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花钱-我的名字叫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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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说“袁大头”银元。上个世纪初,孙中山领导的辛亥革命推翻了清王朝以后,曾把中国大总统一职让给了袁世凯,袁世凯在当总统期间,铸造了一批质量很好的银元,并把自己的头像铸在了此银元上,后来人们把这一银元简称为“袁大头”。“袁大头”上面的花纹很是好看,在我们农村,又叫“花钱”——带花纹的钱。

    村里的刘发财,从小就拜师学了剃头的手艺,后来在龙润乡的街面上开了个小理发店。最初,理一个头只有两毛钱,后来涨到两块钱,近几年,理发的行情越长越高,理一个头要六元、十元钱了,可他的收入却没见长,原因就是形形色色的发廊、美发厅都冒了出来,理发师都变成了美女、帅哥,自然他的老手艺也就不吃香了。剃了一辈子头的他,尽管父母给他个“发财”的名字,可一辈子总也没发了什么财,日子过得还是紧巴巴的。

    一天,一个多年不见的远方朋友突然来到了他的理发店,理完发以后,这个朋友把他叫到了里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袁大头”银元,很神秘的对他说:这种“袁大头”银元,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很值钱,到南方一块“袁大头”可卖到一百二十块钱。你干这一行接触的人多,可留意一下,如果见到这样的“袁大头”银元,你可先收买下来,打电话通知我,你再卖给我,我们可以发一笔大财。说完,朋友特意留下了一块“袁大头”银元和他的联系电话号码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从那以后,他像着了魔一样,只要来理发的,他都拿出那块“袁大头”银元,问人家有没有这样的银元,人们也总是摇摇头说:“没见过,更没有”。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尽管那个朋友经常来电话说:现在的行情又涨价了,可他仍旧没有任何收获,急的他连做梦都白花花的“袁大头”银元。

    一天,没有生意的刘发财,正在想着“袁大头”的事,理发店里来了一个要理发的老汉,当老汉理完发后,从口袋里掏钱付钱的时候,突然当啷一声,一块银元掉在了地上,老汉急忙拾起来又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陈发财一看到掉到地上的银元,眼前一亮,急忙问老汉:“那是银元吗?是不是袁大头?”老汉急忙说:“不是,不是,是一个一元钱的硬币”,“我能不能看看?”老汉没搭话,付完理发的钱就急急忙忙的走出了理发店。刘发财一看老汉走了,急忙追赶出去,死拉硬拽的把老汉请到了理发店的里屋,拿出好烟,沏上好茶,一口一个大爷的叫着,老汉被他的真诚和热情感动了,最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块“袁大头”银元给刘发财看,看着老汉的“袁大头”,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朋友的那块“袁大头”,两块“袁大头”正面反面一比对,简直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这可把刘发财乐坏了,心想:这可能就是天意,我发财的时机真的来了。他掩饰着内心的无比兴奋和喜悦,问起了老汉手中这块袁大头银元的来历。

    老汉在他的再三追问下,最终十分神秘的道出了银元的来历:原来,老汉是邻县的一个农民,解放初期土改时,他这个祖祖辈辈的贫农,分到了本村一家大地主的一个房子,住了几十年了,最近,他在自己拆除旧房建新房子挖地基时,从老房子的地下挖出了一个瓷缸,打开一看,里边装的全是袁大头银元,他知道自己发了财了,不敢声张,自己便拿着一块银元出来看看有没有买的。

    听完老汉一席话,刘发财心中暗喜,据青猴子他爹王朝阳说,当年村里的老地主王增亮留下了一土坛子“袁大头”。但在批斗王增亮时,红卫兵小将抄家时却没有发现银元。那罐银元也许就埋在老地主家的院子里。

    刘发财忙问:“你打算卖多少钱一块?”老汉说:“我一连打听了好几个地方的行家,都说一块袁大头可卖七十多块钱”,刘发财一听,故意很懂行似的说:“我干这一行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块袁大头一般可卖六十多块钱,多了卖不上,不知您老人家一共有多少块啊?”老汉说:“不瞒你说,我家里一共有五百多块这样的“袁大头”,如果价格合理的话,我想一次性全卖掉。”谈到这里,刘发财心里已经有数了,立即叫老伴从饭店里叫了菜,拿出了他家的好酒,店门一关,两人喝了起来,酒过三巡,价格也随着谈好了,一块袁大头六十元,老汉有多少全买下,货到付款。

    第二天下午,老汉果然守信用,老汉和一个小伙子(说是他的女婿),开着一辆小“面的”来到了刘发财的店门口,看到店里没其他人,便从车上抬下了一个旧瓷缸,缸子里全是袁大头银元,和老汉拿来的那一块是一模一样的,点验过货以后,一共五百二十块袁大头,刘发财也把几十年来积攒的钱全部拿了出来,付给了老汉三万一千二百元整。老汉和他女婿收到钱后就开车走了。刘发财看着这五百二十块袁大头,算着:六十块买进,一百二十块卖出,一块净赚六十块钱,一共可净赚三万多块,剃好几年的头不吃不喝也挣不了这么多钱,真是有福之人不在忙,这回可发了。

    他和老伴整整高兴了一个晚上,几乎都没合眼,天明以后,他就找到朋友的电话号码,给朋友打电话,一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朋友,二是叫朋友赶快来买走这五百二十块袁大头。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朋友的电话一直关机,接连不停的打,一天,两天,三天……,就是一个劲的关机。

    从那以后,发也不理了,他整天拿着手机,一个劲的打啊、打啊,手机没电了,他还打,手机没钱了,他还在打……,一辈子没发过财的他,彻底的魔怔了。

    其实,真正的银元在刘家营村子里确实出现过。

    这棵大榆树就长在二狗子家的地里,这棵树有了些年龄。一个人的双臂是抱不住的,村里的人不知道它的树龄,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爷爷辈、太爷辈、祖爷辈栽种的,反正像一位沧桑的老人一样立在村子的上面,看着它的子民在这片土地上耕种麦子、繁衍子孙,多少人的喜怒哀乐、酸甜苦辣都如粗燥的树皮一样粘附在上面。自从责任地到户,老榆树扎根的二亩薄地就划给了二狗子,用二狗子的话说是狗吃莓子的地,不光处在迎风鼻梁上,就是密密匝匝的枝条的阴影像牛舌头整天价舔着一样,白渣土的缝隙里连一粒草籽都发不出芽来,放羊娃在树荫下乘凉时学打鹞子翻身,把一个地皮皮滚得光板滑溜。二狗子抓帖子偏偏抓到了他的粗大的手心里。他感到头皮都发麻,娃他妈去世早,他怎么能养活他的三个孽障儿子呢?于是他冲着正拿着绳子丈量的队长喊道我不要这块地,队长愣怔了一下,喉咙里像塞着一块烂棉花,吭哧吭哧了半天,把一团唾沫吐在土坷垃上,说:你抓的帖子,你不要,谁要哩?二狗子眼睁得像瓦锅子,脖颈上的青筋乱跳,噌地蹲在光板地上像三岁的憨娃娃一样哀嚎了起来。

    大伙儿们庆幸没有抓在他们的手里,也就没多少言语,各自咂起了旱烟锅。队长就过来好言相劝道:你朝裤裆里摸一把,是儿子娃哩,咋那么多的尿水,划责任田是好事,但地都分了等级,而相等的地也有差别,要不咋就抓帖子呢?你这块地三等,大家都知道不是养活人的地,谁抓了谁倒霉。要我说你就要了吧,国家的政策规定这是搞试验推广,过几年还要变。再说这块地不是没治,农业社里大家都胡弄着。到了你手里,凭你这个庄稼把式一定会务操成一块好田,俗话说薄田丑媳家中宝。我和大家商量一下,给你多划点面积,要不把这棵大榆树也分给你,你剁了也好,留着你老了给你当棺板也好。二狗子哎哎呀呀了一会,就慢慢抬起头来,看着枝叶婆娑的榆树出神,一阵山风吹过来,高大的树冠轻轻晃动起来,仿佛友好似地向他点着头。二狗子在无奈中最终接受了这块地,这棵老榆树。

    说起这块地,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农业学大寨时队里修梯田,修到这块地跟前了,土冻得挖坏了几把镢头,大家也就干脆把它留了下来。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大家攒堆子整操的地却要下放到户了,有想不开的积极分子还埋怨道: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不管怎么说,落在了二狗子的这块地,他要想尽办法也要长出好庄稼来。那棵大榆树他没有砍,起初的几年他先撒了苜蓿籽,一方面给牲口长饲料,一方面慢慢肥地。这几年地膜覆盖种到了梁顶,二狗子想着也要给这块地铺上玉米。于是这年冬天他拉上架子车,带上干粮,他要把这块地修成平展展的梯田。

    问题就出在了修梯田上。他的三个儿子,两个已成家了,最小的也去外面打工挣媳妇去了。他动员家里的儿媳去修,没有一个愿意修那二亩破地。他只好一个人去修。他先筑起了地埂,然后一掀一掀铲土,一架子车一架子车拉土。在修了一半的时候,他的镢头嘭地挖在了一片青砖上,他拨开了它,接着去挖,又是一片青砖,第三片、第四片……接着哗啦啦塌出了一个大窟窿,一股难闻的气味直扑入他的鼻孔。他惊骇的丢下了镢头,定睛去看,原来挖出了一座古墓。前几年修梯田时这周围就挖出了许多古墓,人们从古墓里发现了一些瓦罐、锈刀剑之类的古董,经大队报公社,公社报县上鉴定,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但二狗子忽然想起也有一只瓷碗被省博物馆收藏了。此时面对他挖出的这座古墓,他心里咯噔一喜,莫非他发财的时运到了,这几年邻县一带挖掘古墓的人很多,有被公安局逮去的,也有发了大财的。他把头伸进洞口,里面黑沉沉地,什么也看不见,又害怕被人发现,匆匆忙忙用土掩盖了起来。吃完晚饭,拿上手电筒,借故给牲口圈背土,悄悄到了地里,用绳子一头拴在大榆树上,一头系在腰间,扒开幕口,小心翼翼地滑下去。墓内阴森而潮湿,他感到一阵恐怖。他打开手电,看见墓底上堆着一层落下去的干土,还有几片青砖。用镢头刨开干土,见有两只泥瓦罐,一只已被砖头砸烂了,一只却完好无损,里面淤满了尘土,他掏土的手有点哆嗦,但内心涌出诸多的念想。他这一辈子听惯了金子和银元,土改的时候见过地主家里的银元,金子却从不知道是啥颜色的,方的还是圆的,如果有一块金砖放在瓦罐里,他二狗子就不是以前的二狗子了,他已经给儿子们盖了一院房,除了老院,还缺一院房,有了这块金砖,他就要给小儿子尽快娶上媳妇,盖一院体面的砖房,或者干脆盖一座小二层。他要让他的儿媳们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要是瓦罐里没有金砖,有珍珠玛瑙一样的宝物更好呢……他又想起那年抓帖子抓到的这块地,原来金钱等的是有命人,不然,怎么别人没有抓上,队里修梯田怎么就停下了。他二狗子才有这个好命。他一点一点地,很细心地掏出了瓦罐里的土,又在土里摸索了一阵,终于失望而懊丧起来,瓦罐里连一块碎麻钱也没,他不甘心,用镢头把墓底的土翻过来捣腾过去,依然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他想这个墓的主人原来也是个穷光蛋。第二天他把这只瓦罐给儿媳看,发现也是一只很普通的泥瓦罐。但消息却不胫而走,村里人纷纷去看他挖出的古墓,人们也不相信二狗子会什么也没挖出来,狗日的二狗子兴许把一罐子金子和银子藏起来了呢?这样说来说去,他的儿媳也不相信了,先是大儿子儿媳追问,接着二儿子儿媳追问,后来打工的三儿子也写信来,说有了一罐子财宝,他还打什么工,要不要快点回来。二狗子伤透了脑筋,恨不得长出一身的嘴来向老天爷赌咒,向仙人牌牌磕头,给他们一个圆满而确切的说法。原本和睦的一个家,慢慢的不合起来,儿媳给他端饭的时候也把碗重重地蹲在饭桌上。有一次大媳妇子唾沫星子乱溅,指着他的鼻子竟然大骂起来:老不死的,你害偏心黄,你不拿出来,要带到棺材里去吗?你给老二分了多少,给你的老孙胎(三儿子)分了多少,接下来二媳妇又柳眉直竖,动不动就指桑骂槐起来。总之,二狗子从此没有一天的顺心日子了。

    但是事情也有好的一方面,有好多媒人上门给三儿子提亲,条件不苛克,彩礼也不贵。二狗子顺顺当当给三儿子娶上了媳妇。半完喜事的第二天,二狗子提着绳子去这块挖出古墓的地里背玉米杆,背了两趟之后,他靠在大榆树上歇缓。秋天的榆树叶已一片一片往下落,有一片落在他的脚面上,他拾起来仔细端详,这片枯黄的树叶他感到沉甸甸的,榆树在春天的时候会长出满树的榆钱,想到榆钱,他觉得这片树叶仿佛不是树叶了,是什么呢?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曾经挖出古墓的地方,他睡梦中都难以摆脱的泥瓦罐就是那里挖出来的,如果它装满一罐子榆钱,不,一罐子黄灿灿的金子,他二狗子就不是以前的二狗子了。他看到了大媳妇子唾沫星子乱溅的大嘴巴,他看见了二媳妇子恶狠狠的眼神,他又看见了刚进门的三媳妇,说不定这一趟玉米杆背回去,她就甜甜地叫几声“大大”,然后顺着他答应的腔调,问起古墓,问起那只土瓦罐,一边端上擀得又细又长的白面饭……再后来会怎么样呢?二狗子不敢往下细想了,目光又回到手上的这片树叶,这片从春天长出的鲜嫩树叶,秋天就枯黄成这个样子了,它已经耗干了血脉,终止了再活下去的希望。这时起风了,头顶的榆树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感到这片树叶又像当年抓在手心里的帖子,使这块薄地,这棵大榆树属于了他,耳边又响起已经过世了的队长的声音:要不把这棵大榆树也分给你,你剁了也好,留着你老了给你当棺板也好。他仰头看见大榆树的一根枝条斜靠在旁边的土崖边上,这根枝条也很粗壮、结实,能挂得住几百斤重的东西,又看了看四周,一个人也没有。于是抓起绳子到土崖边上,在数枝上有一个很大的节疤的地方把绳子绾成一个圈,他试探了一下,头刚好能伸过去,也就再没犹豫,把头伸了进去,再一躬身,双脚就离开了崖畔……风更大了,二狗子的身子就像一片树叶一样轻轻地飘动起来。

    村里的富农刘琦的儿子水根和大顺却因“一罐银元”的交情引发了外商对我村的投资热情:

    西北风像群脱了缰的烈马,呼啸着刮过村口。皎洁的月光落在窗外,大地像铺了一层银霜。隆冬腊月天的夜晚,寂静而寒冷。父亲说,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有个人抱着一个黝黑的陶罐,敲响了我家的院门……

    那人叫水根。水根和父亲是从穿开裆裤一起玩大的好朋友。水根的父亲解放前是我们老家方圆几十里很有名的大财主,当时虽说已经解放了,水根的父母也早死了,可我们村上的一帮“红卫兵”还是紧紧揪住老财主不放,要水根交出他窝藏的老财主“剥削劳动人民的果实”……

    水根将那个黝黑的陶罐交给父亲,然后俯在父亲耳畔流着泪说:“大顺哥,我爹生前留给我的就全交给你了,大顺哥你替我好好保管着,村里我是呆不下去了,今晚我想偷偷过江,找人设法将我带出去……”

    等水根走后,父亲揭开罐盖,陶罐里白花花地装着满满一罐银元!后来,父亲将罐盖牢牢封住,然后一个人偷偷将陶罐埋在了我家后院墙根的第二棵老槐树下……

    ——这是小时候,父亲给我们讲过不知多少遍已快将我的耳朵磨出茧的一个故事。

    每一次,父亲的故事还未讲完,一旁的母亲早皱了眉,鼻梁一翘说:“哼!你还有一罐子银元?你有一罐子银元我们早就享福了!”

    头一回听父亲讲这故事时,我大概有五岁。整个夜晚,我怎么也睡不着,一夜间偷偷谋划着第二天怎样将陶罐里的银元弄出来,拿到街上换些糖豆子吃。可第二天天一亮,我早忘了。后来,渐渐懂了事,我愈来愈明白父亲讲故事时母亲皱眉头翘鼻梁的理由——是啊,父亲怎么会有一罐银元呢?如果父亲真的有一罐银元的话,我们怎么会过这样的日子——

    我们家的房子又矮又黑,碰上下雨时,整个屋子因漏雨潮湿得像是遭了水灾;大哥都二十五六了,还没定下亲,非但没定下亲,大哥的媳妇恐怕连影子都没呢;姐姐出嫁时,父亲和母亲都哭了,不是因为他们伤心姐姐没有嫁个好人家,而是姐姐的陪嫁太寒碜了,寒碜得让父亲和母亲无地自容。小时候,我最渴望的日子便是过年,过年多好啊,过年可以不必穿有补丁的破衣裳,更重要的是,过年时我家才能吃上肉。可真要过年了,父亲总是要熬到村子里“噼噼啪啪”都响起鞭炮声了,才急匆匆地去镇上割肉。每一年,父亲弄回家的,都是又臭又难闻的猪下水……

    父亲闲了还是爱讲他百讲不厌的“一罐银元”的故事,可是就连母亲也不忍心再戳穿父亲——因为我们相信,父亲的那一罐银元,就像阿里巴巴藏着金银珠宝的山洞,这是世界上所有的穷人慰藉自己的一个美丽的传说,一个奢侈、善良的梦!

    前年夏天,一天傍晚,我们和父亲一起坐在我家院子的梧桐树下乘凉。忽然,街上的一阵喧闹声,一下将父亲从躺椅上惊醒了。不久,一亮乌黑铮亮的小轿车停在了我家门前。车门打开,从小轿车内走下一位两鬓斑白的老人。

    老人见了父亲,忽然哆哆嗦嗦地惊叫了一声:“大——顺——哥——”

    “水——根——!”

    父亲也惊叫了一声,然后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后来,父亲吩咐我们拿着铁锨、镢头和他一起来到后院的老槐树下,我们按父亲的叮咛小心翼翼地挖下去,在老槐树下的泥土里,真的躺着一个黝黑的陶罐。

    父亲将罐盖轻轻揭开,我们看见——陶罐里真的白花花装着满满一罐银元。

    那位叫水根的老人用手轻轻抚了抚陶罐,然后紧紧握住父亲的手,哽咽地说:“大顺哥,有这个陶罐在,这一辈子我哪儿也不去了,这几十年在海外挣下的钱,我将全部拿回来投资咱家乡!”

    说罢,老人吩咐人从小轿车内提下来一只沉甸甸的密码箱……

    水根是我们村富农刘琦的儿子,传说中的王增亮家的一罐银元谁也没见过,富农刘琦家的后人却成了银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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