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开被子,上了床,就想滑下,又被他抓起来。
“为什么信?”故意骗人的吧。
对这个答案,他很执着。
她很想睡觉了,但是,还是努力撑住,因为,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这个人某种程度上,其实挺执着的。
“虽然你嘴巴很坏,但是,还不至于在一些事上爱说谎。”
其实,最主要的一点是,他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他对杜晓雯诚实,是因为爱,他对她宋予问诚实,是因为不爱。
有时候,肯撒谎骗人,也是一种爱得表现。
她心里有杆秤,爱与不爱,虽然分界模糊,其实仔细去分辨,清楚明白。
女人最软弱的地方,就是无法认清现实,而她太骄傲,不愿意做这样自欺欺人的女人。
贺毅沉默了。
好半晌,他故意痞地笑,问出刚才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贺太太,你信任我,是因为爱我?”
这回,沉默很久的人,换成她。
“以前是。”但是,她给过他很多机会,她装聋作哑,只是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现在,我自己也不知道,对你的信任和爱,还剩下多少。”
他敛了笑,莫名心房很不舒畅。
“告诉我,你今晚找小白脸,是不是想故意气我?”不舒畅到他很想找出事实,逼她承认,她还爱惨了他。
“一部分吧。”她想了一下,“董太她们就好这一手,为了这赃大生意,我在广州那边也是陪着她们进进出出各种声色场所,但是我承认,特意挑了这间你常去的酒吧,就想给你好看。”
如果今晚,她不挑一个男伴下来,喜欢同流合污的董太她们势必不会放过她,之所以选择那个沙滩王子,因为对方是生面孔,还来不及和那些富太太们建立交情,带出场以后,她给点好处就能收买。
“你不许再跟着那群老娘客东奔西跑!”他全身警惕,毫不犹豫、义不容辞,“以后这些难缠的客人我去!”除却恶劣的夫妻关系,他们还是最佳拍档,对于问毅,他也有责任。
“你去做什么,陪她们睡觉拿合约吗?”她不客气道。
她说这话,不是为了讽刺,而是阐述事实。
“……”她说话就不能柔和一点?
男人有时候长得太好,也是一种麻烦。
“阿毅,我们分工合作,艺术的事情你在行,我没有太好的眼光,你来搞定制作工作就可以了。但是,谈生意,进进退退就跟打战一样,绝对是我的强项。”有些地方,她比不过他,同样,有些方面,她比他在行。
一说完,她才惊觉,结婚五年了,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在私下平静着聊聊私事,谈谈工作。
曾经,交往的那两年里,他们常常这样相处。
做完爱,两个人躺在床上,聊很多很多的话题,到最后困意袭然,相拥而眠。
他的眸也暗沉了,因为同样,他和她一样,也想起过去。
其实,他对她,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感情的。
只是,这几年,他太气,气她不能大方祝福,气她让他的幸福变成泡沫。
但是,这一股气都气了五年了,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这一周,他带着瑞瑞到处学习到处跑,看着自己的娃娃比其他同龄的孩子优秀太多太多,心里的那股骄傲,无法形容。
他慢慢领悟到,这种“成功”,除了与天俱来的聪慧,还有后天的太多培养,其实,这些年,她挺辛苦的。
相比之下,只会玩乐,偶尔兴致一来就逗逗女儿的他,轻松太多太多。
今天的他,特别不同。
予问困意很浓,不想再聊下去了,于是犹豫了几秒,她还是问,“瑞瑞不在,要不要一起睡?”
他愣了一下。
结婚五年,每次他们做完爱,都是各自回房睡觉。
事后拥抱她、温存入眠,是爱人的权利,他们是夫妻,却不是爱人。
他凝视她困倦的脸庞,终于还是掀开被子,“睡吧。”伸手,关了灯。
没有拥抱,没有温存。
他向右转,她向左转,两个人背对着背。
结婚五年,彼此的心,却第一次学会平静。
24
第二天清晨,瑞瑞被爷爷送回家。
从女儿一进屋,浅眠的她,已经听到女儿的声音。
房门一向没锁,瑞瑞蹦蹦跳跳闯进去:“老妈,你回家了?!”
坐在床上,衣裳有点凌乱的老妈,举指和她做了一个“嘘”,轻声一点的动作。
瑞瑞奇怪下,定睛一看,妈妈后方的枕头上,大刺刺的趴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有型的右臂还搂着妈妈的腰,睡得很香甜。
“爸爸!”瑞瑞觉得高兴。
瑞瑞正想上前,但是,被予问及时制止,她捂紧被子,“你爸还在睡,别碰他。”被单下的贺毅,一丝不挂,不能让女儿瞧见。
昨天晚上,上半夜都相安无事,后来——
睡糊涂了的她,习惯性地摸摸一旁,想替女儿盖被子,一不小心,把贺毅摸醒了。
结果——
后来,被吵醒的他,直接就翻身压上了她,把自己苏醒的男性,无预警地就进入她的温软深处,展开第二波蚀骨欢缠。
纠缠纠缠。
最后,两个人都来不及清理自己,就沉沉入睡。
“你爸爸昨天晚上很晚才睡,你别吵他。妈妈洗刷完以后,带你去培训班。”她把声音压得很低的交代。
“恩,明白!”瑞瑞好用力的点头。
瑞瑞轻手轻脚的出去,但是,没还未带上门,已经听到她扯着嗓子喊:“爷爷,爷爷,瑞瑞要有小弟弟了!!!”
音量高到估计整栋大厦都能听见了。
要有小弟弟了?
贺毅被惊醒,他也马上察觉到了,此时两个人的亲昵。
“咳,贺太太早。”他又露出痞笑,掩饰尴尬。
“既然醒了,那就一起起床送瑞瑞去培训班吧。”她一脸平静,神情自若地下床,“待会儿我要直接去机场,开车不太方便!”
……
“瑞瑞,今天爸爸妈妈一起送你上课呀!”艺术中心接待员,随口说了一句。
瑞瑞的眼睛一亮,“是呀是呀!”拼命点头。
“阿姨,你说我长得象爸爸,还是象妈妈呢?”瑞瑞兴致很高,坐在接待小姐的身边,一副准备长聊的样子。
反正,她的美术课上课时间还早着呢。
见孩子这么兴高采烈,接待小姐于是先瞧瞧她帅气的爸爸,再看看她美丽的妈妈:“瑞瑞象妈妈,也很象爸爸!”官方的语言,总是不会错的。
予问举腕看一下手表。
女儿的上课时间确实还早,但是,她去机场的时间却差不多了。
“阿毅,还有半个小时才开课,你在这陪瑞瑞吧,我先去机场了!”拖着很简单的行李箱,准备和女儿打声招呼,她转身就要离开。
但是,手腕被人抓住。
“我送你去吧!”
女儿逢人便介绍爸爸妈妈一起带她来上学,害得他们被人当成展览品在欣赏,让一向厚脸皮的他,也有点如坐针毡。
最主要的是,他逐渐开始意识到,瑞瑞比他想象的聪明与早熟,也许,他和予问的不合,多多少少有点影响到女儿的成长。
“贺先生,瑞瑞让我们照顾就可以了!”即使很忙碌,招待小姐还是这样客气的说。
他今天难得体贴,她也不会打消他的热情。
“走吧。”她率先转身。
他跟上前。
坐在接待位上的瑞瑞,笑弯了眸,然后,她亮晶晶的眸,机灵的一转,趁接待小姐转身接待其他来咨询的家长之际,她偷偷地跟在爸爸妈妈身后……
他用遥控开了锁,正走到车旁的时候,她的高跟鞋卡在了水沟缝里,差点跌倒。
他急忙扶住她。
“小心!”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一道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径自打开一点车后座的车门,爬了进去。
她低头看了看“灾情”,颦了颦眉。
“有没有崴到脚?”他问她。
她的脚有点微微抽痛,高跟鞋一用力拉出来,发现鞋跟居然摇摇欲坠。
“没有,我很好。”一点小痛而已,不值得一提。
但是,她的高跟鞋坏了。
“你穿这双鞋去香港不行,我载你去商场先买双鞋。”如果速度快一点,应该还来得及赶上飞机。
“不用,我自己有准备。”她把皮箱打开,从里面取出另一双款式很不错的高跟鞋,“我习惯了到哪都穿一双鞋,备一双鞋,这样才不会出糗。”
他简直嫉妒死了,为什么她做事情永远这么有准备?
“贺太太,什么时候你能不独立、不坚强一点?”他觉得真是服了她了。
她凝向他。
“在职场上,你比男人更有本事,在生活里,你处处都会自己打理好,做你的男人,就好象做你的另一个儿女一样,真的没有一点成就感!”他说出心里话。
就象这种事情,他认识的女人们,脚不痛也会装痛,他说带她们去商场买鞋,个个乐意得快飞起来,哪象她,明明好象扭到了说自己不疼,甚至还解释给他听,自己出门都有另外备双鞋。
她这样坚强,男人在不在她身边又有什么区别?!
现在,他肯说出来,代表,他愿意试着和她重新开始。
瑞瑞逐渐长大了,也许,他不该再这么任性。
她沉默了。
因为,他说的事情,都是她办不到的事。
她不懂得撒娇、不懂得示弱,她爱一个人的方式,只会无时无刻不去思量着事业和家庭上怎样去帮助他。
“好了,我们去机场了。”他替她打开车门,催她上车。
他知道,其实自己又是在无理取闹而已。
但是,要重新开始的话,不是他一个人的态度要改变,而她也得收敛她的利刺。
一路上,两个人都默默无语。
谁也没有注意到,趴在后座的地毯上,原本想偷听点大人们肉麻甜蜜的那个小小身影,正无聊得快打瞌睡。
机场到了。
“6号回来,对吗?”他终于打破沉默。
“嗯。”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几点的飞机?”他又问。
“晚上八点。”
她特意挑了个时间段不错的航空,出租车很多,治安又不错。
“到时候我来接你。”丢下一句话,他踩下油门。
不用了。
她刚想张口拒绝,但是,想起他方才的话,顿时,发不出声音来。
……
他把车重新往艺术中心的方向开。
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按下蓝牙耳键:
“您好,我是‘童梦’艺术中心新来的美术老师,请问您是贺瑞瑞小朋友的家长吗?她现在和您在一起吗?”才刚接起,手机里就传来急促的问声。
“我是贺瑞瑞的爸爸,我女儿不是在艺术中心吗?”他疑惑。
“我们到处找也找不到贺瑞瑞,您能马上来一下吗?”手机里的那道声音,都快急死了。
“行,我马上来!”他也急了,挂断电话,加大油门,很狠得一路往下踩。
只是,电话里的那道焦急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点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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