却看见张晓丹慢慢露出错愕的表情。
只因为她满是泪水的脸上，挂了一丝淡笑——她心中只是疑惑，非常非常的疑惑——她和商睿，难道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张晓丹拉过她的手，少有的低声唤道：“丁然。。。。。。然然。。。。。。”
他们应该推他出来的不是吗？或者，自己可以进去看看他？她木然的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向医生走去。
她痛恨这些医院的走廊，从来都是仄狭又漫长。
可是今天，她慢慢走着，心中恍恍惚惚——是不是，如果一直像这样走不到尽头，就可以不用接受这个事实？
——直到猛然间被人拉进怀里。
“然然——”一个声音轻响在耳畔。她的脸被紧紧埋在对方的胸口，不敢睁开眼睛。除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她也闻到了熟悉的香水的气味。
她终于开始痛哭，声嘶力竭。
商睿紧紧抱着她，刚刚包扎好的左臂，伤口处不断渗出鲜血。他轻轻笑着，低声说道：“怪不得以前从没听见你哭过——你哭得可真难听。”
如果早知是这样，他们之前何苦非要走那些弯路？
终于他敛了笑，抬起她的下巴，低头用力吻下去。四周好像突然沉寂下来，只有他和她——直到他被她狠狠咬破了下唇。
他放开她，低头静静看着她的脸，一丝淡淡的血痕浮在她的唇上。他眼中闪着微光，开口说道：“然然，等我——”
——如果他的话不被打断，如果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这算不算圆满的结局？
可是下一刻，很多人像是突然冒出来，赶到他们身旁。嘈杂的人声重新充斥在耳边。
丁然被人从自己怀中拉开，而这个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你！果然又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看到儿子并无大碍，姜慧如愤怒的指着丁然。姜慧如的身后，还有惊魂甫定的黙槿和黙槿的母亲。
姜慧如喊出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砸在她的心上，像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她回头静静的看着姜慧如——她最爱的人的母亲。
远处的张晓丹被林越拉住，没能第一时间冲过来。
“够了！”商睿右手格开母亲的手臂，低声说着，想把丁然拉回自己身边。
姜慧如怒火更胜，抬手便要挥到丁然脸上。
情急之中商睿抬起左臂挡在丁然面前，终于大声喝道：“我说过够了！”
林越快步上前阻拦，但姜慧如的手已经收不回来，重重落在儿子左臂创口上。众人一声低呼。
冷汗顺着额角滚滚流下，商睿咬紧牙默不作声，回头去看丁然时，她早已被别人拉到一旁。
只见韩程飞双手放在她肩上，低头说道：“我们走。不要留在这里。”
她的心中纷繁一片，茫然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商睿。
商睿甩开母亲和黙槿的拉扯，脚步已有些虚浮，却不肯让旁人看出。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攥在手心，横下心来咬牙道：“不许走！”
——兜兜转转，一切又重新回到了纠结的原点。
究竟要如何选择？
只是这次，身旁的韩程飞扯起她另一只手，冷冷的看着商睿，却对她说道：“丁然，跟我走！”
她站在两个男人中间，一个神色复杂，一个眸光冷峻。被他们各自扯着一只手，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可笑，再看了看商睿身后神色各异的众人，终是挣开他俩的手，独自走了出去。
至始至终，除了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她没有对他说一句话，这些年，心中有无数的话，竟然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
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有机会了吧。
谁能告诉她，死别与再一次的生离，究竟哪个更痛？
处理交通事故的警察走了过来，对众人交代了事故的始末——---之前商睿因为精神恍惚，被后面严重超速的汽车右侧超车时追尾。后车司机伤势很重，生死未卜。而商睿及时调整了方向，蹭上左侧隔离带，虽有过短暂的昏迷，却只有左臂受伤。
姜慧如焦急的走向儿子，却听到他几不可闻的疲惫的声音：“。。。。。。我只说最后一次，不要再逼我。”
“商睿，你还有机会。”黙槿也走到他身边，看着他血色尽失的脸，柔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去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吧。”
她被追上来的韩程飞一路拽进车里，不明白对方的怒气从何而来——只见他眉头紧锁：“以后不要总是让我看见你被人扇耳光！”
她只觉心如死水，脸上是淡漠的笑容，声音清冷：“她们说得不错，我就是与不爱的男人纠缠不清，与有妇之夫藕断丝连的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抓着方向盘的左手，关节开始微微发白。理智告诉他，算了，不要再和她继续纠缠下去，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难道非要等到真的无法抽身？
他终是掉转了车头，语气已经平静下来：“我先送你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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