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2年,路易斯被选为法国研究院院士。
院士,是对学者的最高嘉奖,路易斯的恩师杜马是院士,已故恩师毕欧也是院士。院士是由研究院全体院士投票,从几位候选人中选出来的。
当杜马和几位法国研究院院士建议路易斯申请候选时,路易斯说:“我从来都没想要成为院士,那只是一个虚名而已。”大家又对他说:“你在科学上有这般辉煌的成就和贡献,这份荣誉你当之无愧,你尽快申请吧,一定会当选的。”他不好再拒绝大家的美意,只好提出了申请。
这一年的4月27日路易斯成了一个新院士。
路易斯申请院士的几个月前,穆兰农会为了对路易斯发明炭疽病预防法表示谢意,特意赠送了刻有他肖像的奖牌。
一心想为人类做有益的事情的路易斯,如今救助了无数的人,深深被人们所爱戴,只要有邀请,他什么地方都去,请他演说,他也欣然地答应,从不推辞。
路易斯遍游各地回到了巴黎,科学院的学者们正在发起感谢路易斯的活动。为了对路易斯为法国的科学留下了无数成果与贡献表示感谢,他们决定赠送他一个纪念牌。牌的正面雕刻路易斯的侧脸,背面铭刻:路易斯·巴斯德惠存,同事、友人、崇拜者敬赠。
6月25日,路易斯的恩师杜马、友人贝尔丹,以及支持路易斯的学说而首先做炭疽病研究的达威恩等,代表科学院,来到在高等师范学校内的路易斯住宅。
路易斯和家人们一起出来迎接这些代表。
杜马递上纪念牌后,庄重地说:“巴斯德先生,40年前,你以学生身份进入这所高等师范学校。最初,你的老师都认为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却没有预想到,你对于科学、法国以及全世界会有如此令人惊异的贡献!巴斯德先生,你的一生是成功的,你所用的科学方法,因为你而获得了奇迹般的胜利。高等师范学校为有你这样的毕业生而骄傲,科学院以你的成就和贡献为荣,法国认为你是强国富民的伟人之一。正当全国上下为你欢欣、庆贺、感戴的时候,我们这群友人和崇拜者专程造访,并致赠纪念牌,在意义上来说,非比寻常,因为这种敬意是所有的人心中自然的流露。巴斯德先生,请多注意健康,祈望你长久享受这份荣誉,观赏因你的成就而产生的美妙成果。科学界、农业界、工业界以及全人类都将对你呈奉永远的感谢,你的名字将在历史上永垂不朽。”
路易斯倾听着恩师的赞誉,此时他觉得这比什么都更难得,他低首直立,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同年9月,路易斯代表法国出席在瑞士日内瓦举行的国际卫生会议。
国际卫生会议的委员会曾经特别邀请路易斯前往参加,让他报告有关减弱微生物的毒性的研究。
路易斯到达会场的时候,全体起立鼓掌欢迎他。不论是哪一国人,他们都用最热烈的掌声来表达衷心敬意。
法国人获悉路易斯在会议上提出一份内容丰硕的报告,比其他任何国家的代表都优异后,国内人民再度掀起一阵高潮,深以为傲。
路易斯虽然总是东奔西走,但仍然继续从事新的研究。
下一个目标是猪丹毒的研究。
他一如既往,发现了引起猪丹毒病因的微生物。他将其培养液一滴注射于猪身,猪立刻患了猪丹毒死掉了。
因此,猪丹毒的病因就此确定。既然这样,能不能把这种微生物的毒性减弱,而做成疫苗呢?
路易斯从1882年至第二年,热心于这一研究,终于制成该项疫苗。
那时他已经61岁了,简直是个研究狂。随着年龄增加,他的研究热情也越来越旺盛。
脑溢血的影响还残留着,他仍然有轻微的跛足,左手运动也不太自然。凭着如此的身体和年龄,还在努力做研究,连年轻人见了都自叹不如。
路易斯继续忙碌着做研究。看着由于自己的科学研究而使法国繁荣,人人幸福,才是他最大的喜悦。
其实,因为他的研究,法国获得了难以估计的财富。
1870年的普法战争中,战败的法国,必须付给普鲁士50亿法郎的赔偿费。据估计,由路易斯的发明所获得的利益,不但足够偿付50亿法郎,还绰绰有余。
另一方面,自从路易斯和李斯特的杀菌法(消毒)被应用于外科手术以后,死亡率大为降低。过去的外科手术死亡率是50%,现在减低到5%,即100人中仅5人可能死亡。
对于自己的国家产生了这样伟大的人物,法国国民无不引以为荣。
1883年,为了表示全体国民对路易斯感谢之意,法国政府把颁给他的国民奖12000法郎的年金,提高为25000法郎。路易斯死后就转赠给未亡人,未亡人死后可以转赠给子女。
当此事在国民议会中,获得全场一致通过的时候,路易斯正回到他诞生的故乡洛尔镇。
7月14日是法国革命纪念日,这一天洛尔镇要举行两项仪式,即和平之神的铜像揭幕,以及在诞生路易斯的房子嵌上刻有纪念文雕版的仪式。
洛尔的镇长,请路易斯一同站到台上,致辞说:
“巴斯德先生是法国的伟人,更是人类的恩人,巴斯德先生诞生于洛尔,是洛尔镇民的荣誉。像巴斯德先生这样平民出身的伟人,值得我们尊敬和效法。现在将巴斯德先生的名字存留于镇内以作永久的纪念,这是我们的义务。”
路易斯曾接受过各市镇的热情欢迎和招待,但没有哪一次能像洛尔镇的感谢活动,给他留下这么深刻的印象。
他在小的时候就从洛尔迁到阿尔布瓦,从那以后,这是路易斯第一次回到自己出生的家,看到双亲在洛尔时曾经住过的简陋房子的时候,不禁百感交集、感慨万千。
路易斯受到农工业者、病患者、学者、政府官员等所有人们的感谢和敬爱,这份殊荣,可以说已达到巅峰。
但路易斯并未因此而满足,他还有更大的期望。他的期望是无限的,他不满足于既得的结果,一个研究完成了,就继续下一个研究。
现在,路易斯有两大愿望:一是完成正在着手的狂犬病研究;二是为了扩展研究成效,以使人类免于传染病,他必须训练更多后继者。
爱徒与恩师的去世
1883年6月,埃及发现了霍乱患者,蔓延的速度令人咋舌,不到一个月就已经侵入开罗,一天之内死亡500人左右。亚历山大港也被波及。
路易斯听到这一报道,就向公共卫生委员会建议,派遣法国研究团去往亚历山大港。
卫生委员会立刻接纳了他的建议,并请他提名年轻的学者为团员。
在路易斯的研究室里,这方面的学者很多,只要从中挑选就行了。他回到研究室说明了卫生委员会的决定,鲁首先申请参加,斯特劳斯、诺卡尔、蒂利埃3名学生也齐声响应。很快地,派遣团团员就这么决定了。
由于办理的手续有些繁琐,他们一行四人略为延迟才出发,到达埃及的亚历山大港时,已是8月15日了。发现结核菌的德国科赫博士为了霍乱的研究而先行到达了。
在亚历山大港,每天因霍乱而死亡的有40~50人。
鲁等人马上解剖霍乱患者的尸体,开始研究。但不久,霍乱流行突然停止了。
因为霍乱流行的终止,研究不能再继续下去,半个月的努力终归徒劳。更不幸的是,法国派遣团里有一位团员为研究而牺牲了自己。蒂利埃感染了霍乱,转眼间就告不治,年仅26岁。
鲁向法国发了一封电报,得知死讯的路易斯,既震惊又悲伤,整天默默不语。
给恩师杜马的信中,他叙述了他的伤痛:“我接到一个不幸的消息,蒂利埃先生昨天在亚历山大港,因急性霍乱去世了!他的去世,使科学界失去了一位最勇敢和最有希望的学者。我因此而痛失了献身研究的爱徒,也失去了我研究室的主要支柱。不过,他为了热爱祖国而有所作为,使我稍感宽慰。”
接到这封信的杜马,也在半年后的1884年4月与世长辞了。爱徒与恩师的先后逝世,对路易斯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这时,路易斯正打算代表科学院参加英国的爱丁堡大学300周年庆典。
接到爱丁堡大学邀请的法国学院团体,决定由各学院选出5人做代表,科学院推举了路易斯。由于恩师杜马的丧事,他不想前往参加。这位恩师对路易斯来说,是毕生难忘的导师,从他那里蒙受教诲、接受开导,使路易斯获益良多。如果不参加恩师的葬礼而去参加庆典,会使路易斯感到无比地遗憾,所以他就予以婉拒了。
法国研究院的同事听到了这件事后,劝告路易斯说:“巴斯德先生,杜马老师生前也是以国家利益为先,如果你衷心尊敬杜马老师的话,就该去爱丁堡,因为这是对国家有益的事。”经他们这么一说,路易斯改变了主意,于是他决定前往参加。
爱丁堡大学的300周年纪念庆典华丽而庄重,全市满满的是耀眼的制服和长袍,市民们个个容光焕发,欣喜与骄傲溢于言表。被招待的外国人,都受到由衷的欢迎。
爱丁堡大学与法国的大学不同,它可以自由地颁授名誉学位给被招待的人,不过能授予的学位只限于神学博士及法学博士两种,路易斯是科学家,于是决定颁赠法学博士学位。
庄严的学位授予仪式在4月17日举行。
接受学位证书的人们,坐在会场中央,大学校长及教授们则列席于台上,观众席上更满是学生。
接受学位的人,被叫到名字后走到台上,观礼的学生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终于叫到路易斯的名字了,突然全场肃静,人人争着想一睹路易斯的风采。当他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全场响起了怒涛般的欢呼声,会场内5000人全部起立致敬,欢呼与掌声,长久不息。
对狂犬病的钻研
路易斯在医学方面,花费最大力量研究的是狂犬病。之前,他把炭疽病、鸡霍乱、猪丹毒等全部征服了,但是对于狂犬病的征服,却十分困难。越是困难就越迎难而上,这就是路易斯的本性。
1880年,路易斯着手于狂犬病的研究。这一年的12月,研究狂犬病的某一兽医,心想他自己没有办法解决这种难题,或许巴斯德先生可以做得到。于是他带了两只狂犬前去拜访路易斯。路易斯就从这个时候起,开始狂犬病的研究。
当路易斯开始热衷于狂犬病研究的时候,他的某一友人说:“巴斯德先生不知道科学的界限,科学能解决的问题毕竟是有限的,我怕他徒劳无功。”持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不过也有人认为:“就巴斯德先生以往的辉煌成就来看,他或许也能防止狂犬病。”
狂犬病有麻痹性的和狂躁性的两种。患了麻痹性狂犬病的犬,运动神经被麻痹,腰部无力以致不能站立,颚张开,舌下垂,不断地流口水,最终导致死亡。狂躁性的症状是眼睛血红,见到手或棍子接近,就想噬咬攻击,有时痛苦地悲声嚎叫。
因为不知道狂犬病的防治方法,所以被狂犬所咬到的人只好认命,大都不接受治疗,静静地等死。
路易斯跟之前一样,先从让健康动物患狂犬病的实验开始。实验所用的动物是兔和狗。
他把狂犬的唾液注射到健康动物的体内,发现唾液对兔也好,对狗也好,显然是有毒性的,可是致病力并不确实,就是说,有的发病了,有的没有。
后来路易斯用血液实验,仍然得不到明确结果。
路易斯不因两次或三次的失败而失望,他又开始另一项新的实验。
仔细观察狂犬病的症状,可以明确察知这是神经系统的疾病。于是,路易斯取出狂犬的脑,加水研磨,然后注射于健康的动物而加以观察。
这项实验的成绩很好,比唾液更为确切地引起了狂犬病。但并不一定绝对导致发病,有很多实验品没有生病。即使生病的实验品,从注射到病发,有的竟然要经过一段很长的时间。
有没有更确切的方法能够引起狂犬病呢?
路易斯想到将病毒直接注入狗脑试试看。他马上设计了新的实验。
实验计划是这样的,先把将要注射病毒的狗紧绑在手术台上,将它麻醉后,用一种特殊机械将狗的头盖骨钻开一个小孔,可以见到它的脑部覆盖着一层硬膜,将注射器刺入膜内注射病毒,接着用石炭酸消毒伤口,最后缝合皮肤,实验宣告完成,前后仅需数分钟而已。
路易斯虽然想马上动手,但迟迟下不了手。孩童时期就心地善良的他,很厌恶任何粗暴、残忍的行为。
做简单的皮肤注射时,狗稍微一叫,路易斯就觉得它很可怜,总是善加安抚一番。如今要在狗的头盖骨上钻孔,想到就心痛。
路易斯迟迟不肯进行新手术,终于有一天,他的学生鲁趁路易斯不在的时候,自行动手了。
第二天他向路易斯报告:“老师,昨天我已做好了手术。”
“啊,真是可怜啊!那只狗一定伤了脑,引起麻痹,不能走了吧,可怜的狗!”路易斯担心地说。
鲁没有答话,他笑着走到地下室,把狗带到了实验室。狗很活泼,在实验室欢快地跑来跑去。路易斯见了非常高兴,轻轻摸了摸狗的脑袋。
14天之后,这条狗发作了猛烈的狂犬病,不久就死了。这正是确切地引起狂犬病的方法。他们后来重复多次实验,结果都一样。
向目标迈进
脑内接种的实验果然成功了。狂犬病的研究,向前迈进了一大步。不过,还有新的困难等待着路易斯。
按照处理炭疽病或猪丹毒等的做法,将狂犬病的病原微生物分离出来,用适当的培养液培养,按理说,应该可以证明狂犬病菌的存在才对,但是这却行不通。有病菌是确实的,不过用显微镜却观察不到。路易斯想:“可能是这种微生物实在太小,就连显微镜都看不到。”
他的推论是正确的。
因为引起疾病的微生物中,确实有的小到用显微镜也看不到。比如说,流行性感冒和小儿麻痹的病原体就是属于这一类。
路易斯将兔子的头盖骨钻孔,注射病毒,兔子得狂犬病死了。他马上取出死兔脊髓注射在健康的兔子脑中。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重复同样的实验下去,发现从注射到病发的日数越来越短。在接近100次的时候,发病的时间减少到7天左右了。将此病毒注射入狗脑,发现毒性现在已经非常地强烈。经长期的兔脑培养,狂犬病毒变得纯粹了。
路易斯每天早上都仔细观察注射了纯粹病毒的动物的状态,并且记录在表中,他还预言:“这只兔会一个星期就死亡,那只狗该活得久一点。”他的预言竟然非常准确。
这一群从事于科学研究的人,为了获得这一纯粹的病毒,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第一号兔子死了接着是第二号的手术,第二号兔子死了接着是第三号的手术……如此地培养病毒,到了第一百号的时候,花的时间已将近3年。
路易斯凭借忍耐和努力,使他的研究步步前进。着手狂犬病研究后的第四年,终于达成了目标的一半。
最后需要解决的是,狂犬病的预防法,如能顺利解决,这个研究也就完成了。
“能不能像炭疽病或猪丹毒一样,减弱狂犬病毒的毒性,做成疫苗呢?”路易斯已经在向最后的目标迈进。
路易斯把因狂犬病而刚死亡的兔子的脊髓抽出,像鸡霍乱一样,放在清洁的空气中干燥。随着日子递增,毒性减小,14天后几无毒性了。将这些脊髓与蒸馏水混合研磨后,用皮下注射的方式注射到几只狗的身上。然后用第十三天的注射;再然后用第十二天的……这样逐渐增强毒性,最后用取自刚死亡的毒性很强的注射,结果这几只狗都没得病。再让这几只狗被狂犬来咬,或者用狂犬脑中取得的病毒来注射,也都没有患狂犬病。
控制了狂犬病免疫状态的路易斯,邀请持有公平立场的委员会鉴定这一实验。
教育部部长接纳了这项请求,于1882年5月底,以医科大学教授为主,组成了委员会。
委员会立刻开始工作。路易斯完成了狂犬病的预防法,并由委员会证明他的研究正确无误。
路易斯继续研究的结果表明,狗被狂犬咬了之后,注射疫苗可以防止狂犬病。
不过,这种预防法能不能应用在人类身上呢?虽然这对狗完全有效,但是在人身上却不知能不能显出同样的效果。
冒险的实验
1885年7月6日,有一个名叫约瑟夫·梅斯特的9岁少年,由母亲带着从遥远的、靠近德国国境的阿尔萨斯来到路易斯的研究室。
“巴斯德先生,请您一定想办法救救我的孩子,他被狂犬咬了。”少年的母亲可怜地说。
这位母亲说,当时梅斯特在上学的路上,一只狗扑倒了他,将他咬伤。有人见到马上赶来,用铁棍把扑在梅斯特身上的狗赶跑,但是他已经是遍体鳞伤。
这只狗回到主人的杂货铺后,又咬伤了主人,主人用枪将它射杀,经过解剖观察,证实了是狂犬。
梅斯特的母亲和杂货店店主都很担忧,马上一起去看医生,医生将伤口用石炭酸消毒后说:“你们马上去巴黎,巴黎有一位巴斯德先生正在研究狂犬病,这位先生一定有办法医治的。”
于是,杂货店店主、梅斯特和他母亲三人,马上赶来巴黎。
路易斯检查了被咬的两人的身体,发现杂货店店主虽是被咬,但是身上并没伤口,只咬到衣服而已,没有伤到皮肉。路易斯对他说:“请你不用担心,狂犬病是从被咬的伤口传染的,你皮肉没有被咬伤,不会被感染,请你安心回去吧!”就这样杂货店店主回去了,但是少年梅斯特身上到处是伤,伤口竟然有14处。
路易斯很想找个办法,救一救这个少年。现在已经找出狂犬病的预防法了。这种预防方法对狗是百分之百有效,但是对人会不会同样有效呢?路易斯完全没有把握!这可是人命关天,路易斯迟迟下不了决心,他打算听听别人的意见。
他请梅斯特母子两人,一起到狂犬病预防法调查委员会,和维尔皮昂博士商量。
维尔皮昂博士对犹豫不决的路易斯毅然地说:“狗的实验已经有决定性的成功,对人也必定同样地成功。为什么不对这位少年试一试呢?”
“但是如果万一失败的话,我会愧疚一辈子的。更何况这是第一次应用于人体。”
“放着不管,孩子必死无疑,我们怎么能够见死不救?如果因此而成功的话,不就是救了他一命吗?如果你能想到这一点,那么,你就有义务去做一次救人的尝试。”
维尔皮昂博士的话让路易斯坚定决心,他决定当夜就施行第一次注射。
路易斯为这对母子在研究室中安排了房间让他们住下,尽可能让他们感到安心。
第二天上午,路易斯到研究室一看,梅斯特已经和那些为了实验而饲养的鸡、兔子、天竺鼠等动物成了好朋友,跟它们在玩耍。
路易斯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续10天,少年接受了12次注射。随着毒性增加,路易斯也更加担心,但是梅斯特却很健朗,每晚睡得熟,食欲也很好。
7月16日,终于要进行最后一次的注射了,要用毒性强得能使兔子患狂犬病的脊髓。
梅斯特完全信赖路易斯,他轻松地接受了可怕的注射。梅斯特一点都没有显露出恐怖的神情,那一晚他睡得又深又熟。
路易斯整晚都无法入睡。他一直在想,那个少年会不会遭遇不幸。
第二天,梅斯特依然健康活泼。5天过去了、10天过去了、1个月也过去了,一直没有出现狂犬病的症状。后来,梅斯特从研究室出来,安然无恙地回阿尔萨斯去了。
梅斯特终于被救了,而这件事开启了人类疾病预防的新纪元:路易斯的狂犬病预防法可以应用到人体!
科学上的辉煌胜利
梅斯特治疗的结果传开以后,各个地方被狂犬咬了的人,疯狂地涌到路易斯的实验室。治疗狂犬病要用的疫苗供不应求,必须要大量制做才行,所以路易斯实验室忙得不可开交。
治疗每天11点在路易斯的房间进行。
路易斯对于来接受注射的人,要一个一个查询被咬的日期和情况,然后写在记录簿里,这样便可随着治疗的进行,选用适当的疫苗。
对于来自乡下的人,他就介绍到研究室附近的旅馆,尽量让他们住得舒适。他特别关心怕注射的小孩,经常在桌子的抽屉里准备一些糖果、饼干。
有一天,一个37天前被狂犬咬了的少女前来接受治疗,脸上的伤已经化脓出血。
路易斯看了看少女,认为这个孩子没救了,不久之后就会死于狂犬病,现在才过来,为时已晚,即使注射也没用,就算替她注射,仍旧不免一死,这样还会使人们失去对狂犬病治疗法的信心。与其施救,倒不如放弃治疗。
但是面对少女的恳切哀求的父母,怎么能够忍心拒绝呢?路易斯只能说:“我尽可能试试看,不过恐怕是没救的,我就尽尽人事吧!”路易斯有一颗超乎常人的爱心。
接受治疗后的少女,一时间很有起色,路易斯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想也许少女还有救,但是这希望没有持续多久。最终,她还是没能得救。
除了这个来不及施救的少女之外,所有的治疗都成功了。只要是被狂犬咬时间不长的,都可以完全地防止病症的发作。
从1885年11月起到1886年2月底止,路易斯一共治疗了350人,死亡的仅仅1人,就是那位来晚了的少女。
以往谁也无法治疗的狂犬病,已经可以治疗了,这是科学上的辉煌胜利。路易斯将这一事实报告科学院,并建议:“狂犬病预防法已经确立,应该设立狂犬病预防疫苗的接种所。”
路易斯的研究室面积不大,又没有医疗设备,这产生了诸多不便,为此,有必要建立新的诊疗所。
科学院马上采纳了路易斯的意见,为了促其早日实现,还设立了委员会。
路易斯对于这一计划的希望是:不求国家援助,可以采用捐款方式在巴黎建造模范医院。所以委员会决定着手募款,除了治疗狂犬病以外,同时可作为传染病的研究中心,并决定命名为“巴斯德研究所”。
捐款运动马上推展到了法国的各个角落,不久更扩展到国外。商人、学生、工人等各阶级的人以及各社团捐献的钱款,陆续不断寄来。
捐赠人的姓名报纸上都有发表。路易斯看到一份阿尔萨斯地方报,不禁眼前一亮,因为他发现了他最先救治的约瑟夫·梅斯特的名字。这位少年本是贫农的儿子,他竟然把微少的零用钱储存起来作为捐款,数目虽小,但情意诚挚,这让路易斯感动不已。
在高等师范学校内的路易斯的研究室,仍然继续治疗被狂犬咬到的人。有的居然远从美国、俄国赶来接受治疗,虽然因为长途跋涉延迟了一些时间,但是后来都治愈了。
现在已经有许多路易斯的学生和医生参加狂犬病的治疗,路易斯本来可以放心地让他们去做,但他每天一定要到研究室工作,一天也不肯休息。
1887年10月23日上午,路易斯在房间里写好了信,刚想跟妻子讲话的时候,突然说不出话了。这次又是脑溢血发作,致使他的舌头麻痹。从此之后,路易斯的舌头一直都是卷着的,他再也发不出以前那种铿锵有力的声音了。
巴斯德研究所
1888年,大家一直都期待的巴斯德研究所终于竣工了。
11月14日,巴斯德研究所的落成典礼十分隆重,法国总统、政界领袖、学者、路易斯的亲友和其学生等都前来参加。
典礼上详细地报道了路易斯的伟大贡献与成就,他的一个朋友在讲述他的丰功伟绩之时,说道:
正如我们大家所了解的,巴斯德先生是科学界的领袖,他富有创造性的想象力,他从来都是奉行严密与耐心,所以他得出的理论从来都是准确无误的。如此,巴斯德先生打败了很多错误的理论和知识,建立了“巴斯德世界”的新科学。酵母以及传染病因的微生物的发现和预防接种的发明,这在化学界以及医学界乃至人类医学史上是一种根本的革命……
因为路易斯现在舌头不灵活,在他致辞之时,由任职外交官的儿子代为朗读演说词。
路易斯一直都希望着的、宽阔而设备良好的研究所终于建成了,他凝望着新的研究所,眼里闪动着激动的泪花。
之前,他的研究室是屋顶上简陋的小阁楼,设备与资金一点都不充分,历尽艰难险阻。现在,围拢在他身旁的学生们,以后不用再那么辛苦,可以随心所欲地努力研究。
同年10月,路易斯的恩师杜马的铜像建立在阿拉斯镇内,他想去参加铜像揭幕仪式,不过,他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亲朋好友也为他作长途旅行而担忧,让他打消这个念头,但路易斯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必须去。”出名之后,仍然尊敬恩师,只要是有关恩师的事情,不管任何困难他都会克服。
返回巴黎的路易斯,不顾身体的日渐衰弱,仍旧每天去研究所继续研究狂犬病的治疗方法。
盛大的庆典
1892年12月27日,是路易斯70岁的寿辰。这次的寿辰是他最光辉的一天,法国政府在巴黎的大礼堂,为这位老人举行隆重的生日庆典。
会场的贵宾席上坐着政府官员、学院院士、大学教授等各界名流和世界各国的代表,其他席位坐着路易斯的学生和亲友。上午10点半,在乐队奏乐声中,路易斯和法国总统并肩进入会场。总统引导路易斯到台上正中央坐下,接受法国各界以及外国代表的祝贺。
首先是教育部部长起立致辞,然后是科学院院长赠送纪念品,纪念品是表面雕刻路易斯侧脸的金牌。随后,欧洲各大都市代表、市议会议长、洛尔镇长、医科学院的代表、医科大学校长等也陆续致贺词。
路易斯感动得掉下欣喜的泪水。他对挤满了大礼堂的人们深表感谢,当路易斯的女儿读完谢词的时候,全场的欢呼声和掌声将整个庆典推向了高潮。
这次盛大的庆典过后,人们对路易斯越来越尊敬。有很多人对已经是70岁的他,仍然抱着期待,等着他新的发现与研究。
当时,白喉这一病症也让世人苦恼不已。路易斯的身体日渐衰弱,已经没有办法独自完成新的研究,但是有关白喉问题,仍然有希望不久之后被征服。他的优秀的学生鲁博士和耶尔森博士,正在巴斯德研究所从事这项研究。
白喉是一种传染病,病原是白喉菌,是由德国人克莱布斯在1883年发现的,后来同是德国人的勒夫勒完成了白喉菌的分离培养。鲁和耶尔森在研究白喉菌时,有了重要的成就,他们制造出该菌的纯粹毒素,能使天竺鼠在48小时内死亡。
发现了毒素,就可以发现抵抗毒素的抗毒素了。这项工作是由德国人贝林与日本人北里柴三郎共同完成的。
他们先在白喉菌毒素中加碘用来减弱毒性,再将减弱了毒性的毒素的量逐渐增加,如此分次注射到马的体内,那么马对毒素就能产生抵抗,也就是说马有了白喉免疫力。接着,他们又用粗针注射器,将针刺入马的颈部的动脉,把血液抽取出来放入瓶中。没过多久,血液就分为沉淀部分和澄清部分。澄清液被称做“血清”,内含抗毒素。这样制取的白喉血清,可用以治疗白喉。
鲁从1894年2月起,开始试验白喉血清的治疗效果。他每天到医院给患有白喉的儿童注射血清。
鲁做实验的这一间医院,在过去的3年中,白喉病患的死亡率是51%,在施行血清疗法后,马上降低到了24%。血清疗法的成效已很明显了。这一结果发表以后,在法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医生们开始大量收取白喉血清,以备治疗这种传染病。不过,制造血清需要相当多的费用。有一家报社呼吁社会捐款,结果很快地募集到100万法郎的款项。
巴斯德研究所有了捐款,立刻建造了一座马厩,买进了100多匹马,开始大量制取白喉血清。
路易斯的学生所做的工作,不只是血清疗法。耶尔森来到中国研究,发现了在东方很流行的鼠疫的病菌,并找出了对策。路易斯看到学生们的优异成绩,十分欣慰。因为只要后继有人,继续研究工作,那么对于社会的贡献就越来越多,他的科研方法与精神也就能够发扬光大。
不过这时候,路易斯已经年老体衰,不能再工作了。
伟人的逝去
1894年11月1日,当路易斯准备出门看望孙子时,突发性糖尿病发作了,他立刻被抬到床上,这样意识模糊的状态持续了4个小时,他眼睛紧闭,全身冒冷汗。
由于家人与学生们的悉心照料,路易斯渡过了危机,到了12月底,他的病情好转了一些。
第二年的5月,路易斯的病情看似好多了。学生们在巴斯德研究所搭了一个帐篷,路易斯就在帐篷里消磨下午的时光。
中学时代的好友,现为图尔农大学校长的夏布伊,也时常过来看望路易斯。这50年来,虽然在人生道路上所走的方向不同,但是他们深厚的友谊只增不减,他们都牵挂着彼此。
1895年6月13日,路易斯走下研究所的台阶,搭乘马车去往维伦纽夫·勒伊丹进行疗养,这竟然是路易斯与研究所的永别。
在巴黎的郊外,安静的村庄维伦纽夫·勒伊丹有巴斯德研究所设置的血清制造所,由他的学生鲁博士主持,鲁的一家与路易斯在一起,所以他不会感到孤独。白天,路易斯在面对森林的房间里或者在公园的树荫底下休息。每天,他也会躺下来听妻子或女儿朗诵书本上的知识和故事。
路易斯感觉身体一天比一天衰弱,他只能勉强走两三步路,身上的麻痹越来越严重,说话也越来越不清晰,只是他的眼睛仍然是明亮的。
9月下旬,路易斯已经没有办法起身。9月27日,路易斯的眼神忽然露出了和煦与温暖的表情,他与家人和学生谈论了一会儿,不久就入睡了。没过一会儿,他忽然喘着粗气。之后的24小时,他的身体完全麻痹,双眼紧闭,一只手被妻子和学生紧握,另一只手握着十字架。
就这样,1895年9月28日凌晨4点40分,路易斯在家人和学生的围绕下,与世长辞了!
法国政府得到这一消息,用最隆重的国葬仪式送别这位伟大的科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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