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爱情曾来过-爱情爱情,多少罪恶借汝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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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自己好点,因为一辈子不长;对身边的人好点,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能够遇见。

    真相总是赤裸裸的。

    第二天,夏晴特意找到了刘玉寒,据她所说,香榭丽舍曾经的确有一个秘书叫作莫涵,后来自杀死了,不过她也只是听说而已,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来到香榭丽舍。

    至于莫涵与展望的关系,她更加不得而知。

    卓婷应该是知道的,可是卓婷是展望的人,难免不会走漏风声,夏晴找来了周萧,又去问了FO的一些资深员工,可大家不是不知道,就是对此事讳莫如深。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展望与莫涵的关系确实如杨昊所说,但是夏晴却感觉这件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而展望,他的确是一个隐藏极深之人,当你认为你已经看清他的同时,他往往会浇你一盆冷水。

    自从与陆泽磊不欢而散,夏晴几乎没有回过家,眼看订婚宴在即,她不能再这样逃避下去,毕竟在订婚宴上,她希望看到陆泽磊和陆忧璇的身影。

    回到家,是她久违了的味道。

    陆泽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似乎若无其事,陆忧璇绣着十字绣,嘴里哼着歌,她的心情看上去貌似不错。

    陆泽磊看她一眼:“你回来了。”

    简单而平常,不夹杂一丝情绪,好像他们之间从不曾有过争吵。

    夏晴点点头:“嗯,再过几天,就是订婚宴了,我希望你和忧璇可以来。”

    陆泽磊的神情一暗,双眉倏然蹙在一起,而陆忧璇则笑着说:“好啊,展叔叔去,我自然会去。”

    夏晴看她一眼,她知道,陆忧璇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不想理会,可是展望的可怕,却又让她不得不担心陆忧璇:“忧璇,有些人、有些事,未必就是你看到的样子,有些人隐藏得很深,所以看上去迷人而有魅力,可其实……”

    “你想说什么?”陆忧璇忽然放下手中的十字绣,看向夏晴,“你想说展叔叔吗?哼,夏晴,你真卑鄙,亏展叔叔一直在说你的好,你却这样诋毁他?”

    陆忧璇站起身,直视夏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目的。”

    说完,走上楼去,夏晴看着她一叹,其实知道说了也没用,可自己居然还是要说。

    转身看着陆泽磊,陆泽磊的眼睛始终盯着电视,不曾看她。

    “你会去吗?”夏晴问。

    电视里传出热闹的广告声,陆泽磊的手指在变换着不同的频道,可是,却始终沉默不语。

    冬的寒终将成为过去,三月的J市,出现清朗的天空,摆脱了灰蒙蒙的冬寒,春的气息渐渐浓重。

    与隆冬腊月的那场婚礼相比,今日的香榭丽舍只是热闹些罢了,没有隆重地装点酒店,只是有各界名流,不时走进四楼牡丹厅。

    虽然叫作牡丹厅,但这个宴会厅却不是香榭丽舍最华丽的一间,只是杨昊喜欢这个名字,显得典雅而贵气,所以选择了这间,夏晴也不想过于高调,近来一直避免见面的展望,今天也势必会见到。

    不清楚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只是怪怪的,有点期盼,又有点想逃避。

    夏晴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素雅的淡粉色珠片裙,虽然是简洁无华的设计,但是珠片的晶莹与绸料良好的质感却给人以高贵典雅的感觉。

    淡粉色眼影,清艳如桃,并不是媚眼如丝,却是百般诱人,素雅的装扮,加上略有忧愁的眼神,有种别样的性感,格外诱人。

    夏晴的出现,引起现场一阵小骚动。

    现场有限的被允许入内的记者狂按快门,闪光灯与夏晴绸裙上的珠片相映,珠辉璀璨,流光溢彩,夏晴的容颜,显得光彩照人。

    夏晴的目光慢慢看下去,正好迎上那一双眼睛。

    深深的黑色,永不见底的黑暗,潭水一般,死海一样,永远惊不起波澜。

    那曾经是一种魅惑、一种迷惘,可是今天,不过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夏晴冷漠地别开脸,避开了展望的目光。

    展望心底重重一沉,修眉立时蹙紧在一起。

    “干什么?很失落吗?”喧闹中,身后突然传来女孩子低低的声音。

    展望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女,一身黑色的短礼服,这个年纪的女孩,穿起黑色本是不合气质的,但陆忧璇穿起来,却很得体大方。

    展望笑笑:“你来了,泽磊呢?”

    他没有回答陆忧璇,眼睛向四周看去,陆忧璇笑着说:“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有。”

    陆泽磊不来了吗?这个孩子总是有自己的主意。

    展望不以为意,看着台上与杨昊深情相拥的夏晴,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他走到角落里饮酒,陆忧璇却跟在他的身边。

    “展叔叔,这个热闹的场合,干吗在这儿喝闷酒?”陆忧璇明知故问,令展望莫名反感,他凝眉说:“忧璇,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陆忧璇这一次没有逗留,她离开展望身边,展望走出牡丹厅,四楼的楼梯间不是他所熟悉的,只是这里的黑暗适合他这样失落的心情。

    突然,楼道的门缓缓打开,展望看过去,楼道外的光亮打在珠片上,流光莹莹,微微刺眼,高跟鞋的声音踏进来,他知道,是夏晴。

    “你来了?”展望道。

    夏晴点点头:“就知道你在这里。”

    “你很了解我。”展望苦笑地看着她,夏晴却敛住眼眸,神情渐渐暗淡:“是吗?”

    展望走过一些:“不是吗?”

    夏晴笑笑:“我曾经以为是,可是……”

    夏晴没有说下去,展望却从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一二:“可是什么?”

    “莫涵,你认识吗?”夏晴突然道,展望一惊,冷静的眉顿时一抽:“你说什么?”

    “我说莫涵,你认识吗?”夏晴坚定地看着他,努力不牵动那几条愤怒的神经。

    展望看着她,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

    莫涵,那几乎是五年前的事情,五年前,夏晴甚至还不认识陆辉。

    看着夏晴质问的眼神,展望知道,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甚至全部。

    “是谁跟你说的?”展望道。

    夏晴苦涩一笑:“谁说的很重要吗?”

    说着,敛住了笑容:“你爱过她吗?”

    “什么?”展望愣在当地,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生平为数不多的失措,可他知道,他无言以对。

    夏晴唇角涩然抽动,眼神望向别处:“先是莫涵,再是杨铭贞,然后……是我……在你的心里,只有香榭丽舍,只有酒店的效益高于一切,而女人是你最常利用也最行之有效的武器,对不对?无论莫涵、杨铭贞还是我……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目光一点点移回到展望脸上,看着他怔忪的脸和深深蹙紧的眉,她只感到一阵阵心寒,直欲将眼前的人彻底看透,可是却看不透。

    “莫涵死了,杨铭贞被你逼走,那么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对付我?展总?”夏晴笑着,笑得如一朵灿烂绽放的罂粟花,这是展望所见过的最残酷的笑容,看得人心中冷冷的。

    昏暗的灯光,一道门外的喧闹,似乎都被她的笑容隔绝了。

    展望艰涩地吐出一句话:“你和她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夏晴几乎收不住唇角的抽搐,“我们不都是为了香榭丽舍……而牺牲的女人吗?不都是你口口声声说过爱的女人吗?你说你爱我,我怎么相信?”

    “因为你和我一样爱香榭丽舍,你也甘愿为了香榭丽舍而牺牲自己。”展望望着她,目光沉痛。

    夏晴并不知道展望是不是跟杨铭贞说过爱,可是她大胆地这样推测,看着展望纠结的脸、沉痛的目光,其实,她很希望他出言反驳她,推倒她之前一切可怕的想法,可是他只是深深地看着她,不再言语。

    有了爱她的理由,不代表就是爱她,夏晴已经不会那样天真地相信,职场之上,还有谁对谁真心相待。

    夏晴深深吸一口气:“展望,对自己好点,因为一辈子不长,对身边的人好点,因为下辈子……不一定能够遇见。”

    她并不再奢望展望能够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展望怔住,凝望着夏晴,夏晴却转身离开,一抬眼间,正见门口站着一个女孩,她的身子仿佛是在颤抖,昏暗的光照在她一双眼眸中,冷森森的,一袭黑色的短礼服仿佛是暗夜里的幽灵,直直逼视着她。

    是陆忧璇。

    “忧璇。”夏晴叫了一声,陆忧璇却转身跑去。

    “忧璇。”夏晴连忙追出去。

    忧璇听到了吗?听到了她与展望的全部对话吗?那么展望信誓旦旦地说爱她,自然也被忧璇听到了,那么才好转一些的忧璇,是不是又要变回去?

    展望随着追了出去,陆忧璇穿过走廊,跑回牡丹厅,夏晴紧跟着跑进来,依然喧嚣的大厅,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腕,

    夏晴侧首看去,只见陆泽磊穿着一身休闲装,出现在自己身边,陆泽磊严肃地看着她,他并没有刻意地迎合今天的场合。最近的陆泽磊异常沉默,自从与夏晴吵过一架,他们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冰点。

    “泽磊,你来了就好。”夏晴似乎忘记了陆忧璇,陆泽磊的眼光深深的,他明亮的眼睛,很少这样深沉。

    展望随着走进来,看到陆泽磊,眉心稍稍一凝,他看着夏晴的眼神,异样地难过,好像看过了这一眼,就再也没有以后。

    这样的目光,不该发生在他们之间。

    夏晴却似乎恍然不觉,她只是看着他,看着他浓郁忧伤的眼,忽然,那与她对视的眸子一紧,眉心微皱,夏晴只感到身子被陆泽磊猛力地拉过去,随后,便是一声闷响。

    夏晴一惊,连忙回头看去。

    并不尖锐的闷响,却令喧闹的牡丹厅顿时鸦雀无声,夏晴震惊地睁大双眼。

    “泽磊……”她一声惊呼,只见陆泽磊慢慢地滑倒在地上,陆忧璇苍白的脸逐渐露出来,她亦惊恐地瞪大眼睛,手上,有鲜红的血一滴滴滴在地板上,染红了米色的大理石。

    陆泽磊倒地,右肋部下方插着一把明亮锋锐的水果刀。

    “泽磊……”夏晴感到全身一软,她晕血,可是依然支撑着夺步到陆泽磊身边,“泽磊……”

    她抬头看陆忧璇,她不敢相信,陆忧璇竟然要杀她,竟然会极端到这样的程度。

    陆忧璇愣住了,一双眼睛失神地闪动着,她身子依然在颤抖,她看着手上哥哥的血,忽然大叫一声向外冲去。

    展望连忙拦住了她:“忧璇冷静。”

    陆忧璇似乎已经失去心智般猛力地摇着头:“我杀人了,杀人了,我杀了自己的哥哥!我杀了哥哥……”

    气息逐渐不匀,身子一倒,昏厥在展望的怀中。

    陆泽磊身边围满了人,夏晴哭喊着:“打电话,快,叫救护车。”

    香榭丽舍陷入到一片慌乱中,对于这样的突发事件杨昊也是始料未及。

    他蹲在夏晴身边:“别急,水果刀不长,应该没事。”

    陆泽磊的眼睛半睁半闭,却依然看着夏晴,他似乎真的有话要说,苍白的、失去血色的嘴唇颤动着,只是发不出声音。

    “泽磊,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你爸爸。”夏晴的眼泪落在陆泽磊脸上,滑到他的唇边,“泽磊,你有话要和我说是不是?你坚持住,坚持住……”

    泽磊,你一定要坚持住!

    夏晴的心,如同跌落到万丈深渊。

    几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喧闹、喜庆的日子,深夜里,她失去了陆辉,她原本以为的依靠。

    今天,同样是纯白色的订婚礼,纯白依旧,血色不褪,陆泽磊的血染红了米色的地砖,和散落在地砖上的白色丝纱,还有……自己的心。

    她很害怕,很久,她都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慌乱。

    陆泽磊被送到医院,还好,没有伤到肝脏,只是失血过多,只要伤口愈合了,应该没有大碍。

    还好,不然她怎么对得起陆辉?

    整夜,她都待在陆泽磊的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小灯,没想到,陆忧璇对自己的恨可以这样深,都说90后想到什么做什么,从不考虑后果,看来果真如此,而陆泽磊的眼神,也在她的眼前反复出现,令她忐忑不安。

    有轻微的敲门声,夏晴说了声“进来”,两个人影闪进门来,是展望和陆忧璇,陆忧璇只是昏倒了,已经醒过来很久,只是一直不敢走进来,她仍然窃窃的,似乎还在惊吓之中,展望说:“我先送忧璇回去,有事就打我电话。”

    夏晴看着忧璇,她虽然有些胆怯,却明显已经平静了,夏晴点点头,却对陆忧璇道:“忧璇,你真的恨我恨到要杀我吗?”

    陆忧璇轻轻摇着头,她似乎也不敢相信她当时的举动:“我不知道,不知道……”

    “我想你并不想杀我,是一时冲动。”夏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陆泽磊。

    “我不想杀你,可是并不代表我不恨你,我长这么大只是爱展叔叔,所以我不能不恨你。”陆忧璇嘴硬,可是心显然已经没有那么坚强,这一刀若说是刺在陆泽磊身上,倒不如说是刺在了忧璇自己的心上。

    这件事的震动对于她,一定更为重大。

    夏晴笑笑:“忧璇,爱不是你做一切事情的借口,以爱的名义犯罪,更不可原谅。”

    她的眼神看向展望,展望一怔,最近的夏晴心里似乎掩藏了许多事,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每当她看着自己,自己都会有莫名的不安。

    她的话,似乎是一语双关,展望有种没有做贼偏偏心虚的感觉。

    他避开夏晴的目光,夏晴亦不再看他。

    “忧璇,如果你看到我会心里难受,如果你无法不恨我,那么我可以搬出去,搬到酒店住。”夏晴叹息一声,坐在陆泽磊床边。

    屋内忽然安静得离谱,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急缓不均,夏晴没有再说话,展望带着陆忧璇离开,夏晴看着两个人出门,陆忧璇与陆泽磊,两个同样16岁的年纪,同样与同龄的孩子极为不符。

    因为陆辉忙生意,令他们过早独立,过早成熟,于是便少了太多孩子的纯真与青春的乐趣,他们有太多大人的想法,有太多大人们的烦恼。

    其实爱,他们……又懂得多少?不要说他们,就是自己,又懂得多少呢?

    隐藏在爱这个字眼背后的阴谋,往往杀人不见血。

    夏晴趴在床边睡去,梦里都是些怪力乱神的鬼魅、群魔乱舞的繁杂,有一朵纯白的鲜花开在悬崖边,等到自己触手可及之时,那朵花,忽然变成血红的颜色,长出扎手的利刺,自己来不及收手,结果跌入万丈悬崖。

    她惊醒,晨光已经漏进窗帘,她大汗淋漓,深深叹一口气。

    回想起那可怕的梦魇,若那朵纯白的花便是爱情,那么又是谁让它染满鲜血,污染了它的纯净?

    让那么纯净的白,变成了邪恶的血红。

    她不禁感慨——

    爱情爱情,多少罪恶借汝之名?

    陆泽磊毕竟年轻,恢复得很快,夏晴每天来看他,陆泽磊的话也是不多。

    夏晴为陆泽磊拉开窗帘:“今天阳光特别好。”

    陆泽磊眯眼看去,微微蹙眉:“刺眼。”

    夏晴回头笑笑:“你这个大小伙子,干吗活得那么阴暗?”

    陆泽磊低头不语。

    他心事重重的样子令夏晴担忧。

    “你那天……有话要和我说吧?”夏晴问。

    陆泽磊抬头看她,今天的阳光果然很好,映照在夏晴的身上,有种异样的光辉,夏晴长得并不艳丽,只是清新秀丽些罢了,但阳光照着她,她的笑容莫名显得格外明媚。

    “不要怪忧璇。”陆泽磊答非所问。

    夏晴笑道:“那是当然的,我不会怪她,以后……说不定我会搬出家去,忧璇你这个做哥哥的就要多照顾了。”

    陆泽磊尚没有光色的脸上倏然变得伤感,许久,他竟摇了摇头:“恐怕不行了,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

    “什么?”夏晴不懂他说的。

    陆泽磊抬头,重复道:“说这话的人应该是我。”

    他顿了一顿,又说:“我决定去瑞士。”

    瑞士,学习酒店管理最好的地方。

    可那也应该是上大学时的事情。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去瑞士,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

    “那也要等到上大学吧?泽磊,你现在才高中,为什么这样着急?”夏晴问他,陆泽磊却只是微微低下头:“不,我想马上就去。”

    “那至少也要等到这个学期结束。”

    “不,我希望我出院之后,就可以去瑞士。”陆泽磊打断夏晴。好一会儿,陆泽磊幽幽地说:“我想马上离开,我已经决定了。”

    夏晴一怔,是什么让他这么急着离开这里,她想,这就是那天订婚礼时,他要找自己说的话,那时,他的眼神,便是深得忧郁、深得……可怕。

    “泽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夏晴低低地问,陆泽磊却别开眼睛:“别问了。”

    他的眉间有一丝无奈,夏晴却仍然道:“我知道,你对我和杨昊有看法,你认为是我和杨昊谋夺了香榭丽舍,所以你急着去瑞士,逃离我们,学成归来,夺回香榭丽舍是吗?”

    夏晴凝着眉,目光沉痛:“你不需要夺回来,到时候我会将一个完完整整的香榭丽舍交还给你。至于我与杨昊,我夏晴发誓,在你爸爸过世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更谈不上谋夺,也许你不信,可是……”

    “我信。”陆泽磊打断她,却依然不看她,他的声音很低,“我信,那天,我只是说的气话,我去瑞士并不是因为杨昊。”

    “那是因为什么?”夏晴疑惑地看着他,“我不相信你无端端的想要这么早就出国去。”

    “别问了可以吗?”陆泽磊终于转头看她,目光平静得如一潭湖水,可却没有了从前的阳光普照,“你说过,给你一点空间,同样地,我也需要空间。”

    夏晴一愣,随即回过心神:“我们不一样,我是成年人,而你是未成年人,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

    陆泽磊的脸色突然一暗,平静的眸子也仿似被这句话激起万千波澜。

    他转过头,神情不悦:“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见什么成年人、什么未成年人。”

    “什么?”夏晴反倒是被他的脸色惊住,她走近两步,陆泽磊却平一口气说:“忧璇如果还是对展叔叔不能放下,如果你不喜欢展叔叔,就不要管了,也许他们……真的有未来也说不定。”

    “泽磊,忧璇她未成年,她……”

    “我说了,不要再说什么成年未成年,你几岁?比我大多少?”陆泽磊有点愤怒,夏晴一怔,今天的泽磊特别奇怪:“泽磊,我不同意你去。”

    “你没有权利这么做。”陆泽磊稍稍挺直身子,似乎牵动了伤口,眉心一皱。

    夏晴道:“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我有权利这么做。”

    “夏晴……”

    “陆泽磊,除非你给我一个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夏晴的脾气如果上来,是很难被扭转的,这股子倔劲儿,该是像爸爸。

    想到爸爸,夏晴也难免心痛,自从断绝了关系,她的电话,爸爸妈妈就再也没有接过。

    陆泽磊的眼神里似乎有不可言说的痛苦,他看着她,纠结的眉心,似乎有什么话在喉头滚动。

    “到底是什么原因?”夏晴追问他,陆泽磊倒下身子,偏过头,不再看他,夏晴可以明显地看出他胸口的起伏,“你不说,我是不会同意的。”

    夏晴拿了一个苹果,向门外走去。

    “因为……”陆泽磊突然坐起身,低喝一声。

    夏晴止住脚步。

    “因为……我喜欢你!”

    陆泽磊的口吻沉沉的,却有毋庸置疑的坚定。

    夏晴心下一惊,她也许想过千万种理由,却从没有想过这个理由。

    她猛然回身,面对着陆泽磊的眼光,仿佛被人下了定身咒,竟一时不能动弹。

    全身僵僵的,可陆泽磊仿佛轻松了一般,进而重复道:“夏晴,我知道,这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放我走,好过我在这里天天看着你的绯闻,无论是跟谁。”

    这个理由够充分吗?

    夏晴在心里问自己,陆泽磊的目光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泽磊和忧璇,他们为什么偏偏有着如此不可理解的感情观?

    他们不但喜欢上年龄相差很大的人,而且,喜欢上的都是自己的长辈。

    夏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是微微垂首,道:“你知道,我喜欢年龄大些的。”

    泽磊和忧璇也许是因为从小缺乏关怀,才有严重的恋父或恋母情结吧?

    这样想,夏晴会觉得舒服一些。

    毕竟,他们这样的关系,传扬出去,一定是大大的笑话。

    “我知道。”陆泽磊黯然地靠回床头,“所以,你喜欢的人……是展叔叔,所以……我要去瑞士。”

    阳光似乎暗了一些,却依然照出陆泽磊清晰的脸廓,他眨着眼睛,却掩饰不住眼里的无奈。

    他走得无奈,可也许,是件好事。

    “让我想想。”夏晴转身出门,陆泽磊没有再说话,只是望着夏晴的背影,她的背影依然纤瘦,依然是最初的那个柔弱的背影,可是他知道,如今的夏晴,已经足够坚强,不再需要自己的鼓励,她的身边,有展望,有杨昊,足矣!

    夏晴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情,她站在病房门前,思绪紊乱。

    “在想什么?”磁性的声音响在耳畔,夏晴抬眼看去,是展望,莫名地脸上有一阵烧热,但终只是冷漠地说:“没什么,忧璇怎么样?”

    “没什么了,今天在家休息。我看这个孩子需要心理医生,最好暂时休学,不然这样总是请假,也不是办法。”展望完全以长辈的口吻说起忧璇,夏晴此时到有些了解了他当日的心情,在陆泽磊说出喜欢之后,她也希望,和陆泽磊暂时分开,接触得越少越好,而这……不是逃避。

    她叹了口气:“泽磊要去瑞士。”

    展望如同她一般不敢相信:“嗯?现在?”

    瑞士是酒店人向往的留学圣地,那里是学习酒店管理最棒的国家,可是至少要等到上大学。

    看展望的神情,夏晴便猜到他一定与自己一般想法。

    “泽磊……觉得国内的环境不好,最近香榭丽舍的绯闻多,对他和忧璇也都有影响,别人异样的眼光对他们的影响也是很大的,所以我觉得他出国也是个办法,何况,泽磊很成熟,知道照顾自己。”夏晴一口气说足了理由,也许也是在说服自己。

    展望想了想,点头说:“也好,孩子在成长阶段,处在风口浪尖儿上确实是很大的压力,那倒不如忧璇也去吧,和泽磊一起,彼此也有个照顾,也省得孤单。”

    忧璇?

    夏晴凝眉:“可是忧璇会去吗?她……应该不会想要离开你的身边吧?”

    展望道:“晚离开,倒不如早离开,也许去国外几年见不到我就淡忘了。”

    倒也是个办法。

    夏晴点点头:“只要你有办法说服忧璇,这倒是个办法。”

    “夏晴。”

    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从展望的口中听到这样温柔的两个字,夏晴一怔,不语。

    “我们之间,难道不能再有别的话题吗?”展望走近两步,看着她。

    夏晴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却只是转过身去:“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我也只是你的工具,如此而已。”

    她不愿这样认为,可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不这样去认为。

    “不错,我承认我利用过女人,在如今这个社会,利用女人往往比利用金钱更加行之有效,可是夏晴,对于你……我从没有想过要利用你什么……”

    “哼,是吗?”不待展望说完,夏晴便打断他,“那么,你听到我要和杨昊订婚,为什么不阻止,甚至……没有一点挽留,有的只是冷漠,只是冠冕堂皇地说,宁愿我爱上别人?呵,恐怕这才是你的目的,所以你怎么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夏晴,如果我那天阻止你,你就不会那样做吗?”展望略带质问的口吻,令夏晴身子一颤,她回头看着他,眼里满溢的是更深的责问:“那么你有想过要阻止我吗?”

    反问,往往更加伤人,展望低下眼睛:“我有苦衷。”

    “什么苦衷?”夏晴厌恶他现在的这个神情,明明利用了别人,自己却显得万分无奈。

    “苦衷如果能说出来就不是苦衷了。”展望道,“夏晴,如果你计较的是这件事情,那么我无话可说。”

    计较?他竟用计较来形容她?

    夏晴冷笑:“展望,是我计较,还是你卑鄙?”

    “卑鄙?”展望似乎生气了,声音抬高了些,“你这么想我吗?我是为你好,我是怕你……”

    “为我好?”夏晴知道她应该听他说完,可是她竟一刻也不想等,“那么……你要卓婷监视我,也是为我好是吗?”

    展望身子顿时一震,深海似的眼眸亦如被狂风掀起千层巨浪。

    “你……”

    “展望,我每一次看到你在我面前表演,我就无法不恨你!”夏晴打断他,咬紧牙看着他。

    两个人几乎争吵一般在医院过道中谈话,引来许多人的侧目,展望四周看看,放低了声音:“你是故意的?”

    夏晴的一句话,似乎令他如梦方醒,如果说,一向稳健的他做错的唯一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这一件,没能沉住气。

    夏晴不让他看手中的资料,原来,果真是在试探他。

    夏晴强忍住内心的悲伤,纵使她早就该对这样的男人死心,可是心死,也往往没有说的那样容易。

    “不错,我之前,想到了很多事情,你有很多事情都做得太过奇怪,包括所谓的爱上我,我不是小女孩了,我也许会被冲昏头脑,可是我也会独立思考。你做了那么多古怪的事情,每当我问你,你却总是在顾左右而言他,你宁愿身败名裂也不去阻止杨昊公开视频,看似是为了我,我也一度感激得差点哭出来,可是细细想想,你却是要逼走杨铭贞,你为什么要逼走她?是不是……就和莫涵一样,利用之后,便要一脚踢开,免得妨碍到你,是不是?”

    夏晴情绪激动,展望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她变了,也许是在自己的百般调教后变了,变得和他一样,富有怀疑精神,变得没有了谁,都一样可以生活下去。

    “卓婷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这样的回答,要夏晴冷冷地想笑:“你自然是无法解释的,还好我醒悟得早,不然我不知道,我的下场会不会和莫涵或者杨铭贞一样。”

    “夏晴!”展望厉声喝止住她,似乎要重新夺回话语的主动权,“你可以怀疑我,可是不可以全盘地否定我。杨铭贞的事情,我的确想到的是一箭三雕,可是……我首先想到的……是你!不管你信不信。至于莫涵……”

    展望似乎有话哽在喉间,犹豫着没有出口。

    “莫涵怎样?”夏晴冷冷追问,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讽刺。

    展望沉下口气,看向远方:“你知道会后悔的,也许,你也不会相信。”

    “我后悔什么?”夏晴嗤笑一声。

    展望回眸看向她,凝视着她的眼睛:“不错,我爱过莫涵,她也的确是我的女朋友,可如果我说,当初的这个决定是辉哥做的,你相信吗?”

    “什么?”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夏晴惊讶地看着他,不可否认,心尖儿被什么深深地刺了进去,可是随即,她便淡淡笑了:“呵,死无对证,你想要推卸责任吗?”

    “我知道你不会信,可是我依然要说。”展望似乎不再犹豫,有种将一切陈年旧事和盘托出的气势,“当年,我怎么会想要将自己女友送上别人的床?可是,香榭丽舍当时的危机,远比杨昊制造的更加可怕,关系到香榭丽舍的生死存亡。后来,是辉哥怕我犹豫不决,在没有告诉我的情况下,给莫涵吃了迷药,莫涵是外表柔弱内心刚强的女子,她醒来发现受辱,当即便自杀在三十九层的总统套房里,我连她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这就是事实!”

    夏晴听得愣在当地,思路一下子变得混乱。

    展望说起当年的事,似乎比刚才的自己还要更激动些,他的眼睛里有悲伤流过,貌似……不像是在说谎。

    “不……不可能。”

    夏晴道,她不相信陆辉会这样做,那个温润如玉的儒雅男人,那个她曾爱过的男人。

    展望果不其然地摇摇头,冷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可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还有,你要记住,香榭丽舍是辉哥的,不是我的,辉哥比我更爱香榭丽舍!他比我更知道,什么是酒店的效益高于一切!”

    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尖细的针刺在胸口上,听说古时候有一种传说的暗器,叫作暴雨梨花针,那滋味,是不是就如同自己现在一般?

    她深深感到,社会的水太深,到处密布着难缠的水草,随时会将你缠绕致死。

    一个接着一个的陷害,一个接着一个的阴谋,一个接着一个的血淋淋的真相。

    她应接不暇,却只能接招。

    她缓缓抬起头,脸色惨白:“我不信。”

    虽然是这样说,可是这三个字,却说得那么无力,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展望道:“我没指望你会相信,可是夏晴,你出社会才几天?辉哥与我的关系,我会用这种事情来给他抹黑吗?我有必要吗?那天,你就提到莫涵,我还是忍下了没说,若不是你今天逼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会说。”

    不错,展望和陆辉的关系非比寻常,就连陆辉电脑的密码都暗含着两个人的名字。

    夏晴愣在当地。

    展望转身欲去,却看到身后,一双蓝色的、精锐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

    是杨昊。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杨昊蓝色的眼睛如寒冰一般,几乎碎裂的寒冰。

    展望看着他,点了点头。

    “不!”夏晴却冲上去,对着展望,“不是真的,陆辉不会那样做。”

    展望看着夏晴,不语。眼里却满溢怜惜,这样的女孩,本该是养尊处优、相夫教子的,可是如今,她却要背负起整个香榭丽舍、承受所有真相!

    这本是他不愿看到的。

    杨昊看着对视的两个人,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将手中的果篮放在地上,消失在医院楼道穿梭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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