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毛每天回来都要上阳台看看，看看鸟窝里的鸟。他喜欢去吓吓那几只飞来喂食的白头翁。吓不过是好玩而已，重点是想让鸟儿们熟悉他的身影。他很想告诉那一对白头翁，他没有恶意，他只是想跟它们交朋友。然而白头翁不是人，也不是对人类略有些依赖的狗，无法同他进行这方面的情感交流。白头翁一看见他这张脸，就会立即惊飞而去，在空中旋一个大圈，又飞回来，落在白玉兰枝或栀子花枝上，尖叫着，企图用威胁的叫声驱逐开这个瞪着它们的大男人。大毛不想走开，他真想跟鸟儿们建立情感。他善意地瞅着站立在白玉兰枝上的白头翁，对它们充满友好地招手，但那只白头翁头皮上的毛发反倒更加竖了起来。他注意到了。当鸟儿没发现他时，它头上的毛是贴着头皮的，只要他一出现，而它们又发现了他的存在，它们头上的毛就直立起来，骚动地尖叫着。一副非常愤怒的形容。

    大毛对走过来看的老婆说：“鸟儿真可爱。”他说着又走前一步，高兴地拨开九里香的枝叶。他一扳动九里香的枝叶，窝里的四只小雏鸟以为妈妈回来了，几乎是同时一齐昂起了小脑袋，张开尖尖的嘴，希望它们的妈妈喂养。它们开始发出小小的尖叫声了，声音非常稚嫩，但可以听得见。大毛盯着窝里的小鸟，小鸟异口同声地叫几声，不见父母们喂食，立即又蔫了下去。大毛又一摇枝叶，四只小鸟又一齐昂起小脑袋饥渴地稚声叫着，希望得到父母的垂爱。而它们的父母却在白玉兰枝或栀子花枝上狂躁地尖叫。

    女人说：“走开走开，大毛莫吓它们。”

    大毛笑笑：“我没吓它们。”

    女人提醒他：“你已经吓着它们了。”

    大毛仍然盯着狂躁不安的白头翁说：“看来我只能跟它们的下一代建立感情。”

    大毛的妹妹妹夫来了。大毛又领妹妹妹夫到阳台上看鸟儿。妹夫是个粗糙的男人，他拨开九里香枝叶，伸手进鸟窝去摸那几只小鸟。大毛说：“莫动鸟儿。”

    妹夫嘻嘻笑着说：“我摸到了一只鸟，身体热乎乎的。”

    几只大白头翁又飞来了。急得上蹿下跳。一片躁动不安的尖叫声。大毛望了眼天空，天空在渐渐暗下去。他想鸟儿们应该归巢了，就对妹夫说：“下楼吃饭去吧。”

    妹妹妹夫就跟着他下楼，妹夫说：“我也要在阳台上摆钵九里香，让白头翁来筑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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