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文摘精粹版3:天使走过人间-爱的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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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隐秘

    没有无私的,自我牺牲的母爱的帮助,孩子的心灵将是一片荒漠。

    ——罗曼·罗兰

    隔壁的电话又响起来了。这是一种沉重地、缓慢地拨动电话号码盘的声音。在简妮过去居住的公寓里,留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电话拨号声。它响得很有规律,一天两次,像钝锯拉木头的声音,孤独、固执。

    怀着好奇的心情,有一天,简妮敲开怀特太太的房间,她已经年近九旬,枯瘦如柴,整日穿着一件绣着花边的粉红睡衣。每天清晨,有人在门前送上当天报纸和她电话预订的食物,然后拎走她放在房门口的垃圾。她独自居住在这里已近30年,固执地不愿搬进养老院。

    她用放大镜仔细地阅读报纸,然后再把上边的新闻轶事说一遍。无论发生在世界上哪个角落的天灾人祸,她都要为那个地方的芸芸众生祈祷一番。

    “你知道,孩子,年轻时我随丈夫走过大半个世界,那里的人都是我的朋友。”她是一名基督徒,只是已经无法亲自去教堂做礼拜。

    像她这样一位风烛残年的普通妇女,对世界事物的洞察力与参与欲望真是令人惊讶。

    可是,这部已不多见的生锈般的座机电话又意味着什么呢?后来简妮发现了这里面的秘密。

    这部电话机对她有着特殊意义,每天都要给她女儿打一次电话,报一个平安,说一声“哈罗”。

    但十次有九次,那边是没有人回答的。在美国,人人都很忙碌,家中老人是最先被遗忘的人物。即使这样,怀特太太也十分珍惜每天一次的机会,像小孩子吃糖会含在嘴里慢慢融化一样,使甜味存留得尽可能长一些。而这种声音,特殊的延绵厚重的响声,也传给左邻右舍一个信息:我并不真的孤独,真的,我每天都有地方可打去电话。

    简妮曾经在大学校报上看到这样一份广告:“可爱的小老妇欲与身高1.83米、棕色眼睛、小名亚德的学生通信。”下款写着一个简单的字:“妈”。

    谁也不知道那位名叫亚德的学生是否与妈妈通信。但据简妮一位美国朋友猜测,十有八九是妈妈的一厢情愿。可她又说,有一绝招可使亚德马上给妈回信,就是广告上再加一句:“现有美金500元寄给你,只是不知地址。”

    看简妮有些将信将疑,她才说:“我就这样做过。”

    儿子,我也爱你

    爱的表现是无保留地奉献,而其本质却是无偿地索取。

    ——列夫·托尔斯泰

    下班后,沃特回家走进客厅,12岁的儿子抬头看着他说:“爸爸,我爱你。”他一时竟无言以对。几分钟里,他站在那儿,打量着儿子,等着他说下去,他首先想到的是,他肯定想要自己帮他做作业了,再就是求他给点零花钱,再不然,就是他做了什么坏事,故意装出善良的样子来告诉他。

    终于,沃特问:“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儿子笑着说,“我们生理老师让我们对父母说‘我爱你们’,看父母怎样回答我们。做个实验。”

    第二天,沃特跟儿子的老师通了电话,想知道这“实验”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他更想知道其他孩子的家长是什么反应。

    “大多数父亲都跟你的反应一样,”老师说,“当我第一次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我问孩子们,父母会怎样回答呢?他们都笑了起来。有两个学生说,他们肯定会吓出心脏病。”

    沃特猜想,有些家长会反对老师这种做法的。一个初中的生理教师最好还是告诉孩子们注意饮食的平衡,以及正确使用牙刷等等,“我爱你”跟生理老师有什么关系?这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私事,别人不该管。

    老师解释说:“感觉到被爱是身体健康的一个重要方面,这是人类的需要,我一直在告诉孩子们,不把这种感情表达出来是不好的,不仅是大人对孩子,男孩对女孩,一个男孩子也应该对他父亲说句‘我爱你’。”

    这位中年男教师能够理解他们这类人,有些话明知道有好处,但又很难说出来。他承认,他的父亲从没说过这样的话,而他自己也没对父亲说过,就连父亲去世前也是这样。

    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是这样,父亲把他抚养成人时,从没有说个“爱”字,而他正是按照父亲的样子来对待孩子。

    但是,那种单一靠行动来表达爱的现象开始逐渐消失了。他们这一代人很重感情,也很善于表达。他们明白,儿女们需要他们给予的,远不只是桌上可口的饭菜,衣柜里的衣服。

    如果他们适应了这些变化,就一定会知道怎么回答12岁的儿子说的“我爱你”。沃特开始的时候是束手无策的。看来,由刚毅冷峻的父亲形象,转变成和蔼可亲的形象的确不简单。

    又一天晚上,当儿子用那种一天比一天敷衍的口吻向沃特道晚安时,他抓住了儿子,回了他两个吻,没等他逃掉,他用男子汉低沉的口气对他说:“喂,我也爱你。”

    沃特不知道这么说了以后,是否能使儿子更健康一些,但是,他确实感到心里很舒服。但愿下次儿子跑来说“我爱你”的时候,他不至于尴尬地用一整天的时间,才想出一个正确的回答来。

    别吝啬开口

    爱可以战胜一切。

    ——希尔泰

    有一天晚上,贝得利重读一本曾读过的书,内容是怎样为人父母。这类书他已经看过几百本,他却觉得有种罪恶感,书里描述了一些为人父母该使用而他却从未使用的策略。主要的策略是和孩子交谈,使用三个神奇的字:“我爱你。”这句话已被强调过无数次,那就是:孩子必须知道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父母都真正地爱着他们。

    贝得利走上楼,走到儿子的房门前敲门。敲门时听到儿子的敲鼓声。他知道儿子在房里,但他却没有开口。贝得利只好自己打开门,不出所料,儿子坐在那里,戴着耳机,边听录音机边敲鼓。贝得利靠过去引起他的注意,开口说:“提姆,你有空吗?”

    儿子说:“当然有,爸爸。我一直没什么事儿。”贝得利坐下,但在15分钟里他只说了一些琐碎的话。他最后盯着儿子说了句:“提姆,我真的很喜欢你打鼓的样子。”

    儿子说:“谢谢你,爸爸,我很感激。”

    贝得利走出儿子的房门,说:“待会儿见!”当他下楼时,突然想起上楼是为了那个想法,而他并没有传达。他觉得有必要回到楼上,找机会说出那三个神奇的字。

    贝得利又爬上楼,打开门问:“提姆,你有空吗?”

    “当然啰,爸爸。我有空。有事吗?”

    “儿子,我刚才上来是为了和你分享一些事,但不知怎么的,说了一些不是我想说的话。提姆,你记得以前你学开车时,给我带来很多麻烦吗?我写了三个字塞在你的枕头下希望你会留意。身为父亲,我已表达了对你的爱。”最后又聊了一会儿,他看着提姆说:“我要你知道我们都很爱你。”

    儿子看着贝得利,说:“谢谢你,爸爸。你是说你和妈妈吗?”

    贝得利说:“是啊,是我们两个,我们都表达得不够。”

    儿子说:“谢谢,那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我知道你们很爱我。”

    贝得利转身走出房门。下楼时,他开始想:“我真不敢相信!我已经上楼两次,明知自己要说的是什么,但为什么总是说些别的?”

    贝得利决定立刻回到楼上,让提姆知道他真实的想法。这次儿子会直接从他口中听到那三个字。他不在乎儿子现在已6英尺高了!所以他走回去,敲了门,听到儿子在里面喊:“等一下,别告诉我你是谁。该不会又是你吧,爸爸?”

    贝得利说:“你怎么知道是我?”

    儿子回答说:“爸爸,我认识你已不是一天两天了。”

    贝得利说:“儿子,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儿子说:“你知道我随时奉陪,进来吧!我猜你刚才没有把你想说的话说出来吧?”

    贝得利进门后说:“你怎么知道?”

    儿子说:“从我包尿布的时候就认识你了。”

    贝得利说:“提姆,这也就是我一直想说而没说出口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对我们家而言,你有多特别!我们爱你并不是因为你曾经做过什么伟大的事,而只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儿子。我爱你,而且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话,我却一直藏在心里。”

    儿子说:“爸爸,这些我都了解,听到你这么说感觉真的很特别。谢谢你的想法和努力尝试。”当贝得利走出房门时,儿子说:“爸爸,我耽误你一分钟。”

    贝得利心里开始想:“糟了!他要对我说什么?”嘴上却说:“当然没问题。”

    贝得利不知道儿子从哪学来的,但也确定绝非来自父母,儿子说:“爸爸,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贝得利说:“什么问题?”

    他盯着父亲说:“爸爸,你是不是去参加了教育研习会,还是什么培训班?”

    贝得利想:“惨了,就像其他18岁的小伙子,他已洞悉了我的心理。”他回答说:“不,我只是看了一本书,书上说告诉孩子你的真正感受是很重要的。”

    儿子说:“谢谢你花了这么多时间,待会儿再谈,爸爸。”

    贝得利认为提姆给了他一些启示:要明了爱的真正意义及目的,惟一方法就是愿意付出代价。你必须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与父亲跳舞

    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爱,因为我有爱。

    ——安恩·拉德斯

    在父母50周年的金婚纪念日上,吉弗丽和父亲像以前一样跳起了舞。当乐队奏起华尔兹舞曲,父亲像年轻时那样,哼着曲子,优雅地跳舞。

    之后,人们告诉吉弗丽,她和父亲是那晚跳得最好的一对舞伴。多年来,吉弗丽拒绝和父亲一起跳舞的阴影,从此烟消云散了,他们又找回了以前的快乐。

    在吉弗丽3岁的时候,父亲下班回家后就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教她跳舞。母亲在一旁笑着,提醒他们午饭要凉了,但父亲总是说:“她才刚刚跟上舞曲的节奏,让我们的午饭再放一会儿吧。”

    父亲唱起了歌:“使劲地奏吧,让我们玩个痛快!”吉弗丽接下去唱:“让这些慢四步一直奏个不停。”

    多年来,吉弗丽和父亲一直作为舞伴跳舞。在一次篝火舞会比赛中,他们获得了第一名。后来,他们还学会了吉特巴舞。有一次,父亲迈着轻盈的舞步,和舞会上的每个人都跳了一圈,人们都为父亲鼓掌。

    但是在吉弗丽15岁那年,她陷入了某种青春期的痛苦情绪之中。

    一天,父亲打开了唱片机,邀请她跳舞,说:“来吧,让这些慢四步一直奏个不停。”

    吉弗丽把背扭向他,父亲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她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并尖声叫喊:“别碰我,我讨厌和你跳舞!”

    话一出口,吉弗丽就知道伤害了父亲,但说出的话再不可能收回去。她一头冲进自己的房间,痛苦地抽泣起来。

    从那天晚上开始,吉弗丽再也没有和父亲一起跳过舞。不久后,她有了新舞伴。父亲再也没有跳过舞。

    大学毕业后,吉弗丽远离家乡到纽约市谋生去了。

    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不久,母亲来电话说父亲病了,医生针对父亲的病,开了跳舞这个运动处方,说这是一项良好的运动。现在他们参加了跳舞俱乐部。母亲说:“你知道你爸爸是多么喜欢跳舞,你记得小时候和他一起跳舞的情形吗?”听了母亲的话,吉弗丽的眼里充满了泪水。

    父亲退休后,他们又搬到了一起,节日里少不了跳舞,但父亲却从不邀请吉弗丽跳舞,而是和吉弗丽的女儿跳舞。吉弗丽知道,他一直在等她向他表示歉意,但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句话。

    在父母结婚50周年之际,吉弗丽的兄弟们和她计划搞一个庆祝会。弟弟对她说:“还记得你拒绝和父亲跳舞的事吗?他伤心极了,我从来没看到任何事使他那样伤心。我敢打赌,从那以后你就没和他跳过舞。”

    吉弗丽承认他说得对。

    弟弟正忙着组织乐队,练习乐曲,吉弗丽告诉他:“纪念日那天,让乐队演奏华尔兹和波尔卡。”

    宴会之后,乐队奏起了华尔兹,吉弗丽的父母首先走进舞池,他们跳起来,不断邀请其他人加入,客人们纷纷进入舞池。父亲和外孙女跳起了舞,这时候乐队开始奏起波尔卡。

    吉弗丽知道时候到了,便穿过几对舞伴,邀请父亲跳舞。

    “对不起,”吉弗丽面对父亲,用几乎哽咽的声音说:“爸爸,这个舞应由我来跳。”

    父亲笑了,说:“好啊,让这些慢四步一直奏个不停。”

    最后一面

    爱就是生活,而生活是一种义务,因此爱更是一种责任。

    ——冈察洛夫

    他来参加父亲的丧礼,他们父子已经多年不见。事实上,父亲在他小时候就离开了家,他们一直没有什么接触。直到一年前,父亲才寄给他一张生日卡,说很想再见见他。

    他和太太、女儿商量好要到佛罗里达一趟。他现在是个律师,在计算过工作上已经订下的忙碌计划表后,他把探访父亲的日子,初步定在两个月后。那时女儿的学校已经放假,他计划开车带着全家人南下看望父亲。他草草写了封短信,怀着悲喜参半的复杂情绪,把信丢进了邮筒。

    他很快就收到了父亲的回信。信写在一张从小学生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上,从头到尾,字迹模糊潦草难以辨认,错字连篇,文法不通,标点也不对,不过却有着浓浓的感动。

    他对父亲的知识程度感到有点难堪,开始犹豫着是否真的按照既定行程去见他。

    刚好他的女儿在学校参加了啦啦队,得去参加一个训练啦啦队技巧的营队。那个营队正好在放假时候开始,因此全家到佛罗里达看望父亲的计划不得不推迟。

    父亲说这种情况他了解,但他有很长时间没有再收到父亲的信。后来他们偶尔会给对方打个电话,或者寄封短信,讲的话也不多。通常只是短短几句,提一提“你妈妈”怎么样,或者谈到几段他小时候已经模糊的往事,让他们借以拼凑起各自生活的片段。

    11月,他接到父亲邻居打来的电话,说父亲因为心脏不好进了医院。他打电话和医院的护士联络,护士说,他父亲虽然心脏病发,但恢复情况良好。

    后来父亲打来电话说:“我没事,你不必大老远跑来,医生说我只是有些小问题,但是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从那次以后,他每隔几天就会打电话给父亲,两人聊着、笑着、谈论着“很快”就要碰面的事。圣诞节时他寄钱给父亲。父亲也寄了小礼物给他的女儿,又寄了一套铅笔、圆珠笔给他。那套笔不值什么钱,可能是在杂货店打折时买的。女儿收到祖父的象征性礼物,马上就丢到一边。但他太太却收到了一个水晶制的珍贵音乐盒,太太高兴地在圣诞节那天打电话谢谢公公,父亲解释说:“那是你母亲的,我希望它变成你的。”

    太太对他说,放假时他们应该邀请老人到家里来住,不过她又说了一句作为不邀请老人的借口:“不过这里的天气对父亲来说,也许是太冷了。”

    2月,儿子终于决定看望父亲。这时他上司的太太正好要动手术,他得代替上司上班,还得加班几个小时。他打电话告诉父亲,说也许得3月或4月份再到佛罗里达。

    4月份,他终于来到佛罗里达,但却是来为父亲料理后事。

    他坐在小教堂里,父亲的遗体就放在外面,身着挺拔、崭新的海军蓝细条纹西装,躺在深蓝色的金属棺材里,棺材盖的内面还刻着“回家”二字。

    他哭了,整个人瘫倒在椅子里,一面啜泣,一面对邻居说:“我应该早点来的,他不应该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去。”

    那天只来了一个邻居追悼他父亲,没有其他人,就连父亲在电话里提到的邻居都没有来。

    莫莉的心墙

    父爱是一种默默无闻,寓于无形之中的一种感情。

    ——所罗门

    比尔从政多年,由于工作繁忙,他得花费大量时间加班,还得经常外出。鲍勃·科瑞参议员竞选总统时,参加助选班子更是占用了比尔很多时间。因此,他很少与妻子班妮和两个孩子扎克、莫莉在一起。

    莫莉3岁生日的前几天,比尔刚结束与参议员的长途旅行回到家中。他有几次一走就是一星期,中间只有回家拿换洗衣服的一点点时间。

    那天比尔驾车带着莫莉从百货商店购物回家,她在后排座位上问他:“爸爸,你的家住在哪条街上?”

    比尔觉得自己听错了,问她:“你说什么?”接着比尔就明白了,虽然莫莉知道他是她爸爸,也知道他和她妈妈结了婚,但她并不相信她住的房子也是爸爸的家。

    后来比尔让莫莉相信了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女儿对他在她生活中的位置还是不能确定。这种不确定的感觉不断持续着,在许多方面表现出来。要是磕破了膝盖,她会跌跌撞撞地扑向妈妈,而不是爸爸;如果在学校听说的事情有不懂的地方,她可以等上好几个小时,却不问爸爸,直到妈妈回家的时候才问。

    每当莫莉睡前要听故事的时候,她总是在做完所有准备工作后,才叫爸爸进入房间,而他等在门外,就像一个牙医在等待病人做准备工作,以免浪费任何一分钟。比尔有这种感觉,他相信莫莉也有。

    终于,有一个夏日里,一切都有了改变。那天莫莉正试着在后院建一个“秘密藏身处”,屡次的失败使她很沮丧。她试图垒起来的薄石板却怎么也撑不住。她已经忙了好几天,有时和邻居小朋友一起,有时就自己一个人。当石板墙又一次倒下并摔碎的时候,莫莉哭了。

    比尔走过来问她:“你知道你需要些什么来做这个吗?莫莉。”

    莫莉说:“爸爸,我不知道。”

    比尔说:“你需要差不多60块砖。”

    莫莉想想说:“对,可我们没有60块砖。”

    比尔说:“但我们找得到。”

    莫莉问:“在哪儿?”

    比尔说:“五金店啊,我们开车去!”

    他们开车走了三四英里到五金店找到了砖。比尔开始运砖,一次拿几块,放到一个宽大平稳的手推车上。这些砖又粗又沉,他发现有一大堆活要干:把这些砖运到手推车上以后,还得搬到他的吉普车上,回家还要再卸一次。

    莫莉想自己干,恳求比尔说:“噢,爸爸,求求你,让我自己搬吧!”这样下去会用掉整个晚上,比尔想。

    莫莉搬一块砖放在车上,再走回砖堆边,仔细地挑选下一块砖,她可一点也不着急。

    比尔这才意识到她就是要用掉整个晚上。

    其实他们俩难得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比尔与扎克倒是经常这样,父子俩随意地躺在床上,无拘无束地聊天,没有旁人。如果今晚是与扎克在一起搬砖,他们两个男子汉会把这看成是一项任务,要尽快完成以便回去砌墙。可这次是与莫莉在一起,她想要留住这个时刻。

    比尔靠在一个木架上,让她自己干。莫莉在耐心地搬砖,一块接一块。她稍稍放松了一点,开始与父亲聊天,跟他讲她要砌的小房子,她的学校和她的朋友,和她要上的骑术课。比尔终于明白了:他们在这里买砖要砌墙,可实际上他们正在一块一块地拆掉一面无形的墙,一面差点把他和女儿隔开的墙。

    从那以后,比尔学会了妻子早已知道的一些小窍门:怎样和莫莉一起看他不想看的电视剧,怎样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不看报纸,而是全身心地陪伴她。莫莉需要父亲,不是为了他给她干什么,带她去哪玩或和她一起做什么事。

    她需要的就是一个父亲在身边。

    感激的代价

    慷慨不是你把我比你更需要的东西给我,而是把你比我更需要的东西给了我。

    ——约·霍姆

    琼斯13岁时,星期六父亲会常常带他出去玩。他们有时去公园,有时去海边看船。琼斯最喜欢去的是旧物店,在那里可以看到一些古老的电气用品,偶尔他们还会花50美分买个东西回家,只为了拆开看看里面的构造。

    每次游玩回来的路上,父亲常常会在一家冰淇淋店停留,买10美分一个的蛋卷冰淇淋,不是每次都买,但是买的机会很大。琼斯无法肯定每次父亲都会去冰淇淋店,但从他们开始回家,到达那个重要街角,决定要去冰淇淋店还是转弯空手回家前,他都满怀希望、不断祈祷。那个街角等待他的是令人垂涎三尺的欢欣或者难以掩饰的失望。

    有好几次,父亲为了逗琼斯,故意挑远的那条路回家。父亲说:“我走这条路只是为了换换花样。”然后他开着车子从冰淇淋店门口扬长而过。那只是一种游戏,琼斯平日吃得很好,所以这算不上是什么折磨。

    最好的时候,父亲会用一种有趣的口气说:“你要不要吃蛋卷冰淇淋?”然后琼斯就会说:“爸爸,你这主意听起来不错!”他每次都吃巧克力口味的,而父亲每次都吃香草味的。父亲会递给琼斯20美分,他就飞快跑进店里,去买他们平常吃的口味,然后回到车里一起吃冰淇淋。他很爱父亲,也很爱冰淇淋。因此在车里和父亲一起吃冰淇淋,对他来说像在天堂一样。

    一天,或许是命运捉弄他,他们正开车回家,琼斯又在那里满怀希望地祈祷,希望父亲建议去吃冰淇淋,果然听到父亲说:“你今天想不想吃蛋卷冰淇淋?”琼斯赶紧说:“爸爸,你这主意听起来不错!”

    但是接着父亲说:“我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儿子,你今天是不是请我吃?”

    20美分!琼斯的心在颤抖,虽然这钱他花得起,因为每星期他有25美分的零用钱,还有做一些零碎工作的额外收入,但是存钱很重要,这是父亲告诉他的!而且花自己钱的时候,冰淇淋好像是一种不理智的消费。

    当时琼斯没有想到,这是回报父亲的一个绝好机会!他也没有想到,父亲请他吃的蛋卷冰淇淋已经超过50个,而他从来都没请父亲吃过半个!但他当时脑海里只是想到了“20美分”!

    在一种自私自利的心态驱使下,琼斯脱口说出一句话:“如果这样的话,我想我就不吃了!”

    父亲只说:“好吧,儿子!”

    但他们刚走出不远,琼斯马上就感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他恳求父亲转回冰淇淋店,他说:“我付钱。”

    父亲只说:“没关系,我们又不是真的非吃冰淇淋不可。”不管琼斯怎么请求他都不听。他们就这样开车回家了。

    琼斯对自己的自私自利觉得难受极了,虽然父亲并不在意,甚至没有表现出失望的样子,但父亲的反应已经在琼斯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琼斯因此懂得:慷慨应该是相对的,感激的代价有时也比说声“谢谢”要多一点。就拿那天来说,感激的代价是20美分,而那将是琼斯这辈子吃过的最可口的冰淇淋。

    第二个星期,他们又去了另一个地方,回家接近那个重要街角的时候,琼斯说:“爸爸,你今天想不想吃蛋卷冰淇淋?我请客。”

    重修旧好

    人的生活离不开友谊,但要获得真正的友谊并不容易,它需要用忠诚去播种,用热情去灌溉,用原则去培养。

    ——奥斯特洛夫斯基

    与旧友的交情淡了下来。本来大家来往密切,却为一桩误会而心存芥蒂,由于自尊心作祟,爱德华·齐格勒始终没有打电话给他。

    多年来爱德华·齐格勒目睹过不少友谊褪色——有些出于误会,有些因为志趣各异,还有些是重山阻隔。随着人的逐渐成长,这显然是无可避免的。

    有一天,爱德华·齐格勒去看另外一个朋友,他是牧师,长期为人解决疑难问题。他们谈到今天的友谊看来是多么脆弱的话题。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他的朋友两眼凝视窗外青葱的山岭,“有些历久不衰,有些缘尽而散。”

    他的朋友指着临近的农场慢慢说道:“那里本来是一个大谷仓,是一座原本相当大的建筑物的地基。那座建筑物本来很坚固,但是,没有人定期整理谷仓。有一天刮大风,整座谷仓都被吹得颤动起来。开始时嘎嘎作响,然后是一阵爆裂的声音。最后是一声震天的轰隆巨响,刹那间它变成了一堆废墟。”

    “风暴过后,我走下去一看,那些美丽的旧椽木仍然非常结实。我问那里的主人是怎么回事。他说是雨水渗进连接榫头的木钉孔里。木钉腐烂了,就无法把巨梁连接起来。”

    他的朋友说他不断想着这件事,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不论你多么坚强,多有成就,仍然要靠你和别人的关系,才能够保持你的重要性。

    “要有健全的生命,既能为别人服务,又能发挥你的潜力。”他说,“就要记着,无论多大力量,都要靠与别人互相扶持,才能持久。自行其道只会垮下来。”

    “友情是需要照顾的。”他的朋友说,“像谷仓的顶一样。想写而没有写的信,想说而没有说的感谢,没有和解的争执——这些都像是渗进木钉里的雨水,削弱了木梁之间的联系。”

    爱德华·齐格勒的朋友摇摇头不无深情地说:“这座本来是好好的谷仓,只须花很少工夫就能修好。现在也许永远不会重建了。”

    黄昏的时候,爱德华·齐格勒准备告辞。

    “你不想借用我的电话吗?”他的朋友问。

    “当然,”爱德华·齐格勒说,“我正想开口。”

    酸味玛丽

    真诚的爱在奉献的时候最为丰富。如果认为这是牺牲的话,就已经不是真正的爱了。

    ——盖贝尔

    她的名字是玛丽亚·罗莎,但是在贝叶拉阿尔塔省那偏僻的山村里,人人都叫她酸玛丽。她尖酸粗鲁,平胸驼背,满脸皱纹。已经70岁了,仍靠装送松针为生。她每天在她那荒芜的菜园子里采一颗甘蓝和两个土豆做汤,再加一点橄榄油,就是一顿晚餐。饮水要到远处小径旁的抽水井去汲取。

    彼特盖是15年前在山村行医时认识酸玛丽的。那时彼特盖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看不惯她那粗鲁无礼的样子。她有时不先打招呼就闯入彼特盖屋里,伸出一只伤肿的手,不客气地说:“替我治好!”

    彼特盖知道她非常穷,便把药品的样品给她。她拉起黑色寡妇裙,把药品放在腰间系的小布袋里,再把头上的结子系紧,掉头就走,连一声谢谢或者再见都不说。彼特盖的朋友尼科说:“她是个畜生。”接着向地上吐口水,表示轻蔑。

    星期日做弥撒时,酸玛丽喃喃背诵祷文,口齿不清,没人听得懂,只是时时用手指画十字。

    彼特盖心想:她有点精神病。

    她开始像蚂蟥似的盯着彼特盖。不是说有风湿病,就是说搬木柴把背扭痛了。

    朋友们告诉彼特盖,酸玛丽年轻时赶过骡,也替人家跑腿送信,搬运东西,挣钱糊口。她很早就结婚了,那时长得一定很好看。她有一双淡绿色的杏眼,眸子有玛瑙色斑点。她的丈夫是个酒鬼,一星期醉七天,不久就死了。她孤寡无依,独居山村里,成了怪人。

    有时,彼特盖替她看病时想叫她说说自己的过去:“告诉我……”

    她立刻把彼特盖的话打断:“我不是来闲聊的。你做你该做的事,快点。”

    彼特盖只好闷声不响地替她看病。

    那时是8月份,天气酷热。黄昏的时候四周一片安闲宁静,只能听到蟋蟀争鸣的声音。但彼特盖心里有点不好受。

    彼特盖和农人汗索、拉巴斯神父,还有大宅邸里的那位贵族大少爷,站在教堂门前闲谈。其他的人围着他们站着,形成一个人圈。酸玛丽来了,两眼望着前面,丝毫不向两旁顾盼,她的木屐走在鹅卵石路上,嗒嗒作响。她一路寂然沉思,像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的人。有人说:“她连个招呼都不打,真该死!”另一个人喝道:“不要你的钱,至少可以打声招呼!”

    不知道是真聋还是装聋,她拉拉那块皱巴的脏头巾,擦擦眼睛,根本不理睬他们。那位贵族说:“她越来越糟了。”神父说:“可怜的女人。”

    秋去冬来。彼特盖同山村订的合约在初春期满。彼特盖也得到通知,应召到非洲去服兵投。不过衙门里的事处处耽搁,直到次年10月彼特盖才开始准备动身。彼特盖的小汽车中塞满了箱笼包裹。一大早就有人来送行。大家都来了,只没看见乖戾的酸玛丽。

    车里堆满了东西:香肠、火腿、刚从园子里摘来的鲜果。小引擎吃力地转动,车子爬上最后一道山坡,村中最后一幢房子也在松林后消失了。下坡后一路向南,那是未来的开始,过去的结束。

    山风清凉,带着令人心酸的草香。当车子转过弯时,彼特盖看见路中央站着一个人,正伸手叫彼特盖停车。原来是粗暴瘦弱的酸玛丽。

    她的眼睛比芳馨的山风还要清甜。她说:“我从早上6点钟就站在这里,冷得要死,等着向你说声再见。”她弯腰从一块山石后拿起5个鸡蛋,她养的那只母鸡——她唯一的财产——下的5个蛋。她伸手把蛋送来:“医生,我没有别的东西好送给你。”她微笑着。这是彼特盖一年多来初次看见她笑。她自己5天没有吃,省下这些鸡蛋。在她的艰苦境遇中,5个鸡蛋是一笔很大的财富。这比阔地主送给彼特盖的肥美熏肉贵重得多。

    彼特盖想谢绝:“车里连一颗松子也放不下了。”

    她一定不肯收回:“我可不能拿回去。”

    彼特盖拿出一只火腿,把鸡蛋放在车里。彼特盖原想和她握手,但情不自禁,他们互相拥抱。她流着泪,轻声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为掩饰彼特盖的情感,彼特盖挥舞火腿,笑道:“我如果把这肥重的火腿放在鸡蛋上,就要压碎了。你拿去吃吧,记着我。”

    这老太婆的眼睛充满明亮,满是智慧,不以彼特盖送她的火腿为施舍。她轻柔而羞怯地用手摸着彼特盖的脸:“医生,我爱你像爱我的儿子。”她拿着火腿走了。

    彼特盖行医至今,从来没有得到一份像酸玛丽在那个充满爱意的早晨送给他的那样美好而珍贵的礼物。

    爱的教育

    关心和责任是爱的组成因素,但是没有对所爱者的尊重和认识,爱就会堕落成统治和占有。

    ——弗洛姆

    初涉人生,我们不仅需要母亲的慈爱,以哺育自己钟情生活的爱心,还需要老师的教导,以培养自己把握生活的能力——而格瑞萨德,则很荣幸地拥有一位当老师的母亲,所以,她对格瑞萨德的馈赠便是双重的了。

    记得格瑞萨德在母亲任教的学校上二年级时,班里有两个人见人厌的学生,10岁的弗兰基和9岁的戴维。他们是兄弟俩,学习极差,也都留过级,而且每天都要弄出点恶作剧来,恃强凌弱,以欺侮同学、滋事捣乱为快。有一回,他们甚至搞来了一枚小型炸弹,偷偷地放在一个窗架子上;待上课时,猛听得一声巨响,师生们都被吓得魂不附体,好几个同学都尿了裤子(格瑞萨德也是其中之一)!

    几年下来,班里几乎没有不被他们俩欺侮过的——被敲诈、被打骂,等等,可谁也拿他们没办法。

    五年级时的一天,厄运降到了格瑞萨德的头上。当时,格瑞萨德正顺着小路骑车回家,等格瑞萨德听得弗兰基大嚷大叫地从后边冲过来:“快滚开,我来了!”已经来不及躲避了(也无处躲避),被他狠狠地撞进路边的一条深沟里,自行车又重重地压在格瑞萨德身上,格瑞萨德跌得鼻青脸肿,头上还磕了个大包。弗兰基见大功告成,便幸灾乐祸地打着口哨,扬长而去了。

    格瑞萨德匆匆赶回家,尽量把泥污血迹洗干净,希望妈妈不会看出来,否则,她一定会告诉校长,惩处弗兰基,那样既对弗兰基无损(他巴不得弄得鸡犬不宁),又实在对自己有害(他必定要伺机作更恶毒的报复)。

    可惜头上的大青包无论如何也按不平。晚上,在妈妈的一再追问下,格瑞萨德掩饰不住,只好将自己受欺侮的事和盘托出了。只是恳求妈妈不要报告校长。

    妈妈看着格瑞萨德,想了想以后答应了:“那好,明天我自己找他谈一谈。”

    第二天,格瑞萨德总是心神不宁,担心有更大的灾祸在等着他,放学时,还特地绕了远路回家,只怕再遇上弗兰基。而妈妈下班后,倒是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他们再也不会来欺侮你了。”

    格瑞萨德想,妈妈一定是报告了警察局长,让他把这两个作恶多端的坏孩子捉进了监狱——这下可好了!

    但是,妈妈告诉格瑞萨德的是另一回事:

    “今天,我先去翻阅了弗兰基兄弟俩的档案材料,发现他们的父亲早就死了,母亲现在也不知所踪,兄弟俩是靠一个姑姑养的,生活条件很差。而且,教过他的老师还告诉我,兄弟俩小时候常常遭到他们母亲的毒打。他们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并不全是他们的错:自己没有得到过多少爱,所以也不懂得去爱别人。”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课后,我把弗兰基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他是否愿意当我的助手,每天替我准备些教具,我会为此给他一些报酬的。另外,如果工作得好,周末时我还会让你和他们兄弟俩一道去看电影。……”

    “我?我跟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出于愤怒,更出于畏怯,格瑞萨德当即表示反对,“我不去。”

    “不,你应该去。”妈妈劝他,“他们需要别人的关心与尊重。只有爱才会教会他们去爱。”

    到了周末,我十分勉强地随妈妈到弗兰基他们的住处,接他们去看电影。妈妈对他们的姑姑说:“弗兰基这一星期在我这里工作得挺不错。我相信他弟弟戴维以后也能来帮忙的。”他们的姑姑听了连连道谢,她一定从未梦想过自己这两个臭名远扬的侄儿还真能做好事儿,还真能被人喜欢!

    在去电影院的路上,他们彼此都很窘。格瑞萨德偷偷瞥了弗兰基兄弟俩一眼。嗬!竟是一副规规矩矩、颇有教养的神色了——与平常完全不同。正疑惑时,弗兰基还很郑重地向格瑞萨德道歉:“实在对不起,那天我把你撞到了沟里。请你原谅!”态度极为诚恳,垂着眼睛,显得很羞愧。

    他还向格瑞萨德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欺侮任何人了。”

    这破天荒的奇迹倒把格瑞萨德弄得怪不好意思,在母亲的催促下,才表示了谅解——虽然心里已不记恨他了。

    说来奇怪,这以后弗兰基兄弟俩真的如脱胎换骨了一般,彻底改邪归正了,不仅不再惹是生非,而且学习也认真了——这对学校、对老师、对同学固然都是一个好消息,而对于格瑞萨德来说,也从中受益匪浅。

    真挚友情

    友谊是天堂,没有它就像地狱;友谊是生命,没有它就意味着死亡。

    ——威·莫里斯

    苏格兰名作家兼笑星劳得常打趣观众说:“你们肩并肩坐了两个小时,没有一个人和邻座的谈话!”观众觉得他这句话真逗。于是,很少有人不转过头和邻座交谈。

    就是这么简单容易。一句话,一个微笑,邻座的人就可能成为自己的朋友。在我们的一生中,时常会因为自己太自高自大,或者太自惭形秽而得不到好的友情。

    有一次,大风雪后,积雪满街阻断了交通。伯立特所住公寓大楼中的煤正好也用完了,食品杂货店的人没送货来,没有自来水,电梯也因故障而不动。从来没有交谈过的邻居们相互敲门,愿意接济食物、牛奶、唱片等等。有户人家举行舞会,使大家兴致高涨起来。参加舞会的人从11岁到75岁的都有。大家这才发现,大楼的管理员会弹钢琴。

    当时伯立特想:如果平时能有这种互相友好的气氛,那么这幢大楼中每天的日常生活会多么生色!

    当然,你在旅行时可以冷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那种态度也会使你不能享受众人之乐。你如果看不到世人的内心,你就看不到世界。打开袜盒让顾客挑选的女店员、街头值勤的警察、公共汽车司机、电梯司机、擦鞋童,他们都是有个性的人,每个人都有一个丰富的内心世界。我们大多数人总是陷入刻板的生活里,每天都见相同的那几个人,和他们谈论同样的事情。其实,和陌生人谈话,特别是和不同行业的人谈话,更能给你提供新的经验和感受。乡野的农人,偏僻地点的加油站工人,抱着孩子极为得意的女人,全都能够使人们心中愉悦,觉得世界上充满了生机。

    有许多人感觉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可以给别人,但是却可以从他的眼光中看到他心中的疑难。如果伯立特看见车站上有一个女人在流泪,一个孩子眼露痛苦之色,或者是一个外国人身在异乡、手足无措,而不上去询问协助,他就不能原谅自己。

    伯立特认识的一位妇人乘火车西行,在途中的一个荒野小镇停车时下车散步。这时东行的火车也抵站了,两列车有很多的乘客在车站上悠闲踱步。她看到一个面带笑容的男子,两人便谈起话来,一同散步,火车鸣笛催促乘客上车时,那男子说:“我们也许从此不会再见面了。”他们握手道别,却登上了同一列火车!

    之后许多年里,他们互相通信,直到离世。两人所追求的不是恋爱,而是珍贵的友情。

    问问你自己:你的知己中,有几个是经过正式介绍而认识的?伯立特记得自己在一处海滩上认识的鲍尔德,就是他从水中走上来,他正要走下去时认识的。伯立特在纽约一家餐馆中遇到艾伯特,那时他正在看一本伯立特当时极为欣赏的书,这样他们就开始交谈认识了。伯立特在大峡谷遇到戈登,他初睹奇景,急欲找一个人谈一谈,就在他对伯立特一吐为快时,他们相识了。

    亿万人的情绪感觉各有不同:有的孤独,有的抱着希望,有的烦忧沉郁。在人生的长途中,这种心情和感觉均需要伙伴的帮助,需要友情的理解。本来是陌生人,但有一个人伸出手来,就成了朋友。

    相簿的启示

    父母的心是儿女的天堂。

    ——柯罗里

    好一个慵懒的星期天早晨,要在这种日子起床得经过一番挣扎,好不容易把脚放到地板上却又忍不住缩回被子里,整个人再一次埋到毛毯底下。又过了一段时间,玛莉琳和艾尔文·艾伯才很不情愿地下楼吃“不早”的早餐。当他们到厨房时,小女儿萝莉已经伏在餐桌上做功课了。

    他们闲聊些家常事。玛莉琳和艾尔文吃完早餐,餐桌上的三个人开始专心做着自己的事,一时之间沉寂无声。玛莉琳喝咖啡,艾尔文看报纸,而萝莉则忙着在她的书本上涂涂写写。

    忽然,他听见报纸另一头的萝莉正合上她的课本,他抬头一望,看见她起身走出厨房,突然冷不防地回过头来劈头问他:“为什么莉莎的相片比我多?”莉莎是我们家的大女儿。

    艾尔文眨了眨眼看着她,一下子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意思,而萝莉说完就转身离开厨房。他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转移了对报纸的注意力,他望着玛莉琳问道:“莉莎的照片比萝莉多吗?”玛莉琳耸耸肩,诧异地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知道莉莎的照片比萝莉多吗?”他追问道。

    玛莉琳说:“我从来没算过,我不知道。”

    “小孩子!”这是他的直接反应,“她们会用一些傻问题把你逼疯。”他继续拿起报纸来看。“莉莎的照片不可能比萝莉多很多。”艾尔文把头埋在报纸里嘟哝着,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玛莉琳的答案和他想的一样,她说:“我觉得应该不会吧?”

    他又把报纸放下来继续问道:“那么,为什么萝莉会这么说?”

    玛莉琳只是摇摇头看着他。她想了几分钟之后说:“当莉莎出生时,你就不断拍照,无论到哪儿,相机总是不离身。而萝莉出生后,你忙着做彩色幻灯片,家里一定有好几百张萝莉的幻灯片,她是没看过,还是忘了呢?”

    听完她的话,艾尔文觉得没错。

    “等萝莉出去之后,我们把那些幻灯片找出来。天晓得,也许我们找出的萝莉的幻灯片要比莉莎的照片多呢!”他开玩笑地说。

    那天午后,当家里只剩下他们俩的时候,两人到地下室去找上一次搬家时带过来的箱子,没多久就发现一盒一盒的幻灯片。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们检查每一盒幻灯片并找出以萝莉为主角的片子。

    “你想怎么做呢?”玛莉琳问。

    “再过几个礼拜就是她的生日了,”艾尔文说,“我们挑100张萝莉的幻灯片洗成相片,然后放进相簿里当生日礼物送给她。我不知道相簿是不是可以解决她的问题,但起码她会了解我们已经尽力给她答案了。”

    接下来几天,两人秘密地看完所有的幻灯片,并加以筛选,直到满意为止。玛莉琳拿这些幻灯片去翻洗成照片,照片拿回来之后,他们将照片装到一本相簿里,然后把相簿藏起来等待萝莉的生日。

    这本相簿勾起了他们刚结婚那几年的回忆,希望它能表达出他们对她的感情。一开始只是个无厘头的猜疑,最后竟演变成丙从必须对她表达过去没有让她确实感受的关爱之情。

    11月24日,萝莉生日那天,上班前经过萝莉的房间时,艾尔文打开房门把相簿顺着地缝推进去,让它放在地毯上。相簿里附着一张生日卡,卡片上说明了他和妻子整理出这本相簿的原因。然后艾尔文就上班去了。

    8点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响起,艾尔文拿起话筒报出公司名称,并且问道:“我能为您服务吗?”

    电话的那一位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显然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我爱你!爸爸。”萝莉断断续续地说着,艾尔文的耳朵靠着话筒好几分钟,最后才回过神来把它放回去——他们的心意表达出去了,也收到回音了。

    自由与生命

    尊重生命、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的生命,是生命进程中的伴随物,也是心理健康的一个条件。

    ——弗洛姆

    8月的一天下午,天气暖洋洋的,一群小孩在十分卖力地捕捉那些五彩斑斓的蝴蝶,索尔·贝洛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自主地想起童年时代发生的一件印象很深的事情。那时索尔·贝洛才12岁,住在南卡罗来纳州,他常常把一些野生的活物捉来放到笼子里,而那件事发生后,他这种兴致就被抛得无影无踪了。

    索尔·贝洛的家在林子边上,每当日落黄昏,便有一群美洲画眉鸟来到林间歇息和歌唱。那歌声美妙绝伦,没有一件人间的乐器能奏出那么优美的曲调来。

    索尔·贝洛当机立断,决心捕获一只小画眉,放到他的笼子里,让她为索尔·贝洛一个人歌唱。显然,索尔·贝洛成功了。小画眉先是拍打着翅膀,在笼中飞来扑去,十分恐惧。但后来她安静下来,承认了这个新家。站在笼子前,聆听索尔·贝洛这个小音乐家美妙的歌唱,索尔·贝洛感到万分高兴,真是喜从天降。

    索尔·贝洛把鸟笼放到他家后院。第二天,小画眉那慈爱的妈妈口含食物飞到了笼子跟前。画眉妈妈让小画眉把食物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当然,画眉妈妈知道这样比索尔·贝洛来喂她的孩子要好得多。看来,这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情。

    接下来的一天早晨,索尔·贝洛去看他的小俘虏在干什么,发现她无声无息地躺在笼子底层,已经死了。索尔·贝洛对此迷惑不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他想他的小鸟不是已经得到了精心的照料吗?

    那时,正逢著名的鸟类家阿瑟·威利来看望他的父亲,在他家小住,索尔·贝洛把小可怜儿那可怕的厄运告诉了他,听后,他做了精辟的解释:“当一只母美洲画眉发现她的孩子被关进笼子后,就一定要喂小画眉足以致死的毒莓,她似乎坚信孩子死了总比活着做囚徒好些。”

    从此以后,索尔·贝洛再也不捕捉任何活物并把他们关进笼子里了。因为任何生物都有对自由生活的追求,而这种追求无疑是值得肯定的。

    女儿死去的那一天

    人离去,但他们的爱却永远留在子女或父母灵魂的最深处。

    ——高尔基

    玛格丽特的女儿玛莉乔死去的那一天,她睡到早上10点才起床。前一天的晚上为了和爱蜜丽姐姐一起规划未来,她俩熬夜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就寝。爱蜜丽就读于多伦多大学,周末假期才能回家。而玛莉乔希望将来从事旅游中介的行业,想选择多伦多的大学研读这一科,她计划届时可以和爱蜜丽住一起。

    女儿死的那一天,他们一起吃过早餐。她和另一个姐姐凯特上街买东西,晚上出事前还一直高兴着她们买对了礼物:“妈妈,”她兴奋地说,“我真等不及了,你一定会喜欢我和凯特为你选的圣诞礼物!”

    女儿死去那一天,他们全家动员大扫除,这是仅有的一次,没有人为了分配工作或是做得好不好而吵嘴。大家一起挂完圣诞树的吊饰,还嘲笑着自己小时候动手做的一些装饰品。约翰和玛莉乔的照片贴在毛绒绒的饰品上,这是他们在幼儿园的时候一起粘的。玛莉乔觉得这些东西看起来很好笑,而玛格丽特则想起当年那两个美丽可爱的孩子。

    女儿死去的那一天,她找玛格丽特和凯特一起玩大富翁。

    虽然她急着想用吸尘器清理地毯上的亮片和圣诞树的碎枝叶,不过还是说:“好啊!”因为她想:“一个16岁的女孩要和妈妈一起玩大富翁的机会能有多少呢?”结果他们玩了一个下午,而且觉得很开心。

    女儿死去的那一天,玛格丽特原本想买一只瑞士土鸡给他们当晚餐,因为她和丈夫艾尔晚上得参加一场圣诞节派对。但几个女孩子却说:“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些钱?我们可以到餐厅吃饭,那一定很好玩!”于是她给他们一些了钱,他们也一同享用了很棒的晚餐。

    女儿死去的那一天,他们顺道载她到朋友家,她准备了一瓶可乐和一袋洋芋片请朋友吃。我们在车上看着她高高兴兴地和我们挥手道别。

    那是他们见到她的最后一眼了,她在那晚10点35分的一场车祸中丧生。有一则祈祷文在家里挂了好几年,上面写着:

    请保吾家,亲爱的父,我们珍惜食物,在它短缺之前;我们发现彼此,在离开之前;并尽可能地分享能够在一起的时光。

    女儿死去的那一天,玛格丽特终于了解这则祈祷文的真义。

    冰箱上的生命旅程

    人生如同故事。重要的并不在于有多长,而是在于有多好。

    ——塞涅卡

    贝丝家冰箱的门上有一张大儿子的照片。

    他身着手术袍、戴着口罩,紧张的眼神盯着一位医师正在操作的手。

    “看外科手术的进行就像上火星一样”,儿子这么告诉她。他觉得那是奇迹中的奇迹,所以他立志要当医生。他大学毕业后就要步入医学院,展开一场火星之旅。

    但是那张照片让贝丝想起在这之前他曾走过的旅程,这个冰箱门也是他生命历程的纪录版;就在这里,曾经展示了他的关键时刻及各种大大小小的记录,像万花筒一样地不断更替着——小学成绩单、看牙医的备忘单、信件、假期及舞会照片等等。

    当他在远方继续旅程时,这个冰箱门上的每一幅景象便成了贝丝消磨时光的材料。

    1974年10月:儿子的幼儿园完成了一项脚印计划。每个孩子走过一滩颜料,然后印在纸上,基于某种不知名的理由,儿子的纸上有五个蓝色的小脚丫。这五个小脚丫出现在冰箱门上,老师在左上角写着——“西昂的脚”。

    1975年11月:冰箱门上贴着儿子一年级时,老师写的纸条——“因为一直讲话所以没有做完功课。要加强拼音和拼字的练习。”

    1976年4月:儿子7岁,被一个恶霸欺负之后,他写了这张纸条——“妈,麦克‘固’意弄丢了我的‘奉’球,害我坐在泥坑里哭。注,我的‘当’衣服在‘拉基筒’里。”

    他的拼音还是不行。

    1977年5月:儿子8岁了。他帮3岁的弟弟写了张“棒球记录卡”,还自己贴在冰箱门上,封面写着——“布伦登的第一张棒球记录卡。”卡片内则写着——“就这个年纪,他口哨吹得很好,他很聪明,也是个很好的投手。”

    1978年7月:儿子做了件不好的事。他在冰箱门上贴了个红色的心,里头写着——“给妈妈,对不起”。

    1981年3月:儿子12岁。又画又写地完成了一篇故事挂在冰箱门上,大作名叫《哈洛温斯塔的诅咒》,画着一个面露微笑的男子正吃着故事中的主角——彼德和苏珊妮——这幅图真是恶心。

    1982年11月:冰箱门上贴着拼凑的图片,描出“我是谁”的字样。这时儿子已经上初二了,他开始会用杂志上的图片来做拼贴画,诸如:滑雪者、足球队员、一只狗、一本书、一位美丽的女性,再加上一则标语——“我没有梅疹”。

    1983年3月:他写了一封信被贴在冰箱门上,那是他参加科罗拉多的滑雪营时写的——“亲爱的妈妈,”开头写着,“我现在在亚特兰大的一架飞机上,抓好,我要起飞啦!现在我已经在空中了。这次起飞还算不错——除了呕吐以外,幸好我及时抓到一个袋子。”

    1985年3月:有一张高中的惩戒纪录被贴在冰箱门上,违规事项写着——“和贝丝·狄普依在大厅接吻”;处分栏写的则是——“留校察看”。

    1984年10月:冰箱上贴着报纸运动版的剪报,这是一则高中足球赛的报导,用黄色笔标出来的部分写着——“持续落败,麦克·力格罗斯掀起一道彩虹,西昂·慕乐立趁隙一举进攻,冲往右侧线争取延长时间,慕乐立带领3位战士冲破四道阻截铲球。”

    1988年6月:门上贴的是准备带到大学里去的行李清单——“熨斗、高级绷带、瑟伯漫画书、枕头”是清单上的前四项。最后一项是“冰箱磁铁”,显然他无论到哪里,都想在自己的冰箱上贴些东西。

    也许他现在已经太老,不适合用冰箱门了;也可能拍力得照片是最后一次的成长纪录。

    贝丝不知道。

    她知道的是:曾有一个拼字不好的男孩在这个门上留下一份永久的记录,无论他的火星之旅带他到多远的地方。

    父亲留下的纸条

    财富不属于占有它的人,而属于享用它的人。

    ——富兰克林

    唐哈维尔·德·坎普萨诺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但他感到异常的平静。只有一件事让感到他放心不下。他很有钱,担心自己一旦离开人世,他的那对孪生儿女就会由于遗产问题而发生争执。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当年和哥哥争财产的情景:兄弟间的感情竟然会荡然无存,甚至成为仇敌。当初,他希望哥哥遭受一切厄运;有一天夜晚,他甚至躲在树丛里想趁机干掉哥哥。多少年来,这个伤天害理的念头一直折磨着他,让他羞愧不已。

    为了避免这种不幸的事情发生,儿子十几岁的时候,唐哈维尔就把他送进军校读书,不让他待在家里。现在眼看自己快不行了,他才写信叫儿子何塞·马丽亚回来,让他与妹妹马丽亚·何塞法生活在一起,他想了很久,费尽了心思,终于在儿子没到家之前想出了一条妙计。

    一天,他将女儿叫到身旁,十分认真地对她说:“孩子,在你哥哥回来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一直很疼你,只有你以后幸福,我才能放心。在咱们家别墅一楼的客厅,从门开始往左数,就在第17块砖头底下有块石头,石头下埋着一个小铁匣,里面装着100万瑞士金币。那可是我多年的积蓄!那些钱全都是你的,归你一人所有,从现在起,我们就不要再谈这事了。”

    马亚丽·何塞法难过地摇摇头,她不相信父亲会死。当晚,何塞·马丽亚回到了家。兄妹俩精心照料着父亲,没过多久,老人去世了。

    安葬完父亲后,兄妹俩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互相很少说话。过了许多天,她们才打开遗嘱,和律师一起处理了一切后事。一天晚上,兄妹俩坐在客厅里,马丽亚·何塞法走到哥哥身旁坐了下来,说:“哥哥,我得告诉你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哥哥问道。

    马丽亚·何塞法说:“你可不要惊讶,我们家的别墅里面有100万瑞士金币。”

    “不,小傻瓜!”哥哥急忙纠正道:“你听错了,那100万藏在牧场里。”

    “不对,爸爸跟我说得清清楚楚,那100万金币就在第17块砖底下的石块下面。”

    “那一定是你听错了!爸爸明明白白告诉我,钱在牧场那棵靠着旧墙的树下。那儿有一堆乱石,石堆下有几块砖头,小铁匣就藏在砖头下,里面有100万金币。” “那是不可能的!你要相信我,你回到家时,爸爸都快不行了。”

    “马丽亚,”哥哥抓住了妹妹的手,沉思了片刻,说:“要不就是有两个铁匣子。这样,我们都没有错。爸爸还说那钱只是我一个人的。” “他也是这样对我说的。”马丽亚急切地说道。

    “可怜的爸爸!”哥哥低声地说:“真让人难以理解!要是你愿意,我们就到别墅和牧场去看看,这样一切都会明白。”马丽亚·何塞法非常同意哥哥的建议,说:“咱们先去别墅吧,那里一定有钱。”

    哥哥解释道:“我没有事先把这件事告诉你,害怕你说爸爸偏心我,我本打算把钱取出来给你一半,但不告诉你它的来历。现在看来我真是一个笨蛋。”

    “不,不,你做得对,”马丽亚·何塞法心慌意乱地说:“我说得太多了,我本该先去取钱,然后像你一样,把它给你一半,也不把钱的来历告诉你。”

    他们一同来到别墅,在父亲说的地方找到了小铁匣。他们没有打开就去了牧场。在那棵树的石堆下也找到了一个铁匣子。他们回到家后打开铁匣子,里面果然装满了金币。过了很久,马丽亚·何塞法突然叫了起来:“匣子里有一张字条!”

    这时何塞·马丽亚也发现了一张纸条,打开纸条,他一眼就看出了爸爸的笔迹,上面写道:“我的孩子,如果读这张字条时是你一个人,那么我深感遗憾,但是我原谅你;如果是你们兄妹俩一起看,那么我会高兴得从墓地中跳出来为你们祝福。”何塞·马丽亚读完纸条,妹妹抽泣着说,她那张纸条上也是这样写的。

    兄妹俩扔下字条,踩着撒了一地的金币,伸开双臂向对方迎了过去,久久地拥抱在一起。

    16岁的蔷薇

    孩子需要爱,特别是当他们不值得爱的时候。

    ——赫尔巴特

    狄安娜出生的时候,窗外开满了蔷薇花,父亲心里充满了惊喜,他想让女儿长成美国的蔷薇花。

    但狄安娜两岁时却得了腿病,从此变成了跛子。可是,在父亲的眼里,跛腿的女儿依然是一朵蔷薇花,出落得越来越美丽。

    16岁那年春天,有几天狄安娜一直闷闷不乐,因为那个周末学校有一场舞会,班上别的女孩子都在高兴地谈论晚礼服,却没有一个男孩子请她做舞伴。有谁愿意和一个跛脚的姑娘跳舞呢?窗外的蔷薇花开得很美,可她的心情却非常糟糕。

    这天吃晚饭时,狄安娜一直沉默,父亲关切地问:“孩子,你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狄安娜的眼泪流了出来,她说:“爸爸,没有男孩请我做舞伴,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参加舞会?”

    父亲慈爱地看着她,说:“狄安娜,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功课一直很优秀,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勇于面对生活。记住,要赢得别人的喜爱,外表的美丽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要有一颗美丽的心。”父亲的话,使狄安娜得到了安慰。

    几天后,狄安娜放学回家,发现家里多了一个陌生的男孩,他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父亲笑着介绍说:“狄安娜,这是戴维,是你约翰叔叔的小儿子,你们认识一下。”约翰叔叔是父亲的同事,在她小的时候常来家里,总是亲切地叫她“小天使”。这时,戴维彬彬有礼地问候她:“狄安娜,认识你很高兴。”狄安娜大方地同他握了手。这一天,他们相处得非常愉快。更让她惊喜的是,当他得知没有男孩约她参加学校舞会时,他自告奋勇地提出做她的舞伴。

    第二天晚上,狄安娜穿上父亲给她准备的公主裙,和戴维一起出现在学校周末舞会上。他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狄安娜感到戴维像童话中的白马王子一样。和他在一起,她变得神采飞扬。这时很多男孩都称赞狄安娜漂亮,邀请她跳舞。

    这是一个最美好的夜晚,狄安娜仿佛穿上了有着神奇魔力的水晶鞋。午夜时分回到家中,父母还没有睡,正等着戴维送她回来。狄安娜兴奋地给父亲讲述舞会的情景,然后对戴维说:“戴维,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感激你,是你让我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戴维冲她笑了。

    父亲带着慈爱的微笑说:“孩子,你能够用自信创造奇迹,我为你感到骄傲。”第二天清晨,戴维就回他的学校上学了。不过,奇迹却还在继续。

    狄安娜16岁的生日到了。这一天,家里的信箱被塞得满满的,竟然全都是写给狄安娜的信。这些信里对狄安娜表达了生日祝福,有的还流露出对她的敬佩或爱慕之情,说她在舞会上像天使一样美丽。所有的信都是精心打印出来的。其中,有一封信最为别致,里面用印着蔷薇花的纸夹着一朵晒干的蔷薇花,上面还有一行小字:亲爱的狄安娜,愿你像美丽的蔷薇花一样,永远坚强地开放。信都是从本城寄出的,尽管所有的信都没有署名,可狄安娜知道他们一定是自己的同学,因为每个人都记着那次难忘的舞会。

    这次舞会,狄安娜学会了坚强和自信。时光流逝,这种自信陪伴着她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她又找到了一份喜爱的工作,并遇到她所爱的人,和他结了婚。

    几年后,正是蔷薇花开放的季节,那个曾经为她挡风遮雨的父亲去世了。在整理父亲的遗物时,狄安娜发现了一个被磨得很光滑的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份特别的租借合同,日期正是狄安娜16岁那年,被租借的是演员经纪公司的一名临时演员,18岁,名叫戴维。这份租借合同用印着蔷薇花的纸包着,正是她16岁时在一封信里见过的那种纸。顿时,狄安娜明白了一切。为了让有身体缺陷的女儿树立自信心,父亲精心设计了这一切。狄安娜知道,是那份真挚而厚重的父爱,给了她一双真正的水晶鞋,让一个16岁的灰姑娘变得自信而坚强,最后拥有了蔷薇花一样的美丽人生。

    中奖的自行车

    我不知道我爷爷是什么样的人,我更关心的是,他的孙子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林肯

    霍尔顿10岁的时候,非常想要一辆自行车。而妈妈指着家里的情形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从那时起,霍尔顿就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直到有一天,他从集市跑回家中,激动地告诉家里人:摸彩票的头奖是一辆自行车!而一张彩票只要20芬尼!父亲笑了。他恳请父亲买几张彩票。

    父亲回答说:“我们穷人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但他仍然坚持着。父亲摇摇头。霍尔顿伤心地哭了起来。父亲终于让步了,说:“好吧,明天下午我们去试试看。”

    第二天下午,两人早早地赶到了集市。霍尔顿异常的兴奋,谢天谢地,车子还在原地停着。他买了一张彩票。摇奖的轮盘吱吱地转着,他们没中彩。不要紧,车还在,没有人把它赢走。头奖第二次开奖的时候,霍尔顿手里拿着第二张彩票,他感到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上了。摇奖的轮子吱吱地响着,“咔哒”一声停了下来。中奖号正是他手上的那张27号。

    父亲去世后,过了很久,母亲才把当时的真相告诉霍尔顿:买彩票的前一天晚上,父亲去找房东借了150马克。然后又找到摸奖处的人,按商店价格买下这部自行车,并对他说:“明天我带一个小男孩来,请您让他的第二张彩票中奖。他得比我更好地学会相信运气。”摇奖的人手艺很熟练,他非常有把握地想让哪个号码中奖,就让哪个号码中奖。

    后来,这笔买车的钱是父亲分期一点点还清的,小霍尔顿却一点也不知道。他当时只感到高兴,因为他以为那车只花了40芬尼。

    第一次打猎

    使你的父亲感到荣耀的莫过于你以最大的热诚继续你的学业,并努力奋发以期成为一个诚实而杰出的男子汉。

    ——贝多芬

    对于14岁的杰里米来说,这天是一个庄严的日子,因为他第一次去打猎。

    杰里米并不喜欢打猎。前不久,父亲给他买了枝猎枪,教他瞄准泥鸽子练习射击,还说要带他去海湾的一个小岛打猎,听后他心里一直不快乐。但他决心要把这件事应付过去,因为他不想违背父亲的意愿,他想让父亲高兴。

    这天早晨,当杰里米随父亲来到海边的打猎场地时,天已大亮了。在海湾的远处,一长串野鸭在初升的朝阳下一掠而过。他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情绪,以海面为背景给父亲拍了一张照片。接着他匆忙把照相机放在架子上,拿起猎枪,做好打猎的准备。

    父亲告诉杰里米:“上好子弹,否则它们会一下子就飞到你的头顶上来,”父亲说着,向前倾出身子,眯缝着眼睛看着远方,又说,“那边正有一小群鸭子向这边飞来。快低下头,到时我会叫你开枪。”

    在他们的背后,太阳把整个沼泽地映成了黄色。父亲脸上紧张而热切的表情和枪筒上微白的霜,杰里米都看得很清楚。此刻,他的心跳得很厉害,心里期望着猎杀的时刻不要到来,更希望野鸭不要往他这边飞。但是,他失望地看到,那群野鸭仍不断向他这边飞来。父亲兴奋地对他说:“有四只黑的,还有一只是马拉特鸭。”

    这时,杰里米听到空中野鸭的翅膀振动的呼啸声,它们飞近了,并张大翅膀,开始兜圈子。父亲低声说:“准备射击!”

    杰里米机械地服从着命令,他站起来,像父亲教给他的那样仰身瞄准。这时,野鸭群感觉到了危险,纷纷四处飞散。那只马拉特鸭好像傻了一样,一下子又飞了回来,并且在空中炫耀似的逗留了几秒钟。杰里米想开枪,却没有扣动扳机,眨眼之间,这只野鸭也飞得无影无踪。

    父亲对杰里米的迟疑感到很奇怪,问他:“你怎么啦?”

    杰里米双唇颤抖,没有回答,父亲带着责怪地语气又问:“你怎么不开枪?”

    杰里米关上保险,把枪小心地放在地上,对父亲说:“它活生生的,我不忍心杀了它。”他说着便哭了起来。他想让父亲高兴的努力白费了,他觉得很委屈。

    父亲蹲在杰里米身边,半天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父亲对他说:“又来了一只,你别放过机会。”

    杰里米没有放下掩脸的手,“不行,爸爸,我不能这么做。”

    父亲催促他:“快点,来吧,不然它会飞走的。”

    杰里米忽然感到有一件硬东西触到他的手指,他一看,原来父亲递给他的不是枪,而是照相机。父亲站在他面前,微笑着说:“它不会老待在那里的,快把它拍下来!”

    父亲说着大声地拍着手,惊得那只野鸭抬头振翅飞去。杰里米按下快门,满脸兴奋地说:“我拍到它了。”

    父亲拍拍杰里米的肩膀,笑着说:“很好!”

    杰里米在父亲的眼睛里并没有发现失望的目光,他看到了自豪、理解和爱意。过了一会儿,父亲又说:“孩子。我虽然爱好打猎,但你不一定要有这种爱好。决定不干一件事也需要勇气。”过了一会儿,他又笑着对杰里米说:“现在,你来教我照相好吗?”

    一张音乐唱片

    友谊真是一样最神圣的东西,不是值得特别推崇,而是值得永远赞扬。

    ——卜伽丘

    他和弗雷德几乎没有什么共同点,可不知为什么他们却是好朋友,也许是弗雷德那双灵巧的手吸引了他。弗雷德善于制作各种东西,他制成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那样完美逼真堪称杰作,有时真让他嫉妒。

    比如,他无意当中说出他的哪本书破得不像样子了,准备将它扔掉;弗雷德就把那本书拿回家,几天后就能带回一本装裱一新的书。

    要是他打碎了一只花瓶,碎得一塌糊涂,弗雷德却能把它重新拼粘起来,甚至专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他属于那种好高骛远,志大才疏而且异常懒散的人。工作之余(鬼知道这工作多么无聊),唯一感兴趣的是欣赏一段古典音乐,他收集了一大堆唱片。整天从早到晚,他都在想快点回家,听一曲交响乐或协奏曲。

    他也试图使弗雷德对音乐感兴趣。当他激情迸发的时候,能够滔滔不绝地讲上几个小时的音乐之美。而弗雷德却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壁炉上的那只黑色猴子雕像。我怀疑他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说:“我真希望哪一天也能制成那样一件工艺品。”

    一个星期六下午,他比往常回家得早。逃离办公室回家是我的一大爱好,这是他唯一动作利索的时候。这天他更是超出以往的速度,因为他刚买到一张新唱片,是舒曼的钢琴协奏曲。

    他简直迫不及待了。

    当他听完两遍的时候,弗雷德来了,也许是音乐的魔力,他比以前更高兴见到他,他激动地跟他谈起这张唱片。弗雷德它是多么应该听一听。他一声不吭,坐稳后却问他把那只小黑猴子弄到哪儿去了。他不耐烦地说佣人不小心碰到地上摔碎了,他早把它扔了。弗雷德大叫:“太可惜了!”

    他不理会弗雷德,重新把唱片放上,命令他好好听音乐。他确信他肯定会喜欢。等他端着茶水从厨房里回来的时候,第二乐章刚刚开始,他立刻随着唱片大声唱了起来。等他唱完之后,才突然想起他让弗雷德听的是舒曼的钢琴协奏曲,而不是他自己的伴唱。

    他回头看看弗雷德,把茶杯递给他,猛然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异常,眼睛里闪着一种好奇的光芒,好像刚刚意识到了什么,甚至有一会儿他竟咧嘴笑了。天呐,他终于在听音乐啦!

    等他把茶盘送到厨房再转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捧着那张唱片。如此娇贵的东西被他那双又大又粗糙的手抚弄着,他真想告诉他小心别弄坏了唱片,可心里太高兴了,不忍心破坏他的情绪。

    “你喜欢吗?”他急切地问。

    “噢,是的……是的……”

    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占据了他的心头,竟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弗雷德又惊又喜,“真的?给我唱片?不,不,我不能要……”

    “拿去吧!”他慷慨地说。

    “太谢谢你了。”弗雷德兴奋地走了。

    几天后,弗雷德来了,胳膊下面夹着个盒子。他笑嘻嘻地把那盒子递给他,神秘地说道:“一件小礼物。”

    他把盒子打开,惊讶地看到了那只被他摔碎并扔掉了的小黑猴子。一模一样。

    “这是你自己制作的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正是。”弗雷德开心地笑了。

    “怎么作的?”我问。

    “噢,非常容易,”弗雷德说,“我从一本杂志上得到的启发,只要把一张唱片熔化,就可以塑造出你想要的任何形状的东西!”

    母亲的鞭策

    人类最美的东西之一就是母爱,这是无私的爱,道德与之相形见绌。

    ——哈伯德

    罗素·贝克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但是在他的心中,她仍然活着,甚至还会在天未亮时就把他弄醒,对他说:“如果有什么是我最不能忍受的,那就是半途而废。”

    罗素·贝克这辈子不知听她说过多少次这句话。就是现在,他躲在被窝里,在黑暗中慢慢醒过来,也能感到她在气冲冲地教训他这个只想重回梦乡而不想去面对新的一天的人。

    罗素·贝克默默地抗议:我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取得一些成就,我有权迟些起床。

    “罗素,你跟瘪三没有两样,都是不思进取。”

    从罗素·贝克还是个穿短裤的小男孩起,母亲就不断的用这些话来鞭策他。

    “小伙子,要有点志气!”

    “有时候,你的表现使我觉得就是一枪把你轰掉也只是浪费子弹。”

    母亲的表兄艾文就是一个最突出的例子。他是《纽约时报》的执行编辑,足迹遍及欧洲各国。母亲常常以艾文为例,说一个人即使没有天分,也可以有成就。

    “艾文不比别人聪明,但你看看他今天的成就。”母亲一次又一次地在罗素·贝克的耳边重复。她想告诉他,要做到像艾文那样并不需要很聪明,攀上高位的方法便是努力、努力、再努力。

    母亲看到罗素·贝克可能在文字方面有点天分时,便开始对他加以栽培。那时他们虽然非常贫困,但母亲仍然给他订购了一套《世界文学名著选》。

    1947年,罗素·贝克从约翰霍金斯大学毕业。知道巴尔的摩市的《太阳报》在招聘一名采访犯罪新闻的记者。罗素·贝克有两三位同学同时申请了这份工作,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挑中了罗素·贝克。这份工作的周薪仅为30美元,罗素·贝克向母亲抱怨,说这么低的薪水对一个大学毕业生来说实在是侮辱。但她丝毫没有同情罗素·贝克。

    “如果你肯努力工作,”她说,“也许就可以做出点成绩来。到时,他们自然会给你加薪。”

    7年后《太阳报》调罗素·贝克去来写白宫新闻。罗素·贝克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母亲,期望见到她喜悦的神情。其实,罗素·贝克应该早就知道母亲的反应会是怎样。

    “罗素,”她说,“如果你肯努力干白宫记者这份工作,也许就能取得点成就。”

    母亲要罗素·贝克走的路就是不断努力向上,千万不要因为小小的成就而自满。停下来沾沾自喜的人很快便会跌下来。一个人即使已登上顶峰,也仍要自强不息。“攀得越高,跌得越重”这是她最喜欢的格言之一。

    最后,罗素·贝克通过不懈的努力,得到了美国新闻界最高的荣誉:替《纽约时报》撰写专栏。罗素·贝克的专栏荣获了很多的奖,包括1979年的普利策奖。但是,母亲永远无法知道了,在一年前她的脑部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需要住进疗养院,从此不知不觉,脱离了现实生活。

    罗素·贝克只能够猜测母亲在知道他获得普利策奖时的反应。罗素·贝克相信她一定会说:“好极了,小伙子。这证明只要你埋头苦干,努力不懈,终有一天会干出点成绩来的。”

    如今,罗素·贝克不断用母亲的格言教育子女,希望把上一代的遗志一代代传下去,使先人们虽死犹生。

    患难之交

    真正的朋友不把友谊挂在嘴上,他们并不为了友谊而互相要求一点什么,而是彼此为对方办一切办得到的事。

    ——别林斯基

    乘救护飞机从菲律宾起飞的航程真是累得人精疲力竭。柯林斯他们先是在日本、然后在阿拉斯加、再在伊利诺伊等各空军基地停留,直至最后降落在首都华盛顿。

    柯林斯从华盛顿给住在纽约白原的亲属打了电话。他知道,明天他就要被送往新泽西州的迪克斯堡,然后,于1967年的7月4日的周末再被送到费城郊外的溪谷福治总医院。

    就在柯林斯挂断电话之前,他对母亲说:“妈妈,你最好给迪基打个电话。”他会给柯林斯的朋友传话,告诉他们柯林斯已经从越南回国,失去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他会负起责任的。俩人是在幼年童子军相识的,大概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吧。从那以后他们就总是顶牛。他至今还说,那是六年级的事。第二天,柯林斯母亲和两个姐妹到迪克斯堡医院来探望他,这是他们六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柯林斯的样子惨不忍睹:体重只剩下102磅,幸存下来的那条腿上也有许多大伤口,双眼深陷进眼窝里,全身插满了管子。总之,柯林斯再也不是他们第二次去越南前所见到的那个身高6.2英尺、体重180磅、头戴绿色贝雷的柯林斯了。

    在柯林斯的家人离开之后,他的房间挤满了迪克·埃利希以及由他集拢来的几位朋友。即使柯林斯当时的外貌使他感到震惊,他也没有流露出来。一年后他告诉柯林斯:“你当时看上去就像是被单上的一条卷纹,真是太瘦小了。”柯林斯所能记住的,只是当他腋下夹着装有六个瓶装食品的纸匣大步流星跨过门口时,柯林斯的泪水禁不住直往下淌。当他们准备离去时,柯林斯的一位朋友牛蒂说:“你得准备好过劳动节,我们要把你带到长岛的家里。”对于柯林斯来说那是很遥远的事,当时他只希望能把他的疼痛止住。

    在以后的两个月里,只要有可能,迪克就从很远的地方来医院看望柯林斯,这段路程要花掉他三个半小时的时间。其他朋友也常来。他每个星期都给柯林斯打电话。他想象不到,在柯林斯的家人和熟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之后,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对柯林斯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要他在那里,那就意味着比什么都重要。劳动节到来时,柯林斯的朋友们按原定计划要柯林斯和他们一起去度周末。柯林斯吓坏了,他必须要离开医院这个安全地带了。于是柯林斯开始编造各种借口,但是他们来了,非要把他带走。

    周末过得很愉快,看来生活还不是完全糟糕。柯林斯甚至鼓起勇气叫迪克替他把腿部残肢上的敷料换掉。他并没有畏缩。柯林斯怀疑,如果换了他自己,他是否也能为他这样做。

    迪克开车把柯林斯送回医院。劳动节那天在路上颠簸了四个小时之后,他把车停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前。柯林斯态度强硬起来,迪克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的偏执,只是说:“想吃点什么吗?我饿坏了,开车回家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我不饿,”柯林斯答道,“我在车里等你好了。”

    他把手放在柯林斯的肩膀上,双眼直视着柯林斯的眼睛。“瞧,尽管我痛恨那场战争,但你还是我的朋友,我为你感到骄傲。好了,让我们试试吧。你单脚跳着坐到轮椅里,我把你推到餐厅的座位前,你再从轮椅里跳出来,坐下,然后我们就吃东西,好吗?如果这令你感到难受,我们离开就是了。我答应你,我向你保证,事情不会弄到你想象中那样糟的,不会完全是那样的。”

    事实的确像他所说的那样,情况真的不是那么糟糕。这对柯林斯来说无疑是又一次炮火的洗礼,是第一次跳伞,第一次交火,柯林斯没有被生活淘汰。

    第二年夏天,柯林斯依旧在医院里进行治疗,但他却在海滩度过了另一个周末。那时柯林斯已经重新装上了一只假臂和一条木腿。柯林斯努力地通过了到达沙滩的路。

    迪克还记得,在他们还是十多岁的孩子时,柯林斯是多么喜爱作冲浪运动,所以他问柯林斯:“想冲浪吗?”

    “不,我想,看看书就行了。”

    “冲浪会令你心烦吗?”他问道。

    “那么,看来我们最好还是冲浪了。”

    柯林斯拿掉他的假臂和假腿,扶着他的肩膀,然后单脚跳进浪涛中。柯林斯一往无前。

    就在那一年柯林斯迁到加利福尼亚读大学,然后又进了法学院。在后来的几年中,每当有什么事令他“心烦”时,他都像那次冲浪一样,决不退缩。他学会了滑雪,还学会了跳降落伞,并用了三个夏季环游世界。

    从1979年至1981年,柯林斯经管加州自然资源保护队,那是为18到23岁的青年人作出的工作安排。在“基础训练”结束时,柯林斯总是问那些队员,他们是否看过《猎鹿人》,那些知道这部电影的人全部认为,那是一部与越南有关的电影。而柯林斯总是耐心地向他们解释:“不对,那是一部关于友谊的电影,是一部描述那些毫不犹豫地为你做一切事情的人的电影。”

    37年前柯林斯遇上了他的猎鹿人。

    谢谢了,迪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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